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您听我解释。”

  铺满玫瑰花瓣的床榻、暧昧旖旎的光影、交叠紧挨的身躯……祁烬看向正将他堵在墙角的雌虫将领,冷眼讥笑道:“解释?好啊,我给你机会解释。”

  扯下头纱甩进对方怀里,怒火一触即发。

  “不知黎将军想从哪件事说起?”他依次竖起指头数道,“是先聊聊这害我所有心血功亏一篑的头纱?还是被你拿来做成戒指的结晶?”

  指腹抚上黎刃右颊,狠狠擦过其下唇。

  “又或者,坦白你假戏真做的原因?”

  被大力搓弄的唇肉急速充血,表面附了层灼热的痒意。

  “不是的……殿下……”黎刃咬了咬唇,双臂将逼仄的空间收得更紧。

  “头纱一事……是我考虑不周,很抱歉给您造成了损失和困扰。至于结晶被制成婚戒一事,我从未因此感到后悔或迟疑……”

  黎刃偏头贴上祁烬的掌心,一字一句地说:“殿下,就算只是逢场作戏,我也想给您最好的。”

  “……”

  说话就说话,你把我圈在墙角拉拉扯扯算什么事儿啊!?

  “你也知道是逢场作戏?”祁烬不为甜言蜜语所动,张口就问,“演戏需要你亲自上嘴吗?借位!借位你听没听过?没听过会不会提前问我一声?!”

  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黎刃姿态沉着地答:“殿下,倘若戏不演全套,怕是会让看客心生端倪,从而引发猜忌。”

  “他们乐意就让他们猜去。”祁烬对这天衣无缝的发言不以为然,反倒扬起唇角,“我跟你结婚又不是要扮演什么模范夫夫,就是为了让他们讨厌我啊。”

  吃瓜群众最恨什么?

  渣男。

  吃瓜群众最爱什么?

  渣男翻车。

  演过上百场戏、看过上千部剧的祁烬早已将剧本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是始乱终弃、蛮横任性的吸血废物,只会压榨主角的钱财,享受婚姻带来的便利。

  黎刃,是忍气吞声、苦受折磨的可怜少将,面对伴侣无理的虐待和索取,只会隐忍和奉献,被迫承受这场独断的婚姻。

  待真相公之于众,他不得虫虫喊打,再被喷个狗血淋头?

  到那时,祁烬就会抱着他跌入谷底的声望值重返地球,而黎刃,自然会按照小说情节步上正轨,收获同情和鼓舞,走向虫生巅峰。

  “殿下……”

  “好了好了,别殿下长殿下短的了。”祁烬没理会这声欲言又止的呼唤,推着黎刃的肩往房门走,“你不是要去参加军队为你举办的庆祝晚宴么?赶紧赴约去。”

  黎刃扶住门框,眼神幽幽。

  宴会少不了传杯弄盏和阿谀奉承,若携殿下一同出席,怕是会招蜂引蝶。

  再三权衡下,黎刃圈起祁烬的小拇指,拉了个勾:“那您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家’。

  他和祁烬,有了个共同的家。

  “遵命,大将军。”祁烬吊儿郎当地应道,“能走了吗?需要给你个出门前的吻吗?”

  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黎刃正要上前半步。

  “真……”音节还没吐露完整,一扇门板便‘砰’地将他和祁烬分隔开来,面上袭来强劲的凉风。

  真就得寸进尺啊,祁烬毫不留情地把门反锁。

  环顾四周,雕花吊顶和刺绣壁墙,他在这陌生的大洋房里走了一圈,东瞧瞧西看看,最后兴致缺缺地扑倒在床。

  有那个钱留来吃香喝辣、游山玩水不好吗?非要买个豪宅供着他,真就把他当金丝雀和笼中鸟养呗?

  怀念自家小独栋的祁烬怏怏不乐,奢靡的装潢让他浑身发痒,哪哪儿都不得劲。

  逃避现实的方法有且只有一个:畅游网络海洋。

  双手枕在脑后,祁烬对着空气说了声“打开光网论坛”,通过弹出的虚拟光屏查看最新民情动态。

  情况如他所料。

  一张张独属于他的超清怼脸大图称霸整个论坛,配文无非:

  【震惊,祁烬殿下没有毁容,速看!】

  【帝国创国以来最大的骗局,请严惩谣言传播者!】

  【姓黎的,滚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

  三十秒后,祁烬关闭论坛。

  事已至此,再套个狰狞的假脸去梅开二度,未免也太像个弄虚作假的傻子。祁烬久违地调出系统界面,闭目养神,放宽心态地点开他的声望值:

  一个‘1’,后面跟着四个‘0’。

  【10000】

  历时数月,执行任务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归来数值仍然封顶的‘万人迷’——竟是他自己。

  什么叫瞎子点灯、水底捞月?什么叫鸭子孵小鸡、肉包子打狗?什么叫上天会眷顾每一个勤奋善良的人?

