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田里兜了一圈, 采了满怀的花,搜集到的能量却只有两三点。
月亮在云层中驰骋,浓云斑驳。
夜里起了露水, 虽然不多,却足以沾湿衣服。
二人便打道回去了。
白天吵得那么激烈,夜晚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但是, 妻妻吵架,床头吵, 床尾和,在外人眼里, 很是正常。
刚来第一天就折腾了好几圈,无疑,第二天司玉衡病倒了。舌尖红润,嘴唇苍白,吃了感冒药就躺在床上,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意涂用酒精给她擦拭身体,寸步不离待在床前, 等她中午吃了点淡粥,亲眼看着对方睡下,才到楼下去处理其他事情。
司玉衡病迷糊了,身体不能动弹, 脑子倒很灵活。一桩一件地思索了众多事宜,思来想去, 她的病还是太蹊跷。
因为系统说过, 由于故障的原因, 系统无法帮她捏造完美人设,暂时让她以自己的人物设定完成任务。
倒也可笑, 司玉衡自认为是活生生的人,不认可人物设定这四个字。
话又说回来,按照系统的描述,她应该是身体健康,身姿矫健,再不济,也是普通人的样子。
一次次地因为体虚晕倒,未免说不过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用了某种手段,手法巧妙地加害于她。
也只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猜测,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凭空猜测难免生出矛盾。
最接近她,也最有机会下手的人,第一个应该就是意涂了吧,可是第一个排除的也是她。不是司玉衡被美色迷了心智,意涂的表现完全是不知情,而且某些时候还面露嫌弃。要真是她动了手脚,凭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司玉衡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狐狸就会有露出尾巴的那天。
司玉衡抬不起眼皮,上下睫毛碰在一起的那一刻,一切瞬间通透。
应该说,狐狸早就露出尾巴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竟然在她眼底下搞小动作,这人已经放肆到真的以为她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夫人。
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回家再为这场大戏搭上戏台子。
侧卧在床上,出了一身热汗,司玉衡脑海里的画面跟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以前穿梭过的世界渐次呈现在她眼前,众彩纷呈,各有精彩。不过,最近两个世界的画面过于散乱,别说有因有果,有头有尾,完整的一张拼图也无法形成。
她知道,系统抽取了她的记忆。束手无策的感觉比丧失生命还让人无法忍受。要是,她有能力让系统反过来服务于她,方方面面会方便很多。
这个想法才冒出一个头,系统嘟嘟的警示声响个不停。
原来这东西也会害怕。
司玉衡陷在梦乡里,意涂进门时的脚步声听得清清楚楚,感觉仿佛夹在两个空间的夹层里,两边都不是人。
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意涂动作轻巧地揭开被窝,果然看见司玉衡的睡衣被汗水浸湿了,洁白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拍拍司玉衡的肩膀:“我再帮你擦个身体。”
司玉衡细声细气地回答:“嗯。”
她其实没有听很清楚,单纯听见是意涂在说话。
意涂手指很灵活,一粒一粒地解开纽扣,目不斜视,把她上衣脱了。
拿着热毛巾细细地擦洗,司玉衡腰上狰狞的伤疤还是跟到了这个世界,意涂看见了也是当成正常的皮肤,湿润的毛巾从上面划过,一直擦到后腰。
擦另一侧肩胛骨时,她手上一顿。
司玉衡趴在枕头上,低声问:“怎么停下了?”
意涂回神:“我怎么没发现你背上与心脏持平的地方有一块小伤疤。”
司玉衡侧过头,往后望了一眼,当然什么也没看见。
“多大的伤疤?”
意涂:“指甲印那么大,因为位置有点特别,所以我问一下。”
她的手覆在上面,手心的伤痕正好重合。
司玉衡根本没放在心上:“人身上总会有点伤疤,会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伤到的,这一块就属于其中一个。昨天你都没看见,今天还特别注意下,你的关注点总是容易跑偏。”
“把被子盖好,等会儿感冒严重了。”
司玉衡骨头里的懒气都要冒出来了:“帮一下忙吧。”
意涂一言不发地理好被子。
专门为了折腾她一样,司玉衡等她做完这些,轻拍旁边的位置:“上来,一起睡。”
意涂黛眉皱起:“你很喜欢对我发号施令。”
司玉衡:“并没有,单纯是习惯了而已。”
意涂看不见她脸上微微得意的表情,说:“我去洗个澡。”
耳边传来的水声逐渐远去,司玉衡没等意涂洗好就先睡着了。
意涂穿上睡衣出来,把房间里的温度调到最适宜,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司玉衡呼吸缠绵,生了张生人勿进的相貌,嘴唇不算太薄,怎么还能看出冷血无情的影子。
意涂往那边移了移,把司玉衡搂在怀里,光洁的额头靠在单薄的肩上。
酒精的余味还残留在她身上,出奇有点好闻。
意涂见证过她在C区受苦的过往,执拗地把她娶回了家,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得到的反馈当然是她从里到外的拒绝。
最近虽然司玉衡无处不跟意涂作对,但是在某一点上不会忤逆意涂的意愿。
意涂在她身上似乎真的感到一星半点的喜欢。
又害怕这是做戏。
司玉衡要是想着逃跑,天涯海角都会把她抓回来。
意涂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跟她慢慢耗。
可惜,意涂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司玉衡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仅限于交易完成前。
是夜,只有星星和意涂互相熬着。
司玉衡病愈,把花海里散落的能量收集完毕,回到了那个一周前还满是窒息氛围的家。
她俩去了一趟像是度蜜月一样,下车是意涂牵着司玉衡的手,让她留心脚下。
门口等候的佣工们纷纷瞪大眼珠子,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同样的惊讶。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意涂问。
司玉衡面色红润,还有点容光焕发,笑意盈盈:“好啊。”
只不过她这张脸还是适合冷着,一直含着那股狠劲最好了。
意涂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不对劲的线索,走近,在还有二十厘米的距离处停下来:“你今天有点奇怪。”
说得已经十分委婉了。
司玉衡皮笑肉不笑:“我觉得还好吧。”
“让他们搬东西的时候小声一点,不要吵到我睡觉,一直没休息好,也太头疼了。”
意涂清澈的双眸觑着她:“是不是有别的人住进这具身体了?”
