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池高男早早起了,整理衣冠,坐上轮椅,叫壮牛推逛王府,顺便看看美女。

  溜了一圈,看到不少美婢。

  一个塞一个漂亮。

  池高男坐轮椅跟随美婢们来到浣衣房。

  美婢们一边洗衣服,一边跟他聊天。

  浣衣房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池高男在浣衣房找到乐趣,午膳跟着美婢们一起用,下午又跟着她们去后院摘柿子。

  王府有个柿子园,秋天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赶着在柿子熟透的时候摘下来。

  看着女孩们爬上树,池高男只恨自己身不力行,否则也得上树过一把瘾。

  此消彼长,他因为“身残”得到了女孩们的特别的关心。

  女孩们兜着硕黄黄的柿子奔跑到他面前,笑甜甜,“公子,你看,这个也很大,公子你吃,我帮你剥。”

  “公子,我摘的这个柿子也很大。”

  “公子,你看我爬得高吗?”

  “公子……”

  “公子……”

  一声声的软绵绵、甜腻腻的‘公子’让池高男觉得自己仿佛被蜜糖包围。

  真幸福。

  这就是天堂。

  要是都能娶回家多好。

  池高男目光穿梭在女孩之间,数了数人数。

  大概七八个女孩。

  等等……怎么有滥竽充数的?

  池高男迷离的眼定睛一看。

  壮牛耳朵别了一朵小粉花,不知跟谁借的粉手帕,掐着嗓子,学着女孩们喊,“公子……”

  池高男差点没仙逝。

  “滚远点。”池高男一脚踢飞壮牛。

  玩够了,黄昏日落,池高男跟女孩们一同吃完晚膳才回屋。

  来到院子,只见卧房门是开的,屋内点了灯,光泄出来,在门口形成一个上小下大的梯形,有个人从昏暗的地方走来,恰好站在光亮处,他逆着光,影子被拉长到门口,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在看着晚归的池高男。

  壮牛不敢再把池高男推过去,主仆二人愣在院中,和屋内的人对视。

  壮牛在他家公子耳边小声道:“公子,进去吗?”

  池高男:“我好像还没消食,我们再去外面散散步。”

  “好。”壮牛推轮椅拐弯。

  “这么晚了,去哪?”屋内的人好像是一团黑气,发出的声音浑厚又透着点威严,“过来。”

  壮牛又把轮椅转正,把他家公子推进屋子里,然后出来,关上门。

  动作一气呵成。

  壮牛握紧小拳头,看紧闭的门,暗道:公子,安陵王脾气很好,不会打你的。

  屋内,池高男被迫和逆光的人正面相对。

  对方迈着优雅的步子逼近,池高男神经跟着紧张,明明没做错什么事,但又好像觉得自己罪无可赦。

  池高男也搞不清楚罪恶感从哪里来?

  很快,萧云谏走到他面前,弯腰,一手拦他的腰,另一手抄他的膝盖窝,将他横抱起来,往内室走,温声问:“今日玩得可好?”

  看来今天跟婢女们玩被发现了,但是大反派好像没生气。

  池高男紧张的神经放松了,笑道:“挺好,你府里的婢女很漂亮,可以把她们送给我吗?”

  彼时,二人绕过屏风,来至内室。

  萧云谏脚步一顿,垂眸看着池高男的眼睛,沉声道:“你在跟本王讨婢女?”

  他的语气变化得突然,池高男觉察到他的不悦,更觉察到他的自称变成了‘本王’。

  说明大反派真的不开心了。

  池高男非常识相,马上改口,“没有,就觉得她们挺可爱,你府里挺养人。”

  萧云谏继续抱他往小隔间走。

  池高男目光落在对方颈脖,似想找出昨夜风流一夜的痕迹。

  颈脖白净,没有吻痕。

  或许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池高男挪动视线,瞟了眼他的胸口,冷不丁说:“昨晚你挺快活吧?”

  萧云谏正把他放在床上,闻言,垂眸瞅了他一眼,那眼神有点复杂。

  几息后,萧云谏朱唇轻启,“尚可。”

  池高男用嫉妒分明的语气“啧”了一声,“艳福不浅,你才多大就这么多老婆,要是年龄再大点,岂不是更多。”

  萧云谏并不搭腔,从槅子取了药膏。

  池高男:“你这么多老婆,你最喜欢哪个?”

