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71章 【若木华庭-接上】

  “请神北行,请神北行,请神北行……”

  几万辞叶人,遍满庭前,催沈渊出门,叱咤声动天。

  吱嘎——朱红大门打开。

  众人噤声,退出几丈远,留出门前一块空地。

  沈渊出门。

  为防止容茸他们跑出来,又在庭院大门多加了几道禁锢。用这些禁锢反锁住他们,等居狼醒来,相信他能从内部轻易打开。

  那张雪玉精琢而成的脸,被痛苦浸染得满是憔悴,唇色与苍白面色几乎快相同了。他简单披了件青色单衣,寒风凛凛,吹拂着衣服贴服身体,显出瘦俏的轮廓,好似快被吹走一般。

  “妖孽!”众人中总有位胆子大的,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胆子大,还是被控制了,他站在人群最前面,指着沈渊正义凛然道:“你们快看!他手上还有没干的血!”

  沈渊看了看手背上一小点血迹,想是昨晚居狼帮自己清理过了,早上醒来只觉身体清爽,床褥干净,只是刚好遗漏这一点。

  且,这天天寒地冻,昨夜与今朝,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不凝固,就该结冰了。

  “呵。”沈渊短暂一笑,笑声弱到揉进风里,几不可闻。

  “你、你笑什么!?”

  “……”沈渊没出声。他不想,也无需回答。

  “这帮人既然被控制了,无论沈渊说话,或不说话,都不会影响他们进行下一步。”

  远处,典山持伞而立雪中,一群侍卫静侍身后,但不见付游的影子。

  “任何事,做之前总需要一个理由。而理由是否与事实相同,都不能影响推进过程和结果,哪怕风马牛不相及。想搞垮一人,何患无辞呢?像什么‘莫须有’阿……”典山双眸深处的炯炯目光,全部看向若木华庭前,“扔块板砖进猪圈,叫得最欢的那只,就是被砸痛了的。以沈渊的脾气,他很讨厌说废话,或者重复回答一句话的。当然,不用他回答,马上那个人就会自己接下去。”

  “你!你!”那人气到声音颤抖,咬牙切齿道:“自你一来,不是有人失踪就是丧命。巧的是,我们这儿四季如春,居然也会下起雪来!我、我……”

  那人左右看了看,抄起旁人一把弓箭便朝沈渊心口射去。

  箭头吞入身体,从后背吐出。他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带得往后一顿,却没倒下。血腥味弥漫齿关,拼命下咽,却仍有血液从嘴角溢出,只得利落擦掉。

  自始至终,他的眼瞳都保持清澈,眼底却刻满麻木,好似被弓箭贯穿身体的不是自己,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点疼痛与他这几日里每天承受的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他早死了,失了心,一颗热诚最后被狗叼走吃了,凭着何梦访对他的恨、对他下的不死咒吊着一口气,叫他还能有什么表现呢?再者,他的的确确没有痛觉。

  他拔掉胸口的箭,眼眸从左到右扫过众人,而后随手将箭扔到一旁。

  那人更加理直气壮,“你们看呐!我射出的箭正中他的心口,他竟然没事!他就是妖!大家快剖开他的肚子!!”

  “剖开他的肚子!!……”众人大怒,声声附和着。

  “大家静静!静静!”付游早就混进人群中,他突然跳脱而出,喊道:“容我和公子再说两句话!”

  “啊?这……”众人懵住。

  茫茫人海,水泄不通。硬挤?付游肯定挤不出去,“大家让个道,让个道先。”

  众人应声主动让开一条路,不消一会儿,付游出现在沈渊面前。他拿出沈渊之前交给他的葫芦,完整地交还了回去。

  “多谢。”沈渊接过葫芦,向他道谢。

  “举手之劳。”付游四顾而望,看到若木华庭前那群人脸色黝黑,仔细一看,竟是些黑色刺青般的东西贴在脸上。他问:“公子,他们是怎么了?”

  “具体不知晓,他们大概是中了什么蛊虫吧。我知道有个邪祟,他是冲着我来的,也可能……”沈渊顿住,他不想说,可还是说了,“有可能,我就是那邪祟。”

  付游听完,神态平静。沈渊是不是那只邪祟,他很清楚,所以并不关心。他来这儿,一来,是遵循典山的命令:怕那只邪祟做得太过分。沈渊体内的魔神血,只一滴,便可叫一只妖,妖力大增最少五百年,可想而知,沈渊死后若尸体让邪祟偷了去,后果可了得!

  二来,他就是那只邪祟,目的就是等沈渊死后,带走他的尸体。这等大好机会,他怎么能不来。

  三来,他想为真正的付游问个问题。

  他问道:“公子如此看扁付游吗,觉得他是贪图荣华,抵抗不了诱惑之人?”

