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漆黑,静谧得只有彼此或轻或重的呼吸气息,错乱地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手腕上的力道还在,可也没用多少,更像是微僵住了,惯性似的握着。

  在明杞的那句尾音落下后,好一会儿,房间里都没有其他的声音。

  唯有心跳。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们离得很近,可也还是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细致表情,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

  “对不起……”

  略微拉开几分距离,明杞又说了一遍,他的声音还是像含了沙子似的难过,“上次我们一起录完节目回来,我就应该说给你听的,是我偷懒了。”

  那时他明明就确定了郁戎的心意,却又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扭捏和一些不安,总想着先听郁戎对他说。

  后来虽然他们都没说出口,可郁戎对他却越来越好,他们也像是回到了当初恋爱时的那样,他就以为郁戎是知道的,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情感信息并不对等。

  哪怕重逢以来,明杞一直就在小心翼翼地向郁戎表达自己的心思。

  可他还是忽略了,郁戎的不安比他还要更深。

  他知道郁戎只有他,但在郁戎眼里,他曾经爱过别人。

  一想到这点,明杞的心头就好似是被石头砸了下来,带起坑坑洼洼的疼意。

  郁戎是需要他一个明确的答案的。

  左手手腕一直被按着,明杞也没去挣,只用另一条手臂抓着对方的腰。郁戎比他高出快半个头,他垫着脚才能碰到对方的唇,坚持了这么久脚尖像是要被他踩断了似地发麻。

  可明杞也没想过放手,始终牢牢地抓着,他怕这一松开就再也握不住,更怕郁戎会推开他。

  郁戎没推,掌下的身体也从僵硬的一动不动状态中有了动作,他似乎是微低了下头,沉默了几秒后,说:“你觉得我会信?”

  不等明杞出声,他又说了一句,“明杞,你玩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明杞还带着彼此气息的热烫呼吸都乱了:“没玩,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再信我一次……”

  “今天你要说你现在还需要我,离不开我,我还能勉强听一听,骗骗自己。”

  郁戎的声音缓缓低了下来,他的语气却轻得有些冷,“可你说你一直喜欢我,怎么,当年不管不顾地要跟我分手的人不是你?”

  提到当年的事,明杞声音一滞:“是、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

  郁戎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一会儿要分手,一会儿又说喜欢,你自己都前后矛盾,让我怎么信你?”

  后面那句话让明杞本能地收拢了手指,在郁戎后腰处的大衣上抓出的皱褶更深,意识到这是他仅有的最后一丝机会,明杞心头不自觉地拧紧,他的眼睫微闭:“如果我说,当年分手是因为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你会信吗?”

  说出口后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明杞心里拧起的那根线都快打成了结,他听到郁戎的声音。

  “不信。”

  明杞心尖登时拔凉拔凉的,他不是不知道,以郁戎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介意当年分手的事,所以他一直在逃避,总想着现在可以不去面对,等他们更好一点儿,他再说给郁戎听。

  可今天,还是被他自己先扯了出来,没能等到他们变得更好。

  也对,不管是有什么原因,他始终是做出了那个决定的人,始终是伤害到了郁戎。

  两人明明离得很近,却又像隔着很远,连接触到的衣物温度都冷了几分,明杞还是没有放手,可却缓缓把头垂了下去。

  “你不说原因我怎么信?”

  听到了这句忽然响起的话,明杞心里又燃起了一点小火花,再仰起头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希冀的急乱:“是真的,我们分手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别人,是我……不得已才跟你提的,跟你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我也很难过……”

  他是真的难过,抓着郁戎的手一直在抖,说话都带着一点低低的鼻音。

  当年的事,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寂静片刻后,郁戎微垂了眼,出了声:“什么不得已?”

  声音虽然还是冷的,可语气已经缓了些,明杞听得出来,心里却没多少轻松,眼中装满了纠结和揣摩,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不可以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是因为我说了谎话,只是我现在说,你肯定就更不信了……”

  他现在还不能说,可也不想让郁戎继续误以为他是为了旁的人才跟他提分手的,起码不是因为盛言鸣,那太难受了。

  “可以,那我也可以以后再信。”

  “郁戎……”

  明杞手指不自觉地掐出了痕迹,眼睫一动,音色中带了点哑,“你别这样,我……”

  “不许哭。”

  郁戎又忽地冷漠出声,“你要是想和我好好说话你就别哭,要哭,你就出去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免得我听了心烦。”

  “……我没哭。”

  明杞闻言抱他抱得更紧,吸吸鼻子,说,“再说了,这里这么黑,你本来也看不见啊,我都看不清你。”

