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衡又光明正大折腾了索黛一遭, 从这起,索黛命令她保持距离,不许靠近。
没想到, 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喝茶之余,司玉衡想起来自己或许应该去见见那个人,没和索黛说明缘由, 独自下山去了。
这么多天过去,娜菲莎还在原地等着司玉衡。也是, 她不差这点时间。
半夜温度低,鸦雀无声, 风吹过麦田,沙沙声如同巨物行走。
司玉衡见娜菲莎几乎是马上从高大的树枝上灵巧地跳下来,顺口揶揄:“你一直守着这棵树等我过来,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和我说。”
娜菲莎神情忧郁,好似经历过天大的悲痛。
“她真幸运,有你陪着。”
司玉衡听娜菲莎一上来就把话题重心转向索黛,不悦表情立刻浮现出来:“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 是敌是友,要亮出底牌。”
娜菲莎嘴角欲扬,花了很大力气还是笑不出来。
“假如我想对付你,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女王揭穿你们的关系。圣女有人有染, 至今为止没有先例,但稍微想一想也知道, 刑罚必然很重, 殃及家人都是轻的了。”
司玉衡其实知道下场, 一直以来,她小心翼翼不越线, 打算给索黛留一个清白身,好让索黛去桃源过神仙般的生活。
直到娜菲莎出现,打破她暗自定好的结局。
于是,司玉衡冲动了,肆意地表达占有欲,还有隐藏在其中不敢提及半分的爱意。若是桃源是骗局,何必自讨苦吃,压抑情感去伤害索黛。
没有退路了。
司玉衡整理好思绪:“你只要做到一件事情我就相信你。”
娜菲莎:“你要我做什么?”
司玉衡:“带我去圣岛,现在就去,在明天中午之前,来回够了。”
她知道圣岛大致位置,要一个找出准确位置还需要时间,显然她耗不起。
娜菲莎倒也豪爽,没提别的条件,甚至不需要做准备,戴上斗篷在前带路。
“这些事你和圣女说了吗?”娜菲莎问。
司玉衡并不回答。
娜菲莎:“还记得月亮和红兔的故事吗,大家知道的都不对,最后被吃掉的是兔子。”
无厘头的话让司玉衡更加不知道从何作答。
“我觉得,为了不影响我的判断力,在路上,你不要和我说多余的话。”
司玉衡轻松地跟上她速度,两对漂亮的蝠翼在月光下飞驰。司玉衡还不习惯吸血鬼的身份,刚才算路程,也是按人类的能力换算,这样子的话,能够在今天下半夜回到圣山。
挺好,免得索黛醒来看不到自己又要胡思乱想。
娜菲莎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没有再开口,她想和司玉衡搭话解闷,但是司玉衡根本不体谅娜菲莎的苦楚,从头到尾板着一张臭脸,看上去,似乎是娜菲莎欠了债。
月亮行走到头顶正中央,路也赶完了,她们此刻在密不透光的丛林里,往前方从山崖上突出来的村庄走去。
圣岛并非是在海上的岛屿,它身处密林之中,被重重机关包围,除了圣女,就是女王也不能冲破封锁进入这里。
密林里的机关不光对付普通人类,更有专门阻挡吸血鬼的咒语刻在树干上。
踏入林子的那一刻,两位都是以人身小心行走。
眼前不见一丝光亮,司玉衡眼耳并用,主要怕娜菲莎阴她。
“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娜菲莎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司玉衡:“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有多久才能到上面?”
娜菲莎耸肩,用肢体语言表达扫兴。
“没见过你这么闷的人。”
司玉衡反驳:“我不是闷,我这是在提防你。”
娜菲莎终于露出了笑容,同时展开蝠翼,提醒道:“跟紧我,你要是做不到,你将成为第一个死在这里的人。”
她说完,蓄力冲上天。
司玉衡随即飞上去,犹如一支羽箭,划破长空。
吸血鬼的味道惊醒林中咒语,它们成群结队地苏醒过来,迅速织起一张大网,劈头盖脸罩下来。
娜菲莎灵巧地躲过攻击,司玉衡模仿她的身形,按照一样的轨迹躲到安全地方。
风吹起了娜菲莎的头发,她前额上的红色胎记暴露在空气里,皮肤雪白的她在冷风里像一张薄纸。
在几次你追我躲之后,到达破旧的崖上村庄。
司玉衡收起蝠翼,小巧的村庄落魄很久了,大多数门窗有了风化的惨状,然而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她查看每一间屋子,发现这个村庄只是一个空壳子,屋里没有生活物品,根本不能用作生活的居所。
娜菲莎默默跟在她身后:“为了让谎言更像事实一点,确实花了不少功夫。”
“她们都去哪里了?”
