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中州辞之月照清江>第20章 威胁

  三皇子和女子——八成就是丽嫔,闻声追了出去,沈愈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随即窗户翻开,一个温暖的身体直扑过来,沈愈连忙接住。

  “你——”

  “嘘!”

  兰鹤亭用手捂住沈愈的嘴,危险之地不便久留,趁着屋里二人尚未回来,沈愈和兰鹤亭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屋顶,连忙脱身离开。

  离皇宫约莫三五里后,两人才停下动作,此时已戌时过半,街上除了打更的也没什么人,沈愈拉着兰鹤亭挤到一个狭窄的小巷里,才压着嗓子问他:“凭你的本事,藏上个把个时辰都没问题,怎么偏要招惹元文昌!”

  兰鹤亭被沈愈捏得生疼,甩也甩不脱,嘟囔道:“元家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讨人嫌,我就偏要打草惊蛇,看他待如何。”

  沈愈正要说话,兰鹤亭突然贴近再次捂住他的嘴,反手把他扯到巷子更深的地方,“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嗵嗵哒哒的跑步声就传了过来,间或还夹着呼喝之声,跑近后就听得更清晰了:“仔细搜!丽嫔娘娘被害,陛下震怒,必要将贼人绳之以法!”

  “丽嫔死了?”兰鹤亭一顿,随即冷笑,“这三皇子还真是狠得下心。”

  今晚发生了许多事,沈愈脑海中过了一遍,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说在正阳殿你看到的那个身影,是个光头?”

  兰鹤亭被问的一愣,“啊,哦,依稀是没有头发的,难不成…是笃静大师?”

  “按说不会,”沈愈有些犹疑,“广隆寺一向超脱红尘,更何况就算有所勾连,也不该是他……”

  未等讨论出什么结果,巷子外又传来人声,开始挨家挨户盘查,看来这一晚上是不得安生了。两人自有默契,再躲下去自是无益,又不能往一处去太容易被发现,索性沈愈先行离开,兰鹤亭则直奔月和楼,果不其然,月明溪和月浓还在等着他。

  “不是皇帝,”兰鹤亭飞快地换下夜行衣让月浓烧掉,“和元文昌有私情的丽嫔死了,八成是元文昌。去查下广隆寺和笃静,看看是不是和鸿阳帝或其他哪个皇子有什么干系。”

  月浓连声应和安排了下去。月明溪一旁感慨道:“难怪之前你们不急,我还真当圣物被二皇子寻到,原来是搞了个西贝货。”

  “戏法怎么变,说出来不就不灵光了?”兰鹤亭笑得狡黠,“多亏月浓快马加鞭联系了虎部一位巧匠打出了赝品,沈大哥步步为营,把这现成的功劳送到了元司空眼皮子底下,元司空能忍得住?明叔你说,让自己的儿子去找宝刀,这刀没找回来还则罢了,非但被找回来呈到御前,还被证实是假的,皇帝会怎么想?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被人哄骗了,还是觉得他心怀不轨欺君罔上?”

  “正是!十万兵马,和一个成年的皇子勾连起来,鸿阳帝怕不是三五个月难以成眠。”月明溪击节赞叹,“此计以虚破实,时机把握之巧,人心猜度之准,不可谓不高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月明溪沉默许久,还是摇头,“没什么,元司空只是被暂时幽禁,必会上书陈情,他也不算昏聩无能之辈,想来会攀扯少爷。兹事体大,我先去安排了,少爷近日一切小心为上!”

  不出月明溪所料,元司空此时正在府内与长史商议,所谈之人,也恰好就是兰鹤亭。书房书案上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元破军、元文昌、沈愈、兰鹤亭几人的名字。

  “说到这位小公子,倒不太像。”见元司空提及,长史翻出两张纸,上面是兰鹤亭的出身来历以及到中京后的一些行踪记录,元司空不耐烦地推开“这时候看这些还有什么用,直说便是!”

  “是是是,”长史擦擦额头的汗,“虽不知您为何觉得这位小公子有问题,但他是苦主啊!实不像心思深沉之辈,除了因为兰月刀丢失一事跟着您去了苏陵,其他时间多是美婢相随,吃喝玩乐……”

  “行了行了,啰嗦!”元司空面露不耐,用笔在兰鹤亭名字上画了个圈,“我看得查,老大归京才几日,老三新婚陷在美人乡里昏了头,倒是这小公子,自打他来了中京就种种怪事,这刀丢得奇怪,他到苏陵跟得奇怪,苏陵那摘星子抓得奇怪,更别提那把兰月刀。我也是让猪油迷晕了头,呵!想着与其指望虚无缥缈的传言,还不如先在老头子面前换个脸面……李君玉出的这是什么鬼主意!”

