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招式凶狠, 露出和司玉衡一样的面孔,启唇道:“我乃司玉衡。”
司玉衡忍俊不禁,身上魔力大涨:“我看你是嫌活着太麻烦。”
说完, 早已和仿佛是镜子里面的自己交缠在一起,自对面现身,一举一动与真正的司玉衡没有差别, 司玉衡过了几招感觉眼花缭乱。
涂越煞气从眉心冒出来,她神色阴沉, 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涂越脚步微动欲助司玉衡,山庄的人却被惊醒了, 纷纷提剑往后厨来,她只好转身拦下他们。
抓贼的人不能成为贼,一旦让他们看见司玉衡,百口莫辩,白的也要被说成黑的。
司玉衡余光观察到后方情况,果断离开山庄,身影在后山草坪上重现出来。
那人专门蹲她一般, 不再留恋山庄,出现在司玉衡面前时差了分毫。
山上树影婆娑,四处都像有鬼影飘荡。
“峰主身手不凡,在下佩服。”
司玉衡随时做着防守, 冷笑两声:“现在不装了?”
看着自己的脸诡异地将嘴角往两边拉,绽开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人模样妖娆, 音色清脆:“生这么大的气伤身体啊, 他们先背叛你,我替你除掉他们不好吗?”
司玉衡启动事先布置下的法阵, 同时道:“不需要你操这份心,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半个山头红光闪现,对面女子惊愕不已:“为了杀我竟以自身为阵眼,阵破人亡,司玉衡你好狠的心。”
说完,银铃般的笑声荡出去。
司玉衡眼底没有波澜:“我的法阵没杀过大妖,今夜开个荤,劳烦你了。”
女妖躲开迎面刺过来的长剑,细白的脖颈破开一道细口子,眼看妖气外泄,维持不了司玉衡的皮相,她反手将一个面具戴上,阴森森转过头来。
“和你玩玩,别这么认真。”
司玉衡一眼认出灰白面具,启动八成阵法。
“这小丫头可喜欢你了,都不和她道别啊?”
女妖身形矫健,游刃有余地躲避阵中长剑:“紫莹要是活着,要哭上三天三夜才会消停。”
司玉衡气息沉稳:“是你教她那个法子。”
“正是小女子。多亏了她,我才有这么听话的面具。”
月色被浓云遮住,司玉衡掐准时间,双手合十,将丹田里叫嚣的魔气放出去,女妖见了畏惧地后退一步。
“司玉衡,你要和我同归于尽!”
司玉衡不慌不忙地道:“你还没那个资格。”
女妖身后的影子疯狂地舞动,仔细一瞧,是尾头上长角的巨蛇。
司玉衡顿时了然,语气轻松:“还当是谁,原来是妖尊座下护法,情觅大人,百闻不如一见,你比传说中弱一点。”
听完她的评价,情觅娇哼一声,暧昧地说:“我别的地方厉害着,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和她耗太久了,司玉衡没了耐心,势要把她斩杀在此地。
情觅衣袖破了半截,往深林方向瞥了眼:“真不巧,你的小徒弟追上来了,魔尊醋性大,我可惹不起。”
“司玉衡,我们改日再叙。”
涂越的出现打断她尾音,涂越拔出地上长剑,偏头瞧堪堪躲过去,但手臂被削下一截的情觅。
“情觅,我老远便闻到你身上的恶臭味,百年不见,你半分长进也没有,着实令人唏嘘。”
情觅捂着手臂逃窜,涂越追得紧,一剑穿过情觅脊背到前胸。
“方才你说,要与师尊改日再叙?倒也不用了,我这就送你下轮回,此生不复相见。”
喉咙里的血涌到鼻腔里,情觅手扶在树干上喘气,回头笑道:“魔尊何必生气,她不是没同意。”
司玉衡站在原地维持法阵,不让情觅逃出去。
涂越眼睛半眯,有凌迟的意味:“你穿这身衣服不如师尊万分之一好看,要不我帮你修剪一下?”
情觅后背紧贴在树上,大喊:“大人救我!”
隔空传来一句:“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惹祸。”
情觅从原地化为一条小蛇,被蓝光裹挟着冲到阵外。
妖尊也在附近?
涂越握紧剑,仰头看漆黑的夜空:“管好你的手,别伸我头上。”
“魔尊说的在理,情觅不知死活,扰了你清静,代她赔不是。”
涂越不理,妖尊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在掩饰情觅听命于他的事实,这点招式用了百年也不更换,涂越听见他自以为诚意满满的道歉,腹中酸水翻涌,着实犯恶心。
山上响动太大,山庄里的人见状出动全部弟子,举着火把冲上来。
而法阵发生巨大动摇,司玉衡知晓情觅已逃脱,迅速收起法阵从后山离去。
涂越从另一侧和她会合,上来就摸司玉衡扁平的小腹。
司玉衡拍开她手:“有事下山再说。”
涂越:“师尊不要想歪,我这是怕师尊魔气不稳,帮你查看。”
司玉衡反问:“不然我在想什么?”