  “……”

  黑暗中沉默几秒,郁戎冷淡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好,以前的事我可以暂时不问原因,但我要问现在和以后……”

  刚才搭在明杞脖颈上又滑落的手掌再次抬起,按了按对方单薄的肩头,没怎么用力,明杞踮起的脚尖就放平了。

  郁戎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下去,在黑暗中几乎逼近了明杞的眼睫,说:“你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自己想清楚,别现在对着我说喜欢,等见了盛言鸣又原形毕露。”

  “我不……”

  明杞呼吸一促,抬抬眼睫毛,刚想出声,可郁戎的话还没有停下,“我是说过可以放你走,现在依然说话算话,但不代表在这一点上我也能纵着你……”

  他顿了一下,才说,“不能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我,他和我,你只能要一个。”

  “你。”

  明杞这回没敢停顿,反手抓着他的手,抬起脸就说,“我要你,从来都只想要你!”

  他语气恳切又虔诚,没有丝毫的不甘愿。

  黑暗中,明杞并不知道郁戎垂眼“看”了他半晌,只听到他忽然响起的声音:“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要是选错了,后悔可来不及。”

  “你,还是你。”

  明杞一次又一次虔诚地说着,“我不会后悔!”

  可郁戎的语气却有些淡:“别急着回答我,你现在脑子不清楚,说了我也不信。”

  明杞刚张开唇,想说他现在很清醒,可又顿住了,因为郁戎伸手,用指腹划过他的脸颊。

  “现在,去把脸洗干净,不要让我看到你跟个叫花猫似的。”

  “……好。”

  虽然嘴上说着好,明杞的脚下却没动,他心里不太想走,可想到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下再惹着郁戎不高兴,这才缓缓拉开了门。

  从黑暗的房间里一下子来到走廊上,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明杞的眼眶本就有些肿,被光线照得有些刺痛。

  回房间一照镜子,才看到自己的模样,果然是不能见人的程度。

  明杞心说还好房间里很黑,没叫郁戎看见他这样。

  等用清水洗了脸,还用了点消肿的护肤品。

  明杞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才觉得稍微好了点儿,琢磨了片刻,又出了门。

  郁戎的房间还是没有开灯,明杞在门口停留了两秒,然后按照记忆里的方位,轻手轻脚地朝着床的位置走去。

  在他快要摸到床边缘的时候,冷不妨听到郁戎的声音响起:“又来做什么?”

  明杞还是有些犯怵,可胆子却不小,他轻轻蹲了下去,趴在床头低声说:“我洗过脸了,不是叫花猫了。”

  这话是回应郁戎刚刚的话,不想看见他脏兮兮的,又没说不想看见他。

  郁戎顿了一瞬:“……我还没有信你。”

  “我知道。”

  明杞说着,也不气馁,“我会做到让你信的,只不过,明天我就又要进组了。”

  《问鸦》剧组的拍摄严格,能让他请这么几天假去录制节目还是签约之前就说好的,除此之外,他身为主演,戏份格外重,接下来几乎都要泡在剧组里了。

  现在这个情形,估计郁戎也不会主动来探班了,他再不把握这点时间跟郁戎好好说会儿话,那不彻底完了么?

  明杞的话说完,房间里就没有了其他声音。

  他轻轻地对郁戎说:“以后我要是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你就对我生气,不用顾及其他的。”

  郁戎就应该是自由的,不能连情绪都被他所牵绊。

  “还有下一期的节目,我之前就觉得熊哥的提议浪费钱了,我想给你省钱来着,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可以,但事实上就是我又惹麻……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正好我也不想看见涂易和盛……言鸣了,干脆跟他们解约好了,眼不见为净。”

  明杞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郁戎一直没有回应他,可也没阻止他,就任由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不过语气却是诚诚恳恳的,让人听了就觉得舒心。

  “医药费我也交给熊哥去处理了,现在才想明白过来,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处理的,就不用……总之,你等我拍戏回来,我给你带礼物,将功折过……”

  说到最后,明杞把脸贴着自己的手臂,不知不觉间眼皮渐渐重了。

  他刚刚情绪起伏过大,大起大落很耗精神,这会儿挨着柔软的床,郁戎也没有赶他,又是午睡的时间,一放松就犯困,慢慢就合上了眼睫。

  只是明杞并不知道,他这一睡,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就应验了一半。

  涂易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旅行的心动邂逅》第三季节目组的解约通知,还在医院的他接到经纪人电话时,虽然有所预料,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周宁只能挑好听的说:“这样也好,反正你上这个节目也没几个镜头,还要被那些多管闲事的吃瓜观众们嘲讽,不上更好了,你也能专心拍新戏。”

