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两男争一女的剧情暂时告一段落,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天才演员与公认的高冷影帝戏外不和,勉强在戏内交手的戏码仍在上演。

  林栖觉得记者真的很闲,恨不得把他们的大大小小的事全给报道出来,满足一些人奇怪的窥探欲。他偶尔都因为自己的生活太平静无聊,无法给看客们提供趣味十足的材料而感到万分抱歉。

  无孔不入的娱记们实在可怜,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点小风小浪就能让他们颅内高/潮。说白了即使蒋修思与林栖不和又怎样?只要他们能够在工作上完成配合即可。偏偏不少人觉得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还振振有词:前辈没有关爱后辈的心胸,后辈没有心平气和地尊重前辈的涵养,有辱圈风。

  真是有够扯淡。

  林栖越是冷眼旁观这种自以为是的言论,越是感到可笑非常。他跟蒋修思甚至没有表演大打出手的情节,只是几句隐晦的“我跟这人关系不好”,就能够炒起一番热度。

  这都不用他和蒋修思过多表现,只要他们轻描淡写地露出一些暗示,自然有兴风作浪的人绞尽脑汁地去编惊天动地的内幕。

  在参加一个采访时,又被问道是否与蒋修思不和的问题,明晃晃的不怀好意让林栖下意识感到厌恶,他演都不用演,双唇一分,讥诮的话就自然跃上舌尖:“你会跟你的每一个同事都打好关系?”

  其实他这句话有任何错处吗?

  但他清楚,这话一说出口,舆论立刻会发酵,断定他跟蒋修思之间隔着深仇大恨,什么抢资源、耍大牌的帽子很快就要给他们扣上来。

  收工后林栖给蒋修思发了个微信,告诉他今天的采访。正巧下午蒋修思没事,约他一起吃晚饭。

  盯着屏幕上那个“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的问句,林栖心跳快了些。虽然上次扬庆还在感叹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可是林栖仔细想想,在剧组之外,他跟蒋修思的接触实在算不得多。

  他们之间的交集算起来也就两件事:合作拍戏、意外一起穿书。后者给两个人的生活都带了很大的变化,也直接促使他们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关系。

  只是,他们还应该跨越如今的关系去演变为与日常生活联系得更加紧密的关系吗?

  思绪缓慢,距离收到那条消息已经过去快三分钟了。林栖忽然又想,人们交朋友不都是这样的吗?逐渐变得亲密,逐渐让这份友谊浸入自己全部的生活。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啊?

  思及此处,他又轻松起来,回复蒋修思:去哪儿?

  蒋修思选了一家环境清幽、位置隐蔽的餐厅。这里远离闹市,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下午,顾客不多,为他们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包间里,林栖给蒋修思讲着记者听到他那句话后的表情:“你知道他脸上写着什么字吗?”

  蒋修思猜是“如愿以偿。”

  林栖看着他,吐出三个字:“活菩萨。”

  蒋修思嘴角微扬。

  “好笑吧?”林栖说,“估计我们也不用怎么费力了,就平时在媒体前暗示几句就行。”

  说完他又摸出了手机:“对了,我看看那个小说有没有更新,看看他怎么玩儿我。”

  他这样说着,蒋修思便十分自然地凑近一些。可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也拂过来,林栖一下子就觉得热起来了。

  不过看到小说内容后,他身上的热意先是顿时消散,因为剧情变了。但当两个人都一语不发,快速地浏览文字的过程中,千百倍之于方才的热量凶狠地涌了上来。

  “可恶。”林栖几乎咬牙切齿,“这合理吗?”

  居然把林栖被关小黑屋的剧情给扩写了!原来还是纯洁的,过分的剧情都他妈一笔带过的啊!

  现在,绳子、手铐、衣服、语言、动作全给整了个全套。根本是□□裸的羞辱!

  林栖恨恨地盯着小说阅读app的图标:“这也能让它过审?”

  蒋修思还要翻页,林栖忙把手机熄屏,瞪向他:“你还想看?”

  “我……”蒋修思一时语塞,“我只是想要知道后面的剧情有没有什么改变。”

  林栖依旧瞪着他。

  蒋修思无奈:“我不看。你等下往后翻一下。”

  “我才不看!”林栖情不自禁叫出声,而后又一怔,怀疑地对蒋修思说,“这会不会是对我们的惩罚?”

  “因为我们故意表现不和?”

  林栖稍微冷静了一点:“大概是。写小说的人怎么能容忍有人拆cp。”

  蒋修思说:“不过这也说明这个作者的确在意我们的举动。”

  “那我不会让他得意的,”林栖的双眼里充满狂傲的火焰,“监视我的生活,恐吓我,就以为可以让我顺他的意思?”

  他又问蒋修思:“你会担心在小说里被整得很惨吗?”