二人片刻就到静谧的小道上,涂越扼腕:“让她跑了,下次见到情觅,我不会放过她。”
“妖族暗中有动作,想来是借我和其他门派的矛盾挑起争端,先叫人魔二族两败俱伤,他倒好坐收渔翁之利。”
司玉衡忧心忡忡,很久没这么操劳过了。
涂越讥笑:“最会见不得光的手段,妖族自古卑劣,不然也不会日日想着要翻身做三界之主。”
司玉衡:“你呢,是继续无所作为,还是应了妖族的意?”
涂越:“整天打打杀杀,乌烟瘴气的真讨厌。只要师尊在我身边,我也可以不当魔尊。”
司玉衡一巴掌拍她脑门上,声音极其响亮,她训斥道:“没点志向,给我清醒点,魔宫之主不是你,人魔大战便会一触即发,真当人人都和你一样想做甩手掌柜。我的魔尊大人,你当初怎么当上魔尊的?”
听了忠告,涂越心里又甜又酸,牵起司玉衡的手:“能者为之,没什么难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让他人知道,此事与师尊无关,妖族再闹,也是白费功夫。”
“今晚妖尊是给你一个面子,不至于撕破脸皮,我看他是想和你结盟,进攻人界。”
涂越口出狂言:“这事好办,我找机会把他了结了,不给他嚣张的机会。”
司玉衡直接笑出了声音:“我看你才嚣张。”
涂越一直贴在司玉衡身上:“师尊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笑,谁看见了,我就将她眼珠子挖出来。”
司玉衡一时找不到话回她,只好说:“你正常点。”
“等会我便修书给掌门,他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涂越:“他会信?”
司玉衡坚信不疑:“他会的。虽说相处的机会不多,掌门心性通达,不会轻易受别人蛊惑。”
师尊信任掌门,姑且也信他一回。
夜间溪边有闪烁的萤火虫,头顶圆月在浓云里穿行,时亮时暗,不敌脚边的小虫可人。
倩丽的两个身影被拉长,覆盖在微弱的光上。
两日后,人人自危的款门忽然听到掌门如是说。
山下丑事与司玉衡无关,尽管司玉衡不再是雪梢峰峰主,也是从款门出去的人,请诸位不要听信谗言,抹黑自家门派。
迫于压力,众弟子表面说相信掌门所言,背地里还是讨论他包庇司玉衡。
其他门派更不用说,皆道款门为了脸面说瞎话。
谣言几度流转,又回到司玉衡这里。
司玉衡耸肩,悠闲地自斟自饮:“三言两语自是堵不住悠悠众口,我只是想看掌门对我的态度。”
涂越趴在桌子上,枕着头看她:“师尊可放心了,掌门就差叫您连夜回款门,剩下的事他来处理了。”
司玉衡诚心道:“难得。”
想他成为一派之主,并非机缘巧合,而是真正的德行配位,要是司玉衡一心向道,必会收获颇丰。
“眼下风波平静,就看妖尊何时发疯。”涂越眼睛半睁半闭。
司玉衡:“所以你为何要固执,清骨珠限制你的修为,真正对上,你必不会是他对手。”
涂越慵懒的双眸突然完全睁开,面带不喜地道:“真奇怪,我身上师尊什么都看不上,唯独对清骨珠情有独钟,你要它作甚,想要尽可剖开我丹田,自己来取。”
这时司玉衡倒没急切着要完成任务,被涂越揶揄两句,冷眼看过去。
“你要是觉得不疼,夜里不要凑过来哼上一整夜。”
涂越把半张脸埋在臂弯,眸底是愠怒之色:“还好清骨珠不是稀罕玩意,否则我都要怀疑,你委身于我,忍受我的性格,是否别有所图。”
来不及了。
司玉衡眸中闪过一丝心虚,正让涂越抓个正着。
“师尊?”涂越缓缓坐直身体,表情空白一片。
“清骨珠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不是疑问,已经是肯定了。
司玉衡懊悔万分,当初就不该一时嘴快,直接索要清骨珠,可谁又能想到,千年魔头不好对付,交易还要分好几次。
话说回来,涂越几句不离喜欢她,一栏粉色爱心却是不增不减。
骗术了得的会是她司玉衡?
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