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诸岛有大小十几个部族组成,而任九缩在的部族里面有数百人,算得上是这东海诸岛里面第二打的部族,坐落到的如今正前方最大的岛屿的侧面,也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到。
可生活依旧十分压抑,不只是部族内,有时还需要往最大的部族进贡,食物本就紧缺,如此一来除了掠夺便别无他法。
任九在乾元当中能过混出头,纯粹是她的武力比他人强悍,不过就是弱肉强食罢了。
可到底寡不敌众,岛内坤泽地位崇高,跟随在左右的人多是能人,想要改变,十分困难。
江肆若当真能够如她所言那般,任九自然愿意跟随。
只是她不知道,江肆会如何想。
江肆话音落时掷地有声,现下也十分安静的等着她说话。
等了许久未见任九开口,才叹了口气,问慕挽辞:“殿下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甚好。”慕挽辞认同与她,江肆一时间笑的十分开心,把眼前的任九像忘记了似的,拉着慕挽辞想要往回走。
慕挽辞一怔,侧目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是为何。
江肆能留下任九,便是有所想法,任九也定然不是不明白,要不然与她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她看的出,任九并非是那种会因为形式而轻易低头的人,若是她不情愿,多说无益。
与慕挽辞走到船舱内的时候,身后的任九喊住了江肆。
“王爷…我,小人愿意跟随王爷。”任九不住的磕头,不敢看江肆的眼睛。
江肆看出来后,便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问她:“为何不敢看我。”
“小人…不知王爷是否同意我跟随,便壮着胆子说下此话…”
“你知道的,我会同意。”
“不敢开口,不过是多年被压出来的奴性罢了。”
江肆把心中所感实话实说。
任九在一众乾元面前表现的十分勇武有担当,但身处在部族的制度下,除了坤泽也皆是奴婢。
三国征伐东海,与她关系不大,更多损伤的都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坤泽。
所以,任九需要她。
正如同,她需要任九。
“快起来,进入岛中本王还需要你,快去好生休息,换身得体的衣服。”
“是…小人多谢王爷,多谢长公主。”任九跪谢江肆与慕挽辞后,便被乌泰带走。
只是路过慕挽辞的时候,被她叫住。
来这么一趟,慕挽辞一直都是在看江肆如何说,还未与任九多聊几句。
“你识字吗?”慕挽辞这样问着,任九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四处看了看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在岛上,才极其小声的说道:“识得一些,不全。”
岛中之人除了少数的坤泽识字之外,其余的乾元和中庸皆没有一人识得。
只有他们任家,一直把祖上留下的书本暗藏起来,不过多年过去所剩无几,到了她这一辈只能一知半解的认识些简单的字,生僻的还是不认得。
“这是本宫抄下来,你祖上任相的治国之道,你若看的懂,便多学一些。”
“此大礼,小人不敢收。”任九躬着身说道,慕挽辞却不在理会,而是直接塞进了她的话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后面走过来的江肆瞥了一眼说道:“长公主交给你,那你便好好保存,好好学习便是。”
她说完也走,隐约听到了任九磕头跪谢的声音。
她向来受不得这些,三两步往前追慕挽辞去了。
进了房门后,微微撇着嘴不说话,试图吸引慕挽辞的注意力。
“可是有人惹到王爷了?”慕挽辞头都没抬的开口,江肆听到后磨磨蹭蹭的走到她面前去。
“你把亲自抄下来的书给她,为何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为何要说?这书…”
“这书是你抄的,可…可她是乾元君,你这样…”
“让我很没面子。”江肆沉着脸陈述自以为的事实。
慕挽辞却被她逗笑了。
“王爷便是这般小心眼的?”
“是。”江肆不躲不闪,看着她的眼睛回应。
方才表明了心意,慕挽辞就送给其他乾元君‘礼物’
“我心中所想你都知道,不过就是要…你与我单纯的相处,抛弃一切身份与杂念,可你这样…”
“怎么让我心无杂念啊!”江肆越说越急,慕挽辞却笑声不止,也不说话。
直到江肆闹的团团转时,慕挽辞敛了笑:“好啦,不过是一本任相的抄书,送给他的后人有和不妥?”
“在则说,任九常年这种制度下生存,还能认字,实属难得。”
谁说难不难的事了?
要是真送,江肆自己也可以送,她不过是不喜欢慕挽辞送给旁人礼物。
“那我也要礼物。”
“这不是礼物。”慕挽辞纠正道,江肆还是越想越不痛快,委屈又气恼的小声吼着:“那我也要书,你亲笔抄的!”
