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韶虽然也曾习武,但多是强身健体,自保尚可,若是想要拿下冯尧却是差的远了。
毕竟上京都尉,忠武将军的名号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冯尧的实力不容小觑,蓝韶只能勉强接她几招,便一直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可因着江肆的加入,战局很快就扭转过来,银枪闪过之处几乎都让冯尧挂了彩,几招之后江肆更是对蓝韶使了眼色,让她先退下。
蓝韶犹豫一瞬,江肆便撞了她一下,不耐的说:“有你在,碍手碍脚的。”
闻言,蓝韶只好后退了几步,把目光放到冯尧的亲卫身上。
而江肆的动作,也正如她自己所说,毫无顾忌的直击冯尧要害处,几招之内便让冯尧气息紊乱,江肆见状笑了笑横枪一扫,直指冯尧的喉咙处。
她愣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肆偏着头命令道:“放下刀。”
冯尧不服,犹豫一瞬,枪尖便离她又近了一寸后,最终她还是将刀放了下去,眼里却满是不甘:“江肆,若不是当初你横插一脚,殿下早就是我的…”
“哦,是吗?”
“若你如此自信,当年在凌上城的时候,你就应该达成夙愿了啊。”
“何必,闹成现在这样难看…呢?”江肆笑着,不在意的笑了笑,倒是让冯尧觉得屈辱。
因为她说的不假。
可是如今的冯尧怎么会愿意承认呢?她一心认定是江肆强抢,她才会和慕挽辞如此。
尽管她已经败北,但嘴上却不饶人:“你纳长公主为妾本就是羞辱行为,只有我才能给殿下幸福,我…”
“冯尧,我说话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还是你压根不想懂,只想把自己处在被害者的身份上,编织一个你和慕挽辞相爱却被我拆散的故事?”
这句话像是被戳破了谎言,冯尧涨红着脸,羞恼的喊:“江肆你这个无耻之徒!”
“胡说,你胡说…!殿下就该是我的!先帝曾赐婚与我和殿下,若不是当年你以兵权逼着慕泽晟把殿下送到北境,我与殿下何至于此!”
冯尧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听的江肆有些烦,枪身往前了一寸,划破她的脖颈,冯尧却置若罔闻,直直的看着她的身后。
江肆没回头,但她听到了两道脚步声,该是蓝钰扶着慕挽辞走了过来。
而后她听到了慕挽辞虚弱的声音传来:“冯尧,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你我之事,与任何人都无关,我从未对你有过那样的情谊。”
“就算不是江肆,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
“殿下…不是这样的,你我年少时…”
“年少时,我把你当做挚友,可在你选择权势富贵时,便荡然无存了。”
慕挽辞有气无力的几句话,比江肆说的要有用的多,让冯尧垂下头,斗志全无。
她闭着眼,对江肆说道:“你杀了我吧,叛贼,前朝余孽,什么样都名头都好,杀了我。”
“我为何,要如你所愿呢?”
江肆不愿动手取人性命,这些年的战争屠戮都是形式所为,如今朝堂稳定,冯尧再怎么样也掀不起风浪了,她没必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她的血。
不过这话听到冯尧的耳朵里便不是这样的一回事。
当年慕泽晟派她到北境,本就是威胁之举,她什么都没做到,甚至连慕挽辞和江肆的关系都没挑拨成功,就被江肆赶出了北境,回到上京后她的处境艰难。
父母家人也都没落的好下场,是慕舒阳在上京培养势力,才想起了她。
她被磋磨的够了,心中的要求又如年少时一般,只想要与慕挽辞厮守,便信了慕舒阳的话,暗藏在宫中,不时便对慕挽辞下手。
却没想,慕舒阳自身难保,她也只能破釜沉舟。
选择在江肆受伤的时候,对慕挽辞下药,若是江肆不出来阻拦,或许她就真的能得偿所愿,把人带到一个偏远地方,度过余生。
可惜,江肆醒了。
她又要如当年那般,驱逐她,让她没有名利傍身,更没有慕挽辞相伴。
“江肆,你为什么如此残忍?”冯尧落寞的笑着说道,江肆却觉得莫名其妙的很。
难道活着不好吗?
人生,哪有那般应有尽有的。
不愿在与冯尧多做纠缠,江肆放下了银枪背身走远,把冯尧留给已经破门而进的叶婵处理。
她往回走时,路过被蓝钰搀扶着的慕挽辞,停顿了一瞬问蓝钰:“她怎么样?”