  沈渊移目到付游身上。只见锦衣玉带。

  想必是与典山见到面了,是不是贪图荣华,抵抗不了诱惑之人显而易见,他无需回答。

  他的前身种种,典山也肯定与付游说过了。听闻,付游也定如旁人一样厌弃他,恨不得叫他死,离他远点。那么,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恐怕是别有所图。

  沈渊冷声提醒付游:“我怎样都无所谓,可这一镇的人很是无辜,也还有希望。而那邪祟迟迟不露面,我只求你能回去与典山说说,让他救救这些人。你回典山身边吧,他们暴动起来,只怕连你也伤害。”

  “伤害我?他们敢伤害我!?”付游沉下脸,冷笑两声,阴恻恻地说,“我是他们的主人啊——”

  “你是那只邪祟!”沈渊终于明白了,“难怪刚才他们会听你的话主动让开路!”

  “不不不。我是付游,这具身体就是他的。只是很不巧,付游在浔武的客栈里,被我的幻像吓飞了一半魂魄。而回来路上,他明明已经走过皇都了,可身体里剩下的一半魂魄却突然被人抽走了,哈哈哈!天都在帮我!所以我就成了付游。”

  说完,付游张开手臂,在沈渊眼前转一圈,似是在展示这具身体。

  他继续道:“沈渊,你这次大错特错。对!世人都爱财,但付游从没想过背叛你去换荣华富贵。你知道我装成算卦的,又做幻像,还骗他说皇都有蛇妖,有多累吗?他偏偏不听我的,一直认为你是他的‘君子至止,锦衣狐裘’呢——”

  听闻,沈渊一口寒气窜上,郁结胸口。

  “我拿走你给他的钱财,再给他指条路,让他去皇都找典山。他还是不肯,反倒急哄哄地找玉山奴借银两,可那玉山奴已事先被我杀死家中,他扣门无人应,只能另想办法。我原以为这次他会找典山了吧,他还是没有,他居然决定,就算自己一路乞讨,也不能背叛你。”付游冷声笑了笑,“付游多相信你啊。你呢?你连名字都不告诉他。说到底,是你害了他!”

  惩罚似的,腹部开始绞痛,沈渊折腰死抵痛处。

  原以为世人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堪堪几面的一位少年。可世间之大,总有例外,他却直接,或间接地害了这位少年。

  瞧着沈渊佝偻身子,隐忍不发,付游竟心生哀怜,他劝道:“哎——沈渊,所有人都想叫你身死魂灭。我不一样,只要你的躯体。反正你求死,不如就成全我,把躯体给我。”

  付游俯下身,贴在沈渊耳边说:“我发誓,景憧是位君子,绝不用你的躯体做见不得光的事。”

  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接二连三的刺激,更别提早被折磨已久的沈渊。

  乍然一口血涌上来,然而,面对眼前这只邪祟,他只能把血往肚里咽,“你们放过我吧……我承认我有罪……对东海龙族、梦访,以及、以及那两岛的岛民……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付游还在歇斯底里,“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又有谁来放过景憧?因为你,他就得死?!”

  从前沈渊想活,却总有人把他往死里逼;现在他想死,依然有人逼他死,可他却死不成了,只平白接受痛苦;如以后死成了,又有人跳出来说,要他的躯体。

  从头到脚都有“罪”,或许他就不该出生,不该在意清白这种任谁空口无凭说两句,就可以抹黑的东西……

  银白垂帘,沈渊的脸隐没发丝下,“……对……是我……哈哈……哈哈哈!……”

  付游恶狠狠地说:“这是你该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多少事情环环相扣,丝来线去,没个由头!对,你可怜,可线头是你,不扯你扯谁?!”

  “你特么放屁!爱扯谁扯谁去!”沈渊直起身,往付游肚子上来一脚狠踢。

  竟把人踢出两丈远!

  咕咚一声,付游摔在雪地里。

  不过雪积得厚,棉花被似的,倒是不疼,就是震得眼冒金花,有些六神无主。

  付游正挣扎着撑起身子,沈渊却已闪到他的跟前,了无声息,神出鬼没。他道:“你他娘的说什么东西?!杀了这么多人,控制着整个镇子的百姓,君子?与你同流合污的君子吗?!——那君子景憧是谁?我马上去宰了他,叫他一死再死!”说着,他折下腰,伸出手扼住付游脖颈,举至双脚凌空。

  青衣白发,丽于骨,慧于风,大有世外神明,披风带雪而来的感觉,可仔细一瞧,眉宇间却有若隐若现之煞气。

  付游心中的恐惧和惊讶慢慢滋长。他知沈渊是魔神,但有两道咒压身,又压制在净潭已久,按理说只比凡人厉害一些,翻不出多大水花,却没想到沈渊的实力竟恐怖至此。

  这完全不在付游的计划内!

