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天缘定君>第 23 章 过往7

漠狄旖兰门派众多,前几代漠狄之主励精图治,一改致胜派,红流派,逐鹰派三派鼎立,掌门之位只在野利氏亲族间传承,势力膨胀,遏制王权的局面,形成了以逐鹰派,琢珊派,添虹派为首,若干门派林立的新格局。门派之主必由漠狄之主亲自任命,遵其号令治理所辖众人和所在地域,每年前往妙京朝贺,以观其一年治理,领受奖惩。

一门主人于漠狄旖兰地位甚高,在门派内享有生杀权力,在治所内统辖民众,普通平民见了他们都须行礼,这其中,唯独逐鹰派的掌门人为至尊。

多年前,漠狄先主野利卿欣攻灭了致胜派与红流派,剪除尽企图分权夺位威胁统治的野利氏旁族,只留逐鹰派为唯一,他代为掌门又执掌漠狄之主的权力,漠狄全境从此只听命野利氏一人,而后他命野利闻夔继承逐鹰派掌门之位,封其为玳王,开贵族分封王衔之始,授其辅佐治理疆土的权力。

待野利卿欣故去,野利闻夔继任,他大兴修炼,广立门派,命野利荣坚为逐鹰派掌门,统领众多门派,铲除不臣。

待野利荣坚继位后,逐鹰派掌门换为野利蒙尘继承。

三代漠狄之主都曾是逐鹰派掌门,现任的掌门即为下一任的漠狄之主已是不变的陈规。

逐鹰派坐落在逐邪山,此山地处妙京南面,山脉最南端与锁兰山的分支山脉相连,逐邪山虽没有锁兰山的广阔险峻,却也有奇峰秀林,自成景致。


金以恒乘风飞行,从逍遥京出发,直冲北面,到达锁兰山。他第一次离开中原,进入听闻已久的地界。

修炼成风,门派兴盛,民众富足,将在脚下的疆土上栩栩而现。

他伤势好转,灵力恢复,极快地越过锁兰山又顺着山脉优势,进入了逐邪山。山中景色怡人,与明霞的望幽山相似,如今深秋时节,漫山金黄中,夹染了红枫与长青,景色绚丽远比画作更加多彩夺目。金以恒不由得降缓了速度,好好领略。

陡然之间,整齐的呼号摇撼了山川气冲霄汉,听得金以恒耳畔一震,他寻声去往山中腹地。

葱郁碧绿的山峦从视野中淡去,一座座宏伟的殿宇依托山势拔地而起,烈烈旌旗迎风吐霓,这等规模与气势天下冠绝,想来就是逐鹰派所在,金以恒驻足云端,见主殿前宽阔的校场上,铺满了无数列阵整齐的人马,精神奕奕,衣甲流光,刚刚的吼声就来自他们。

一人紫金团花衣袍,立在大殿最高处,洪亮之声回荡山野,“进发!!”他为先锋,领军在前,人马应其命令,立刻有序朝北方进军。

鼓声擂动,号角吹彻,金以恒也觉血液奔流,深深被他们刚武的军容震撼。不过随即又对着脚下万军齐发的阵势偏头思索,这些人要去哪里?看这阵势定是攻伐战事,想来逐鹰派掌门也会领军出征。

“掌门,野利蒙尘。”他嘴唇张合,念出这个名字,随即一展笑靥,他要静待万人走远,好好跟随在后。

陡然间,朔气破空而来!

林中树叶飞舞眼前,金以恒执起长剑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罡风离身侧很远,攻击并非朝自己而来,山中另有人修炼灵力?金以恒划了一个隐身结界,落在山峰巨石偏僻处。

原来是有数十人在山谷中围攻一人,那些人各个黑布蒙面,挥动兵器朝着中央之人进攻,意图将其穿心而死。

被围之人掩身在其间,金以恒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和身形,“漠狄门派私斗?”他心中猜想着,没有了围观的兴趣,正当他腾空而起去追逐鹰派大军时,忽而余光瞥见人群中锗红色的衣角。

“那是?!”金以恒定睛看向山谷间。

数十黑衣人的攻势被瞬间破除,招术悉数反弹到他们身上,那人一计“瀚海啸吟”,手掌中一团浅金色的光流影动,显出无数利刃般幻象,随后如真实的箭矢一样,飞弦而出直击众人的心脏,黑衣人无不倒地毙命。

正是野利蒙尘傲人的力量。

他利落地收回了招式,一脚踩在唯一活口的头颅上,哼笑着蔑视道,“有胆,可是愚蠢。”

“琢……”活口只说了开头,就被野利蒙尘临空手指一勾断了咽喉。

转瞬间,锗红衣衫惊鸿掠影,野利蒙尘已来到另一处山峰,避开原先所处地飞溅的毒血,“什么人?!”随着他声音响起,周围碧绿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掀入空中,山石都化为了齑粉尘埃,令隐藏的人无所遁形。