  萧云谏拿药膏走到他面前,垂眸道:“腿张开。”

  池高男立即并拢双腿,警惕道:“你要干嘛?”

  “抹药。”两个字从萧云谏嘴里说出来,毫无温度。

  池高男:“不用了,好了。”

  萧云谏:“大夫说,一天抹四次,你昨天没有抹。”

  就算脾气犟的人,听到‘大夫’二字,也莫名屈服,好像这个名词被赋予了某种特殊权力,若是不听他们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

  池高男靠在床上,看着跪在身下的人,“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抹?”

  “好。”萧云谏闭眼,指尖蘸药膏,抹在上面。

  “嘶~”池高男吃痛,“你轻点。”一脚踢萧云谏肚子,却被人抓了脚。

  萧云谏单手拿他的脚,那脚不大不小精致优美,白的晃眼,脚趾、脚踝的比例也恰到好处,脚趾圆润可爱,每一个都纤长有度,晶莹透亮,嫩如春笋。

  怎么会有男子脚生得这般好看。

  不止是脚,这人身上每一处都漂亮得不像话。

  “喂,你看什么呢?”池高男看到萧云谏目光游弋在他身上,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头猪,哪个部位好,哪个部位最值钱。

  “不抹了。”

  池高男缩回脚,用脚趾夹被子给自己盖上。

  动作笨拙。

  但在萧云谏眼里可爱极了。

  洗漱毕,池高男闭眼睡觉,感觉身旁床陷了下去,萧云谏睡在了他身边。

  池高男喃喃道:“你今晚不去临幸你的爱妾啊?”

  萧云谏回怼,“你又为何不去婢女房间下榻?”

  池高男忽地睁开眼睛,语气跳跃,“可以吗?”

  萧云谏沉了脸,不回话,翻身背对池高男睡去。

  池高男觉得今夜的萧云谏气性很大,活脱脱的束川。

  这样的大反派也挺有趣的。

  “王爷,我衣服没了,你可不可以叫人给我做几件?衣服要好看点的。”池高男只有一套衣服。

  白天穿了,晚上壮牛拿去洗,烘干,第二天给他换上。

  挺麻烦。

  蜡烛烧得矮了,光线低暗,萧云谏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但是语气淡淡,“可以,一套衣服一千两。”

  池高男哽得差点说不出话,“……怎么还收钱,还这么贵?”

  他平日的衣服也就五十两一套。

  萧云谏:“你不是很有钱吗?还打算三妻六妾!”

  池高男:……

  两人睡前闹不愉快,翻身背对彼此睡去。

  池高男忘性大,没多久入睡了,因后背冷,他翻身便滚到了萧云谏怀中。

  萧云谏自然而然伸手搂他,让他贴得更紧。

  池高男迷糊中感觉有人搂着他的腰,那手很暖,他很舒服,便用脸蹭了蹭萧云谏的胸口,“睡了,困……”

  萧云谏叹了口气,“你真是没心没肺。”

  翌日下午,管家带了五套衣服过来,料子确实不错,但设计过于普通。

  这些衣服不具备追女孩的条件。

  池高男穿上新衣服,坐在轮椅上,赏湖,“那家伙分明是和我对着干,又怎么招惹他了?”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池高男在王府住了一个月,他的下半身好了,双臂不需要绷带固定。

  他可以自如行走,但手还不能提重物。

  萧云谏渐渐忙起来,有时候甚至几天不回王府。

  腿好之后,池高男回自己厢房住,就更难和萧云谏碰上。

  暮夜释放黑气从四面八方一点一点将白昼侵蚀,很快天暗了,王府点起一盏盏灯。

  池高男晚饭散步回来,他站在厢房门口,灯笼在他脑袋顶,以至于他的影子被浓缩得只剩一个小圆圈。

  “嘎吱~”他推开门,走进房中,一阵风吹来,将门关合。

  那一霎,他仿佛掉入黑海之中,屋内涌动的黑雾将他淹没。

  他转身,打算开门让光线进来。

  忽地,他的脖子遭了重重一击,霎时,他的眼睛迸星花,痛感还没抵达大脑,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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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好像脖子断了。

  池高男紧蹙眉头痛苦地睁开眼。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水底,抬头望去,水面覆盖一层透明纸袋,纸袋随着水波上下晃动,模糊了视线,任他怎么也看不真切,耳朵只听得见“轰轰”的声音。

  许久,“轰轰”的声音消失,视线逐渐明晰,瓦砾的屋梁出现在眼前。

  池高男挪动脖子,疼痛阻止了他的动作,只得转动眼球,打量周围,确认自己在哪里?

