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饮血刀>第34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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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青州,怀王府邸。

  夜晚凉风簌簌作响,王府门外却鸦雀无声,只有几枚落叶随风卷起,发出轻微响动。怀王府偌大整肃,便是侧门外也有禁卫兵层层把守,尽显皇家威严。

  此时一辆马车驶近,其间一位马夫打扮的男子跨步而下,此人年约四十、身量中等,样貌亦是平常,走路时含胸曲背,一副穷酸模样。可王府门前侍卫瞧见他,皆向左右退下,为这人打开侧门。

  那男子声音嘶哑,抬手说道:“马车内还有一人,且慢关门。”

  侍卫不言,动作却恭敬。又见那男子回步从马车内提溜出一名满身是伤的老头儿。那老头儿头须花白,面上青紫一片,昏迷之际被那中年男子拎上肩头,如扛麻袋般扛进了王府。

  男子步履稳健,肩扛一人走了大半个王府仍是气息平稳,府内众多侍女侍卫也对其颇为客气。他绕过层层府门,走至前殿,又将腰间金牌递与门口侍卫,那人微一颔首,转身向内侍传话。

  片刻后,那内侍出来回道:“王爷宣你进殿,且随我来吧。”

  男子面上一喜,扶稳肩上那人,随内侍走进前殿。此殿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殿中间两根主柱上砌碧玉、又细琢鸟兽花纹,绕过柱子再往前几步便见数级白玉台阶。这台上摆了张金丝楠木所制书案,案前又以丝绸珠玉为帘,只教人看不清殿上之人模样。

  男子不敢抬头,只将肩上老者放在地上,自己猛然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奉王爷之命,将锻造假刀之人擒拿回府。此人乃是洛阳‘秋水阁’的阳无望,过后如何处理,还祈王爷明示!”

  玉阶之上,见一俊美男子斜靠宝椅,此人身着华服,眉眼深邃、轮廓分明,面色却是冷漠,叫人辨不出年岁,这便是那天子胞弟、怀王刘霖。

  江湖中流传着许多怀王事迹,有传闻说此人风流好色,府中佳丽美娈数不胜数;还有言其武艺超群,少年时便暗入江湖,为天子探察民情。

  多番言论自相矛盾,皆是真假不知、无从考证。但有一事却是人人皆晓——怀王十六岁时便领圣上御旨,诛杀了密谋造反的杭州知府柳释一家。此事一出,朝堂江湖皆是哗然一片,只因柳知府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是以民间谣言四起,说是圣上滥杀忠良,但怀王并未急着平息民愤,只等流言四起再引出背后之人,将柳释党羽一网打尽,如此雷霆手段,令这位少年王爷名噪一时。

  然而其后十余年,此人却不涉朝事,偏在江湖中结交豪侠,真是奇也怪哉。

  刘霖此时并未抬眼看向殿下男子,只曲起手背,摸了摸身下之人面颊,那人似得了鼓励般,身子更俯下一些,将他阳物吞吸入喉。

  金殿之内嵌着数枚夜明珠,照得殿中明亮如昼,也将刘霖跨间所跪之人照得清清楚楚。刘霖低目下观,见他姿容极美、面露淫色,此人便是那日暖香阁中名唤“问琴”的小倌儿,现下正口舌娴熟地吸吮着自己的阳具。

  他皱眉微叹一声,扣着这人后脑,将阴茎捅得更深。问琴闷哼一声,忍住阵阵干呕,也不作挣扎,只呆愣着不动,让怀王阳物抵着自己喉口摩挲。刘霖将阳具磨得更为硬挺,后才尽根抽出,又将龟头抵在身下之人嘴边,故意拍了拍问琴的脸,那人便乖巧地含住龟头,舌头抵着马眼摩挲,使劲浑身解数伺候面前这人。

  金殿之上原是威仪之所,此时却是风月无边,然而殿下之人却还不知。那中年男子久不听怀王回话,心中惴惴不安,却也不敢多问,只跪在底下,前额紧叩地面,背上却发出阵阵冷汗。

  终于,怀王沉声道:“你得了把假刀,便想来怀王府邀功,如今捉了个替罪羊回来,难道是想本王夸赞你几句?”