金以恒被这声呵斥震慑,不禁倒退了两步,他刚想移步而出,又见云端上一个黝黑的身影快速而下,一阵毒烟朝着野利蒙尘劈头盖脸扑去,野利蒙尘劲装潇洒,护腕精美,他振臂一挥,浓厚的烟幕一扫而空,待金以恒再瞩目时,野利蒙尘脚下多了一人,那人四肢僵硬难以动弹,咽喉被野利蒙尘隔空扼住,发不出一点声响,黧黑的脸上尽是诡异的怪笑,金以恒认出了那人,正是霓盛阳最得力的下属厉刃山。

漠狄旖兰和高渝早有联系?所以野利蒙尘才会在战场现身?迷雾易散,时局难解,金以恒思索间隙,厉刃山却被野利蒙尘放了,挣扎着匍匐在地上阴笑着说,“纯钧剑你不想要了么?”

野利蒙尘侧首冷冷看着丧家之犬,克制了杀意,“滚回去告诉霓承岳,让他记得自己的承诺,那点把戏休想骗过本王,休要再来漠狄旖兰,否则本王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金以恒因山石阻隔,并没有听清两人对话,他本想去妙京寻找野利蒙尘,没有料想会在山中偶遇本人,更没有料到竟然有高渝余孽一同出现。

黑雾再起,阻挡了金以恒的视线,待视线清晰,厉刃山已消失了踪影,野利蒙尘立在原地,他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了四周,嘴角一扬,随即也离开了。

金以恒从山石后掠步而出追赶,野利蒙尘御风而行速度越来越快,只能勉强望见一团身影,金以恒念了一句口诀,心铭剑落在他脚下,继而御剑飞行紧追不舍。

野利蒙尘早已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并没有回头,一招野利氏独有的“顽石可转”袭击后方,金以恒疾行间转动身形,轻盈一避,须臾间长剑回到主人手中,剑刃迸发光芒,迎上强悍霸道的攻击。

几声惊雷响动后,金以恒执剑破除了攻势,如挑开了漫天的云烟,面带志得意满的笑容,直冲野利蒙尘而来。

野利蒙尘瞥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微扬仍在,金以恒看见了他侧脸回眸,刚想出口寒暄,一招“力拓千斤”,随后又是“顽石可转”霸道强横的招数接连袭来,他不得不催动灵力,全力应对,迎面直击,对抗强大的战力。

莫说“顽石可转”这等野利氏绝招,寻常修炼之人绝对无能应对野利蒙尘十分之一战力,“力拓千斤”的进攻足以使数人毙命,而金以恒脚下飞行不减,游刃有余得化解了数道招术且毫发无伤。野利蒙尘领略了实力,不禁起了一点敬佩,但他没有停步,依旧前行。


出了逐邪山,两道惊鸿掠影一前一后纵横驰骋,飞过漠狄旖兰的城池原野丘陵,脚下流动了斑斓的大地颜色。

未己到达妙京地界,野利蒙尘挥手洒出一张符纸,妙京的结界为他敞开一道缝隙便于通过,金以恒见状自后方一跃,一同入了城,手指即将碰触前方红色衣衫时,野利蒙尘终于转身正对来人。

两人自空中而下,落在妙京南面巍峨高耸的城墙望楼屋顶。

金以恒收起长剑,终于能正视眼前人。

野利蒙尘头戴赤金嵌宝发冠,劲装熠熠,三重金色玄色银灰衣领,锗红衣袍绣金夔纹,腰束蹀躞,肩佩绶带,足蹬长靴,修长挺拔似兰芝玉树。他肤色白皙,发丝如墨,眼神锐利,鼻梁高挺,双唇如绯,是世间罕有的俊美,精致绝世的容貌带着傲人恣睢的气势,身后是壮阔的妙京以及连绵不断的城池疆土,令人不得不仰视臣服在他面前。

金以恒眼神不离,这就是救下自己性命之人。


野利蒙尘也在看他。

眼前人穿着极其富贵,上装靛蓝下裳为金,皆是镶了金线才织成的云海花卉华锦。再以珍珠串联,妆点宝石璎珞制成披肩,肩膀两侧均是红色丝绸飘带,飘带的尾端用纯金和珍珠点缀,他宝带束腰,白色为靴,衬托腰身和脚踝纤细。最夺目还是他的容貌,明眸善睐,唇若含朱,艳而不妖,耳畔妆点自发冠流泄而下的多根极细金链流苏,并坠以玛瑙孔雀石,明动传神的左眼下贴了一枚纯金花钿以及两颗珍珠,在额角发际两侧辅以较小的花钿呼应,又在额中贴了一颗世间罕有的东海明珠,望着金以恒就是望见世间最富丽华美的殊色。

浸身长风万里中,飞扬的不止是衣裳长发,还有心中悸动。

燕齐明霞之主,真是动人。野利蒙尘不禁感慨,他在高渝大战时已然认得金以恒,今日在逐邪山中虽然未见全貌,凭借红绸飘带直觉隐藏在山石后的就是那位被玄尊嘉赏为门派共主的金盟主。