  黄土堆的墙,破旧的木柜、桌子,木墩凳子,被走得平滑的泥土地面,墙上挂的狼皮,床边破口的土碗。

  他躺在一张床上,双手双脚被捆绑,身上盖的黑漆漆补丁的薄被。

  谁的家?

  谁绑架他?

  玄关口出现一个人影,下一瞬,有一只穿着黑长靴的脚踏入门槛,池高男挪动眼珠往上看。

  对方恰好也往池高男身上投来目光。

  “醒了。”那人朝池高男走来。

  池高男怔了几息,没多久回过神,“是你,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来人是池故仁。

  算是意料之中,可是他没想到池故仁居然能从安陵王府把他绑走。

  池故仁叹了声气,才一个月没见,他头发变得灰白了,眼神沧桑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都是你这逆子惹的祸,若你按我说的做,我池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你倒好,竟然还去给安陵王偷偷报信,你以为有他保护,你便可安然无恙?我的儿,你可真是天真。”

  池高男还以为池故仁会打他一顿,没想到他会如此外露情绪,许是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太多,疲惫了。

  池高男并不想刺激他,保持沉默是最合适的。

  池故仁又把家族发展史拿出来说,说得动情动理,把他自己感动了。

  池高男配合点头。

  池故仁又把池高男数落了一遍,随后给他松绑。

  “为父也不想这样对你,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把安陵王骗出来。”池故仁眼神骤然狠厉,“我也才能血洗这次的屈辱。”

  池高男活动被困麻的手脚,装作不在意地问:“父亲是想用我引诱安陵王过来?”

  “没错!”池故仁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让他有来无回。”

  池高男讪讪回答,“他可不一定会来。”

  他和萧云谏没有什么关系,萧云谏断然不会冒生命危险来救他。

  池故仁用食指转动大拇指的扳指,阴沉沉说:“他若不来,那你便可对他死心了,投奔太子才是你最好的选择,现在还有机会。”

  池高男找了个碗给自己倒了水,闻言,瞄了池故仁一眼。

  本来池高男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池故仁的话,可是他现在有点不淡定了。

  他内心深处希望萧云谏过来救自己,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追求滔天权势的强者,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冒险。

  如果萧云谏不来救他,他不会和萧云谏撕破脸,但会保持合适的距离。

  另一边,

  萧云谏半夜才回王府,来至书房,召人开了会,天翻白肚才散会。

  钱管家早就在门外候着,直到开了门,人陆续从屋内走出来,只剩萧云谏一人,钱管家才进入房中。

  萧云谏于案桌旁边的椅子坐,仰着脖子,闭目养神,“他最近可好?”

  钱管家深知‘他’指的是谁,但依旧用平缓的语气道:“王爷,池公子大前天夜里被人绑架了。”将一封信呈上去,“这是绑匪捎来的信件。”

  说话间,钱管家一直在观察主子的神情,说到上半句时,主子睁开了眼,盯着他。

  随后主子不急不缓伸出手,“信给本王。”

  果然池公子看似得主子宠幸,但也不过尔尔。

  幸好他没在收到信时,第一时间给外出办事的主子报信,否则坏了主子的大事。

  萧云谏拆开信扫了一眼,抬头,“出去。”

  钱管家看不出主子的喜怒,不禁问:“要去救池公子吗?”

  萧云谏把信扔在桌子上,沉声,“出去。”

  明显听出主子的不悦,看来还是动气了。

  钱管家瞄到信件上的字,其中‘三日内不来,杀’六字十分醒目。

  钱管家心一惊,连忙哈腰道:“王爷,老奴斗胆说一句,池公子被绑,明眼人儿都晓得是圈套,你若是去救池公子,恐怕有危险。”

  萧云谏用幽黑的眼神盯着他。

  钱管家吓得跪在地上,“老奴多言了,老奴这便退下,王爷好生休憩。”

  话毕,起身勾着背离开。

  萧云谏目光射在信纸上,拳头握紧,关节“咔咔”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