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错金银玉>第7章

  【白连】

  白连收了信,但等再坐船来到南京是已是十月底了。他没料到突然降了温,穿得单薄,头一回进首都,对这南京街头只剩下湿冷的印象。来接他的下人见到三少爷,便没对他隐瞒,一路上把白银的境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听闻之后,他又没多少心情再去观景了。白银得有很多年没见到大哥哥,进到了巷子尽头李家的厅堂,看着一个熟悉的样子,过去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立刻禁不住落了泪。

  “大哥!”

  白连喊了一声,正低头看报的白银便抬起头,他样子没变,此刻脸色不太好,嘴唇泛着白,但见到了白连,先是没认得出他来,随后人为之一震。最后见得白银时自己也才十二岁,他本想像是小时候那样扑进大哥哥的怀里,又发现自己早就不是小孩了,走了一半,不知所措地傻傻愣住。

  “连儿!你长这么大,我都快不记得你几岁了,上次见着你,你连我胸口都没到呢!”却是白银抱了他轻轻拍他的背。又捧起他的脸左右看着。“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我不是说不必来的吗?”

  “我没事,是南京这秋天太冷啦!”白连眼里头含着泪,他笑道:“大哥假若真不想我来,就不会给我发信了。”

  白银这些天,或者说这些年里头,在这金陵城都的确是始终孤独无助得很,李文卿曾是他仅剩的慰藉,这点慰藉突然没了,他怎么可能不需要人来陪呢。弟弟白连虽然早就不是他记忆里头的模样,但气氛还是熟悉的,白连会让他回想起老家过去温和而美好的气息来。白银感觉有什么淡淡的味道,不由地在弟弟脖子附近动了动鼻子。确定之后,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你怎么竟是跟我一样……怎么从不在信里头告诉我?”

  白连的脸有些微烫,他轻轻点点头。“这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爹说,没必要写在信里头。家里头的人都觉得我很像大哥哥,可今日再见,我哪有几分大哥哥这般的风华容姿呢?”

  二房是爹讨的男小娘,性子很是会做小伏低。母亲只吵了几句,很快就接受了他。顺带连生的一双儿女也是乖巧懂事的。白银自己没有同母的亲兄弟姐妹,过去就最心疼这个小弟弟。他无比怜惜地望着白连,逗小孩般捏了把他的脸。“我们连儿也是从小就很好看的呀!”说着,又拉着他的手坐下来。“那绵儿呢?”

  白绵是白连的双生妹妹,提起妹妹,白连却是不住地摇头。“绵儿可真就取错名字了,她分化成了乾元,现在成天硬朗得跟二小子似的。爹原先想让她嫁人的,我这还没来及告诉你,就你发信的前一天中秋,她硬是带了个女孩子回家。那妹妹好大的肚子了……爹都叹气,说我跟她能换一下就好了。”

  说罢,白连向下看了看白银,又对比了一下自己那平坦坦的胸脯。印象里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家里头上人是要让他们这几个弟弟妹妹对白银改口喊姐姐,最后不知怎么又作了罢,虽然同样分成坤泽,但自己女性方面的特征没有白银那么明显,更不像大哥哥那样下面罕见地多长出一个花穴。

  “哪里用换呢,你是你,绵儿是绵儿,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白银笑道,又问:“你爹爹还好吗?”

  “好得很。”白连点点头。“这不是要添孙子吗?每天都乐呵得不得了。”

  白银感慨道:“既然绵儿都要有孩子了,那你呢?”

  “我就算了吧……”他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我不喜欢那些个男人,爹开始给我相了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妹,那些小妹又嫌弃我,说我阴里阴气的。几次下来,爹也不着急给我张罗了。”

  然而白连独自急着从安庆赶来,其实带着的目的并不是和白银叙聊那些家长里短的。他见白银似是并未因丈夫过世而至于太过伤心的样子,便鼓起勇气小心地试探了一句。

  “……哥,你跟我回去吧?”

  首都固然一切都十分美好,但终究比不上家乡的山水。这是这次来南京前,爹对白连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不管能不能把白银带回老家,他都千万不要贪恋外头的一切。

  “我爹也很想你,说你如今只剩一人,只有你回来,我们家里头才算真的团聚。现在生意活计都是绵儿和二哥哥在把持,父亲母亲也都不在了……不会再有人有什么闲言碎语。容哥…他到现在还没娶呢。爹也说了,你只是名份上的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你现在还愿意……”

  “连儿。”

  白银摇着头,打断他的话时,态度是很坚决的,甚至听到二哥白容被提起都未动容。白连看着他的眼睛,算是明白了十分。他临行前爹曾叹气过,说自己这一来其实多半是没有戏的,他开始还不相信,不去游说一番,怎么知晓白银不会同意呢?可想不到,原来时间是能够这么简单就冲淡情谊啊。那人和事本就都像本书,书页翻过去之后,此生这个节点也就算是过去了。