  元司空说着猛地把笔一掼,四溅的墨汁溅到了长史脸上,长史也不敢抹掉,只当不知,马上换了语气:“还是殿下英明,苗楚再是蛮夷小国,也算有点底子,他祖母,现任国主是独女即位也就罢了,他一个爷们儿,偏偏姐姐才是皇储,但凡要点脸面就咽不下这口气不是,许是因为这,才要来中州搅弄风云?”

  元司空用手搓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是他,总要有个缘由,到底为什么呢…?”

  元司空那边百思不得其解,见长史傻站一旁,便气不打一处来,“看见你们这群酒囊饭桶就烦!得了,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会怎么想,就按刚才说的,先写个条陈,把这些都写上,把那个什么沈愈也写上。我母族不显,宫中无人,只能示弱以安父皇的心。记住,写的越卑微越可怜越好,责罚什么的不打紧,只要能留住命,凭我们积存的钱粮,不愁以后。写完后马上拿过来,连夜叩送御前!”

  长史战战兢兢领命去了,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元司空靠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转转僵直的脖子,四下万籁俱寂,元司空又是一股无名邪火涌上心头,刚要把那个不中用的长史唤来,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莫名地不安起来。

  “来…来人,来人呐!”

  无人应和。

  恐惧瞬间撅住元司空的心脏,他是皇子,即便被鸿阳帝暂时圈禁,但封号未废,罪名未定,府邸也没被抄,婢女、侍卫、内官、幕僚…府里百十号人看守的执夜的轮值的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这么安静。

  “来人!都去哪儿了,出来!”元司空急了,大喊着就要跑出房门,却被一把剑硬生生逼停了动作。在自己府邸护卫和大内护卫两层看守之下,悄无声息地放倒所有人,入府如入无人之境,霎时间元司空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是何人?大…大胆!”

  对方一身夜行衣,蒙着脸,虽看不见表情,但元司空还是觉得对方笑了,连说出的话语中都带着三分愉悦。

  “我都已经到二殿下眼前了,您才来说我大胆么。”

  元司空不想抖,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无法强撑着站立,不得不踉跄着退了两步,哆哆嗦嗦地靠着椅背支撑自己。

  “你…你…想要什么,钱?官位?女人?本王和你换!谁让你来的,我都付三倍,不!五倍的价钱!”

  “只可惜,我想要的,只有你的命!”

  蒙面人自己拉下面巾,剑眉星目,满面讥诮,不是沈愈是谁!

  “你!”一瞬间元司空底气仿佛又都回来了,大怒之下随手抓起桌上的镇纸扔了过去,被沈愈偏头避开,元司空气得大嚷:“你怎么敢!六大派自来拱卫元氏,你竟然背叛,我定要禀告父皇,让云清宰了你!”

  沈愈懒得搭理他,径自走到桌前那起刚才的纸递到烛火前烧掉,甚至还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按我的计划你不是这时死的,只可惜,你自己作死,”

  元司空看了一眼桌上被燃尽的灰烬,更是满腹疑团,“是大哥还是三弟,还是父皇…不对,名利于你唾手可得,是你自己不要。老大老三现在杀我只会惹得一身骚,你不是他们的人。你说我作死,你要杀我是因为…那位兰小公子?”

  “他能给你什么?不图名不图利,还是你铁了心叛国?”元司空瞧着沈愈的脸色,自己摇了摇头,“不像,小公子若有这心机也不至于让他姐姐承继大位。”忽然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元司空脑海,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愈,“你是图人!早有传闻你与小公子关系莫逆,我之前还想过你是不是看上了他那个婢女,可苏陵一见明显不是,当时我没多想,如今看来,你沈少侠是要摘那镜中花水中月,你爱慕小公子!”

  沈愈面上不动声色,握着剑的手却抖了一下,元司空瞧出端倪,哈哈大笑,说道:“沈愈啊沈愈,枉你被认为是新一代弟子中翘楚,名声在外,竟然也勘不破情关。说吧,那小公子应承了你什么?你别傻了!真指望他与你双宿双飞吗?”

  元司空自认拿捏了沈愈,洋洋自得起来,“沈愈,我们来谈谈条件吧!不如你替我办两件事,我保你荣华富贵,还能把那位娇骄少爷降服。如若不然…哼哼!你沈少侠还有你师父云清上人,乃至天山派的百年清誉,便都要毁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