“还…还需要再看一下,情况或许不是很好。”
其实慕挽辞与冯尧说完话后气息变有些弱,江肆都是听到了的,可看到后又是另外一回事,此刻慕挽辞若是没有蓝钰的搀扶,或许都站不稳。
眼皮也一直黏在一起,想要看她都费劲。
江肆叹了口气,嘱咐蓝钰:“你帮她好好查看一下,我…我先去休息会儿。”
她脸色也不好看,方才与冯尧打斗完全是硬撑着,所以这会儿蓝钰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不过江肆脚步倒还稳,她看了一会儿才扶着慕挽辞往偏殿走。
--------
方才江肆与冯尧对话时,慕挽辞醒的突然,说完那些话之后,便又开始昏睡。
蓝钰清楚,是这次的媚姝颜引起了上两次的毒药的残余,在和她体内的毒产生一种奇怪的变化。
不完全是媚药,或许对她的腺体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蓝钰先是和卫念一起,把慕挽辞放到了床上,让后颈对着她。
那里红肿不堪,透着丝丝血迹,不多,但好像流了很久,把她的衣襟都浸透了。
对于解毒,蓝钰要比蓝韶有经验的多,昨天只是没想到慕挽辞还可能会又中了媚姝颜,所以一时不得其解,如今有了方向,便也能更好的研制解药。
媚姝颜,解毒时间不易过长,蓝钰连续试了几次,便过了近一个时辰,心里也开始也有了几分焦躁。
她转头看着同样焦躁的卫念,小声的问询:“宫中,可有冰寒草?”
冰寒草乃西陲良药,若是无法及时配出解药,对待媚姝颜也有缓解只用,只是此药十分难得。
如今这情况,蓝钰还是想碰碰运气,所以最后如她所料的看到卫念摇了摇头,她也还是略显失望。
却没想,蓝韶这时带着寒气走来,手中是拿着的正是蓝色的冰寒草。
“我有。”
“你拿去用。”
蓝钰也不客气,伸手便接了过来,然后把冰寒草捣碎,嘴上还问着:“你如何会有的?”
“在西陲找江肆时偶然遇到,当时便觉得以后或许会有用处,便摘了下来,一直保存着。”
蓝韶对待未知的事情,有着常人没有预知能力,所以蓝钰也不意外,她点了点头,继续捣药。
配置解药需要的药草,全部都是极寒之药,冰寒草尤甚,药调配好之后,蓝钰与在场的人慕挽辞相熟之人说道:“此药多半是有效的,但药力凶猛,给慕挽辞敷下后或许可能…她再不是坤泽了。”
蓝钰话音落下,卫念知渺等人脸色都是一变,不敢接茬,倒是来回的看着蓝钰手里的药物和慕挽辞。
蓝钰搅了搅药膏,又说道:“我知道,你们谁也不敢做主。”
“慕挽辞又不清醒,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她只能…身体犹如烈火灼烧一般,痛苦,死去…”
最后两个字蓝钰说的极轻,轻到知渺和卫念都以为自己听岔了,可是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蓝韶,又知道,她们没听错。
蓝钰说的真是…
“你们不用看她,若是我治不了慕挽辞,蓝韶更没办法。”
“若谁都做不了主,那我便只能试着把慕挽辞喊醒,让她亲自做主。”
卫念和知渺,仍然是沉默不语。
其实她们心中都有答案,就算不再是坤泽,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强,只是她们也确实没办法替慕挽辞做主。
“喊醒她。”
不知何时,江肆拄着银枪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脸色还是那般苍白,不过这次出门她穿了鞋,见到众人看向她,还轻笑了一声,而后径直走进偏殿,坐在了床榻上喊:“公主,醒醒。”
她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声音轻柔,但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苏醒迹象的慕挽辞却真的醒了过来。
睁开时眼神迷离,却下意识的抓住了江肆的手。
江肆猛的收紧,继而又任她拉着,温声的把方才蓝钰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慕挽辞抬眼,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肆,颤音问道:“若…我不是坤泽了,你会在意吗?”
“我…只在意你会不会活着。”
江肆的语气一直淡淡的,却态度温和,她说完慕挽辞便笑了笑,虚弱的声音满是依恋:“那听你的。”
方才还任由慕挽辞拉着的手,听到这话却开始不老实了,江肆攥着劲想要挣开。
可她身体也虚弱,方才蓝韶给她喂了药,她也才缓过来些,所以这会儿只能抽走一半,便又听慕挽辞说:“江肆,我怕。”
江肆的手不再动了,而是反手握住了慕挽辞。
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看都没看慕挽辞,只是看着蓝钰问:“我在这,会耽误你吗?”
“不会。”蓝钰点头说道,又提醒她:“最好你坐在这能控制一下慕挽辞,毕竟这药效是…非常凶猛的。”
“好!”
江肆像是迫不及待的回答,握着慕挽辞的手也紧了一分,只是把头也扭了过去。
她不忍看,又不敢离开。
因为慕挽辞,让她次次心动的人,软着声像撒娇似的说,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