慕挽辞怔然,没想到这江肆的小心眼还真是…处处都在。
她点了点头,笑着哄道:“好啊,我送你一本我刚刚抄好的书。”
江肆顿时欣喜,却在慕挽辞拿出书的那一刻面容僵住…
因为她拿出的是一本,兵书。
江肆这一年多看的最多的书就是兵书,不看不行,但看的多了总是会恶心的。
慕挽辞拿出这个来,不还是在诚心气她吗?
可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看字迹也确实是慕挽辞亲笔,江肆想了想…开心又有些憋屈的收好。
“王爷现在便开始看吧,傍晚后我要亲自查验…”
“什么…?”
慕挽辞这样的做法不就跟老师检查作业似的吗?江肆本是想着慢慢看,顺便欣赏一下慕挽辞的字迹,可这样一来,她更不能做到心无杂念了。
“挽辞,我…你…”
“乌泰可能还有事情要找我,我先走一步。”江肆说完就溜,看都不敢看慕挽辞一眼,生怕她把自己喊回来。
“好,王爷事忙,那便晚上睡前查验。”
“你…”
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江肆跟个斗败的公鸡似的,又挪了回来。
她信慕挽辞言出必行,这方面她向来严格。
拿回书,江肆磨磨蹭蹭的说道:“我去小书房看,你好好休息会儿吧。”
小书房就在卧房的隔壁,一帘子隔,她到底用不用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慕挽辞同意了她的提议。
等人走后,她也到了床上假寐。
这次的雨露期虽然有江肆陪伴在左右,但慕挽辞总还是觉得不舒坦,可却与往日不同,是一种她说不出的难受。
心口发闷,食欲不振。
甚至有些嗜睡。
在床上这么一躺下,不过半刻钟慕挽辞就混混睡去。
是到了晚饭时分,知渺过来把她喊醒的。
尽管外出,慕挽辞依旧在意自己的仪态,没等她喊第二句就坐起了身:“何事?”
“晚膳时间了,奴婢来请殿下和王爷。”
“好…?”慕挽辞应下,又想起江肆来,四处看了一眼问知渺:“王爷呢?”
“王爷应是还在小书房,可要去喊她?”
江肆身边没有贴近照顾之人,一是她不喜人亲近,二是她所到之处带着人不甚方便,桑枝便一直被她留在凌上城府中,协助刘金处理事务。
这次来东海,倒是想有一个在身边办事的人,便选了房林,可行至半路她却换了想法,把人扔进了靖卫营中历练,这身边又没人了。
之前两人就算闹别扭,也是与许多人在一起,总有人会照顾江肆。
可现下在一个房檐下,她自然不会放着江肆不管。
“去喊她吧,看了一下午也该乏了。”
“是。”知渺应下,便走到小书房去喊人,可走了几步又被慕挽辞喊住。
“本宫去喊,你去把晚膳叫进来吧。”
无视知渺好奇的眼神,慕挽辞微微低着头到了小书房,轻声的喊道:“江肆,该用晚膳了。”
她喊完,却久久未听到江肆回应,更不见她开门。
知渺已经着人把晚膳送到卧房内,等人都退出去后,慕挽辞才把门推开。
江肆正坐椅子上,手杵着下巴…睡觉。
慕挽辞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人还是没醒,最后还是忍不住抬高音量喊她:“江肆。”
江肆睡得香,慕挽辞这一喊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撑住书案,江肆扯着笑问:“挽…挽辞,怎么了?”
她有些心虚,说是来小书房学习,却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说完便眼神闪躲起来。
慕挽辞倒是没继续开口,就是眼神发冷。
江肆顿感不妙,她这是…把慕挽辞惹生气了。
“我…就是。”
解释很苍白,慕挽辞看到她睡觉了。
江肆垂着头实话实说:“近日太累了,看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打瞌睡。”
“知晓了,先去用膳。”慕挽辞面色又犹如寻常了,江肆松了一口气,笑着答应跟她一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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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到了东海地界,晚膳海鲜居多,这东西在哪朝哪代都算得上是稀罕物,江肆不知道慕挽辞从前吃过多少,现在见她喜欢自然愿意都给她。
因此在席间,江肆更多的是为慕挽辞剥虾剥螃蟹,知渺的手都不用。
吃到一半,慕挽辞把人给遣走,就剩下她们两个。
放下筷子,笑看着江肆。
“怎…怎么了?”江肆不解,却见慕挽辞笑了笑,也跟着笑。
“王爷可是心虚了,所以才这般殷勤?”
“我…我心虚什么?”江肆硬撑着,可笑容还是凝固了下来,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慕挽辞也敛了笑,擦了擦嘴角站起了身,江肆见状也跟着要走,慕挽辞却回头轻声的说着:“沐浴之后我在小书房等着,查验王爷到底记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