野利蒙尘存心试探,一路疾行招数不断。金以恒全力追赶又接下了绝招,不啻于同高手对战多回,他鼻尖已经渗出了汗珠,胸口起伏,气息不稳。

“金盟主。”野利蒙尘率先开口,一派地主之谊,他的声音清朗动听,音色宛转而蕴含王者威仪。

“你,知道我?”金以恒讶意而问,目不转睛,眼中神采更盛。

“燕齐明霞之主,谁会不知。”野利蒙尘轻笑出声。

金以恒被那笑容迷晃了眼。

野利蒙尘因先前那些暗杀的人耽搁了行程,此刻心在前方大军,与金以恒照面后便要再度进发。

眼看着他踱步而走,金以恒连忙上前,急切问道,“你是不是…?”

“正是。”野利蒙尘知晓对方内心所想,不等金以恒问完,笃定回答道,“野利蒙尘。”金石之言掷地有声。

中原金盟主的来意,野利蒙尘已猜了若干,他堂而皇之来到漠狄,一路跟随,若说只顾赏景,必不相信,“金盟主远到而来,有何指教?”野利蒙尘问道。

“指教不敢,”金以恒移步野利蒙尘身边,行了一个见面礼,环佩玲珑,“见过逐鹰派掌门。”

“金盟主为你们玄尊而来?为你们昭王而来?”野利蒙尘受了他一礼并不回礼。

“为你而来。”金以恒说得风流,而后又正色坚定道,“多谢野利掌门。”他只说了谢意,故意隐去了缘由,和野利蒙尘达成了默契。

“呵,”这称呼无人叫过,听着新奇,野利蒙尘笑得都露出了皓齿。

高渝之战,救下金以恒的那一刻,并没有权衡任何局势利弊,只是单纯不想让他死去,至于中原和漠狄间的媾合攻伐,交给日后再定。

今日金以恒来到漠狄旖兰表达谢意,抛却了宿敌两方的陈仇新怨,只为心中所想。

野利蒙尘看出了对方目光中蕴含的深情厚意,对着此等风姿绝伦的人,他亦目光不离。

金以恒眼下的花钿流光华彩,将他的容貌衬托得愈加夺目。夕阳完全没入了地面,人世间笼罩在晦暗暧昧的蓝紫暮色中,妙京城中的华灯陆续点燃,照亮了漠狄旖兰阔美的都城。

“金盟主只为道谢?”野利蒙尘揶揄道。夜幕之上,繁星次第生辉。

“正是!”金以恒弯腰执起野利蒙尘的衣摆,揉在手中,笑靥如明霞花,“不知野利掌门要什么谢礼?莫说万两黄金,就算天下至宝……”

他话音未落,一只苍鹰振翅掠过星空飞来,落在野利蒙尘肩膀,鹰爪上的传信被主人取下,展开阅览。

野利蒙尘脸色恢复倨傲,捏碎了绢绸,再不理会眼前人,旋即转身离开。

“哎?”金以恒诧异,望着刹那远去的身影,他一个抬步轻点屋檐,如离弦之箭,再度追逐。

耳边劲风呼啸,肩上红艳的飘带随发丝在风中飘扬,野利蒙尘愈加遥远,掩身在夜色中将要消失不见。

金以恒全力追赶,正想唤一句,等我,一记强悍的攻击再度扑面而来,五感瞬间被剥夺,宛如置身在迷幻虚空,金以恒心铭剑紧握在手,剑刃闪过的亮光令他意识蓦然清明,他剑锋一转,身姿婉转向高处一跃,这才看清脚下方圆数里的山峦已经化为平地,前方皓月当空,星河壮阔,能掀起心中无限抒怀意兴,但不见了野利蒙尘。

金以恒收起长剑,止步在广漠萧索的原野上空,邂逅相遇与分离转变得太快,他遗世独立般望着远方。


花与天齐是漠狄统治者野利氏的绝学,战力足以移山倒海,野利蒙尘练就之后尚未出手,方才用了三成力量阻隔了金以恒的追赶,见后方再无那道身姿,这才一心赶赴目的地。


漠狄旖兰北部固守山

清晨寒霜遍地,逐鹰派大军依山傍水驻扎下寨,绵延数里。

石莫潇和徐丛两位得力下属在军营辕门恭迎。

“殿下,已按您命令,人马布阵完毕,随时攻打!”穿着紫衣团花纹的是石莫潇,他领衔大军先锋,率领人马疾行到此。

野利蒙尘眼神凛冽如寒冰,眺望数重山峰峻岭,琢珊派……

这一刻,他已等待了多年。

漠狄旖兰门派众多,多年前,逐鹰派,琢珊派,添虹派三家实力最为显赫。金爰君赵怀殷与野利荣坚大战锁兰山,中原实力重创,退军回程。隶属漠狄之主的逐鹰派也在激烈战场中折损殆尽,漠狄退军途中,琢珊派反叛,添虹派被其阴袭覆灭,三大门派一夜之间,实力剧变,幸存的琢珊派逃迁北方,占据固守山,自立为主,再不尊野利氏,不做漠狄臣下。

