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不是不在意, 只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可在面对闵明喆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愤怒。

  那股子不甘又涌上来。

  手抖得几乎能看出残影, 血气上涌,萧启的脸又红了,这回, 纯粹是气的。

  闵于安为了欣赏萧启这难得的模样, 一直看着她, 立刻就觉察出了她的异样, 攥紧了她颤抖的手。

  “怎么了?”闵于安问。

  这样异样。

  跟在萧启身边许久,闵于安从不知道萧启的右手有什么旧伤,秋猎那次伤到的, 不都已经治好了么?难不成留下了暗伤?

  萧启恍然回过神来, 知道自己这样子奇怪, 勉强解释道:“有点累。”

  熟知她的闵于安怎么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萧启不愿意讲,闵于安也不逼她,反而自发为她想好了理由。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闵明喆已经迎上来:“皇妹与驸马辛苦了, 父皇正在等你,一起去吧。”

  闵于安不置可否地一笑:“皇兄,是专程来接我的?”

  “当然,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妹妹呢?”主要还是想见一见驸马呀, 怎么觉得更有韵味了,尤其脸红的样子,馋得闵明喆心痒痒。

  数月未见,这人,又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力。

  闵明喆还没有上位, 不方便暴露自己的企图,并没有多做解释,把自己的目光从萧启身上扯回来。

  不要着急,等着果子熟透了,自然会是他闵明喆的。

  身为同胞兄妹,闵于安的不就是他的吗?

  暂时交给闵于安保管,也未尝不可。

  “不过,”闵明喆把话题拉到了萧启身上,“驸马这脸色怎么这么红啊?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随我去太医院,找御医给你瞧瞧吧。”

  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真要叫御医,直接叫过来便是了,用得着去太医院?不过是想多些单独相处的机会。

  闵于安如果没有发现闵明喆的企图,还真以为他是关心妹妹呢。

  “不必了,”闵于安强势拒绝,找了个理由,“驸马她只是天气太热,过会儿就好了,她还要随我一同去面见父皇呢。”

  闵明喆可惜了一声,面上也没表现出来:“那好,你们随我来。”

  瞧瞧这话说的,闵于安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还能找不到路?

  她的亲哥哥,用一副主人家招待客人的态度,来面对刚从生死边缘回来的妹妹。

  真是个好哥哥啊,闵于安在心头嗤笑。

  见了皇帝,也没好到哪儿去。

  皇帝一脸萧启帮了大忙的样子,又是封赏又是夸赞,萧启自然是推脱,虚伪与蛇的事情,她在慢慢习惯。

  闵于安哼了一声,撒娇道:“父皇你都不夸夸我,就知道拉着驸马讲东讲西!”

  萧启摸摸后脑勺,很憨厚的笑了笑。

  ——装样子谁不会?

  皇帝像是拿闵于安没辙,哈哈一笑:“怎么自己夫君的醋你也吃,朕这不是正要说你吗,安儿真是长大了,都能替朕排忧解难了,你若真是个男子,朕觉着,不比太子差多少。”

  闵明喆闻言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坊间传闻这么说也就罢了,连他的父皇也这样想吗?

  闵明喆多年来兢兢业业,为了当一个好太子时刻不敢松懈,就为了得到他的赞赏。

  闵于安她做了什么?

  啊?

  玩了十几年,被宠了十几年,嫁了个人,就靠着驸马的光得了父皇这样高的评价!

  驸马驸马驸马......全都是因为他!

  萧启,闵明喆垂首掩下眼里的阴霾,我会把你夺过来。

  ***

  见过皇帝,就没了别的事,径直回公主府。

  韦嬷嬷领着柯壹站在门口迎接,见萧启和闵于安归来,喜笑颜开:“可算回来了!公主啊,您说您没事老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跑干什么!”

  闵于安脚步一滞,有些不敢往里走了,韦嬷嬷唠叨起来,能把人给烦死。

  索性这还有个更大的始作俑者,闵于安果断转移炮火:“那驸马都去了,我能不去吗,万一她要回不来怎么办,我不就成寡妇了?”

  萧启瞪大了眼,心说我信了你的邪,昨天还说喜欢我,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就变了脸!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韦嬷嬷果不其然转移阵地:“驸马爷啊,您说说您,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咱们公主的感受呢,那危险的事又不是非得您去做,朝廷上下那么多大臣,总有能够解决问题的。”

  不,没有。

  他们只会放任事情恶化,你推我我推你,把自己撇得干净,然后拿着层层剥削而来的赈灾款逍遥快活。

  当年也是寒窗苦读一步步爬上来的,现在却都忘了个干净,指望他们?

