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200章 【微旨】九

  天将亮不亮,周围一切都显得有些昏暗与柔和。

  何梦访推开苍梧殿大门,走进去。那典山俨然已经在等他了。见典山起得那么早,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一夜未睡,还是刚醒?”

  “就快见到皇兄,吾自然兴奋得一夜未睡。”典山看起来并没有一夜未阖眼的疲态。

  何梦访笑道:“巧了,我也一夜未睡。”他立马收敛了笑意,眼底迸射出凌厉的怒气,反言道:“不过,我是恨的。”

  沈渊的赌约,以及他的计划全在典山的知晓中。

  他就像一名写戏的人,知晓全程,但不会剧透,他喜欢看戏里戏外的人被他写的戏感染,或大笑、或哭泣……流露出不同的情感。

  并且掌握剧情,安排人物,他喜欢那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操控感。

  他故意放叶露出皇宫,安排向延去抓他,配合着沈渊身边的那人,让向延与沈渊来个不期而遇。

  而他则将何梦访从恒耀国请来九离国,目的就是让何梦访知道沈渊这个人。

  当年沈渊当着何梦访杀害了他全家,那么接下里的剧情就不言而喻了。

  典山提议道:“那就让汝代吾去见见皇兄可好?”

  何梦访道:“那我便替我全家谢谢典皇。”

  典山客气地说:“恒耀之主何以跟吾道谢。”

  ……

  苍梧殿建立在九离最高的山峰之上,山峰底下就是一个深渊——羽渊。

  烟云缭绕,宫殿隐于其中,朦朦胧胧,使每一个登上苍梧殿的人都有一种上至仙山,已然超脱凡尘的感觉。

  向家子孙一向忠心烈胆,这也是向延虽不喜典山,也甘愿忠心与他的原因,而这次上苍梧殿的目的竟然是背叛典山,他心中有些许紧张。

  典山识人精准,仿佛有读心术,一眼就能看穿来人的目的,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

  他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骗到典山。

  不过为了沈渊,他愿意冒死一试,也不全是为了沈渊,更是为了他心中那点信仰。

  年轻时他认为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现在他阅人无数,认为人全是灰色,很难定义一个黑与白。

  但世间的道理绝不能模糊黑白,那就像是一杆秤,一旦含混不清,有所偏向,那依照那杆秤行事的道理就会有偏颇,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颠倒黑白的世界。

  白不是白,黑不是黑,这太可怕了。

  沈渊无疑是那杆秤产生偏颇的具体化了。

  最可怕的是黑白已经悄然颠倒,而大多数人全然不知。

  向延在苍梧殿停步,他深呼吸几下,将即将要说的话打几遍腹稿,才推门进去。

  现在已经天光大亮,可为时尚早,也才将将到典山刚起床的时间。

  看样子他从床上起来,披散着头发,草草地披了件长袍在肩,正准备洗漱。

  对向延的清早闯入他并不感到反感,而是继续拧着手中的毛巾,问道:“那宫女汝可是已经抓住了。”

  对吩咐给向延的事,他一向放心,绝不可能没办成,所以他不是在问向延,而是在阐述一个已经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向延带给他一个好消息,说:“是的。”

  听闻,典山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因为他在已经猜到结果了。他继续擦洗着脸,等洗完,等宫女带着东西离开,他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那只黑犬,汝给吾带回来了吗?”

  向延双眼微不可见地瞪大了些——叶露是只犬妖的事典山怎么会清楚呢?

  不等他回答,典山兀自解释道:“那条犬妖并不是一位宫女,这件事是吾骗了汝,是吾的错。小时候,母后从皇宫外带了两只黑犬回来,分别送给了吾和皇兄,可十岁宴前几天,皇兄的那只,不知怎么地就死了,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吾的那只了。后来,它竟修成人形。”

  对于这件事情,向延记忆深刻。

  自典婵将两条黑犬送给沈渊之后,他就对其爱不释手,把它和休曲那只鸟照顾得一样油光水滑、胖嘟嘟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不见了。

  别看小时候的沈渊皮,上窜下跳,可很容易磕着碰着,虽然他没有痛觉吧,但一旦发现受伤,那可比有痛觉的人哭得还伤心,眼泪说来就来,发洪水似的。

  当时黑犬失踪,沈渊找向延哭诉,哭着说:“母后曾跟我说,如果狗狗出了什么意外就会罚我。”

  典婵对沈渊的管教的一心严格,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惩罚他,所以典婵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照做。

  沈渊对典婵有种矛盾心理,既爱重她,又害怕她。这是所有孩子对母亲的一个普遍心理。

  他害怕黑犬不见了,被典婵重罚,就从早哭到晚,哭够了就顶着哭肿了,像熟透了的红柿子一样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他,一口咬定是典山做的,之后风风火火地回苍梧殿找典山去了。

  

  向延当时不相信是典山做的,一来他有智力问题,二来他没有动机这么做。沈渊与典山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

  可事实是,的确在典山殿中找到黑犬,并已然成为冰冷的尸体了,死相残忍。

  四肢分别被钉了一根木钉,左右琵琶骨下方各一根,外加胸口正对心脏处致命一钉,总共七钉。

  向延杀敌无数,但从不会折磨敌人,一击毙命,如此残忍的杀害方式,实在骇然。

  西轩门之后,沈渊身死,没过几天典山就恢复了正常,从典婵手中接管九离,上位后遭到不少人的质疑,言语羞辱。

  那时沈渊已身败名裂,他们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沈渊,而是看不上典山,认为自己可以趁机坐上九离之主的位置,所以闹事。

  典山没有如他们所想那样,一声令下将所有反对者杀了个精光,从此再无人敢质疑。

  为什么沈渊身死没几天典山就恢复了正常?

