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泽揪着嬴狮的浴袍前襟, 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再一看他们这个抱在一起的姿势,顿时血往上涌, 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嬴狮刚洗过澡,沐浴露的香味不要命的往连清泽的鼻腔里钻。

  太近了!

  他想推开嬴狮, 却又沉迷于嬴狮带给他的安全感,以至于迟迟不愿松手。

  喜欢吗?喜欢的吧。

  这种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让他几乎可以听见嬴狮的心跳, 但……

  连清泽微微垂下眼睑, 不愿去想自己穿书的问题,也不愿去想结局, 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如果嬴狮不是嬴狮, 而是其他的什么人,或许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去追寻, 而不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结局退缩在半路上。

  嬴狮一直在轻拍着他的后背, 见连清泽似乎平静下来了,便说:“我去让管家来,把蛇弄走。”说完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依旧圈着连清泽,下巴搁在连清泽的脑袋上,轻轻蹭了两下。

  喉结滚动, 连清泽吞了口唾沫, 脑海里蓦然浮现自己与那条蛇对视的画面,整个人猛地一缩。

  嬴狮心疼道:“别怕,妈妈养的这条没有毒。”

  没毒咬人也疼啊!那么大一条把能把他整个吞下去!

  连清泽抿抿唇, 缓缓抬起头时像一只仓鼠在嬴狮怀里拱了出来,他看向嬴狮的眼里, 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眼底浮着一层水光,眼眶泛着红,看起来更遭人疼了。

  嬴狮在与他对视时整个身体瞬间绷住,几乎控制不住本能,想去亲亲那双眼睛。

  这样想着,他便也这样做了。

  一个湿润的吻落在连清泽的眼睑上。

  连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接着人就懵了。

  之前嬴狮咬他就咬,他就当被狗啃了,也没有去在意是不是他们之间能做的,但这个吻太亲昵了!亲昵到只有妈妈才会对自己的孩子这样做,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啊!

  他眼睫轻颤,不敢面对自己的尴尬,脚趾蜷缩着试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偏偏嬴狮不觉得,还要轻笑一声,说:“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管家。”说着松开连清泽走出去,步履坚定。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连清泽的目光闪了闪,低下头,看着室内归于安静,脑子里想的却是“嬴狮也怕蛇”,来这里第一天他就知道。

  管家很快送走了那条秦岚的爱宠,嬴狮回来后给连清泽带了杯牛奶。

  牛奶温热,连清泽握着牛奶杯,感觉体温一点点回来后,开始纠结要怎么回去。

  那张床被蛇躺过,他很难不膈应。

  晚上睡觉肯定也要做噩梦的吧,而且那条蛇会不会再回来也是个问题。

  连清泽烦恼着,锋利的眼尾也软了下来,一米七的个子在嬴狮床边缩成一团。直到嬴狮开口说话,他才收回飘忽的思绪。

  嬴狮道:“你今晚……”

  “我不回去!”连清泽猛地打断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下,他还没想好回不回去,却脱口而出了答案。

  嬴狮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却在连清泽忐忑的心情里答应了下来,说:“行,那你睡我这。”

  连清泽小心翼翼道:“那你呢?”

  嬴狮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也睡这,这是我的房间。”

  “……”连清泽牢记自己女孩子的身份:“这样不好吧?”

  嬴狮笑道:“你要是想回自己房间睡,我也不会拦着你。”

  “……”

  连清泽当然不想回去,但被这么一气,心里的恐惧是彻底散了,只觉得嬴狮非常讨厌。

  再说,他是男的,也不怕吃亏。

  冷笑一声,连清泽道:“一人一半床,”握紧拳头举起来:“敢过界我打死你。”

  嬴狮一挑眉,没说话。

  先别说连清泽打不打得死嬴狮,嬴狮其实也没打算做什么。

  天黑以后,两人躺上床,一人一床被子,连清泽却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死活睡不着。

  被嬴狮打岔忘掉的恐惧在半夜又突袭了回来,他一闭上眼,眼前便是那条蛇两只巨大的金色眼珠子,十分骇人。

  他想不去想,却停不下来。

  连清泽叹了口气,侧过身看向嬴狮。

  这个逼倒是睡得香,他在这翻来覆去也没吵到嬴狮一星半点。

  那张好看的侧脸在单薄的月光下露出完美的轮廓,他轻轻呼吸着,眼睫长长的阖着,真是精致到了极点。

  连清泽肆无忌惮的看着,到最后渐渐有了困意,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而在他睡着后,一直沉睡的嬴狮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连清泽的额定。

  低沉的声线有从未有过的温柔:“好梦。”

  第二天,连清泽睁眼时床上已经没有嬴狮的影子了,在嬴狮那一半床上,被子也被整齐的叠在了床脚。

  连清泽:“原来豪门少爷也会叠被子。”

  他起床洗簌,吃了早饭爬上车,嬴狮果然已经坐在车里了,依旧腰杆挺直,坐得一丝不苟,不像他,只喜欢靠着椅背舒服的躺着。

  汽车启动,行驶到半路时连清泽忽然开口问道:“我睡相还不错吧?”