彼时,内无实力,外有威胁,统治漠狄旖兰的野利氏正是生死存亡之际,野利荣坚亲封年少的野利蒙尘为逐鹰派掌门,临危扛起兴复重任。

经年间,奄奄尚存的逐鹰派在野利蒙尘的执掌下恢复了昔日漠狄第一门派的傲人实力和煊赫地位。

他铲除了先前趁逐鹰派势微阳奉阴违的不忠门派,又扫灭了北部依附琢珊派,不遵妙京号令的若干宵小门派,如今只留有琢珊派这唯一的血海深仇。

金以恒与霓盛阳大战高渝,他离开漠狄前往中原观战,又命逐鹰派人马离开逐邪山,陈兵在边境锁兰山摆出适时进发中原的态势,也有故意留空门派防守,诱敌出击的用意。

果然,琢珊派探得野利蒙尘不在逐邪山也不在妙京坐镇,便派人马由北向南一路攻打,被早有防备的各地门派尽数对抗,互有胜败,待野利蒙尘从高渝返回,兼有秉承野利荣坚的意志,逐鹰派立时率军与其决战!

固守北部,导致漠狄内乱分裂多年的琢珊派,誓在此战弥平除尽!


面上沉静的野利蒙尘收回眺望视线,继而检视己方的大军,“殿下,大军出发前,在暗处的是?”石莫潇心细,不漏过一切,他向野利蒙尘问道。

“是琢珊派的刺客。”野利蒙尘一语带过,他走向中军帐,石莫潇和徐丛跟随两侧。

军中都是严阵以待的强悍兵士,巡逻时兵器与甲衣的摩擦声不绝。

“琢珊派狗贼竟然有胆来我逐鹰派偷袭,属下请命,立刻杀上固守山取他们首级!”徐丛听后愤恨,朝前方人单膝跪地请命。

野利蒙尘停步,扫了一眼徐丛,回看南面。

逐邪山中穹苍殿前,大军出征,他发现了群山云端后一袭华丽衣衫掠影,本想亲自去会一会来人,却发现深山中还有不明身份的人窥伺门派,他只一道攻势,令无处遁逃的琢珊派刺客身首异处,又挥退了毫无价值死不足惜的厉刃山,一番切磋斗法,才与金以恒正面相对。

中原盟主的容貌风华真是令人难忘。野利蒙尘无由得的生出这一感慨,下一刻又将这些抛在脑后,他要拼尽全力一战,这一战他等待了多年。

“今日夜间全军出击!按先前所有布置攻上固守山,本王要亲自去取琢珊派所有孽畜首级!”野利蒙尘端坐在统帅的中军大帐,朝左右两列逐鹰派精锐干将下令。

“是!”

振奋人心的吼声直冲云霄。


固守山向南五十里外,有座城池名为柳灵,由北部往妙京有东西中三条要道,它位于居中要道的必经之处,属辽宜派管辖,逐鹰派北上灭琢珊派是漠狄近年最为瞩目的大事,辽宜派虽不在出征之列,为表现对野利荣坚的忠心,自发在柳灵城外沿加派人马驻守,名曰随时支援逐鹰派,不漏放一个琢珊派罪人。

金以恒并不知道野利荣坚行踪,凭直觉从妙京一路北上,摸到了此处,他掩藏身份,换装普通的布衣,假扮中原客商入得城中。

在城中逗留两日,听了坊间各色传言,才知道近年漠狄门派战事甚多,野利蒙尘得野利荣坚器重,坐镇逐鹰派,出手狠厉得屠戮了不尊野利氏企图自立的一切门派,又收治了一众不安分的墙头草,残暴嗜杀之名在漠狄让人闻风丧胆。到如今,只剩余琢珊派这一个最大的威胁,这次逐鹰派全军出征正是为剿灭他们而来。

金以恒在最大赌坊内喝着柳灵城有名的烈酒,发现此番两家门派对决,根本无可下注,店小二再三对众客人点头哈腰的摆手,“逐鹰派掌门天下无敌,赌局不开!”

“野利蒙……嗷唔!!”一个壮汉刚要开口,就被旁边的同伴重重踩了一脚,捂住了嘴,“这个名字你也敢随便叫?当心被逐鹰派杀头剥皮啊!”

“呵。”金以恒听完暗自一笑。

“是是是……”壮汉随即怂了脑袋,擦擦冷汗。

“谁敢赌逐鹰派掌门啊?”

“对啊,不要命了吧!他要谁死,谁能逃得了!”

店小二殷情倒茶添水,穿行在各个赌桌间,“哎,客官。逐鹰派掌门不可被下赌注,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说,他最近赢了一大赌!”

