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观澜躺在床头,商铭容隔着被子伏在她身上,两只眼睛睁得晶亮。

  期待下文。

  路观澜食指一勾,笑着刮商铭容的下巴:“把我包里的盒子拿来。”

  除去好朋友、新晋恋人的身份,商铭容只是一个打工仔,能动路总的包包,有点紧张。

  商铭容从包里拿出系有蝴蝶结的小盒子,就是路观澜从时间胶囊带回来的那只。

  虽然记忆久远,但商铭容对它还是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初中毕业买的。

  “给你。”

  “你打开。”

  商铭容听话,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塑料质地的玩具戒指,顶端的彩色塑料钻都褪色了。

  “这是夏令营过家家,我给你戴的戒指。”商铭容年少的记忆缓缓回流,夏令营扮演色鬼夫妻的画面在脑海浮现。

  当时同伴开玩笑,说:你俩是一对,不能没有戒指。

  于是商铭容在夏令营附近的小文具店买了这个。

  她拿着盒子站在床边,路观澜环住她,偏头靠在她的腰:“是的,你给我的。”

  指尖触及温软。

  商铭容低眼,路观澜托起她的手,把这枚戒指送到她无名指尖:“商铭容,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就把这枚玩具变成彩钻和铂金。”

  四目相对,缱绻温柔。

  光幕莹莹的从头顶降下来。

  商铭容手指向前,指节穿过塑料环,捧起路观澜的脸,低头深吻:“请让我成为你的家人。”

  灵舌撬开贝齿,和另一条柔嫩抵死缠绵。

  失去记忆的商铭容的吻技到底比路观澜嫩,由着她舔舐牙龈和上颚,两三下吮舌,便彻彻底底的沉醉。

  脚跟发飘。

  路观澜握着商铭容的手腕,牵着她躺下。

  她的每个位置,会有怎样的反应,路观澜都记得很清晰。

  路观澜逡巡,占有,一寸寸唤醒她留给她的肌肤印记。

  秋天凉爽,商铭容仰脖子吐息,浑身浸透热汗。

  沉睡的花园再度开放。

  商铭容呼吸急促地搂抱路观澜:“你......今天准备周全了?”

  路观澜假装听不懂,红唇欲滴:“你是指准备什么?”

  商铭容嘴唇开合,轻蹭她的唇瓣:“你说的‘美好体验’。”

  几声颤抖,再没了说话的声音。

  宁静夜色里,情浓的水音绵延。

  ......

  第三次,商铭容做了那个怪异的梦。

  或许有了亲密接触的刺激,这回梦的上半部分比前两次更疯狂、火热。

  抱着她在热浪里摇曳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商铭容清楚地看着路观澜沉溺的脸庞,还有她耳朵上摇晃的蓝色光芒。

  上半部分梦的时间变短了,那抹蓝色的光晃了没多久,黑暗的房间消散,大风呼啸而来,梦境天旋地转,她又站在了阴翳的天空之下,高耸的楼顶。

  一个女孩穿着校服,立在高楼边缘。

  如同前两次梦,商铭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

  一步。

  两步。

  女孩纵身跃起,坠落虚空,商铭容奋力地伸出胳膊,抓住她的手。

  商铭容张大嘴叫着什么,没有声音,女孩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狂舞,只露出了嘴唇,开开合合,也没有声音。

  直到最后,女孩从商铭容手中笔直坠落。

  ——商铭容,放手吧。

  寂静的梦境突然响起微笑的声音。

  刹那,商铭容不知是被梦境的场景震慑,还是被某种奇异的情绪裹挟,眼泪哗哗的奔涌。

  女孩极速下坠,风吹开她的发丝,露出漆黑的面孔。

  嘭咚触地,头颅摔成碎片,重新拼凑成脸颊。

  拼凑成。

  奶奶的脸。

  奶奶的眉心露出血红,一丝一缕,一点一片,蔓延整个世界。

  全世界猩红。

  *

  “哈啊!”

  商铭容大叫一声,惊醒,满头汗水。

  她静了会,看手机,早上六点半,掀开被子,从床头顺了条皮筋扎起长发。

  哪哪儿都粘嗒嗒的,不舒服,先洗个澡吧。

  身旁的路观澜动了动,睁开一线,从侧身搂住她:“去哪?”

  商铭容脑子有点糊,反应了会才把昨晚和现在的记忆连上,感到身侧贴附的娇软,脸热:“路总,我要迟到了。”

  上次有路观澜帮忙请假,今早路观澜都没醒,铁定要扣一百块了。

  路观澜也懵了懵,看了眼手机,声音软软的:“今天是周六啊。”

  商铭容傻了,看手机确认,拍脑袋:“对哦,我好笨。”

  路观澜笑得乐呵,抱住她亲吻:“傻笨笨,我爱笨笨。”

  “呼~”

  商铭容脱力地倒回床,望着天花板放空。

  路观澜抽了张湿巾给她擦汗:“怎么出这么多汗,房里不热啊,开会空调?”

  “不热。”商铭容在她指尖吻了一下,“做噩梦吓的。”

  路观澜知道那个噩梦,有小女孩跳楼和商奶奶的,商铭容跟她讲过两次,每次梦到都会吓醒,浑身淌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路观澜蹙眉说:“第三次了。”

  “嗯......”