  他语气嘶哑低沉,却令下跪男子惊惧非常,那人连叩数下,抬头时额上已见血痕,他颤声道:“小人知罪,小人、小人愿去汴京,砍下姚川人头献与王爷,还望王爷允属下戴罪立功!”

  刘霖嗤声道:“把这老头儿提回洛阳,莫要脏了本王地界。至于姚川——此人甚为麻烦,只怕你一个顶不得用,何况他如今还有些用处。如若真想赎罪,你只需留在青州,替本王引来一人便可。”

  那男子忙道:“但凭王爷调遣。”

  “梅丞相的好外孙已传书信,说是不日将至,你需得将他全须全尾地请至府中。”

  中年男子连声应好、千叩万谢,最后在怀王不耐眼神中弓身出门。

  刘霖不待殿门合上,便扣着问琴后颈狠狠冲刺起来,待到最后几下,又将阳物拔出,抵着这人面颊射了出来。

  问琴面上满是白浊,他却不作擦拭,反用指头勾过些送入嘴中,滋滋作响地嘬吸起来。待到面上精水被吮吸殆尽,他才抬起双目,软声道:“奴儿饱了,多谢王爷。”

  如此狐媚之术,他本是不会的,只因刘霖最喜这般,他才故作此态。

  果如他所料,刘霖目光灼热,大手一揽,又将他拥入怀中,两双大手扯了他衣服乱摸起来。待他娇喘连连,刘霖又掐住他下颌,低声道:“本王娇养着你,你却不要,偏要跪在本王胯下,做一只母狗——真是下贱。”

  问琴眼睫微颤,他闭着眼靠在刘霖怀中,待这人将自己翻身抱起时才软声开口:“王爷,林邑相协姚川,又以假刀乱您大事,为何……嗯……为何不杀了林邑?”

  刘霖将这人推至桌案上,令其俯背趴着。问琴便伸出手来,乖巧地将身下衣物剥净,雪白玉臀朝他轻晃几下,引诱地唤道:“王爷……嗯……”

  刘霖目光暗沉,手指已不客气地探进他后穴,声音饱含情欲:“小奴才,还是不老实,又想自作聪明?”

  问琴闻言一顿,他心知刘霖不会相告,双目闪过一丝冷色,却被流转眼波掩过。此时刘霖已不做忍耐,提起阳具整根插入美人身下的风流穴,狠狠顶弄起来。问琴被他弄得娇吟出声,他俯趴在桌案上,目光却状似不经意地扫过身下的一封书信,只见其落款处写的是:清风寨 林邑敬上。

  刘霖不满他动作停滞,便狠狠拍了拍问琴雪臀,那人随后乖顺得扭腰胯臀,还转过头来吟哦出声,直勾得刘霖阴茎更为肿胀,他整个人覆在问琴身上,开始更深更重的挞伐。

  金殿之内,又是一派融融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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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里之外,汴京城内。

  此时夜已深沉,城中坊市具已关闭,除了巡逻士兵成队走过外,街道上甚少出现人影。然而地上虽是平静,屋檐之间却跃着一个轻健身影,那人黑巾遮面,弓着身子于檐角走动,竟较平地还稳上三分。

  他一路西行,至城西一处大宅外才缓下速度,低下身子观辨门外守卫。

  月光之下,只见其剑眉紧皱,一双眼中暗含怒气,不是姚川又会是谁?

  原来他自遥城别过云奉天和林邑,便星夜赶路,白日骑骏马、夜里使轻功,实在疲累才稍些一刻,如此拼了命的赶路,只花了三日便赶回汴京。

  他心中挂念师父,自然未敢停歇,但到了总舵门外,他才真切感到事情之棘手。

  双龙门总舵由内外门组成,外门弟子在总舵中还任守卫之职。可现下姚川放眼望去,只见总舵中把守弟子少了一大半,且都是些生面孔,原先外门的师弟们竟是不见了踪影!