“是什么赌?”众人纷纷好奇,连声问小二。

“就是中原大战,高渝和燕齐之赌局!”店小二嗓门大,他这一吆喝,全店都能听见。

“呵呵。”金以恒再次笑出了声,没等他亲自问店小二,多人开始捶胸顿足哀嚎,“赌输了啊!高渝霓老头子居然输了!被一个毛头小子打赢了!”

店小二不忘宣扬赌坊参赌可得一本万利的暴利,声调拔高,继续道,“只有逐鹰派掌门赌燕齐会赢,这可是实打实的眼光!各位,下回开赌,可要好好捧场啊!”

烈酒居然喝出了美滋滋的味道,金以恒一壶喝了见底。

“都说逐鹰派掌门的灵力可是古往今来最强的!”中原的战事离这里太远,与平民更是无关,众人谈资不离野利蒙尘。

“我也听说了!可是琢珊派到底犯了什么罪?要逐鹰派费那么多人马来攻打啊?”

“不知道啊。”

“听说啊,我也只是听说,你们还记得添虹派吗?添虹派就是被琢珊派灭门的,逐鹰派再灭了琢珊派,这不就可以称霸漠狄了么。”

“原来如此!”“说的有理!”

赌坊内流言纷纷,众人一道交流乐此不疲。

“快看,快看!固守山那里!”门外几桌喝酒的人发现了远山的异样,赶紧进来叫嚷,人们纷纷转头看向北面,有几个好奇的已经跑出了店门。

“啊呀!”

“这,这真的从没有见过!”

不止是店里的,整座柳灵城的人都抢步而出占满了街市巷道,推搡拥着看着奇观啧啧感慨。

纵横数十里的固守山整个烧了起来,化为了一颗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远远望去就像烈日一般燃烧在人间,将夜晚黑幕熏亮成白昼一样!柳灵城完全浸润在橙黄色的光线中,全城只有一种颜色,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反衬着火焰光芒。

“这是?”凭风站在屋顶的金以恒紧紧注视着那一蓬盛大的火山,那里就是琢珊派所在!野利蒙尘会在那里吗?他扔了酒壶,不假思索得疾速朝固守山飞去。


逐鹰派蓄力多年,对琢珊派终于有了所向披靡的绝对实力,野利蒙尘耗费心神筹谋布局,毕其功于一役,亲自冲锋,雷霆万钧的攻势横扫固守山各处要地。

大军强悍,愈战愈勇,在尸山血海中毫无惧意,杀敌取乐。

野利蒙尘全身沐血,额头脸颊也是血污一片,唯有眼眸中闪烁不死不休的执着,他踏过万千尸体到达了山顶,山中厮杀声,兵器剑锋声渐趋沉寂,逐鹰派得胜已无悬念,不遵号令篡权自立的固守山反贼终于被翦除得一干二净。


琢珊派掌门陈思暮被最后几个幸存的门人簇拥着,举起残缺半截的手臂,鄙夷得对着野利蒙尘咆哮,“哼,野利氏的走狗!你添虹派活该被灭门!当年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活该被野利荣坚……”

野利蒙尘横臂一挥,他喋血弑杀已经疯狂,“力拓千钧 ”十成力量从天而降,将那几个门人瞬间五马分尸,鲜血如雨浇淋而下,陈思暮战力犹在,却难敌这灭天而来到恨意和屠杀,几招过后已败在野利蒙尘脚下。

牙齿残缺的血口念动了咒语,固守山各处顿时蹿起灼热的火焰,火焰有了山风树林助力,须臾间就燃遍了整片山脉,“姓钟的……”陈思暮被野利蒙尘踩断了四肢,终于说不出一个字,唯有眼神还在表达令人厌恶的嘲弄。

陈思暮不愧是一门之主,密音放大了无数倍,灌入野利蒙尘耳中,妄图夺了他意识,“这火由琢珊派的符纸引燃,水扑不灭,雨下不熄,就让你和逐鹰派一起陪葬,看他野利荣坚还会不会…… ”陈思暮的魔音戛然而止。

野利蒙尘抹去了眼角遮挡视线的血滴,徒手掐住了陈思暮的咽喉把人悬吊在半空,眼神与锋刃无异,平日里冷漠端重的掌门野利氏只是一层表象,这才是真正的他,将添虹派的信义抛却的,真正的钟擎霄。不信行善不信道义,只奉行强权和实力。他一字字宣泄着心中的痛恨,“陈思暮,这么死太便宜你了,生死两难的刑罚最适合你了……”


山中逐鹰派众人见战场火势突起,只得快速有序退守山下,石莫潇和徐丛以及各路精锐汇合一处,清点人马,救治伤员,重整阵形,唯独不见了野利蒙尘。

“殿下!”石莫潇心中担忧,但山中火势猛烈,他领着数百人几次试图从空中降落,都无法靠近山巅,更不论找到野利蒙尘行踪,纵使掌门力量傲世,在数十里不绝的火海中,如同一枚飘荡的落叶,不知会落在哪一处。