  “要不要找心理医生看看?”冥冥之中,路观澜觉得这个梦和商铭容失忆有关。

  照理说,看看医生是正确的,哪怕不能根除噩梦,聊聊天疏导一下情绪也会好很多。

  但不知为何,商铭容本能地抗拒,委婉拒绝:“不用了。除了这个梦,我也会梦到其他奶奶去世的事。可能是我潜意识里在想奶奶。”

  路观澜还想劝慰,但看她情绪很低,看医生也要遵循她的意愿,便不再提,只抱着她,静静陪着。

  嗒嗒嗒!过道里响起一串欢快的脚步。

  嘭,小东西撞上来,门反锁了,没撞开,然后咚咚咚敲响:“妈咪!妈妈!太阳公公都上班啦,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出去玩!出去玩!”

  商铭容看到特意反扣的门锁,想起昨晚的情动,面露羞涩,起身要下床,腰下忽然窜上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只是些微的停顿,路观澜便看出她的不适,摸摸她的手,道:“你躺好,我去。”

  路观澜打开门,鹭鹭冲进来,路观澜矮身把她抱进怀里。

  “妈妈早上好!”鹭鹭探头看商铭容,“妈咪你怎么还赖床啊。”

  商铭容面对鹭鹭莫名的心虚,背着身:“妈咪醒了,在休息,不是赖床。”

  鹭鹭做鬼脸,转向路观澜。

  “妈妈,我想去博物馆。”

  “博物馆呀,有好多博物馆呢,宝贝想去哪一个?”

  鹭鹭给她看一张宣传单:“我想看这个!有古代的皇冠和嫁衣!”

  国家博物馆,秋季展出,丝绸之路的辉煌。

  路观澜诧异,鹭鹭这么小能看得懂吗?

  不过鹭鹭感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展馆还有解说员,就去看。

  路观澜摸摸鹭鹭的发顶:“好,但是妈咪昨晚比较累,让她多休息,我们下午再去看好不好?”

  鹭鹭走到床边,戳戳:“妈咪你晚上干什么啦这么累?”

  商铭容裹着被子捂脸。干什么,问你妈妈怎么干的吧。

  没法开口。

  路观澜闷声发笑,拍拍手把鹭鹭叫过去:“早饭吃海鲜馄饨怎么样?”

  鹭鹭立马被美食诱惑下楼:“噢噢~我爱海鲜小馄饨!”

  小朋友活力十足,撒欢地跑下楼梯。

  商铭容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口呼吸。

  路观澜过来,给她拿了套睡袍,在商铭容颈下的吻痕点了点,“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商铭容在她手下颤了颤,别过脸,“只有一点酸胀。”

  路观澜倾身问她:“下次我会更温柔。”

  嘴唇捉着她,又是一阵细吻缠绵。

  “帮你穿衣服?”

  “不......我先洗澡。”

  “帮你洗......”

  “别......”

  鹭鹭在楼下大声喊:“妈妈!水快烧开啦!海鲜汤用红鲟煮吗?”

  在路观澜的教学下,鹭鹭对厨艺渐渐了解,都能独立做准备工作了。

  路观澜的唇吻进来,商铭容急忙推开,披着浴袍进浴室:“你快下去,小心不要被鹭鹭看到了。”

  路观澜把她害羞的情态收在眼底:“妈妈和妈咪恩恩爱爱,鹭鹭很开心。”

  “不许教坏我女儿。”商铭容哼哼,又被路观澜逮着亲了一口,才放她洗澡。

  *

  路观澜下楼:“来了来了,今天我们不用红鲟,用竹节虾。”

  教鹭鹭剥虾,吊汤,再拿出前几天包好的馄饨,预备下锅。

  手机响了,鹭鹭说:“妈妈你去接,后面的我都会。”

  路观澜把火关掉:“小心烫。你先看会动画片,妈妈马上就来。”

  路观澜拿着手机走进花园,蹙眉。

  又是路语琴。

  她接通电话:“小姑?”

  “澜澜,家里还有人吗?”

  路观澜明媚的心情阴了半分:“我家么?小姑你为什么这么问?”

  电话正说着,商铭容洗完澡下来了,看路观澜在花园,笑着走过来。

  见路观澜看她的眼神有点沉,通话显示路语琴,商铭容顿时紧张,站在她身边听。

  路语琴叹口气,话音忧愁:“商铭容和她孩子还在吗?”

  路观澜没有马上回答,商铭容张皇地忽闪睫毛,小声跟路观澜说:“是不是你家里有意见,我回避一下吧。”

  路观澜眉头皱得更深,一把抱住她,不让走。

  “怎么?”路观澜语气不悦,她家里有谁,关其他人p事。

  路语琴那边一阵脚步声,环境音从嘈杂变得安静。

  她压低嗓音:“澜澜,昨天你爸和楚董、邵总打高尔夫,楚董说有意撮合你跟绵绵,但是孟心眠说你不喜欢她,你们不可能发展,楚董问你爸怎么回事。”

  “......”路观澜冷笑,呵,上次在电竞酒吧见面,她就晓得楚韫要搞事情。

  孟心眠为了心上人跟家里闹翻过几次了,楚韫会不知道?

  摆明了是为吞掉Fairy在路康年面前信口雌黄,侧面给她施压。

  “你大学的时候,你爸就有撮合你俩的意思,他还经常请绵绵到家里玩呢,你记得吗?后来你毕业,楚董总拿Fairy的事向路家施压,你爸每次都把绵绵搬出来当挡箭牌,说你对绵绵有意思的,只是不敢明说,加上绵绵也总在楚董面前帮你说话,所以楚董一直认为你喜欢孟心眠。铭容出国得早,楚董不知道她的事,她现在带着孩子住在你家,万一传出去......”

  路观澜面若冰霜,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她的身边,商铭容眼神凄凄。

  路语琴又道:“你爸打电话问我,你这段时间的感情生活怎么样,有没有跟绵绵闹矛盾,我都说不清楚。你爸很生气,现在已经在去你家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