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和琴都在连诗语那, 而现在嬴狮摆明了要走,不准备看下半场,连清泽纠结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些事, 要不你们先走,下午我自己回去?”

  这一会儿, 上半场半决赛结束了,开始有人这边走来。

  嬴狮扫他一眼,竟然答应了。

  连清泽有些意外, 但没有表现出来, 一旁的嬴海笑着道:“那我陪你。”

  嬴狮嗤笑一声,刚要说什么, 连清泽已经自己拒绝了:“不用了嬴海哥哥, 你也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闻言, 嬴狮的眼睫轻轻一颤, 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连清泽心里也是一“咯噔”,心说完了,他说自己有事没什么,但还不让人陪着,这就不能怪别人多想了。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不把这两个人赶走, 被发现了可比被猜疑麻烦的多。

  他掀起眼睑冷静的看着嬴狮嬴海, 希望这两个逼什么都没发现。

  嬴海说:“我今天没……”他的手机响了,一秒来活。

  连清泽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微笑,等嬴海打完电话立刻先下手为强, 说:“哥哥有事,快去忙吧。”

  嬴海:“好吧, 诗语妹妹明天见。”

  明天是周一,他得回去上课。

  连清泽:“好的,嬴海哥哥再见。”说完看向嬴狮:“嬴狮哥哥不走吗?”

  嬴狮轻笑:“我的事没有诗语妹妹重要,我决定留下来等你。”

  连清泽:“……”你给我滚啊!

  被迫跟嬴狮吃了顿午餐,连清泽心里全是比赛的事,想到可能会被发现,他是越看嬴狮越不爽,恨不得把盘子扣嬴狮脑袋上。

  一餐吃完,食不知味。

  他的表情被嬴狮尽收眼底,嬴狮轻笑了声,没有继续为难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连清泽顿时惊讶的抬起头。

  一只大手迎面过来,揉了揉连清泽的脑袋。

  嬴狮笑道:“等结束了我来接你。”

  连清泽:“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嬴狮没有回话,只勾着嘴角离开了餐厅。

  阳光灿烂,连清泽轻轻呼出一口气,也不管嬴狮要去做什么,连忙给连诗语打了电话,让她把东西给自己送回去,再回到比赛现场,三人坐在一起,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连诗语道:“我都急死了,下午第一场就是你的,你要脱不开身,我就打算找个车把那个臭嬴狮撞晕!”

  连清泽倒抽一口冷气,劝道:“姐姐别,犯法的事咱不干。”

  顾知寒坐在他旁边,笑得像个憨憨,说:“让我来,我不怕,我给他一闷棍,就说是私人矛盾。”

  三人热热闹闹的唠了会儿,下午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连清泽走去厕所换衣服,临上台前却意外发现一个身影很像嬴狮的人从后台经过,顿时心口猛的一跳,紧张的情绪爬上心头,让他有些慌乱。

  不行,不能慌,被发现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他要嬴。

  顺了下呼吸,连清泽闭上眼给自己下了几个心理暗示,收起乱飘的思绪,抬步迈上舞台。

  比赛很顺利,只是在他结束谢幕时,眼前一闪,好似又看到了嬴狮的身影。

  连清泽有些沉默,一次错觉,两次总不能也是错觉吧?

  可是嬴狮不是说自己有事吗?他没走?他发现自己了吗?

  思绪有些杂乱,连清泽想了想,果断去找了连诗语,让她换上自己的演出服,替他领奖,自己则穿回连衣裙继续观看。

  他坐在座位上,目光缓慢的扫过前排和后排的观众,但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是幻觉?

  连清泽蹙起眉。

  旁边的顾知寒问道:“怎么了?你从刚才出来就不太对劲。”

  连清泽摇摇头,说:“没事。”

  没多久比赛结束了,连清泽不出意外的得了第一。

  顾知寒兴奋道:“恭喜你!”

  舞台上,连诗语穿着燕尾服代替他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冲他摇晃。

  但市比赛前三名又会在十二月底代表本市参加全国比赛,全国比赛的地点不在琳琅市,连清泽眯起眼,到时候还需要找个借口离开嬴家几天。

  比赛结束后,顾知寒请连清泽和连诗语吃了顿大餐,吃完后连清泽打车回家,顾知寒则让自家司机连夜送连诗语回乔开市。

  不仅连清泽要上课,连诗语也是要上课的。

  顾知寒拿着连清泽的琴,说:“明天见。”

  连诗语:“我不能明天见,我得等下次咯。”

  连清泽笑着道:“我们还可以考一个大学,到时候我应该也能离开嬴家了。”

  连诗语:“那可不行,我考不上,你那个脑子真是逆天了,又要练琴又要学习,还都能拿第一,我都怀疑小时候在妈妈肚子里,关于智慧的营养全被你抢走了。”

  说完,三人又一起笑出声。

  顾知寒道:“我成绩也不行,但我可能要出国。”

  连清泽拍拍他的肩:“没关系,只要不死总有再见的一天。”

  顾知寒猛地一勒连清泽的脖子,故作生气:“怎么说话呢!”