野利蒙尘四周咫尺都是大火,符纸催动的火焰热浪吞噬着感官,他将半死不活还有一息尚存的陈思暮掷于焦土上,眼中泛出赤红一片,心中封存的无限仇恨终于能得报。

空中振翅飞来无数只鹰隼,盘旋着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金以恒飞冲到固守山山脚,此处火海远比亲身经历的高渝瑾晖琼楼更加盛大,如海啸般扑面而来的热浪灼人令他不得不后退百步。收住了凌乱了步伐,才瞥见远处有座军营,其中人马列阵鼓声不歇,战事不似停止,他再次仰望群山遍燃,然后直飞上云霄俯瞰固守山。


黑色羽毛零落眼前,紧接着无数只鹰隼从天而降,俯冲向地,它们张开尖颚,勾爪锋锐,金以恒一时分不清是真正的猛禽还是符纸化成的虚影,他护住了头部要害,就要抬剑横扫之时,众多隼鸟速度奇快掠过身边,搅得他视线模糊缭乱,耳边都是混乱的振翅声响,冲击太过强烈,他本能闭上眼睛,霎时没身在一片死寂中,复又睁开眼,无尽的烈火萦绕周身,缠上四肢,此刻不知年月不知何地,像被扔在时光缝隙里,金以恒叹惋自己即将葬身火海时,又被人握住了手腕,抽身离开了火炙般的地狱。


星垂平野,山川延绵,一人置身广袤疆域中,夜色阑珊,月辉照拂了周身。

“殿下!”

“殿下!”

称呼声不断传来,是石莫潇等人终于寻到了野利蒙尘。

招术化成的无数鹰隼将陈思暮包围,将他吞噬不剩,那一刻琢珊派的大火将野利蒙尘逼退到只剩立锥之地,他残存的灵力竟然不能脱困。

危忌关头,野利蒙尘感受到头顶上方有股强大的力量与自己心声共鸣,满目火焰中,他终于有了逃脱的力量,飞身远离时,他才发现悬浮火海,意识不清的金以恒,难道是他?

野利蒙尘横抱金以恒入怀,低头看人,疑惑不解。共破过天罗地网阵,又合力从山火中逃离,自己与他的灵力为何能契合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战力?

石莫潇等人终于飞奔到了野利近前,单膝跪倒请罪,“殿下,与您失了联系,加上战场火起,我等只能退守,多次进攻也没能入到山中,不知最终战胜与否,属下们无能,请殿下治罪!”

固守山在身后仍旧燃烧不灭,只是离得远,像冬夜里一簇篝火。野利蒙尘满身血渍,面色狼狈,他并不追究下属之过,“琢珊派已灭,尔等出征有功,全军回程。”

“是!”众人听闻胜利,心中激动,各个大声应和。

石莫潇更是面露欣喜的笑容,“恭喜殿下出征大捷!”

野利蒙尘眼中血红未退,一贯的杀伐决断不变,而且更甚更凌厉。石莫潇本被这股气势震慑,想退后两步,这才意识到自家掌门还抱了一个人,这怀中人粗布衣服,沉睡的侧脸怎么越看越眼熟?殿下怎么每次都能在战场上捡人。

“留百人清理固守山,其余人等撤回逐邪山休整,本王回妙京面见主上,你们不必跟随。”

石莫潇的腹诽被野利蒙尘打断,他和徐丛领命率众而去,毫无耽搁。


辽野之上只留两人,生死大战之后,无人能窥见野利蒙尘心海,将伤口舔舐久了,以为过往已经全部沉于心底。他静看着金以恒,脑中莫名浮现出添虹派落玉山庄前,很多很多失去亲人没有家园的孩童围绕着年少的自己,天真纯净的大笑着,笑得白牙露出,双眼弯弯,“谢谢哥哥!”

“哥哥真好。”

“哥哥,哥哥……”

野利蒙尘力竭,有些头晕目眩,恍惚间仿佛重回从前,念行山中,门人住满,人人信仰道义,奉行质朴善心。

下一刻,又有鲜血布满视野,双手染红,怀中金以恒的衣衫也沾满了自己身上的血污,犹如血海深仇一起担负。

天下熙攘,茫茫尘世中只有他与自己。


天亮了。

朝阳一点点照在金以恒脸上,在他无瑕的脸上妆成了明霞色彩,亦如他的名衔。

野利蒙尘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寂寞安宁,呼吸间胸膛与金以恒的脸贴得更紧,温热的身体在手才有了生而为人的触感。

