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太典了。实在是太典了。
周思凡不知道陆峰为什么忽然说出这句话，但他又不是那种迟钝到下雨了都不知道往家跑的人，能够察觉到过了一个假期陆峰对他态度的微小转变。
一定是有什么事动摇了陆峰的想法。
周思凡虽然很烦躁，却也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一个最佳时机。
当时要是在高铁上忍住就好了，如果忍不住，那天也应该当场补票，和陆峰回家！
不过……这也只是他想想而已，毕竟真的跟踪狂不能当，年夜饭也不能错过。生活中虽然有许多可以冲动的时刻，但正常人其实都会保守地选择不去做。
这天晚上周思凡虽然用发疯文学糊弄了过去，也明白陆峰确实挺喜欢自己，但最终的那一步两人都没迈，就好像是两只在海边互相试探的白鹭。
回家后陆峰给周思凡发了微信。
陆：【伞放你那？】
思凡：【不放我这。】
陆：【那周一给我？】
思凡：【好。】
思凡：【也有可能是明天就带给你嘿嘿，我放你工位旁边，我有些工作还得处理一下。】
陆：【嗯。】
陆：【晚安。】
思凡：【晚安。】
不晚安。
周思凡扭头就加入了胡晓虎的游戏大军，和他在峡谷相遇。他问胡晓虎在和谁玩，胡晓虎支支吾吾的，最后说出在和赵英杰一起。
周思凡揶揄道：“……哦？又是赵英杰哦？哦？哦哦哦？”
周思凡发出了一些人类返祖现象才会有的声音。
谁知道赵英杰一下子就加入语音里来了。
赵英杰一本正经的：“思凡，你在啼叫？”
周思凡：“……”
胡晓虎：“哈哈哈。”
周思凡：“你很风趣是不是？你真会说话呢，你们带我一个，我也想玩。”
胡晓虎：“走着。”
赵英杰：“……我就……我就一时之间觉得这个形容词最合适。不说了，思凡，我带你们！”
打了几把，周思凡很不在状态，要么是太送了，要么是攻击性太强了，非常不稳定，给队友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胡晓虎就说不打了，挂着聊聊天好了。
胡晓虎八卦道：“你居然能在十二点前就回家了？我以为今晚你必定要夜不归宿。”
“没有。”周思凡靠在懒人沙发上，“就吃了吃宵夜啦。”
“和谁啊？”赵英杰问。
周思凡说：“陆峰哥。”
赵英杰了然地道：“哦哦哦。”
周思凡想了一会儿，觉得胡晓虎和赵英杰两人都不是外人，干脆把陆峰说的话和他自己心中的猜想说给他们听。胡晓虎嘴里“嘶”了半天，又开始“啧啧啧”，搞得周思凡更加心烦意乱。
胡晓虎深沉地说：“兄弟，你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周思凡虚心请教：“您说。”
胡晓虎：“我觉得新年回了趟家，最大的可能不就是跟老同学聚会吗？陆峰他高中有没有谈过什么对象？别是遇见前任又藕断丝连了吧。”
周思凡醍醐灌顶：“我靠……你说得对，有可能！”
胡晓虎：“那当然听你的描述，以及我自己的观察，陆峰还是挺喜欢你的，只不过出现了一点点犹豫？嗯……也不知道算不算犹豫，反正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巧都整到一起了，你在这叠buff呢。”
胡晓虎惋惜地说：“好衰哦。”
周思凡握紧拳头：“我靠！”
挺有可能的。周思凡想，他自己每回回家都会同学聚会，而且他在老家的初恋也是以前学生时候谈的。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大家的初恋应该都是同学居多？
周思凡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赵英杰听了半天，一直沉默着，现在忍不住插了句话：“陆峰哥不是那种人。”
他语气很笃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周思凡来劲了：“哦？哦哦？哦哦哦？”
再次返祖，再次啼叫。
胡晓虎嗤笑了一声，很不客气地说：“干什么？你跟陆峰很熟吗？你钻他床底下，他告诉你的？”
周思凡：“哈哈哈。”
赵英杰很认真的：“你们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啊，但是陆峰哥一定超喜欢思凡的。”
“真的，他绝对是认真的。我觉得现在你们就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思凡你不要心急。”
周思凡不知道为什么隔着耳机，听得都有些脸颊发烫，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完蛋。
又被恋爱的糖衣炮弹攻击了！
赵英杰坚持自己的想法，并说他有足够的论据，但这论据属于男人间的秘密，暂时不能说。胡晓虎切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自己要睡了。周思凡问赵英杰，上周交给他的活干完了没有，问完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push……
谁曾想到赵英杰说自己礼拜四就干完了，已经开始干下周的活了。
周思凡：“……你真棒。”