  涂易的新戏《夏日蝉鸣》其实已经开机了,就因为之前在网上掀起的舆论战输了个彻底,剧组不得不低调了很多,拍摄地点就选在海城,哪怕正值冬日,但海城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毕竟戏里设定的季节多是夏季。

  第四期的节目,涂易也是从剧组请假才来参加的。

  “宁姐,如果我会因为那些网友的评价而退出节目录制,那我早在第三期就退出了。”

  周宁眉头一皱:“你是担心节目的违约金吗?我看过了,数额的确有些过分,还加了很多附加条件,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但你还有新戏在拍,也不是不能博一……”

  “跟违约金无关。”

  涂易打断了她的话,心情不太好地挂断了电话,随后沉凝几秒,走进了病房。

  盛言鸣正在医生的照看下做腿部的疗养护理,虽然只在冰湖里待了几分钟,但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又是在温度过低的环境下,盛言鸣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晚明杞来过这间病房之后,盛言鸣的神情反而更加萎靡了,完全没有前几天来参加节目时的凌厉和忿恨,就像是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涂易的到来没有让这场疗养活动暂停,他也没有出声,一直很安静地等待,直到医生全部离开。

  他才说:“哥,我收到节目组的解约通知了,想必你也收到了,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我想我们应该……”

  “够了——”

  盛言鸣忽然出声,微低着的脸上藏着几分挫败,“别再针对明杞!”

  涂易端详着他的表情,有些诧异:“哥,你在说什么?我们针对的又不是明杞,是带走他的郁戎不是么?”

  他没得到盛言鸣的回应,后者抬起头,涂易才发现他的眼里有着血丝。

  “明杞他……得了抑郁症。”

  盛言鸣嗓音嘶哑,却一字一句清晰地响起,“有我的一份,也有你的一份。”

  “……”

  涂易听到这话后,站在那儿,眼神微变,身体也顿住了,没了其他动作。

  他脸上有些意想不到的神色,超出掌控之外的复杂情愫,一闪而逝。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开了口:“所以哥,你心疼了?”

  他停了一秒,不知是在对谁说的,嗓音低低的,“可他又不是你的,你心疼做什么?”

  “……无意义的话题,我不想再提。”

  到了这一刻,盛言鸣也没那么容易被他激怒,整个人平和了许多,“我只问一句,冰湖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我听不懂你在做什么?”

  “是么,那你那天中午离开了一会儿,是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盛言鸣这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想害他?想他死?”

  涂易见他神色笃定,沉默了片刻,也没有再争辩:“是我做的,我把炭火放在那个冰洞附近,化了冰,那里风大,风一吹什么痕迹都没有,可我没有想害他。”

  “你设计好了一切,还敢说没有想害他?”

  盛言鸣眼神倏地变冷,“还是说你早就算好了,知道我会去救他?”

  涂易依然没有否认,这些事并不是没有破绽,盛言鸣只要冷静下来细想,就可以猜得出。

  就像他了解盛言鸣的脾性和习惯一样,盛言鸣同样对他了如指掌。

  “对,我是猜到你会救他,可哥你先别急着动怒,我也是为你着想。”

  涂易说起他的计划有着异样的冷清,“你的口碑就要崩塌得跟我一样了,可你要是救了明杞,那就会完全不一样,不信你现在上网去看一看,大家对你的评价都……”

  “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来不及呢,现在受伤的就是明杞!”

  “我给了他抄网的。”

  涂易轻声说,“我提前看过,长度和质量足够他支撑。”

  这番话,让盛言鸣听了都一时找不到苛责的话。

  “这件事我没有告知你,是我不对,可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不会配合的,所以我只能先斩后奏。”

  这个计划盛言鸣做不到,可他能,他狠得下心。

  “你难道还指望我感激你?”

  盛言鸣低沉了声音问他,“涂易,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是为了帮我,还是恨我?”

  这话一出,涂易一直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你……”

  “你不用否认,雪姨的死,原本就是我亏欠你的。”

  盛言鸣靠在病床上的身体挺得很直,低沉的嗓音里却含了一丝复杂的愧疚,“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做到了当初说过的会尽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照顾你,捧红你,可是涂易……”

  他抬目,扫视着陷入过往而显得神色木然的少年,不,已经称之为青年了,“你做得太绝了,你怎么恨我都没有关系,可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明杞。”

  盛言鸣咬着牙说完,又失了声音,“虽然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别开玩笑了,哥……”

  涂易猛地抬头望向他,轻微一笑,“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虽然我算计了明杞,可主动要救他的是你,我又不能掌控你的思想……”

  盛言鸣冷冷地打断他:“我没开玩笑。”

  涂易对上他的目光,终于意识到盛言鸣的决心,眼里多了几分沉意:“所以呢,哥,你要收回《夏日蝉鸣》吗?”