阳光万道,将他周身渡上了暖阳的金色。

原野的清风裹挟夹杂了血的腥味,野利蒙尘迈开步履,向南出发。


琴铮天籁,演奏不歇。

珹王受封,妙京全城庆贺。

城墙高处的号角吹彻了天地,隆隆鼓声紧随而至,震天撼地。

琴铮启奏,如裂帛之音,自九天之上仙台流转人间。

多种乐器合奏齐鸣,曲风恢宏,旋律动魄,听闻者无不倾倒拜服在这磅礴傲视王者之音中。

“珹王殿下!珹王殿下!”妙京城正北是辰极宫,辰极宫东侧,一片巍峨轮奂的楼阁府邸前,漠狄旖兰各个门派之主众口称颂。

人声曲声鼎沸交汇,即是漠狄旖兰的气度和实力。

待到夜晚华灯齐明,野利蒙尘独自负手在府中高台之上凭风眺望,喧嚣的声响在此处消弭得一干二净,漠狄的疆域臣服在脚下,他仰头将长风灌入胸怀,然后睁开眼眸。

“原来蒙尘哥哥是漠狄的珹王啊。”一声称呼入耳,悦耳的声音里满是倾慕,金以恒正在府邸上空,背靠结界壁,如同徜徉碧波间惬意,正在领略美景,也在注目美人,“这王府好气派,叫什么名字?”

睡了一天一夜,黄昏时醒来时唯有华丽空荡的殿宇,不见一人,金以恒踏出了殿门即是推开了妙京璀璨的夜景。


心跳声与鼓声合一而动,夜幕下的城池五色斑斓,赤色火焰兰花开遍。

天地交汇间,残阳将没,云彩斑斓晚霞余晖灿烂,比各色宝石折射的光彩还要绚丽,金以恒的身姿后正是这幅广袤的景致。

倚云看浮华,何必功与名。

野利蒙尘对着眼前人舒心一笑,“倚云府。”

“倚云府,好听。”金以恒见了野利蒙尘笑容,恍惚了心神。全城庆贺不停,风中时有花瓣蹁跹飘过,一片火焰兰花瓣正巧拂在金以恒的唇边。

为野利蒙尘谱写的乐曲再度奏响,令听闻者过耳不忘。每一任漠狄之主和继任者都有各自的乐曲,宫宴与庆典必兴演奏,金以恒不知这个惯例,只把澎湃动听的旋律记在心中。

倚云府亦被无数灯盏点缀,金以恒的话音刚落,远处城墙上烟花升空,硕大曜目的光芒之花在天幕次第绽放,光芒倒映在金以恒的眼中,眼前人又被野利蒙尘揽入眼底。

金以恒回头转向野利蒙尘,那一瞬的展颜笑靥,明眸皓齿,整座妙京的流光溢彩都不及它动人。

野利蒙尘伸出手来,将人拽入怀中,待回神时,已经与金以恒气息交缠,唇齿间都是彼此的软糯温润,拂在腰侧手臂用力,将人搂得更紧。

金以恒视线里尽是野利蒙尘的眉眼睫羽,几缕墨黑的发丝蹭着自己的鼻梁,赤色的花瓣盈盈飘舞,风中吹来火焰兰的馨香,还有独属于野利蒙尘的味道,凛冽而深沉,胜过一切芳醇的美酒,惹人倾醉。

良久之后,才分开彼此,咫尺距离间早已炽热升腾,两人气息急促,高台上,金以恒仰头望野利蒙尘,眼中光彩流动,“珹王殿下,此番来漠狄,我可是带了最最心诚的谢礼献给你。”话语中染上了醉人风情还有一丝委屈,让人莫名的不忍戳破绮丽谎言。

“哦?”野利蒙尘嘴角一扬,哼笑,“金盟主见外了。”

“哎,殿下哪里话,我与殿下竭诚相交,难道是要推辞?”

“竭诚?难道不是打探我漠狄为先?”野利蒙尘嘲笑了金以恒的享乐。

“打探?不过是我们昭王也听说了殿下攻打逐鹰派,想要探探门派实力妙京城防,顺便考考我是否忠心,殿下是何许人呀,还理睬这些岂不多余。殿下出征得偿所愿,如今相聚,还是喝一杯共叙情义才是要紧,殿下可愿意比一比酒量?”夜风吹动金以恒耳畔碎发,引得眼下的花钿时隐时现,正如他心中贪恋,不时表露又间或含蓄,正是这种最能撩动人心。

野利蒙尘看着眼前薄衫素衣翻飞,残留津渍的嘴唇一张一合,“那就比一比,”眼神中含了些许戏谑,“输了罚什么?”

“这个么……”金以恒眼神摩挲着野利蒙尘的脖颈喉结,一半锁骨在外,一半掩盖在衣领下,“输了的去青楼偷花魁的肚兜。”

“哼。”

野利蒙尘的寝殿内,两人隔着矮桌相对席地而坐,两个酒坛,两盏金樽置于中央。

金以恒半跪在桌前,双手提起酒坛,将酒倒入酒樽。珹王府邸就是讲究,这酒开坛飘香,比之前小城里喝的不知要绵醇多少倍。

“叮!”

