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孔雀鱼>第九十四章 迷情

  再去看卢心尧的时候,他情绪稳定许多,试探性地问了两句精神失控的事情,他却说细想头疼得厉害,一点都不记得有关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只知道他生了一场病,烧得人迷迷糊糊的。

  检查指标也显示一切正常,主治医生对上次脑部扫描结果心怀顾虑,又开了一遍同样的检查,结果仍旧和上次一样。看着男孩乖巧又有礼貌的样子,第二个星期也没有发作过,他觉得自己疑心太重,看到一个指标就怀疑是精神类疾病,所以只是在出院的时候叮嘱了两句,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一定要来医院。

  那个情绪崩溃、言辞激烈的卢心尧没再出现过。

  他好像默默地消失不见,留下一个不曾受过伤的自己在原地,眼睛里还有光亮。

  可卢从景却不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他每每看到这张脸,与这双眼眸对视,在恍惚间总会听到那天歇斯底里的指责……谁叫你来救我的?谁叫你来救我的!

  这样的瞬间多了,他心中的隐忧就如同过去藏着的秘密一样膨胀起来。那一日卢心尧清醒过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会保持现在的状态保持多久,如果日后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卑劣地再一次占有他,又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呢?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卢从景开始不敢去拉卢心尧的手,不敢去抱他,不敢去许诺未来的事情……他已经搞不清他许诺的未来究竟是不是卢心尧真正期盼的未来。

  也许根本没有未来。

  而这样的改变对于当事人来说感受更为明显,卢心尧在卢从景第一次避开与他的身体接触时,并无多心。而后借由怕外人察觉这样拙劣的借口,把卢心尧的被子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他也渐渐意识到了,在某个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刻,卢从景偷偷改变了心意。

  他不知道卢从景是否后悔同他有这样的关系。

  越想越害怕,越是对于这段关系感到无助和绝望……直到这件事盘桓在心底,成了每个夜晚无法摆脱的梦魇。在梦里,卢从景那么好,那么温柔,告诉他会一直陪着他。这样的甜蜜让他浑身充满力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下一秒,他又会看到卢从景甩开他,冷漠地说,阿尧,你只是我的侄子。

  醒来以后很久卢心尧都无法从这样的梦境中走出来,房间里的装潢都好像变得陌生,好像即将就会有人推门进来,对他说,你已经长大了,要搬出这个屋子。

  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明明只是生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病,就得到了今天这个下场?他爱卢从景爱得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却换来了他的后悔?卢心尧,这一切都值得吗?

  夜已经深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仅供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个单薄的人影悄悄出现在门口,赤脚,没有穿鞋,所以声音很轻。

  卢从景戒备心强,听到动静就会醒过来。在门打开的瞬间便清醒过来,借着月光看向潜进他房间的不速之客,身体仍旧是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但拳头已经握紧,手臂蓄积着力量,只待发起攻击。

  月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映到来者的身上,照出了清晰的轮廓,如一只布袋戏里修长的剪影。他双手空空,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好不失魂落魄。

  等卢从景看清他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卸下了防备的攻击,试探性地询问:“——阿尧?”

  来者没有回答,只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直到在他床边停下脚步。

  卢从景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现在已然能够看清楚他的脸,不错,他猜的分毫不差,就是卢心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卢心尧好像在轻轻地发抖,幅度不大,半长不长的黑发垂下来,看不到他的眼睛。

  “阿尧?”卢从景又喊了一声。

  床边的影子浑身一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腿踩上床沿,站到卢从景床上。还没等卢从景反应过来,他便又干脆利落地扯掉了卢从景的被子,坐到他腰腹上来。

  感觉到腰间的重量和温热的身体,卢从景无奈地伸手抓住卢心尧四处摸索的手腕:“都这么晚了,闹小孩子脾气?手这么凉,不怕生病去医院?”他习惯性地又探向脚踝,果然脚也是凉的,叫他有些气恼卢心尧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有。”

  忽然,卢从景感觉脸上湿湿的,眼泪落在他脸上。

  他这下更无奈了,放柔了声音:“为什么哭了?”

  卢心尧没有回答他,只是俯身下去,嘴唇贴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亲着,却不碰到他的唇。因为距离近了,泪滴的触感更加叫人心里不是滋味。先是稍显干燥的唇瓣颤抖着触碰到脸颊,没什么力度,紧接着就是顺着眼睫滚落的泪珠,唇瓣便变得有些湿有些温度,纠缠着。

  伏在他身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大胆,慌乱着扯开自己睡衣的扣子,带着卢从景的手摸向自己的身体。仍怕这样做的不够,努力地挑起卢从景的兴致。

  不多时,卢从景带着隐忍意味道:“阿尧,别闹,我不想让你后悔!”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小叔叔,如果你觉得这段关系是错的,现在就推开我,我保证我今天下了床,只做你的侄子。”

  卢从景当即伸手要推开他,手落在肩膀上却很轻很轻,咸涩的泪水的滋味却愈发鲜明。那张在月光下泪流满面的脸庞,那个小心翼翼贴在他脸颊的唇瓣,叫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一阵沉默后,卢从景说:“阿尧,你说你不会后悔,是吗?”

  “嗯。”

  瞬间世界颠倒,卢从景翻身把卢心尧压在身下,温柔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俯身吻了下去。随着一身忍痛的闷哼,卢心尧终于咬住了卢从景的唇,他那么柔弱而胆怯,却用了全部的力气咬下去,含着血腥味的吻慢慢弥散到唇间,和在身体里暴虐翻滚的酸胀和快感一同发酵,成就了无可取代的混合着亲情和爱情的畸形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