  他不过半年未归,总舵中却似换了天地,姚川心中一寒,更担忧师父处境,便不多停留,只屏了气息、闪身进了总舵后院。

  此处宅院甚大,可毕竟是姚川自幼生长之地,他不到一刻钟便寻到了师父住处,击晕看守翻进屋内。

  方震天为人诚朴,房内布置也十分简略,看着不像是主人家住处,更像是间普通厢房。可姚川见了熟悉摆设,心头却涌上一阵伤悲,他想到自己幼时师父传他内功心法,常在此房内。师父大多时候是慈善和蔼的,唯有传他武艺时极为严苛,自己未曾背会便要面壁思过,而招式不稳、气力不足则须彻夜苦练,如此年年岁岁,方得一身武艺。

  他走至床边,见方震天面堂发暗、神志昏迷,心内又恨又恸,口中悔恨道:“师父,是川儿来迟了……害您这般受苦……”

  姚川足步一跄,刚有所动便听得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目光微敛,双脚一跃翻上横梁,又屏息以待,直盯着房门看。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小心推开,那人侧身而进,动作放得十分轻缓,正往床边走去。姚川细观片刻,突的瞪大双眼,只因此人身量娇小,步态间也现出女儿模样,正是他从前心心念念的小师妹方如云。

  姚川见师妹无事,心内一喜,起身便想跃下,却见方如云走至师父床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药瓶,她面露悲色,却还是打开药瓶,想要喂方震天服下。

  姚川见此,脑内却倏的浮现出自己临走时林邑所嘱话语,他言莫要轻信师弟……那师妹呢、如云她……他思及此心中一震,不待细思,动作却先快一步,飞身跃至方如云身后,猛然捉住她的手腕。

  方如云一惊,转手便向他劈来,姚川忙言道:“师妹,是我!”

  她突的收力,面上却难掩惊色,在黑暗中细观片刻才颤颤开口道:“你……你真是我师兄?”

  姚川便撤下面巾,朝她安抚一笑:“师妹,大师兄回来了。”

  方如云身子猛然僵住,她双手抚上姚川面颌,细细摸探一阵,才放下心结,整个人扑进姚川怀中,她抽泣道:“师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姚川身子一定,他只觉此番动作过于亲密,心中略感怪异,但又念及师妹遭逢大难、心中必定委屈,便僵着手在她后背轻拍了几下,低声道:“如云莫怕,师兄回来了,总舵中可是出了甚么事?师父他、他为何会……”

  方如云听后更为悲伤,她粉拳紧攥着姚川衣襟,落下的泪珠也将他胸口布料浸湿大片,她啜泣道:“门内生变,爹爹他……是被五师兄所害!”

  她此言与郦耳相符,姚川听后恨意更浓,恨不得即刻手刃周行。他强耐下怒意,也不再轻哄师妹,口中急道:“如云,总舵现今凶险非常,我先带师父和你离开此处,再请来大夫为师父医治。”

  谁料方如云抬头道:“不可!外门许多师兄皆已被害,三师兄和四师兄还在他手上,还有小师弟下落不明……总舵内皆是他的人,若是轻举妄动,我、我怕殃及他人。”

  姚川听言颔首,心中却想:既然师妹不知小师弟去向,那当时助他之人又会是谁?

  他道:“周行那畜生现在何处?我先把他给绑了,再以此为质救下师父师弟!”

  方如云秀眉紧皱,双目含泪道:“小妹亦不知,我一月前便被他囚在后院,近几日守卫稍松,我才得以离开。是了师兄,我带了些往日所藏的清毒丸,便是为了给爹爹治病。”

  她将手中药瓶递过,姚川仔细检查一遍,果真与前些日子云奉天所制一般,他道:“此药可解师父之病吗?”