  耳边顿时一声嗤笑,嬴狮看都懒得看他,说:“不错,也就是半夜把腿架在我腰上,还想抢我的被子而已。”

  连清泽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

  嬴狮扫他一眼,嫌弃道:“怎么?还想我给你安监控拍下来,给你自己看看?”

  连清泽不服气:“你安!”

  嬴狮顿时一挑眉尾,嘴角也勾了起来,“呵,你还想跟我睡就直说,何必骗我去安监控,我可没这功夫。”

  司机:我听到了什么劲爆消息!他们都睡一起了!这要不要汇报给董事长啊!

  连清泽被嬴狮的不要脸狠狠噎住,“谁要跟你睡!”

  “昨晚不知道是谁不肯回去。”

  “我特么那是因为怕蛇!”

  “蛇已经被管家送走了。”

  “我怕它再回来不行吗!”

  “那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你就是馋我美色我也拿你没办法,睡都睡过了。”

  越说越歪,连清泽愤怒的捏紧拳头,他磨着后槽牙就想咬人,汽车恰在此时停住。

  学校到了,连清泽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精心立好的人设全塌了。

  淦……

  嬴狮没管他短暂的低落,自个儿下车往教室走去。

  连清泽又等了会儿才走,路上遇到来值班的陆长风,竟然意外的没有再次闻到薰衣草香。

  他脑子里带着困惑,同陆长风分开后又被张果果撞了一下。

  张果果低头道歉:“对不起。”

  她的刘海湿了,脸色苍白,连清泽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张果果已经绕开他冲了出去。

  看着张果果急匆匆的背影,连清泽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甩甩脑袋,回到教室。

  还没来得及多想,任课老师提到了下周有为期两周的冬令营,让他们感兴趣的自己报名。

  连清泽想到顾知寒生日提到的冬令营票,发了个信息过去。

  年年有余:这冬令营跟你那个票是一个活动吗?

  知你大爷:对的对的,你不用报名,我们有票了!他们报名要另外掏钱买的!

  年年有余:多少钱?

  知你大爷:你问这干嘛?我也不知道,爷爷直接拿回来的,估计小几万吧。

  年年有余:……

  知你大爷:小爷请客,你别想跑,陪我一起来!

  连清泽想了想,选择了去问徐雯雯,裴小水家里没钱肯定不会去参加。

  徐雯雯说:“八万。”

  连清泽再次沉默。

  怎么你们城里人连一个冬令营的团建活动的票都能卖这么贵的吗?!

  “咚咚——”

  两指敲在他的桌面上。

  连清泽抬起头,迎面看向嬴狮,他眉头一挑。

  嬴狮问道:“不报名?”

  连清泽点点头:“我不用报。”我有票了。

  后一句他没说,看着嬴狮点点头离去的样子,连清泽勾了勾嘴角。

  笑死,这一波他在大气层!

  等他去了,就能暂且离开嬴狮的视线两周。

  想到这,他又叹了口气,他对嬴狮确实产生了一些不该有想法,最近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能这样下去了,得不到的嬴狮的爱,只有他一个人陷进去的话,这就是一个火坑。

  同样的错,他绝不容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拍拍脸颊,连清泽试图唤醒自己的理智。

  裴小水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连清泽微笑:“没事,刚才有些犯困。”

  正谈笑着,突然教学楼外一声巨响。

  “嘭——”

  “啊!!!”

  人群发出尖叫,第一个好奇的将脑袋伸出窗外的人满脸惊恐:“有人跳楼了!”

  一听这话,原本好奇的人里一半都变得漠不关心起来,甚至坐了回去,满脸嘲讽道:“还以为她能坚持到毕业呢。”

  同他一起坐下的人晃着凳子,笑道:“不错了,是坚持的最久的一个。”

  说着,视线落在连清泽身上,意外撞上连清泽的视线,男生的笑容僵住,缓缓转了回去。

  连清泽有一瞬间的呆愣,似乎没听明白别人在说什么,但又很快听出来他们说的是张果果。

  “鲨鱼行动”结束了,但“摘果行动”还在继续。

  ——张果果不堪重负,跳楼了。

  他猛的喘了口气,收回视线时却发现自己的桌面在抖。

  桌子怎么会抖?

  连清泽转过头,接着发现不是桌子在抖,而是裴小水在抖。

  他们的桌子拼在一起,裴小水那边的动静传了过来。

  裴小水的牙关都在颤,目光落在连清泽身上,声音很小很小,小到连清泽一不注意就会听不见的地方。

  她很慌张:“就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