白颜跟在凌康身边,朝夕相处十几年。说没有感情那都是唬人的。
而当年凌康狠心送他来到凌府,白颜早已心如死灰,对他没了任何感情。
但真要让他动手杀了凌康,白颜还是犹犹豫豫不敢下手。
凌康见白颜不敢动手,心急催促道:“别磨蹭了,我可不想死在凌晔手上,晦气!”
“确实,用你的死换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简直不要太值。”白颜泪眼婆娑,双手更是颤抖地不知使唤,“但我真的下不去手。”
“白颜心软,晔儿你也别为难他了。”
凌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她把蟠龙木仗放到一边,按着扶手起身,走到白颜身边,从他手上拿过匕首。
“城主想要饶你一命,可我没打算啊!”凌老夫人手持匕首,一刀了结了白颜的性命。
“杀我凌家子孙,只有死路一条。”凌老夫人眼神犀利,和之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形象完全不同。
亲眼看着白颜倒在自己面前,凌康也是惊到说不出来话。
凌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转而又看向鹤青,“晔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凌康?”
刚才那场面算不上血腥,但鹤青已经被凌老夫人的举动惊到不知所措。
“只要不伤及凌家利益和凌家子孙,任何事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若触及到我的底线,是谁都格杀勿论。”
凌老夫人说出这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这让鹤青感到前所未有的生疏感。
“按照家规,剥夺凌家子孙的身份,悬吊在宗祠牌匾下祭奠祖宗。”鹤青诚惶诚恐道。
“既然如此,那处置一事祖母全权交由你来操办。”凌老夫人把匕首塞回鹤青手中,转身拿上木仗缓慢回到屋中。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鹤青真以为凌老夫人只是个柔弱的老妇人。
生杀大权落到鹤青手上,一声令下,便有家丁冲上前去押住凌康,把他带去刑房。
凌康呆呆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白颜,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裹进草席里。
一切都完了……
凌康一下子像是泄了气一般,腿脚发软连路都走不了。
嘴里说着死而无憾,但看到白颜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惧怕。
刑房中,行刑的工具已经准备好。待人死之后悬吊在牌匾之上,也算是给凌府众人一个警醒。
绳索套进凌康的脖子,眼看桓襄就要收紧绳索,突然间地面开始剧烈晃动,顷刻间房屋开始垮塌。
危机时刻桓襄哪管凌康的死活,他放下绳索拽着鹤青就往外跑。
突如其来的地动,鹤青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桓襄只能护住鹤青,把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
不知过了多久,地动总算停了下来。房屋已经坍塌成为一片废墟,将两人困在里面。
“好险,差点交代在这。”桓襄眯着眼睛,艰难地张口道。
桓襄身上不少擦伤,倒是被护在怀里的鹤青没有什么事。
可惜被困空间狭小,位置只够两人贴在一起。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鹤青抬不起头,只能以一种难受的姿势靠在桓襄身上。
“放心,你是城主,他们肯定会找到你的。我呢,顺带着救起来!”桓襄语气轻快,也是不想让鹤青过多的担心。
“有你在身边,我不害怕的。”鹤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断绝一切胡思乱想。
“刚才那是地动吗?”鹤青转移话题问道:“我只是在书中看过,还是头一次经历。”
“没错,是地动。之前我在封地的时候,罕见的发生过一次地动。”
“果真恐怖,房屋顷刻倒塌,连跑的机会都没有。”鹤青看着周遭的石砖,心里也是凉了半截。
他刚才还想着自救呢,但现在看来他们被埋的很彻底。
“别说话了,再说就呼吸不上来了。”
桓襄这声提醒,鹤青才意识到这里空气稀薄,极有可能被闷死。
他们没有办法自救,只能待在这等待被人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依旧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发现他们被埋在此地。
此刻两人呼吸困难,如若再没有人救他们的话,只怕会窒息而亡。
“虽不能同生,但可以共死,倒也不错。”鹤青再也忍不住了,他想趁着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别说丧气话,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可是我好困,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不能睡,千万不能睡!”桓襄想拍打鹤青的脸颊让他清醒些,只是狭小的空间他连抬手都做不到。