司玉衡拖长嗓音:“你说着话更奇怪,你眼前的就是我,送我上去休息,我很累了。”
意涂浑身不自在,揽住她肩膀,贴在一起徐徐上楼。
上了几步台阶,司玉衡余光倾斜,悄无声息地观察楼下气氛。
如她所期望的那样,人人满脸疑惑,旅游的魅力有这么大,能修复千疮百孔的伴侣关系?
三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禁觉得她们很般配,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的那一刻,我用力摇头,把奇异的思想甩出脑海。
怎么看来,都是在演戏。
但,少主为什么要配合司玉衡?
楼上,司玉衡往后一跃,大大咧咧瘫在床上。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思来想去觉得你先做一个准备比较好。”
她表情空白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意涂莫名松口气:“下次有事直接说,不用和我绕弯子。”
司玉衡后脑勺陷在软和的被窝上,犹如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知道你比较信任她,超过我那也可以理解,若是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请你保持中立。”
意涂歪头:“你在说谁?”
司玉衡肩胛骨都被舒服的大床伺候舒服了,语速很慢:“我叫她三号。”
楼下的行李搬回来,整理放回远处,做完这些圆月已高悬,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一身骨头被养散了,司玉衡就算没哪里不适也睡到晚餐时间才起床,她慵懒地伸了个腰,迈步下楼。
意涂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网络报纸,瞥见她身影,说:“先去饭厅等一下,我看完这段就过来吃饭。”
司玉衡手心掩唇打哈欠,雍容富贵似的朝沙发走去,细长的腿一跨,不打声招呼坐到了意涂大腿上。
意涂肩膀抖了下,惊愕地看她。
“要按时吃饭,我身体不好,你还不陪我?”
司玉衡的语气和神情都是正常的样子,唯独姿势过度放肆,而且那双眼里的戾气收不干净,有种下一刻就要反扑,把身下的人拆骨入腹的错觉。
意涂拧起眉心,双手僵在身侧,眼前的屏幕还没关。下午答应尽力迎合司玉衡的计谋,以为到普通伴侣的恩爱程度就差不多通关,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这么好捉弄她的机会,司玉衡玩心大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司玉衡挽唇:“意涂你发呆想什么事情,没听我说话?”
意涂手指僵硬地搂上司玉衡的腰,嘴唇靠近上部分略尖的耳朵:“你要么别笑了,看得我毛骨悚然。”
意见与司玉衡不谋而合,司玉衡轻巧地站到地上,拉住意涂的手腕:“去吃饭。”
在这栋别墅做工的所有人都攥紧手指头,调情的画面远不如拌嘴发火来的赏心悦目。
痛恨那几个月希望少主和夫人能举案齐眉,甜蜜恩爱的自己。如今愿望成真,万分折磨,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司玉衡装了将近一周的性感娇妻,她厌恶,还想呕吐。她比任何人都嫌恶这样的自己。
她坐在干净的碗柜顶,冷眼看着下面鬼鬼祟祟的人影。
耐心等对方收尾,她按下手里的遥控器,漆黑的厨房刹那亮如白昼。
即将离开的人脚下像被重物拖住,惊恐地望向四周,视线环绕一圈没发现别人,直到她看见一双白皙的腿挂在柜子上,目光往上看见了司玉衡绽开笑容,因为守株待兔的成功而欣喜。
司玉衡低头看表:“凌晨两点三十五分,你起好早,太尽职了。”
三号脸煞白后慢慢回温,冷热交换发生在短短一分钟内,她被脸上的温度熏得发晕。
“夫人为什么坐在这里?”
司玉衡垂眸看下方:“明知故问。把你往我食物里添加的药物交出来,不要狡辩,大家都是女孩子,我好久没有动用私刑,怕等会手生。”
在此时的三号眼里,她只是一个恶魔。
三号:“夫人血口喷人,说的话我听不懂。”
司玉衡了然,双腿换了个方向踩在洗手台上,蹲在窗户边,幽幽地说:“你知道意涂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