  “我不能离开南京,文卿是被人害死的。”

  白连才发现这厅堂的案台上,除了摆放着家主人的遗照,还供着黑漆漆的骨灰盒。香炉升起的烟缭绕着整个屋子,伴随着白银的平静的声音,竟有几分阴森森的彻骨之寒。

  “害死的?为什么有人要害死文卿哥?凶手又是谁呢?”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把那些人揪出来。”

  “你想给文卿哥报仇吗?”白连握紧了哥哥的手。

  “我想给自己报仇。”

  因久别重逢之情,白银这次说什么也要留弟弟在家里住下,在南京玩上一段时间。白连还没放弃,还是想把哥哥带回老家,可趁机劝说了几次无果之后,他便不太想继续逗留。南京固然好,门口就能坐到公交或电车,各式菜色的饭馆,零食铺子,咖啡馆子比比皆是。可物价实在是太高了,一块钱在这只能买三斤半的猪肉,在安庆却能买五斤。白连是觉得自己和这座城格格不入的。白家虽然还有些钱,可爹却说那些到头来都是大哥哥的东西,让他和绵儿都不要去惦记。没住多久,他就觉得这里一切好玩的也好不过家里养的那三只花猫。

  白连是个实打实的猫儿奴,来的第一天就在怀念猫儿那柔软的皮毛了。在白花坊待着的这将近半个月,他已经把这附近几条街都晃悠了个遍。虽然价格贵,可对面水磨巷衣服铺子的刘裁缝手艺却是出奇好,要入冬了,他在那挑些好料子做些小孩穿的衣服和戴的帽子,准备一并带回去送给妹妹的孩子当礼物。从口袋里头叮呤咣啷地掏着银元时,不小心手抖掉了两个滚出去。那银元滚着滚着,就滚到了一位小姐的圆头高跟鞋之下。

  他追上去弯腰想去捡钱,那位小姐却主动替他捡了起来,又把银元递给他。白连道了谢,抬起脸,是一位穿米灰色呢子裙装的少女,白衬衫的领口上打了个漂亮的红色蝴蝶结。她身旁边挨着又是一位黑风衣的年轻先生,戴着顶英式费多拉帽,两人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打扮是很摩登的。对比之下,自己灰衫灰鞋,真是有些灰头土脸。那位先生眯着眼睛,在自己身上过了一遍,显了几分疑惑。白连接过银钱,却立马向后缩了一缩。这一男一女都是乾元,一下子撞见了两位,白连有点抵不消。不过那小姐和先生都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姐多盯了他几眼,又微笑着点头致意。他望着那手挽着手的背影,心想,原来两个乾元也能凑在一起作一对。妹妹也是乾元,可一提到男乾元都是嗤之以鼻的。

  而跟大哥吵了嘴之后,李怀玉中间就只回过一次家。他也深刻反省了自己当初的确只是一时冲动说了气话。虽然不打一个娘胎里头出来,可他跟怀金是一个爹的种,有分什么家不家的。那回他带了糕点水果,还买了哥之前赞不绝口的汪兴记盐水鸭,准备跟哥好好地道个歉。没想到大哥看了眼他买的东西,反倒阴阳怪气了一句。

  “三爷来便是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岂不是麻烦你破费了。”

  怀玉硬腆着脸:“我这不是想孝敬您吗?”

  “我哪里受得起你的孝敬呢?”

  他被大哥一句话堵得不知道怎么说,对于自己买来孝敬他的东西,怀金甚至让小江拿去给起个下人分了吃了。怀玉那天讨了个没趣,心里头又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但自己不可能真跟哥哥闹一辈子的,便打算今天怎么也得把大哥给掰回来。又想来想去,只有廖小姐是他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尚方宝剑。他找了个秋高气爽的休沐日,先是给婉婷小姐买了只手表当礼物,哄了她几句,便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廖婉婷来家里了。

  “无事献殷勤,你怎么会好端端送我手表?”对于收到了礼物,廖婉婷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一路上左右欣赏手上戴的那只崭新的金表,比平时是要靠得更近怀玉几分。怀玉笑道:“我还没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就要被归进总教导团了,明年一月份正式入编。”

  “那里呀。我有个以前的同学的哥哥好像就在那里头,上次大家同学聚餐,她抱怨说她哥被前一天安排去了紫金山捉了一天的毛毛虫呢。”