没过多久,鹤青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人也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等鹤青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得救。
睁开眼就看到了梁月,一种莫名的心安涌上心头。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梁月抱住鹤青,忍不住哭了起来。
鹤青注意到梁月的双手,之前是纤纤玉指,现在却满是血污,看着就让人心疼。
“是娘救的我吗?”鹤青抬手抚摸着梁月的脸,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是,娘在这,你别害怕,已经没事了。”梁月忍着十指连心的疼痛,把鹤青抱在怀中。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绝不能再失去一个。
凌老夫人听说梁月救出城主,一路快步走来。看到鹤青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凌老夫人也是松了口气。
“快扶城主和梁夫人去安全的地方,这里危险!”凌老夫人吩咐身后的家丁,让他们赶紧把人带走。
“城主,这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您先进去休息,小的一会找郎中过来。”
“我没事就不用请郎中了,让他们去救治其他人吧。”鹤青拒绝了家丁的好意,紧接着走进帐篷。
看到桓襄安然无恙的坐在团垫上,鹤青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是梁月救的我们。她用手挖出一个缝隙,我们才不至于闷死在里面。”桓襄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满是感激。
“如果我娘在世,也会这么护着我的。”鹤青握紧拳头,想起了逼死他母亲的凶手。
“总之大家没事就好。”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凌老夫人不请自来。
“祖母,现在凌家情况如何了?”鹤青心急追问道。
“凌家无事,伤亡人数还算少的。”凌老夫人面色凝重,“这次地动影响甚远,整个息川城无一处幸免于难。刚刚得到消息,此次地动东南边伤亡更是惨重。”
“可是和大梁接壤的那片区域?”鹤青问道。
“正是,我本想派人支援,可惜现在能用的人真的很少。”凌老夫人此话一出,言外之意就是希望鹤青能亲自带兵增援。
“祖母放心,我身为城主,自然要亲自前往救灾,安抚民心。”
“晔儿有心了。不过你放心,东南边的地有大片都是你外祖父的地盘,他此刻也再往那处赶,到时候也能给你些帮衬。”
看到凌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鹤青也不想再跟她打马虎眼了,直接问道:“那祖母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看着办就好,我可没让你干其他的事。”凌老夫人说得含糊不清,好像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
凌老夫人走后,鹤青对桓襄道:“杀了陈家主,我要让陈家彻底失势,让凌老夫人把陈梦然驱逐出府!”
若不是陈梦然从中作祟,梁月也不会与儿子分居多年。鹤青没有办法让他们母子相见,只能为梁月出一口恶气。
息川城发生地动,大梁境内也未能幸免于难。
大梁鲜少发生地动,故而此次边境受灾,桓煜还是十分重视,第一时间派兵前去支援不说,还从最近的州县调拨物资。
这一举动让息川城的受灾百姓羡慕不已。明明他们受灾更严重,却连物资都未曾见过。
倒不是凌家没有调拨物资,而是陈家主暗中扣下那批物资,留着自家使用。
鹤青带着兵马赶到现场,却撞见一伙人在争执。
起因是救灾的人手不够,他们在一地救人,另外一地的人却不高兴了,说是得先救他们的家人。
双方争执不断,鹤青只能亮出城主身份,紧接着让随行的士兵一同帮忙。
当地百姓得知城主亲自前来,犹如见到救世主一般,一哄而上只为城主能给予他们吃食和水。
鹤青也没有料到他们反应会这么激烈,直接被那群灾民扑倒在地。
要不是桓襄拔出佩刀竖在鹤青身前,只恐那些灾民会更加肆无忌惮。
鹤青惊魂未定,但还是大声说道:“不是已经运送水和食物来了吗,你们没有收到吗?”
“根本没有水和食物!”几个胆大的灾民走到鹤青身边,声泪俱下道:“我们看边境大梁百姓早就被安顿好了,可我们到现在还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面对百姓的质疑和不满,鹤青只能先稳住局势,“诸位稍安勿躁,我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紧接着他让士兵拿出他们的口粮,分发给受灾百姓。
粮食有限,只能解一时之需。想到此地一直是陈氏的地盘,鹤青还是决定放下恩怨,先找陈家主商议赈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