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直男穿进游戏后抱上死神大腿>第072章 我执 一

  再一次如临不测之渊。

  上次是居狼在若木华庭醒来,虽不记得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却乍然瞧见若木枯败,半死不活。他知道沈渊出事了。

  若木华亭中,他唤沈渊而无人应,却唤来一位小女孩。

  女孩和他颇显熟络,一面动手在他胳膊上拍拍,一面说:“你终于醒了,睡了快一个月,得亏有除夕那日你卖的东西果腹,不然得饿死我。哦,还有,沈渊被典山一群人带回皇都了。”

  等他解开沈渊所设禁锢,赶到皇都,却听到,“沈渊屠镇,已被典山散其魂魄,推入羽渊”的噩耗。

  那一瞬间,他觉得天塌下来了,身心被压得坠入烟海,看不见阳光,也透不进来阳光。

  现在,安之面如死灰,呕血不止,已经染红大半枕头。

  他的天仿佛又裂开了,岌岌可危。

  “居兄别急,待我诊看诊看。”谖竹在安之身旁端坐。

  他在玉白的指尖凝出一小团白色光球,推入安之额头。

  不消一会儿,他猛然移开指尖,颤声道:“阿渊、阿渊体内有股力量,很是暴戾,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好似不冲出来不罢休。以他目前的修为来看,恐怕不到明天就……”那股力量激荡得他的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我求你救他!无论如何!”居狼红了凤目,嘶声道。

  “当下见效最快的方法牺牲很大,也不能彻底解决,我不建议这么做。”到底是谖竹理智,“从前有人求上蓬莱,说是宁倾家荡产也求治好家人。我与师父一瞧,那人患的是死疾绝症。别说倾家荡产,唯一的法子就是闯入鬼域,在鬼王那儿多添几笔寿命。既然我为医,生生死死自然看得多,也没到麻木的程度,若是能救,定救,可既是死疾,所有家产扔了也听不到个响,得不偿失,反叫他的家人怎么办?以后负债而活?所以我拒绝救治。今天的事,我也持有同样看法。”

  悲痛压迫着居狼胸腔,他走到安之身边。

  同样,巨大的疼痛也压迫倾轧着安之身体,他虽昏迷,却能遥感痛觉。把身体蜷成一团以做缓解,但无用;他疼出一身汗以求发解,也无用;只将白发汗湿,胡乱贴在额头上,平添狼狈罢了。

  最后,是得用五官止痛。他的眉毛拧作一团,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浸湿的被褥,手臂上青筋暴起。

  “唔——”时不时发出的痛吟,但已经弱不可闻。

  “有些事情明知道得不偿失也会去做,那叫爱。它把理智,得失,衡量,排除在外。”居狼抬手,轻柔地摩挲着安之苍白的脸,“他是我的全部,有什么比他再一次在我跟前消失更凄迷?”

  从头到尾,谖竹在一旁看得真切。

  居狼抱着安之爆进他的房内,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居狼便不管不顾地向他吼着:“救他!”

  初印象里居狼那张威冷之面,寒微之言全被急化了。

  他无声地长叹一口气,道:“那个法子需要生剖一人魂魄,渡入阿渊体内,与那股力量互相牵制。若渡入的魂魄太弱,则无可能压制;太强,则不成相持之势,任何一方力量吞噬另一方,都会加剧他的……总之,此法有极大可能两败俱伤。而魂魄渡入阿渊体内后,强弱不可判定,只能赌。换个说法,此法是以命换命。居兄当真愿意?”

  ……

  “呜——太苦了……苦到,呜——苦到血只能往肚里咽……”安之从悲恸中醒过来,眼角挂泪。

  窗外鸟儿们却没理由地雀跃。

  “哭啥!起来!”赤子厄伸手去拉安之起床,“小子,以前你可不会这样哭哭啼啼。哦!难道因为昨天流了几滴血就萎靡不振?”

  安之被他拽到坐起来,背靠床头。他的面上仍无血色,无力道:“冷——”

  “啥?!现在什么季节?八月里,三伏天,你跟我说冷?!”赤子厄气到扶额。

  “我就是感觉冷——”说着,安之拉过一旁被子,把自己卷进里面。

  看着面前那团,赤子厄道:“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难受时把自己卷成一团,一个人待着,只会更难受。”

  安之一直把自己和沈渊分得很清,可关于沈渊的那些回忆就如潮水涌上来,哀伤腌得他鼻酸喉痛,又熏不出眼泪缓解。半晌,他兀自地问道:“沈渊是不是傻?”

  赤子厄道:“怎么说?”

  “他明明可以对一切置之不顾,要什么清白,得先活着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他为什么就一条道走到黑呢?还不如一开始就一坏到底,也不会落得那种下场。”被子里发出安之闷闷的声音。

  “坏人有变坏的理由,但不足以变成同情的借口;反过来,好人有坚持的原则,不会因为几句诽谤而放弃。如果哪个好人因为几句话而放弃了做好事,那他就不是纯粹的好人,因为善恶这东西——从心。心怎么能轻易改变呢?”赤子厄握住腰间的酒葫芦道。

  安之道:“我对沈渊大多是恨铁不成钢。沈渊是局中人,他的决定肯定是从心的;若以旁观者我的角度来看——永远是我的小命排第一。

  “若木华庭时,沈渊的身体像只羔羊,不支持动武救自己,他还把自己架得很高,自己都管不来了,还有想救整个辞叶镇百姓。可他再聪明,善谋算,也算不尽整个镇子的百姓全被控制了。

  “这么看来,辞叶的那个局早就布好了,就等着他往里跳……他都经历沉岛、浔武那些事了,居然还想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哎,他还是想得太天真了,或者真的心灰意冷,没有留恋,故意如此……”

  “你怎么说得好像你不是沈渊似的?”赤子厄淡淡地开口疑道。

  安之忙解释道:“以前的好多事我都忘了嘛,自然看法也会改变很多。”

  “是啊,经历这么多,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看事的出发点的确会不一样,看法自然也不同。”赤子厄道:“话虽这么说,如何去辨别好与坏,对与错呢?世间没有一条很清晰的线去划分,既不能划分,那么所有事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好与坏。”

  “怎么会呢……”安之不理解,“大街上裸奔,肯定是不对的呀。”

  “那我说,那人正好在洗澡,有人持刀入室抢劫,他跑还是不跑?”赤子厄举例说明。

  安之犹豫不决,半晌之后才道:“生死关头,跑吧……”

  “对啦。”赤子厄解释道:“这事对旁人来说,是有碍观瞻,可对那人来说却性命攸关,旁人笑话两下,又不会死。不知他人过往,不历他人苦楚,无资格评判他人。”

  安之仍躲在被子里说道:“可沈渊死了呀。而且以他对清白的固执,怕是死也不会跑的。”

  赤子厄道:“无知者多如尘埃,目下无尘,才得自在。我记得你说:‘神的寿命漫长,总得有一样要在意追求的东西’,可清白与否,只自己心下明,你太执着于世人对你看法才会……不过不全是你太固执,若世人明辨黑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面不公也能起而论之,不做无视、懦弱之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了……”

  语毕,一时无话。

  “早知如此,跟居狼回他故乡就好了。”说着,安之探出脑袋,环顾房中寻找居狼。左右看看,却不见居狼的影子,他有些心慌,“没人?……他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今日双更,晚八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