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默契统一的齐声拜见摄政王殿下,朱祖淳犹自不觉权力已然更迭,还在破口大骂:

  “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几个字就将在场诸人定性,也打散了中立臣子们的最后一丝犹豫。光是今日没冒死相迎就被冠上乱臣贼子的恶名,如若再被知道他们在宁王监国时激进上奏以求改革,一时慷慨激昂还痛陈皇帝种种荒诞举措的弊端,那怕是……

  眼前两人同为朱姓皇室,却亦如云泥之别。

  皓月清辉,明珠朱宸濠,狼狈不堪,鱼目朱祖淳。

  该如何选择,谁人心里都是同一个答案。

  今日种种怪事都透露着诡异,因城外动乱,城内戒严,五城兵马司严格排查,宫中禁军更是严阵以待,其中巡逻于宫墙外的队伍发现了一个行踪鬼祟之人,抓获后去除伪装竟明显是个瓦剌人。他受了几道刑,就立刻招供,是要趁城门失守城内大乱随机刺杀重臣滋扰大明,奈何城门口未能起势,以致自己孤掌难鸣。

  审讯之人推敲发现,这是瓦剌有预谋的连环袭击,事态升级,随即此瓦剌俘虏也被禁军统领应子衍带入宫禁。

  此时押送队伍亦于午门见到了疯癫无状自称皇帝的朱祖淳,瓦剌俘虏诧异的脱口说道:“怎么可能,大明皇帝不是早就……”

  他一副自知露馅的样子,不再言语。

  应子衍望向宁王,得了他的首肯,便一脚将那俘虏踹翻在地,出剑削掉他的头发钉在耳侧,喝骂道:“老实交代!”

  见那俘虏抖若筛糠,应子衍就继续转着剑锋威胁:“别耍心机,否则…哼…你全身只要能剩一条舌头就够用了。”

  “这个信物早就在我们的人手中了。”俘虏不肯尽数言明,吐出此句后彻底噤声,即便被下令送去死牢褪一层皮也要让他全盘交代,也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听那话中的意思,朱祖淳恐怕早已……

  迭代的漩涡洪流,不小心卷入就是没顶之灾。众臣愈发沉默,而心中对比而言,其实更加不相信眼前的这个自称皇帝的赖汉了。

  皇后的热泪夺眶而出,她声嘶力竭地说道:“先帝刚烈,必定早早自绝不受奸贼□□。”

  长公主更是拔出尚方宝剑架在他颈上,气愤的唾骂着:“瓦剌细作!休想潜入离间我大明皇室!”

  枕边人和亲妹妹,荣华富贵都维系在朱祖淳身上,如果眼前这个是真的,难道她们会指鹿为马害他吗?

  就连想要建议为求稳妥还是应将此人细辨观察的老臣,也没有了开口的必要,将话通通咽回了肚子里。皇后和公主都说是假的,谁敢说此人是真的?!若是贸然开口,会被怀疑是勾结瓦剌、别有异心吧!

  宁王见局面比预计的还要好,还有些可惜没有死忠朱祖淳的人敢于冒头,正好可以借机辨别、分批利用清肃朝廷。也不必将派别不同的通通处死,能力品行不可得兼但只要占了一样也能有别的用处,不过那些没能耐还善钻营的就可以陪葬先帝去了。

  又是一个小队前往午门,宁王神色一凛,这番变故未曾刻意安排,今日莫非真有边境传来战报?

  传令兵果然带来噩耗:

  战事不利!燕王率急先锋失踪已断粮七日有余,凶吉难料。

  今日种种虚实难辨,这次最不想听到的,却是真的了。

  宁王心中大惊,新仇旧恨叠加,只想要朱祖淳立刻死。

  群臣听得此消息,已不顾的身处室外急急上谏,场面逐渐变得混乱不堪,毛皇后作势悲怒交加难忍刺激,昏倒在长公主怀中。

  尚方宝剑落地的清脆响声就像是敲响了丧钟,应子衍立刻高喊:“今日瓦剌胆敢造次,臣恳求摄政王立即处死细作、破奸轨之胆!”

  宁王今日隐于后,沾手的事都有别人代行,即便处处是意外,却也汇成推他扶摇直上的风向。己方的无懈与默契是一方面,但再严密的应对也不及朱祖淳自己拆台,他能侥幸回归还是如此愚蠢狂妄,都不屑做出久别重逢的戏码,竟然连妻子都辱骂。

  即便宁王一派不出手,他自己也能将自己作死。

  更何况,朱宸濠自下定决心剑指大业的那日起,己身都可抛却,就不会给对手留有喘息的余地,更不会心软而斩草不除根。

  显然,如今的大明人人都认定宁王可以做得了主。他耳边呼啸着众人的进言,并未回复任何,只是沉着冷静诘问:“瓦剌安的什么心?”

  外敌环伺,激发了大家的仇恨。我朝内部此时更不可以乱!决策者必不能是无能之辈!

  还未等有人开腔,他便自问自答:“是乱我大明之心!我大明必不能让贼人称心如意!”

  摄政王朱宸濠坐镇全场,他抛下了温和的良臣侠王的派立刻立威,转身回望即刻锋芒毕露变得非常凌厉。

  “皇后和公主皆指证此细作假冒先帝,便是毋庸置疑,群臣谁有异议?”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臣争先恐后的指认:

  “臣亦认为此贼的模仿伪劣!”

  “臣与先帝相识多年,先帝与此人无半分相似!”

  宁王冷哼一声点了点头,冷酷的目光如寒芒一样射向朱祖淳,语带轻蔑的继续说道:

  “先帝不会受辱,兵败时早已自绝,眼前这个是瓦剌按照先帝面貌养的细作,意图动摇我大明根基,必要处死以告慰先帝。既然诸位大臣也无异议,那就立即将此细作推出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