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有好好吃饭了是不是?看看你的头发,像枯草一样,一拉就会断裂,喝起来很扎喉咙。复方汤剂的残留粘在食道上,像一把钝刀在刮。”

一片烛火抖动了一下,滚下几颗大滴的烛泪。

“求求你……放我走。我没有做过坏事。”

“我也没有,”文森特挥魔杖的速度很快,一把铺着厚垫子的小躺椅从门后窜了出来,他躺了上去,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投下的影子,“哈,对不起,我有过。”他笑了一下,“我做了很多坏事。十恶不赦。”

“你想要摸摸我的杀人工具吗?”他冲塞巴斯蒂安招了招手,把魔杖塞进他的手里,“对,握着这头,就像这样,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优美的弧线,”文森特把魔杖抽了回来,在手里来回把玩着,又躺回了椅子上。“你是个麻瓜,施不出任何的咒语的。‘你的眼睛为什么失掉了光彩,为什么这样恐惧’——我在书上看到这句话的,很形象,是不是?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了,它和现在的你很搭调。”

躺椅缓缓的摇动着,文森特全神贯注的看着天花板上魔杖投射出的影子,说:“我曾经有一根自己的魔杖,像这样放在蜡烛底下能透光。”半空中高低不一的漂浮着的蜡烛诡异的燃烧着。文森特继续说:“但是有人把它折断了。他亲手送给我的,他也亲手把它弄断了。”

一滴眼泪顺着文森特的眼角流进头发里,他的声音里透出浓重的鼻音,“我杀了人。就在前几天。我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杀过人了,太手生了,也怪这根魔杖不太顺手。魔杖选择主人——这一根,不是甘愿选中我的,它有些小脾气,我一直在驯服它,锻炼它,但是它很恐惧,在我念出不可饶恕咒的时候它竟然在恐惧,当天晚上我就惩罚了它,给它外面刷上一层护杖桐油,再把它整个浸在龙血里,它乖多了。”

像摇篮一样来回摆动着的躺椅突然停止运动了,文森特静静的看着塞巴斯蒂安,问:“你怎么不吃饼干,已经凉了吗?”

塞巴斯蒂安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狼吞虎咽的把饼干往嘴里塞,饼干碎屑滚到了他的喉咙里,他卡住自己的喉咙,抑制不住的呛咳起来。

文森特在空中用力甩了一下魔杖,塞巴斯蒂安把嘴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脸涨的发紫。一杯干净的水飘到他面前,不住的碰着他的手背,催促他快点抓住。

塞巴斯蒂安畏惧的看了一眼文森特,抓住水杯咕嘟咕嘟的大口喝着,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文森特满意。

“我不是个好的理发师,”文森特看着他被剪的乱七八糟,胡乱支棱着的头发说,“曾经它们被全部向后梳,用发油固定,抹亮,黑色的,像一首严肃的诗......你看起来是多么英俊呀——但那是曾经,我喝下加了你头发的复方汤剂时,还能捕捉到里面的香波味道。在那之后,我给你买了相同系列的洗发水,但喝起来就是不一样了,我能尝到你的恐惧和惊骇,味道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