司玉衡急切地想知道圣女们的下落。
“我不知道。”娜菲莎让她失望了。
司玉衡歪头看她:“你不知道?二十三任圣女,唯独你走出圣山,你说你不知道。那行,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娜菲莎情绪转变很快,这会儿泫然欲泣:“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能干涉我。”
司玉衡:“你干涉我在先,现在才装无辜,未免太晚了。”
娜菲莎:“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看到她出事的样子。”
司玉衡轻笑一声,笑声很冷:“你在和我玩绕口令吗?”
娜菲莎不依不饶地问:“你很爱她对不对?”
司玉衡神色凌然:“抱歉,与你无关。”
娜菲莎声音低了下去:“为什么不承认呢。”
司玉衡:“你知道这其中因果,她们消失的原因你也知道,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娜菲莎:“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全部告诉你,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不然,你知道一切之后,就不会再合我合作了。”
“说吧,你处心积虑让我相信你,你想要什么东西?”司玉衡说。
“一起把圣树摧毁吧。”
“一起把圣树……”
“摧毁吧……”
回到索黛身边,司玉衡耳畔还残留着这句话的余音。
娜菲莎隐瞒太多了。
索黛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双手抓着被角不放,看她出了点汗,是做噩梦了。
司玉衡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手指拨弄卷翘睫毛,低语:“怎么还做噩梦了。”
索黛低低喘息,手指艰难地动了动,司玉衡握住她手心,放在唇边亲吻。
“没事,我在这。”
索黛浑身酸软地醒来,眼角含着泪水,痛苦地轻哼一声,正巧挠在司玉衡心尖上。
“你去哪里了?”
她声音颤抖,说完泪水滑落眼眶,哽咽着继续说:“我找你找了好久,司玉衡,你不能离开我。”
司玉衡心里酸胀难受,轻声回应:“我不离开,我就在你身边,保你平安。”
索黛小声啜泣,思维混混沌沌:“你不要走,我追不上了。”
闻言,司玉衡哭笑不得,原来思绪还在梦里面找人呢。
“索黛,我就在这儿,你摸摸,我在。”
索黛冰凉指尖触碰到司玉衡脖颈,勾着脖子坐起来,赖在怀里好半天。
司玉衡又是给她顺气,又要抱着人免得她掉下去:“梦见什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梦见你了。”索黛嘀咕一声。
司玉衡:“出了好多汗,放水洗个澡?”
“不要。”索黛抱着人,白色睡裙贴在身上,很难受,但她忍着不想放开手。
“这么爱干净的人,突然邋遢起来了。”
索黛:“你还嫌弃我了?”
司玉衡:“怎么会呢,我抱你过去。”
索黛脑袋重新灵活,警告:“先说好,只洗澡,不许动手动脚。”
司玉衡忍着笑:“我又不是禽兽,你都这么难受了,我还能趁人之危?”
索黛放下心来,语气冷静了些:“现在抱我过去。”
把人打横抱起来,司玉衡没觉得吃力,如果她体内的吸血鬼血统没觉醒,此时根本不可能抱得动一个成年女人。
索黛身材妖娆,单手勾着司玉衡修长脖颈,抬眼看见漂亮的下巴轮廓线,视线不由自主移动到柔软的胸脯上。索黛难免会想到,每次都是司玉衡占据主位,亲吻她身体时露出的痴迷目光,在她身上熊熊灼烧。
司玉衡手上动作很稳,把索黛放在椅子上,然后去起锅烧水。
见司玉衡在面前忙来忙去,索黛试着想了一下,当她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那一瞬间,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水很快烧好,司玉衡不仅帮忙烧水,还帮索黛擦洗身体,每一道程序细致入微,如同呵护一件无价珍宝。
司玉衡平时没个轻重,粗手粗脚的样子在这刻全部收敛起来,为索黛穿上全新衣裙,温柔地梳理长发。这般小心呵护,也怕她自个儿吓了一跳。
索黛把伸平的双臂放下来,转了一圈看司玉衡的成果:“看不出来,你伺候人也不差。”
司玉衡坐到索黛刚才坐的椅子上,悠闲地倒水喝:“我不伺候别人,别人没这个殊荣。”
索黛得意的神情从眼睛里冒出来,提着裙摆跨过水洼,怕把新换的裙子弄脏了。
“真巧,一般人也没这个荣耀碰我。”
司玉衡笑:“躺了两天了,现在天还没亮,我们出去赏个月好了。”
索黛确实好几天没出去,也想出去走走,于是她自然地张开双臂,潜台词是叫司玉衡抱她。
司玉衡挑眉:“我都没洗澡,怕把你弄脏了。”
索黛神态淡定:“没事,我暂时不嫌你脏。”
司玉衡放下水杯,屈下膝盖,熟练地抱起索黛,馥郁的香味立马缠上来,她好像抱了一块精致的软玉在怀里,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