  方如云摇了摇头:“此药乃是舅舅所制,只有些寻常的解毒效果,不过……我前几日来寻爹爹时,见他面色极为难看,气息也若有若无……便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拿过此药一试。不过爹爹服下后面色有所好转,我想此药有缓解之效,便连着几夜都过来喂药。”

  姚川颔首,他想到自己适才居然怀疑师妹,不由惭愧非常,只道:“既然如此,便先喂师父吃药,至于周行……他叛变师门、毒害师父必有所图,我在总舵中潜上几日,总归要抓到他的把柄!”

  二人议定,又给方震天喂过清毒丸,方如云说道:“师兄,我出来已久,恐遭下人发现——”

  姚川还有许多话想问师妹,但念及此时此地不宜详谈,便道:“师妹先回房,我守着师父。”

  方如云颔首,又将守卫进出时间告知姚川,说道:“我观察许久,不会有错。说来也怪,这府中守卫虽凶神恶煞,却也不曾伤人,只是将我困在后院。师兄,如云明日会稍些吃食过来,你——”

  她欲言又止,望向姚川的眼神又喜又怨。姚川不知她所思为何,还当她念起了林邑,心中莫名心虚,谁料小师妹只摇了摇头,转身小心地走出了屋。

  姚川舒了口气,又想到自己进门前已将四周守卫击晕,小师妹回去时应当无碍。

  他心中挂念师父,便守在方震天床边,约摸两刻钟过后,只听方震天口中含糊出声,姚川面露喜色,还以为师父之病已有缓解,便跪在他床前,忙喊道:“师父!川儿回来了,您可听得见?”

  方震天挣扎着掀开眼皮,他双目无神、满脸病容,不复昔日武林高手之态,瞧着只是个重病的长辈。

  他似是听见姚川所言,口中喃喃重复道:“川儿……川儿……”

  姚川双目酸涩,眼中蓄下男儿泪,他握住方震天的手,回道:“师父,徒儿来迟了,让您老受了这般苦痛。”

  他话音一转,又切齿道:“徒儿定会杀了周行为师父报仇,亦是为双龙门清理门户!”

  方震天却只顾自语,姚川听不真切,只好凑近些再问道:“师父,可是有话要对川儿交代?”

  “……秘籍……藏书阁……你去……岭南……”

  方震天说到后处声音突的哑了下去,他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姚川的手挤出声来:“快走……怀王要杀你和项鸣……”

  姚川闻言大惊,可见师父神色痛苦,又应声道:“徒儿知道了,师父您莫急——”

  方震天却摇了摇头,又道:“奉天……药……给我……”

  姚川身子一震,他不知师父为何会知晓云师叔所赠之药,他临走前云奉天曾予他三丸奇药,说此药有短时提升内力之效,事后却大为伤身、需得慎用。他单以为此药是师叔予自己应急之用,却没想到师父会明晓此事。可师父现在身受重病,又如何能用此药?

  他忽然忆起师叔赠药时的眼神,那人长叹口气:“世间哪有神方仙药,师兄他虽与我有约,可、唉……”

  姚川意识到师父用意,心内大悲,提声道:“师父——徒儿这就带您出去,那药您是万万碰不得!”

  方震天却捏紧他手:“为师……尚有要事……你……快!”

  姚川只觉自己双手皆颤,他摸了半晌才将此药拿出,待喂师父服下后才觉双眼酸涩,竟是落了两滴热泪。

  他跪在方震天床前,见师父急喘几声,而后突的睁大双眼,急急咳嗽起来。他连忙为师父拍背,过了一刻钟左右,方震天竟是恢复了清明,撑直身子对姚川说道:“川儿,为师时间不多,接下来所言你需得牢记。”

  姚川心中痛极,他咽下苦楚,对方震天说道:“师父所言,弟子敢不从命。”

  方震天微一点头,叹道:“川儿,师父曾发毒誓,不会将此机密告知与你。可如今我危在旦夕,又恐你与如云遭他人所害——”

  “川儿,你并非身世不明,你的母亲姓姚,她临死之前将你送回了双龙门。而你、你的父亲,姓牟——乃是当年牟运海师祖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