赵英杰：“我就是闲不下来！”
不管怎么样，周思凡没想过放弃陆峰。就算是前任又怎么样？陆峰都二十九岁半了，他已经这么成熟了，难道还会纠结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周思凡心想这次过了，那就再等这阵子忙完了再说吧……
隔天周思凡睡到中午，点了个挺奢侈的外卖，吃完了就慢悠悠地去公司。
这天也放晴了，雨也不下了，气温好像也在逐步回升，冬天是要过去了吗？说快也挺快。
周思凡看着路边的树木，猜测再过不久就会长出新的绿芽。
去了公司，发现陆峰没来，他位置空空荡荡，周思凡把昨晚的伞挂在他桌子旁边，还在陆峰工位上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感受什么。
之后又把剩下的一些事情处理完了，一条条地在待办事项中划掉要做的事情，这也是周思凡的习惯和爽点。
也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周思凡正打算蹭会儿公司空调，赵英杰背个包来了。
“哟！思凡！”赵英杰挥了挥手。
周思凡目不转睛地在看动漫：“来写作业啊。”
赵英杰有些腼腆地说道：“不是，我想找你请教一点东西。”
听了这话，周思凡暂停了动漫，问道：“什么呢？”
赵英杰：“那个……之前你不是让我帮你做一个小功能嘛，文档我写好了，能不能帮我看看……”
“哦哦。”周思凡挺直了腰，“好啊，没问题，你这么快嘛。”
赵英杰：“因为不想耽误大家的进程，所以我多做了点功课。”
周思凡的确分了点东西给赵英杰。
他知道如果一直做dirtywork是非常痛苦的，对人的成长丝毫没有帮助，就是纯纯的打黑工。周思凡觉得赵英杰人很好，他值得更好的，不忍心看着他一直做些无用功。
不怎么容易出错的小功能就交给他来做好了。
赵英杰把自己写好的文档给周思凡看了，功能拆解图也画了，对于第一次做这些的他来说，周思凡可以给个90分。
“感觉挺好的，就这样吧。”周思凡说。
赵英杰：“真的啊？”
周思凡：“嗯嗯，真的，等周一再给那谁……Jamie看下好了。”
赵英杰：“行。”
周思凡：“然后我们拉个小群对下功能，就可以开工了。”
赵英杰：“我也……我也能独立负责东西了？”
周思凡：“嗯……怎么不可以呢……”
星期一，又是一个忙碌轮回的开始。赵英杰开始单打独斗，算是在实习生中进步飞快的那种。也是他们项目的调整之下人力需求特别大，所以赶鸭子上架，能拉来干活的都来者不拒，短短一星期，赵英杰成熟了不少。
陆峰也特别忙。
周思凡每次都见他拿着笔记本去会议室面试，一天下来很少有能坐在位置上的时刻。
有一天周思凡起早了，想去买麦当劳早餐，就问陆峰要不要。
陆：【你帮我带杯咖啡来吧，思凡。热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思凡：【只要咖啡？其他的要不要？】
陆：【嗯，其他的吃不下。】
思凡：【光喝咖啡伤胃的。】
陆：【那再喝点红牛？】
思凡：【？】
陆：【其实是在家吃了面了。】
思凡：【那好，我帮你带。受不了啦，这得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陆峰给他发了一只萨摩耶瘫坐在地上的表情包，表情十分的苍老，真的是从没见过这么苍老的萨摩耶。
周思凡在麦当劳里等早餐的时候差点笑喷了。
他其实很少见陆峰给他发表情包，因为他说话都挺言简意赅，卖萌的时刻真的很少。
周思凡也想回一个差不多的，这边还在找表情包的时候，陆峰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咦咦咦。
他是第一次收到语音！
周思凡顿时有些激动，点开听了——
陆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但是周五晚上我们可以继续吃饭。】
周思凡：“……”
接着，周思凡开始反复地聆听这条语音。
听了大概五六遍，周思凡不听了。他想，说好的自己欠陆峰三十顿饭，但是上一次也是陆峰去结账的，他转红包过去陆峰根本不收。
周思凡：【仅仅是吃饭吗？】
陆峰：【你想去哪儿？】
周思凡：【我知道一家很好看的咖啡店，要不要去坐坐？】
陆峰：【那周六去。】
周思凡：【好。】
有了约定之后仿佛上班都更有动力了，周思凡一直盼着周六，但是那周又是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周思凡挺失落的。陆峰倒是很守约，给他打电话，说来接他，但周思凡说那个咖啡店是露天的，这肯定去不成了，出来一趟不方便，在家休息好了。
陆峰：“那你玩什么？跟胡晓虎打游戏吗？”
周思凡：“嗯，你玩吗？”
陆峰忽然沉默了一会儿，周思凡还以为他信号不好呢，便喂了两声。
“陆峰哥？喂？喂？”
陆峰最后说：“我还是打个车来见你吧，我想见你。”
周思凡微微愣住，看了看外面的天：“外面雨很大。”
“没关系。”
周思凡把手机换到了另外一边耳朵，说：“你来……你来我们只能去我家楼下那间小咖啡店坐一坐了，咖啡不是很好喝，而且不漂亮。”
陆峰笑了笑，说：“嗯，没关系，我现在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