  向延想不明白。

  这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典山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忍耐力,假装那般,蛰伏等待时机。

  可他为什么要蛰伏等待时机?

  他是皇子,更多地展示能力,不比蛰伏来得更好?

  且,他自出生就被诊治为有智力障碍,整个九离都知道的事情,难道他刚出生就知道要蛰伏了?

  总之疑点重重。

  面前,典山已经穿戴完好,宫女正在为他束发,加冠。

  “请饶恕向延无知,那只犬妖不知为何原因突然发狂,妖力大增,向延部下下士全数身亡。最后那只犬妖被我斩杀,不过我也被其所伤,有重伤在身。”向延真假掺半地说道。

  典山及其清淡地“哦”了一声,好似那黑犬不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对它一点感情没有,“西轩门上,皇兄叫汪岛主掏心而死,心脏随便扔了个地方,不久以后,吾在叶露时常睡觉的地方发现了,不过皇兄的那颗心已经叫叶露吃了只剩一点点。后来叶露便幻化成人形了。可能是魔神血肉的缘故,叶露化形后脾气时常不稳定,发疯是常事。吾事先没有向汝说明,这件事并不怪汝。生死各有命。”

  沈渊的心叫狗吃了!

  听闻,向延的心也跟着一阵刺痛。

  “汝对现恒耀之主何梦访一家发生的事情有何看法?”典山突然发问道。

  向延一直在心中默念将典山说服至妖域的话语,对他忽然问得这句题外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短暂楞了一会儿,才道:“自然是沈渊手段残忍,六亲不认,非常嗜血。”

  二十五年前,沈渊刚从玄铁牢劫持典山逃走,典婵就全面封锁了皇都,并开启禁制,可以说是让沈渊插翅难逃,可就算这样也没有找到他们,也没有任何人声称看见了他们。

  向延想到沈渊说他失踪那一个月都在何氏在九离皇都所建的宫殿地下。

  这么看来,何氏中的确有人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那人是何梦访的母亲——扶挽。

  向延道:“无风不起浪,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件事情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存在。”

  典山呵呵地笑了,连连点头,说:“汝的理解倒是有些出乎吾的意料哇——”

  向延觉得时机已到,便向典山提道:“提到沈渊,这次那只犬妖突然发狂,双眼通红,状态与平时截然不同,我怀疑就是沈渊捣的鬼。”

  典山的兴致立马被吊起,疾步走到向延跟前,确认道:“汝确定与皇兄有关?”

  “我不敢特别肯定。”向延一本正经地说着谎:“当时我看见一位青衣白发,颇与沈渊相似的人。为确认,我走近观察到那人样貌。他长得与沈渊不尽然一模一样,只是有些特质相同罢了。所以我不敢特别肯定。不过典皇是他的亲弟弟,俗话说心有灵犀,若是典皇亲自前去看看的话,说不定能辨别出来。”

  典山这些年一直在找沈渊。

  向延与何梦访自然知道他实际上非常地恨沈渊。

  要说为什么恨?

  他们也不知道。总之恨和爱一样,没有原因地就产生了。

  世间所有人都认为典山是博爱而慈悲的,就算对曾经要推他下西轩门,十恶不赦的沈渊,也保留着浓厚的手足之情。在尚池城为沈渊建归来望思之台——望思台,又将他的尸骨保存在净潭,并每年十一月初一设望思台祭典就是很好的证明。

  说实话,向延与何梦访也不明白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可他们确定——典山毋庸置疑是恨沈渊的。

  那典山这一系列行为只能归类为——做秀。

  所以当沈渊对向延说他没有筹码让典山前来时,他想,沈渊想错了,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筹码。虽然此招铤而走险,可他俩迟早要见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人此刻在哪里?”典山果然兴奋了起来。

  “妖域。”向延立马回答,并补充意见道:“您可先秘密前往妖域,与妖域之主商量联合,悄悄地寻找沈渊,以免打草惊蛇。”

  “好!”典山的状态很兴奋,背着手,在向延面前来回踱步,立下决定,“吾今天就要去妖域!”

  做了这么多年九离之主,典山城府已然练就得无比之深,智慧锻炼得极高,可每每遇到关于沈渊的事就会自动降智。

  向延根本不怕他不会答应,可答应得这么快,他腹稿好的说辞几乎没派上用场,实属是有些小意外。

  他没有细细深究下去,便告辞,退出苍梧殿。

  偌大的宫殿因向延的退出而安静下来,一会儿后,响起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何梦访在屏风后走出,步伐在典山身旁停止。

  典山转头看向他,说:“向延一直向着沈渊,哪怕汝与之也有从小到大的深厚友谊,向延也只会不顾汝一家的惨死,选择与沈渊同流合污。”

  “无风不起浪,树欲静而风不止。”典山将向延方才的话重复一遍,问到何梦访:“吾说得没错吧?”

  何梦访没回答,他默声片刻,怒然振袖,扬长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典山勾唇一笑,尖锐的嘴角如一把锋利的剑,略带嘲讽的意味,“向延啊向延,再修炼个万万年,也不见得汝能来拿捏吾的心思。”

  他对向延方才所的一堆谎话而感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