  那还不如祈祷这病它会自己痊愈呢。

  萧启这样想着,却没有直接说出来的打算。

  韦嬷嬷也是关心闵于安,萧启没必要去打脸,只能背下了这个锅:“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韦嬷嬷虽说把闵于安当做自己的后背,却知道尊卑有别,自己的埋怨是站不住脚的。

  萧启这样一说,却是真的把她放在了眼里,当成了闵于安的长辈,

  思及此,韦嬷嬷就不埋怨了,看萧启还很顺眼。

  “知错就好,一路上辛苦了吧,我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公主与驸马先去沐浴吧。”

  萧启身形一滞,朝闵于安道:“骑了一天的马,很累吧?你先去。”全心全意关心她的样子。

  闵于安一眼识破了她的企图,想逃?

  “驸马说的什么话,什么先啊后的,这可是汤池,再容十个人都装得下,当然是一起喽。”

  萧启:“......”失策了!居然忘了这个!

  萧启磨磨蹭蹭,还想拒绝:“我的衣裳......”

  “都给您放进去了。”这是韦嬷嬷说的。

  “我有点饿,不如还是你先去,我去用个膳,实在走不动路了。”

  “汤池边上摆了张大桌子,什么好菜都有,专门备着的,准备给您接风洗尘呢。”又是韦嬷嬷说的。

  萧启:“......”正经人家哪有在洗漱的地方用膳的?!

  都是什么毛病!

  闵于安扑哧一笑,牵起萧启的手:“韦嬷嬷都这样说了,那我们走吧,驸~马?”

  萧启一听这话就觉得没好事,闵于安这个语调,简直刻骨铭心,那两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倒也不是制不住闵于安,就是......理亏啊,哪里再好意思欺负她,只能任她所为。

  但总被闵于安压着,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得劲,萧启那该死的争强好胜的性子又冒出头来。

  而今日的闵于安不需要她让,自有法子可以治她。

  既然双方都这么想,那就各凭本事吧。

  ***

  柯壹柯伍分别也有些时日了,自那年在组织中相遇,就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分别,一直都待在一起。

  离开久了,还真有些想念。

  柯壹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张了张嘴,想说句辛苦了,柯伍直接抬手阻了她的话:“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得先去账房一趟。”

  公主殿下加钱,这么多倍累积下来,那得有多少啊?

  柯伍光是想想,就觉得口水流了一地。

  有钱啦!

  驸马爷真棒!

  以后也要坚定地被公主欺负啊!

  这样自己才好挣钱嘛!

  接到闵于安亲手书写的凭证,账房先生一算,直接抽了一大把银票给她。

  柯伍两眼放光,喜滋滋的往手上吐了点儿唾沫,点钱的手快到飞起。

  围观了一路的柯壹一脸莫名:“公主殿下又没有少你吃喝,怎得这般爱钱?”她就奇了怪了,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啊,怎么就一副钻钱眼里的样子。

  柯伍头也不抬,只是说:“等我存够了钱,咱就可以去买座大宅子了。”以后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

  “我说过要给你买座大宅子的,当然要早些做到。”

  正好她数够了钱,抬头望着柯壹笑笑,已经存了一大半了,很快,很快我就会买得起。

  从专门训练杀手的地方跑出来的时候,她们还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没有银钱,就没有食物,身上的衣服也是统一发的单薄劲装。

  那时候蜷缩在某户人家的屋檐下,柯壹搂着柯伍给她挡寒风,对她说:“我以后要买一座大宅子,我们一起搬进去,再也不会没有地方住了。”

  柯伍紧紧的搂着柯壹:“那我会赚好多好多钱,把钱都给你。”

  后来她们就被公主给捡回去了。

  吃饱穿暖,还有月钱。闵于安也不会逼着她们去杀人,或者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找人给她们上课。

  闵于安所需要的只是她们的衷心。

  她那时候立下的誓言,柯伍从来没有忘过。

  柯壹摸摸柯伍的头:“你不必如此的,我这儿还有钱。”

  看得她心疼。

  “那不一样,以前是你护着我,现在,该我护着你。我武力比不上你,本事也没你高,至少要多挣些银钱吧?”

  柯壹静默一瞬:“好,我等着。”

  ***

  汤池这东西,可大可小。

  依皇家的财力,又是皇帝宠爱的公主,闵于安的公主府,自然是怎么大怎么豪气怎么来。

  之前不是没在公主府住过,只是那时候萧启和闵于安还没有说开,彼此都把握着一个度,汤池都是各泡各的,晚上睡在一起都算是越了心里的那条线了。

  现在……

  韦嬷嬷在前开路,萧启被闵于安拽着应是拉到了汤池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像只巨兽的深渊大口,似要把她吞没。

  这已经预兆了她今日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加更赶到,早点睡,晚安~感谢在2020-11-15 22:57:37~2020-11-15 23: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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