  放特么的屁!

  “多大点事儿啊……没事,没事……”祁烬急促地呼吸几下,心想此消彼长的美事本不科学,只要黎刃的数值也跟着上涨就行——

  【4444】

  ……?

  ……不是,上次不是还有【5555】吗?!怎么反跌一千多啊?!

  悲愤交加,祁烬返回初始界面,疯狂地点戳右上方的投诉按键,直到系统自动关机,才无可奈何地停手。

  食不下咽。

  萎靡不振。

  喜气洋溢的婚房内,祁烬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怀揣满腔愤慨,卷着绵软轻薄的羽被含恨入睡。

  皓月升空,稀稀朗朗的几点星光藏在云里,难以窥探急速穿梭于天际的身影。

  虫翼扇起狂风,掀得庭院里的花草树木都歪头斜脑地左摇右摆。黎刃停于一处窗前,凛冽的面色因屋内的景色变得柔和,连喘息声都轻到极点。

  万籁俱寂。

  窗板由外打开,他收起双翅潜进屋内,低头嗅了嗅身上的酒味,颧骨处的酡红隐于夜色之中。

  他本不想喝酒。

  可前来祝福的士兵将领太多,那些‘百年琴瑟’、‘白头偕老’的好话让他实在无法推拒递来的酒杯,一来二去,耽误了归家的既定时间。

  晚风微凉,飞行的路途足以驱散头脑的晕眩,将黎刃从酩酊的状态抽离。

  “殿下……”

  但当他蹲坐床边,拾起祁烬的一缕发丝烙上轻吻时,似乎又醉了。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像是隔着遥远的时空传来,胯间覆上不知名的重物,压得祁烬微微拧眉,仿佛正陷于惶悚的梦境。

  摩擦声止,黏稠湿滑的水声随之而起。

  柔软的触碰落在他锁骨、颈侧、喉结、下颌,继而撷着他左侧耳垂舔舐咬磨,蒸汽般滚烫的吐息将熟睡之人灌醒。

  “……谁?”

  侧头避开频频下落的吻,祁烬下意识伸手去推,却惊觉他的双手正被举高放至床头,腕处缠绕了层熟悉的薄纱。

  好一个物尽其用。

  “您醒了……殿下……”欣喜的话音一字不落地飘进耳内,祁烬屈起手肘,抵挡来自雌虫少将的亲吻。

  “你喝酒了?”浓厚的酒气熏得祁烬皱了皱鼻,“赶紧滚去洗澡,别搁我这儿发疯。”

  以为自己还是个小毛孩?知道这一身肌肉压下来有多重吗你?

  “我没醉。”

  再次把碍事的双手摁在脑后,黎刃吻住祁烬,舌尖一又一下地轻舔其唇心,妄图撬开那条闭合的缝隙。

  祁烬不耐地‘啧’一声,指尖扯住头纱尾部。

  对身经百战的少将而言,这显然是个失败的捆绑。松垮且潦草的系法让祁烬能够轻易挣脱束缚,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是你说……戏要演全套。”

  祁烬睨向黑夜中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好整以暇地嘲弄道:“这其中,也包括接吻和做爱吗?”

  密密匝匝的吻停了一霎,黎刃眼底的惊诧稍纵即逝。

  他挺直腰身,跨坐在祁烬胯部,充耳不闻般解开皮带,任由平整服帖的军裤从腿根滑下,堆叠在膝间。

  难以启齿的部位早已硬如烙铁,湿稠的清液也从前后两处汨汨溢出,打湿鲜少外露的底裤。

  假的也没关系。

  是戏也没关系。

  “殿下……”黎刃一手撑在祁烬的胸膛,一手移至自己身后,顺着布料边缘探入股间,两指塞进从未被异物造访的窄穴,模拟交合的动作抽插起来,“您就当我醉了吧……”

  求你,抱我一次吧。

  “我倒希望你是真的醉了。”祁烬垂眸,面不改色地看着黎刃给自己扩张,像是随时欢迎来客造访。

  可真正醉酒的人,哪有心思乱性?