  “不会。”蒋修思说,“我不在意。”

  林栖点点头,又有些无语,郁闷地说:“这作者是你的粉吗,凭什么啊?受伤的总是我。”

  不过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一桩事了,忙问蒋修思:“你在书里受了伤,是不是很痛苦?”他都差点把书里的蒋修思当做假人了,实际上尽管他没有现实记忆,可那具身体是蒋修思的。

  蒋修思摇头:“没事,现实生活没受影响。”

  林栖心里难过起来。那就是说,在书里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蒋修思是要靠自己挨过来的。

  “真的没事,”蒋修思对着他笑了一下,“有师尊体质加成,也在能够忍受的限度里。”

  林栖很认真地看向他:“抱歉,我一直都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没考虑你的感受。”

  蒋修思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林栖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他有种说不出的对于林栖的感情,这种感情让他的心脏仿佛都充盈了起来:“你说没考虑我的感受,实际上我感到你十分善良,让我很感激。”

  林栖一怔,不光为了他的动作,更为了他的话语。后颈上泛起一阵麻痒,他都找不到话说,干巴巴地问:“我善良吗?”

  蒋修思又笑起来——他面对林栖时笑得越来越频繁——再伸手揉了揉林栖的头发:“是的。”

  这多奇妙啊。林栖听过许多人夸奖他的话,有称赞他演技出众的,有说他模样俊秀的,竟然都没有蒋修思的一句“善良”这么地让他觉得动听。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人们说某个人善良了。

  “这段时间头还疼过吗?”林栖问他。

  蒋修思还没回答,他又补了一句:“我们是朋友。你不要因为怕麻烦我就说没关系,不然我会觉得我是个无能的朋友。”

  不过他显然意识到这句话说出口后,蒋修思看他的眼神变得更温柔了一些。

  没等林栖心底那只名为羞怯的怪兽出来嗷嗷怪叫,蒋修思及时回答了他:“有疼过一次,很晚了没有去找你。”

  或许是外面的云散了,一束余晖斜射入包厢,让蒋修思整个人看上去亮了一些,他接着说道:“但是我试着拿出你的照片看了看,居然有缓解。”

  林栖张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等等,蒋修思手机里存着他的照片?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开玩笑的,”蒋修思笑着说,“当时没有疼得很厉害,我听了会儿音乐就睡着了。”

  一点儿不好笑。林栖对这个人平庸的搞笑功力服气了。

  看了眼时间,林栖站了起来,向蒋修思发出邀请:“要不要跟我去听一场音乐会?”

  *

  蒋修思有些茫然地跟在林栖身后,不是要去听音乐会吗?他们已经穿过几条巷子,越走越往居民区去了。

  初冬的夜晚来得快,才过六点,天色已经很黑了。一路上人并不多,他们没被任何人认出,两个人可以安静地穿过凉风往目的地去。

  这种体验少有,蒋修思也放下了疑问,就跟着林栖一路往前。到了一个小广场,林栖才停下来。

  蒋修思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看清后,他唇边不自觉漾起微笑。

  “不错吧?”林栖看着那边,声音很轻,“这是不需要买票的音乐会。”

  小广场边上有着好几级台阶,上面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老人,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中央的表演。

  演奏者是一群老人,他们或弹古筝,或持二胡,或奏长笛……井然有序地组成了一只乐团。在他们之前站着的是总指挥。

  这是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深灰色休闲裤、浅花灰大衣的老人,中等个子,面相斯文温和,一头花白的头发蓬松而不凌乱。引人注目的是,他拿着指挥棒时的神情时那样的庄重而陶醉。

  这群老人的演奏水平并非高超,场地也简陋,冒着寒风来听这场音乐会的也都是与他们一般大的老年人。

  可每个人都演奏得那样认真,每个人都听得那样着迷。

  这场景天然地具有感染力,蒋修思也不再出声,跟着林栖一起静静地听。

  “你喜欢这样的表演吗?”在最后一曲结束后,林栖问蒋修思。

  “嗯,”蒋修思回答,“很喜欢。谢谢你带我过来。”

  林栖却说:“不用谢,这是我的私心。”

  “私心?”蒋修思侧头看他。

  做指挥的那个老人收起了他的东西,正好抬头朝这边看来,他霎时露出了快活的笑,摇了摇手:“小也!”

  林栖拉起蒋修思往那边大步走去,边走边语气轻快地说:“介绍一下,指挥是我外公。”

  蒋修思看向那只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有些迟疑地说:“我没为外公准备礼物。”

  “准备什么?”林栖回过头,冲着他一笑,“谢谢你来听我外公的音乐会。”

  风忽然静止了一瞬。而蒋修思被那个笑容晃得心脏动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林栖:啊进度是不是太快啦?这就约饭啦?

  转眼就带人见家长了√

  我真的好喜欢这种平平淡淡的、不经意间的心动啊。厚着脸皮假装读者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