  怀玉只当廖婉婷不谙世事,但捉毛毛虫的确也是有这样的事。他无力地笑笑。廖婉婷虽然身上到底是带着乾元的信香,但女人生来便有的魅力到底还是大于了二次性征发育,何况女性乾元都不会太主动显露出攻击性的。他难得伸手能搂着廖婉婷,像亲密的情侣那样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家。可今天,家门口却实在不像是太平的样子。

  大哥正在对门李家门口和白银对峙着,这让怀玉一直挂着的笑僵在了脸上。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旁边几乎街坊邻居都露了个头出来偷看。李怀金小江手里捧着的那只玄凤鹦鹉,怀玉记得那只鸟儿,漂亮极了,就是还没学会说话。上次回家的时候,大哥看那鸟的次数比看自己的脸还多,眼睛里头充满了怜爱,还故意给鸟儿起名叫小银子,教它学喊声爷。怀玉深知大哥多半是把自己跟他吵了架的恨全撒在对门那位身上。可如今那本应生动活泼玄凤鹦鹉被什么东西咬得血淋淋的,俨然已是死鸟一只了。

  “白先生,你说说看,我这鸟宝贵得很,是花了很多心思叫人从北平带回来的,还没养上半个月,却被你家猫给咬死了,你说,现在要怎么陪我?”

  白银显得有些无力,他微微叹息,道:“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我家里头根本没养猫,那野猫咬死了您的鸟,又凭什么算在我头上呢?”

  这话他已是重复解释了很多遍,可李怀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没养猫?我和我家这小仆可是一齐看到那猫从树上跳进了你家院子里的。”

  “野猫会在人家墙上乱跳,那不也是很正常吗?”

  李怀金一脸怒相,不耐烦地叉着腰俯视他:“你放心,我并不是要你赔钱。这自古的规矩是一命抵一命。既然是你家猫咬死了我这鸟儿,只要你把你家那猫交出来,让我一枪蹦了那畜生崽子,这事就算结了。”

  “可首先,我上哪给你找那只野猫呢?”

  怀玉见状连忙上前,按住他伸到腰带上准备掏枪的手。

  “一只鸟?你知道个……”

  怀金看到他,更是心觉气不打一出来。他刚手指着弟弟鼻子准备发作,却发现怀玉身后站着廖婉婷。

  “这不是婉婷小姐吗?!今儿怎么是突然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呢?”

  他立刻不管自己那鸟儿还躺在地上,转而一笑,对婉婷小姐伸出手,两人行了个握手礼。

  廖婉婷浅浅一笑:“我其实早就想来拜访大哥您了,但总归不好意思自己开口,今天是远行提出要带我来的。怀金哥,现在这是怎么了?”

  李怀金见到廖婉婷后,虽然心里头还是窝着火,却也不好再不要脸面地继续发作。他连连摆手。“也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咽了那口火气,想要将她请回家中去。约是这回又想到自己的鸟儿,转头去看,小江的手上却空空如也,正一脸为难看向自己。是白银小心翼翼地把那可怜的鸟儿捧在了掌心,还仔细端详了起来。

  “你干什么?”

  怀金叫道,白银却没理会他。他对着身旁的女仆,吩咐她把把白药拿来。白药即为百宝丹,他那百宝丹是一小瓶药粉状,捧着鸟回了自家院子里的石头桌上,把鸟放上去。李怀金立刻跟上去,他不知道白银要搞什么名堂,以为他要毁尸灭迹。却见白银轻轻拨开了鸟儿血糊糊的羽毛,找到了被咬伤的口子。再仔细看,那鸟居然只是奄奄一息,尚留了口气。被这么一折腾,睁着眼,还扇了几下翅膀,在白银掌心里头细细地叫了一声。

  他给鸟上了药粉,又找了一小条干净的白布包扎,把鸟儿裹成了小白粽子。白银包扎的手法娴熟得很,像是做过很多回这种事情。他又郑重其事地把小白粽子还给了李怀金。

  “这小东西幸好没死透,您再回去好生养着,多半是能捡回一条命的。这附近偷吃的野猫本来就多,但您既然养鸟就得多注意点,别把鸟笼子放在猫能跳上去的地方,人不在的时候也得记得关了那窗子。”

  白银话刚落音,只听院子里头突然不知哪个方向冒出了一声喵呜叫。怀金正好抬头看到那躲在假山后头的白色影子,他三两步跨了过去,那白影却机敏地直接从他胯下溜了去。四足并用着跳到门外。李怀金急忙喊了小江,门口的少年立马反应过来。可人哪里有猫儿动作迅速呢?猫尾巴又硬生生从小江的手里溜走,最后反倒一头撞了正准备回家的白连。

  白连收了新做好的小衣服,回去时也正疑惑家门口围了那么多人做什么。小白猫扒拉着他的衣服向上拼命爬,钻进他怀里。于是他又莫名其妙,只见那位身材魁梧,有双浓黑的眉毛,一双黑眼睛也是大而有神。眼里头却闪着冷峻的寒光,叫白连望着心生畏惧。他没见过这样子的军人,吓得摔坐在地上。李怀金对他伸出手时,他只能闭上眼睛,一齐抱紧了怀中那衣服袋子和小白猫。

  白银赶上拦在了弟弟的前头,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对着怀金的眉心质问他到底还想干什么。怀金哼了一声。

  “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命偿一命。你也甭赖这猫究竟是不是你家养的了。这抱着猫的小孩近日进出你家门多次,你敢撇清说他不是你的家人吗?”