  得另寻他法。

  “立刻给老子放了这些人!”沈渊令道。

  “好——”付游被紧扼住脖颈,只能从喉咙中挤出点声音来答应:“你、你先放我、放我下来——”

  沈渊应了他的要求。

  付游双脚刚一落地,就开始慢摇手腕银铃。

  风雪寂,清音起。混沌中的人逐渐清明。

  “好了,等一会儿他们就会完全清醒。”说完,付游开溜。

  他纵身而起,几个起落,身影便完全隐没风雪中。

  沈渊脱力,双腿发软,踉跄几下,立马蹲下身,一只手插进雪里,支撑身体不会倒下,另一只手捂住腹部,缓解疼痛。

  银白发丝从肩头滑落。

  忽地,后背突然洒下一片温热。

  他终于察觉不对劲。

  一回头,刹那间见血海尸山,尸骨遍地。

  沈渊不理解,他明明已经逼迫付游放过这些人,可才恢复一会儿,这些鲜活的人就都不复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他们?只是因为我的存在吗?”

  他早已无意活下去,求死的念头根深蒂固,只是死前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鲜血泼在身上,滚烫,又烙下一块疤。

  他跪下,对这些死去的人重重一拜,“对不起……”

  他打开付游带回来的那只装有消魔的葫芦,送到嘴边,仰头将消魔一口吞下。

  魂魄在四分五裂,逐渐消弭,沈渊感觉得到。

  凝视着自天穹簌簌落下的雪花,额头的银白发丝随风吹起,落下,吹起,落下……他勾起嘴角微微笑着,说道:“赤子厄,你识错了我——”

  流血千里,蜿蜒至典山一行人脚下。他带领着一群人往若木华庭走去。

  却见寒风中,银发荡然,沈渊孑然跪立,宛如一朵孱弱的火苗,随时会熄灭。

  “沈渊。”典山出声。

  “……”

  “哎——”典山哀叹一声,在沈渊面前蹲下,“付游一入皇宫,吾便察觉到端倪。他想捡现成的,但失算了。他想借我的刀杀汝,要汝的身躯,可其实是吾在借刀。皇兄,千万别怪吾赶尽杀绝。自上位以来百姓没少拿以前事笑话吾,质疑吾。皇兄懂那种众目睽睽之下被指着说‘白痴’的滋味吗?汝不懂。不过今天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瞧不起吾了,因为吾会昭告天下,说:‘这整个镇子的百姓,都是沈渊杀的,而吾赶到时已经晚了,只能冒死将发狂的沈渊擒拿’。汝本就该死的。皇兄死后还帮衬了皇弟一把,皇兄死得其所呀,哈哈——”

  “……”沈渊自始至终未吭声。

  “身死止风雨……”说着典山发现沈渊肩头落下几片雪花与枯叶。

  伸手拂去,刚碰触到沈渊,他的身体便如一块木板般僵硬地仰倒。

  银发柔软,飘扬而起,随身体的坠落一同砸进雪里。

  他闭着眼,一如睡着了。

  典山走上前,弯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半晌,他长舒一口气,叹道:“终于阿……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直起身,“皇兄就是不够坏,总为别人着想,知道魔神的血肉对于妖精鬼怪来说是增强法力的大补之物,只能打碎了牙齿只能带血往肚里咽。”

  他对侍卫下令道:“以防万一,把皇兄的躯体带回去,推入羽渊。”他沉声道:“那徘徊渊底的鬼域魂灵自会啃食,恐怕不出半天连骨头渣都没了。吾倒要看看,看汝这次还能不能再回来!”

  得令的侍卫斗胆问:“皇刚刚说沈渊的血肉能让世间魑魅魍魉修为大增。那我们把他投下羽渊,岂不是会叫那些东西逃出羽渊,危害世人?”

  “吾正是要借此事立威立信。那些东西不逃出羽渊,吾怎么顺水推舟捉拿他们?岂不白白浪费了皇兄的心意?”典山眯起眼睛,嘴角噙笑,不改邪傲。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嘶哑,穿过时空的沧浪冰河,传入安之耳中。

  他醒了,眼泪氤氲了视线,喉咙哽塞,胀到发痛。

  他呜咽道:“太苦了——苦到血只能往肚里咽——”

  【作者有话说】:沈渊说赤子厄,你识错了他,其实是在指赤子厄说他的戾气只附着在体表,能去除,可他服用了消魔后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快消弭了,以此证明他的戾气不是只附着在体表,他的魔神身份没错,赤子厄看错他了。

  (故林)游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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