两樽相碰。

金以恒抬手以金樽挡住了嘴角得意的笑意,挑眉抬眼紧盯着近处人。

野利蒙尘一把接过金樽,姿势潇洒得仰面一饮而尽。没想到酒过于浓郁,烧刀子一般直入身体,咽喉生疼,半杯还没有喝完,已经呛得咳嗽不止。

金以恒连忙放下杯中酒,憋住了笑声,绕过桌案,来到野利蒙尘身后,抚上后背轻拍,“珹王殿下莫心急呀,这是已经认输了么?”

野利蒙尘眼眸一横,顿时含了凶光,只是方才动静太多,眼角微红,咳喘还没咽下去,威严的表情中居然带了点极度反差的娇嗔,金以恒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都听殿下的,是我输了。”他边说边从背后搂住了野利蒙尘的脖子,附在耳边,轻啄耳垂,“我这就去偷……”

还未说完,手臂被野利蒙尘大力一扯,整个人顺势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挺身坐起,野利蒙尘已经欺身而上,以自重制服了金以恒,“偷什么?”一手钳制了一双手腕压在头顶,沉声质问道。

酒气喷香,金以恒千杯不醉,唯醉一人,他眼珠一转,吟吟低语,“偷心……”

室内灯火摇曳,垂地的纱幔仿佛无风而动,营造了朦胧梦幻的旖旎之境。

“怎么偷?”野利蒙尘挑起了他的下巴,金盟主的一张嘴真是……恨不得让他闭上又期待想听更多。

金以恒眼神懵懂又如丝,“先请珹王殿下听一听心声,然后尽管拿去。”

酒意上头,美意在前,野利蒙尘全身咆哮出喷张的欲望,他居高临下的姿势不变,另一手抄起一侧的酒樽,将剩余半杯喝完,然后弯下腰尽数哺给金以恒。

唇齿胶着,舌尖互逐,美酒混合了彼此侵略迎合的味道,碰撞撕扯,吞不下的溢出了嘴角,顺着下颚沿颈流淌。金以恒几乎窒息,才被野利蒙尘松开禁锢。

本无经历,全凭直觉,摸索着躁动着,未知又魅惑的曼妙迫使瑟缩,被用紧箍住了,珹王低头,气息粗重,鼻尖一滴汗水落在金以恒因为□□而微张的嘴唇上,微咸微涩,一如蒙上薄汗的身体。

野利蒙尘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不停。好热,全身的血液将要沸腾,金以恒双手胡乱得摸索胸口,想要扯掉碍事的衣服。

一瞬间后,胸前就感受到了清凉的吹拂,赤诚相待。

两人从桌案旁纠缠着翻滚到床榻边,纠缠悱恻毫无节制,“珹王殿下,我,我输了……求,求饶……”

金以恒抖索着嘴唇,眼神无助。

声声耳语明明是欲拒还迎,祈求不要停止。

“金盟主不诚实,”野利蒙尘扔了一身锗红袍,奋进攻伐,冲击更甚,他咬住金以恒脖子上的血脉,“本王喜欢听你不,求,饶。”

全城民众载歌载舞,彻夜不歇,为野利蒙尘欢庆。

而主人正藏身在美轮美奂的角落,真正的独享为王。

“谢礼要用你自己来还。”


再次从熟睡中醒来,又是一日黄昏,寝殿里帷幔垂垂,掩饰了其中不为人知的斑斓颜色。

金以恒以手撑额,侧躺在野利蒙尘身旁,珹王殿下解衣散发,薄被只盖在腰腹以下,寝衣胸口大敞,他呼吸匀长,看来睡得正香。

殿下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睡着了便不会那么凶了,柔弱得想要将他呵护。金以恒指尖抚过了野利蒙尘的眉毛,鼻梁,双唇,继而是喉结,锁骨,又吻了吻脸颊,“珹王殿下还不醒来?”

野利蒙尘毫无动静。

“我回去挣聘礼,黄金无数,天下至宝统统都送到逐鹰派,殿下答不答应?”金以恒贴在野利蒙尘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你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珹王殿下居然装睡。


贪恋了风花雪月的相逢,便旖丽了春风露浓的放纵。

我对你之情谊须得用天下来承载。


“追权逐力的珹王与揽财谋利的金盟主最般配了。”离开中原一月有余,是时候回程了,那里还有无数的筹谋并未施展。

金以恒出了倚云府,看了一眼背后的妙京城,眼神嘴角皆含笑。


而千里之外,固守山脚下,断瓦残垣萧索荒凉,风声呜咽如野鬼哭泣,一道身影飘忽其间,他踩在一堆碎骨上,阴阴窃笑,声音瘆人,“呵呵,就这么死了?真是废物,害得我还要再动手……野利蒙尘……”


野利蒙尘不是熟睡,而是浸身在梦境中——梦魇,梦见心中最恐惧的事,掩埋心底执意抛却的过往,栩栩如生被它折磨千百遍。

无人能唤醒,只得自己醒来。

王族野利氏享有尊崇的地位,也须承受这种修炼灵力的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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