  “别折腾了,黎刃。”

  “你现在把衣服穿上,自个儿跑浴室里冷静一下,出来后,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冲门外使了个眼色,祁烬又问,“明白吗?”

  “不明白。”

  黎刃答得不假思索,眼周红得涨热。

  为什么?

  为什么殿下永远高高在上地向他发号施令,看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和谅解,实则根本不给他半点选择权?

  “装糊涂的难道不是您吗?”黎刃倾下身子,齿间叼住冰凉的链扣。

  “我的殿下。”

  链牙分离,祁烬那蛰伏的性器自然也就无处可匿。

  炽灼的舌面淌着津液,包裹住顶端和柱身,舌尖舔弄马眼,细细抚平每一寸褶皱和青筋。

  “呃……”祁烬止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舒服吗,殿下?”暗含欢愉的低吟令黎刃倍感澎拜,更加卖力地吞吐起来,口腔内滋滋作响。

  “给我……吐出来……!”

  额角冷汗直冒,祁烬抬脚抵在黎刃肩头,也顾不上什么昔日情谊,施力往后就是一踹!

  舒服个鬼啊!

  牙齿都快把他给磕出血了好吗?!

  不曾设防的少将被迫后仰,唇舌也与那根始终未曾挺立的性器分离。

  “殿下……”黎刃抬眼向祁烬看去,只见对方面色不乱,俨然未因他的撩拨而催生情欲。

  殿下对他,没有反应。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黎刃顿时变得魂不守舍,两颊的酡红也消失殆尽,扶住祁烬的性器就想直接纳入体中。

  可当顶端对准穴口那刻,不掺一丝温度的嗓音向他发出最后通牒。

  “黎刃,我警告你。”薄凉的话语声辨不出喜怒,却足够清晰。

  “如果你真打算这么做,那我敢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醉意和情潮云消雨散。

  具体是哪个字眼起了作用,祁烬也不得而知。他只是默默地注视黎刃停下动作,替他把裸露的器官归回原位。

  那双澄澈的眼眸沁了层水光,望向祁烬时,深处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情绪。

  “对不起,我错了……殿下,我错了……”黎刃为他解下早已形同虚设的头纱,语无伦次地道歉,“您不要生气……睡吧,睡吧,我不会再胡来了……”

  这模样,倒像是真的醉了。

  缱绻的氛围仿若从未现形,一切不过是黎刃幻想出来的南柯一梦。他衣衫不整地夺门而出,跌跌撞撞的身形叫祁烬看得烦躁又无奈。

  手边的洁白头纱,也被揪得面目全非。

  偌大的楼宇静得可怕,祁烬躺在足以容纳数人的床面上辗转反侧。

  他听见自己的叹息声掉在枕边、落在地上,杂乱无章的思绪将困意驱得一干二净。

  窗外的弦月正与他隔空向望,好似抿嘴嘲笑他又动了恻隐之心,幸灾乐祸地讥讽:

  看啊,你把主角给毁了。

  ……是我的错么?你以为我想这样?祁烬撇了撇嘴,正想起身跟月亮据理力争,却忽然感到床面下陷,一具浸着寒意和水汽的躯体,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

  侧身回头,视野乘入一座单薄又紧绷的背脊。

  归来的雌虫蜷缩在床沿,略微颤抖的双肩让他看上去格外脆弱。

  ……都被拒之门外了,还想跟我同床共枕啊?祁烬就这么支手撑头,嘴里没由来地泛出苦味。

  安全距离外,黎刃留给他一个过分孤独的背影,像是怕连呼吸、眨眼都变成惊扰。

  “睡了么?”祁烬问。

  可除了喧嚣的急风偶尔打在外墙,使得窗扇发出低鸣外,屋内没有其它声响以示应答。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头发要擦干才能睡。”扯过大半张羽被,祁烬将其甩到缩在角落的雌虫身上,顺便拿起枕巾搓了把对方湿漉漉的头。

  直至确认其发梢不再淌水后,他挪至床的另一侧,阖上双眼步入梦乡。

  意识彻底沉沦前,祁烬恍惚听闻对方对他道了声:

  “晚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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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警:小黎想霸王硬上弓,但是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