  “这部戏既然给了你,我就不会收回,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我说话算话。”

  盛言鸣慢慢靠回病床后背,嗓音竟然是难得的平静,“但是涂易,从今天起,你任何事我都不会再插手,你只能靠你自己。”

  ……

  转眼又是明杞要进组的时间,一大早熊吉就让小桑开着车过来了,毕竟车程两小时,上午有戏就比较赶。

  明杞早餐都来不及吃,只能把早点打包进饭盒。

  走的时候,郁戎也没像往常一样出来送他,只是垂着眼继续吃着早餐,可明杞还是凑过去对他说要走了。

  郁戎淡淡地“嗯”了一声。

  明杞笑了一下,又说:“你不用来探班,我抽空会回来看你,给你带礼物。”

  郁戎眉头淡拢:“你走不走,不走让剧组开除算了。”

  “我走,马上就走。”

  明杞还是走了,坐着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别墅的视野。

  虽然说着抽空回,可一连好几天,他每天都很忙,从早忙到晚的那种,拍戏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外出的时间。

  只有结束拍摄后的休息空隙,明杞会把好吃的水果和甜点拍一拍,发给郁戎。

  他倒是想拍盒饭,这样一天三顿都有说上话的机会,可又想到郁戎上次说过的话,不想让对方觉得这是故意卖惨想让人给送饭,明杞就没拍。

  一周七天就这么过去了。

  之前从古镇回来那次,明杞发过去的消息,郁戎偶尔还会回两句,可这一次,郁戎连回复都不回复了。

  不过明杞也丝毫不气馁,本来就是他做错了事,哪还能有怨言。

  一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

  天气更寒冷了,梨市也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剧组里却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息。

  这点体现在平时压抑紧张的拍摄环境在不开机的时候有了点放松,就连总是严肃脾气不好的导演也没那么频繁地骂演员了,多了几分随和。

  是的,除夕就要到了。

  他们这些戏份很重的主演,估计要在剧组里过年了。

  离除夕到来的三天前,明杞就挑好了礼物,算算时间,郁戎应该已经收到了。

  离除夕到来的三天前,明杞就挑好了礼物,算算时间,郁戎应该已经收到了。

  除夕的当天,剧组照常拍摄,只是安排要拍的戏份没那么多,临近傍晚,早早地就收工了。

  晚上主演们要和导演一起聚餐,还有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这种活动明杞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平时的小聚会他都不怎么去,这种节日聚餐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何况他还是第一主角。

  只是,明杞打开对话框,看看一溜的独白语,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可惜,跟郁戎重逢的第一年,还是不能一起过年。

  他们聚餐的地点就选在影视城附近,有艺人特地开在这边的餐厅,私密性和舒适性都很高,很适合艺人用餐,餐后还有不少的娱乐设施,说是餐厅,规模大一点的其实有些接近于娱乐会所了。

  一行人往路边走去,同行的一位男演员就在邀请周围的同伴聚餐后去附近的俱乐部打台球,自然也邀请了明杞。

  “台球啊,我……”

  话没说完,明杞余光里忽然瞥到了一抹浅灰色的衣角。

  那人几乎整个身形都掩在一条长柱后面,可明杞看着看着,心口却跳得快了起来。

  “我现在有点事儿,你们先过去吧。”

  他飞快地对着同行的演员说完,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加快了脚步。

  雪天雾起得早,现在天色就是蒙蒙的一片,明杞早就换好了私服,脚下踩着“沙沙”的雪,绕过那条长柱似的建筑物,不用看清对方的脸,就双臂一伸,有点像长毛猫跳到人身上,缠着人不放。

  “除夕快乐!”

  明杞高兴得脸颊都有些红,埋在郁戎的领口里,清晰又依恋地说,“谢谢我喜欢的人来探班。”

  他感受到了郁戎身上穿的羽绒服的温暖,也听到了头顶落下来的熟悉嗓音:“讨好的话少说几句,我还没完全信你。”

  明杞一怔,从这会儿抱到梦寐以求的人的巨大幸福中抬起脸来,抬起眼睫眨了眨:“还没信啊?”

  “不信。”

  郁戎冷淡地把人从怀里扯开,而后,牵上了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