  三人分开。

  连清泽回到嬴家时天已经快黑了,只有浅浅的一层天光。他抬头看向嬴家二楼,嬴狮的房间窗户是黑色的,他还没回来。

  他打开门,意外的在一楼撞到嬴楼在磨咖啡。

  嬴楼笑道:“坐,给你来一杯。”

  他穿着白衬衫,西装放在椅子上,发型像是用心打理过,右眼框夹着单片眼镜,细长的金色链子一直垂到胸前。

  连清泽好奇道:“嬴楼哥哥是出去参加了什么聚会吗?”

  嬴楼知道他在指什么,笑道:“没有,只是一点泡咖啡的仪式感。”

  “……”

  你们有钱人真注重仪式感。

  咖啡喝到一半,大门响动,连清泽看过去时只有嬴狮正在玄关换鞋。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嬴狮的父母又出去了,家里只有他们。

  嬴狮走进来,目光扫了一眼连清泽,随即往二楼走去,连招呼都懒得跟嬴楼打。

  连清泽惊讶的往嬴楼看去,嬴楼不动声色,眯着狐狸眼继续品尝咖啡,完全没有要计较嬴狮失礼的样子。

  这不对劲,嬴楼最喜欢的就是用嬴家家教来约束嬴狮。

  察觉到他的视线,嬴楼微笑:“怎么了?诗语妹妹。”

  语气倒是很正常,就是问得连清泽有些心惊胆战的。

  “没……没什么。”他啾了一口咖啡,缓缓收回视线。

  嬴楼喝完以后将一套杯具丢下,对连清泽道:“还要麻烦诗语妹妹喝完将它们清洗一下,我先回房了。”

  连清泽:“哦,好的。”他掀起眼睑,瞅着嬴楼离去,连忙一口喝完被子里的咖啡丢进水池冲洗。

  嬴家的气氛多少是有些怪,尤其是嬴父又离开家以后,嬴楼和嬴海仿佛在有意孤立嬴狮,已经到了迎面连看都不看的程度了。

  他打开房门,打开灯,视线落在床上,整个人忽然一愣。

  藏蓝色的法兰绒床面上,一条比他大腿还出的黄金鳞片蟒蛇正盘成一坨,听到开门声,蛇抬起头,视线不偏不倚,正巧对上连清泽。

  金色的竖瞳没有感情的看过来。

  连清泽冷静的关上房门,再打开,然后再关上。

  他转过身,缓缓走到嬴狮房外,门都没敲一声,直接钻了进去。

  嬴狮刚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单手在擦头发,看到连清泽时手一顿,又继续擦,眉心蹙起,嗤嘲道:“怎么不跟你的嬴楼哥哥继续喝咖啡,跑我这来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

  他意外的往连清泽看去,视线落在连清泽脸上,连清泽那张本就白皙的脸这会儿煞白一片。

  四目相对,他意外的竟然感受到了连清泽惊恐的情绪,顿时丢开毛巾走上前。

  “你怎么了?”他蹙起眉,摸了摸连清泽的额头,确认没有生病,这才去拉连清泽的手。

  这一拉,又吓了一跳。

  连清泽的手心沁着冷汗,一片冰凉。

  “发生什么了?你在抖?”

  事情严重起来了,嬴狮的表情带了一点慌张,他紧紧攥着连清泽的手,将人带到床边坐下。

  双手扶着连清泽的脸颊,逼着连清泽与自己四目相对。

  嬴狮矮下腰,看着他,轻声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蛇。”连清泽的声音都在抖,“有蛇,在……我……房间。”他说话结巴,但好歹是说出来原因。

  嬴狮听了稍稍松了口气,秦岚养的蛇也不是第一次蹿到别人的房间里,他小时候也被蹿过一次,从此牢记关窗关门。连清泽肯定是忘记关窗户了。

  想到那条大蟒蛇,他脸色有些青,忍着恐惧安慰连清泽,说:“没事了,我这儿没有,它不会来的,你放心。”

  连清泽看着嬴狮,没一会儿眼眶都泛起了红。

  嬴狮想去给他倒杯热水,结果刚站起身,袖子就被扯住了。

  连清泽不让他走,委屈道:“我害怕,你别离开这里。”

  他以前其实不怕蛇,直到有一天,有人在他的书包里塞了一条蛇,他毫不知情,拿书的时候被咬了一口。

  刺痛传来,可看着他满脸惊恐,周围传来的只有大笑。

  从那天开始,他哪怕只是看到一条麻绳都会吓一跳。

  记忆在脑子里翻涌,却无处可说,那些关于他穿书的秘密,另一个连清泽遭遇过的事情,除了他自己只有日记本可以知道。

  连清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嬴狮心头一软,酸胀的感觉猛地蹿上心头,如火在烧。

  他克制着自己,缓缓揽过连清泽,将人拥进怀里,低头时轻轻吻过连清泽的发顶,小声哄道:“我不走,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