  白连一头雾水:“哥,我这…是做错了什么呀?”

  “你没什么错,连儿。”白银沉着张脸,两眼忿忿地瞪着李怀金。“行了!您说个数,那鸟多少钱,我照价双倍赔给您就是。”

  “我说了不需要钱,只是我的鸟缺哪里的胳膊少了哪里的腿,是什么样,你这猫就得给我变什么样。”

  “你这人怎么这样!猫儿逗鸟,那不是天性吗?你怎么不反省是不是你没锁好窗子才让猫遛进去的呢?!”白银铁青着脸,愤慨而道。李怀金却瞥过他一眼,把枪掏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白连的胸口,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人都杀过,何况只猫呢?”

  但白连一直在旁边听着,倒算是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就是爱猫,见了那白猫在附近徘徊了好几天,没吃没喝的,瘦得皮包骨头,就从家里头厨房弄了点南瓜番薯。喂了两次之后猫就会主动跟着他后头跑了。本也不算他养的。他默不作声地,突然又抱着猫跑回了屋,李怀金先是还想拦住他,被白银一把拽住。可白连很快又回到众人面前,手里头还拎了把菜刀。

  他这一拎菜刀,几乎把在场几个人都惊着了。白银先叫出了声,让他把刀先放下。李怀金完全没料到那细胳膊细腿的小孩有这个胆子,倒是放下了拿着枪的手。白连走到他跟前,把手里头的刀反手递给他。

  “这位哥,您别生气了。”白连红着眼角,显得畏怯而惊惶,却扬起了头。“这猫的确是我在喂养,跟着我回过家,所以认了这里。您说的对,一命抵一命。但它却是个无知的,您可千万别伤猫,实在气不过,您砍我一刀便是。”

  白银见状,心跳得更厉害,他怕李怀金手里那把盒子炮,更怕这脾气火爆的男人真拿了刀砍伤他弟弟。李怀玉却是实在看不下去,不管是在廖婉婷,还是在白银跟前这样一闹,怀玉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这大老粗的哥哥给丢尽了,他忍不住喊了出来:“哥!别胡闹了,你还以为你现在是跟咱爹在山里头干保险队呢!”

  廖婉婷始终如同看戏一般,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着。但她似乎这才觉得是时候,便站了出来,款款而道:“几位兄长,先别吵了,大家都是亲戚,不必为了这点事伤和气的。”

  白银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郎,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你是……”

  廖婉婷笑靥如花:“大嫂兄,我是婉婷,您还记得我吗?您当时把那玫瑰花的花篮交到我手上,吩咐我要我一定要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洒,我那时不太懂事,直接一个篮子的花瓣都抛了出去。”

  白银记起了她,虽早已认不出她的模样,只能点点头。看到廖婉婷那端庄大方的样子,他才想起自己早以毫无仪态。他直起腰来,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上的褶皱。灵芝已经上前夺走了白连手中的刀,可他仍然心有余悸,廖婉婷上前来,亲密地一把抓住白银的依旧颤抖的手。

  “我是怀玉的恋人,文卿大哥的事情……爸爸未曾提过,还是怀玉告诉我的。今天来,我也是有几分意思想要来看嫂兄的。”

  白银想不通,李文卿没死前,除了沈家那两个根本没有一个人会来看过他们。怎么文卿死了之后倒突然记起自己家来了。李怀玉见廖婉婷想着打圆场,又赶紧跟着趁机浇浇水,对着从刚刚开始就感觉自己吃瘪的怀金劝道:“哥…你真别再闹了,你那鸟不是还没被咬死吗?何必为难人家呢?”

  怀金望了望那样人,又看到正在小江手里头扑棱着翅膀的鹦鹉。他憋红了脸,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心里头难受。

  廖婉婷说话时,目光却好几次向身后瞥向一直默默低头的白连。她又转过身,对几人露出微笑。“说到底,大家既是远亲又是近邻的。现在倒不如这样。我今天做个东,先别管什么猫啊鸟啊的那些恩恩怨怨。正好到饭了饭店,几位兄长就别计前嫌,我请大家去街口的林祥苑菜馆一起聚一餐,大家看这样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