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永远的骑士>第三十四章 神谕讯息

  Chapter Notes

  为什么这么久才发文?因为写诗不是我的强项,可在本章中我不得不写!还有呢就是我非常、非常忙。

  非常感谢Tome Raider一如既往的出色校对!

  另外,Fullpensieve由本文获得灵感,画了很棒的作品。图可点此观看:/?viewDetails=1059 ,我觉得很荣幸。大家别忘了给他留言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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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敏和哈利在格里莫广场12号与罗恩、沙克尔和莱姆斯会合。趁唐克斯召唤麦格和亚瑟来开紧急会议的空当,赫敏私下吩咐了影亲几句话。

  “我要你们俩去确定搜寻耶希敏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她对他们说,“到特尔戈维什泰看亨利是不是准备好了,还有女巫会有没有把他纳入搜寻小组。如果没有,去找惠子让她补正名单。所罗门,有时间的话查看一下我的个人电子邮箱。你还记得我的用户名和密码吧?”

  所罗门点点头。

  “看看收件箱里有没有耶希敏的回复。我几个小时前才给她发的邮件,但如果她安然无恙而且愿意被人找到的话,就一定会回复。”赫敏望向吕西安,“你去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埃琳娜。如果她还在伦敦,想办法私下和她碰个头,把耶希敏的情况告诉她。问她要什么价码才肯插手这件事。”

  吕西安嘻笑道:“如果你和她亲热亲热,她一定会提供免费服务。”

  赫敏怒目而视。“她从没向我提过那种要求,你知道。就算命运难测,她真提了,那也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和哈利在一起,那么做就是不忠。”

  “如果你把他带上就不是了。”吕西安挤眉弄眼道。

  “他也许会喜欢,可埃琳娜不会,”所罗门说,“我听说她是个好嫉妒的情人呢。”

  “哦?可惜,不过有赫敏和埃琳娜我也就满意啦。”

  “那还是得考虑一下哈利的感受。”

  “哈利是个酷小子,又是个前卫派。赫敏和埃琳娜多多亲近出发点也是好的,所以他不太可能会大惊小怪。”

  “好好想想,小子,我看哈利本身也是个嫉妒心很重的家伙呢……”

  “那只是对男人,我想。他会像任何异性恋男人一样喜欢女同激情戏的。我们走着瞧。”

  赫敏以殉道者般的耐性听着他们俩胡说八道,等他们终于停下来考虑正事时,她说:“终于编派完我、哈利还有埃琳娜的性生活了?”

  两个小伙子讪讪地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闭嘴,你们两个。走吧。不走别怪我揍你们。”

  她是当真的,他们大概也意识到了。赫敏目送着他们忙不迭地跑去执行任务,低声咒骂了一句。

  她很喜欢她的小伙子们,但有时候他们实在是太不开窍了。

  遣开影亲后,她回去跟哈利还有他书房里的其他人碰头。麦格和亚瑟接到飞路通知不久也赶来了。见全员到齐,哈利开始平静地向他们叙述那些据他说是发生在蜘蛛尾巷的事情。

  *

  赫敏注视着哈利手中的小瓶。那三个小小的容器里装满了黑暗不祥的物质,或许是拯救他的希望,或许是毁灭他的毒药。

  她眼中一阵刺痛,赶忙眨眨眼忍住泪水。

  见你的鬼,斯内普。见你的鬼。

  房间里笼罩着意味深长的沉默,还有那个呼之欲出的事实——哈利面临悲惨的选择,除非他们能提出更好的方案,否则将来只能如此。

  哈利神情肃穆,目光灼灼。“金斯莱,你不介意的话,我会把一瓶药送到我们在魔法部的魔药室。我希望由伍德豪斯来检查。”

  “我们最好的毒理学家。”沙克尔说。

  赫敏胃里纠结起来,哈利这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而她有种感觉那包括将他自己置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这令她满腔悲愤。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虽然他是个英雄,可她不会袖手旁观让他冒险蛮干?她一向信任他绝境求生的能力,但自从两人成为朋友,只要她力所能及,就决不会让他毫无准备地应战。

  “如果情况真变成斯内普说的那样,”赫敏说,“你有什么打算,哈利?”

  他目光闪烁。“那我恐怕只能服下魔药。”

  赫敏强忍住上升的怒火。她等了几秒才开口。这是为了调整情绪,还是在等别人指出他的计划不对,她也不确定,但见谁也没说什么,她发觉自己火气越来越大。

  终于,她开了口。“那东西可能会害死你。”

  “斯内普没说一定会。他只是说有那个可能性。”

  “哦,我猜,那只是‘可能性’,所以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吧?”

  哈利瞪了她一眼。

  莱姆斯叹了口气。“她说得没错。风险太大了,哈利。为什么我们应该让你去冒这样的险?”

  “我不知道。也许,为了巫师世界的命运?”

  罗恩沉着脸。“好啊,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你可能死于魔药中毒听着倒也不像坏事了。”

  “小子。”亚瑟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都安静点。”麦格以她一贯的敏锐说,“波特,虽然格兰杰和韦斯莱语气不好,但他们说得有道理。你不能就这么服下魔药然后希望一切顺利。西弗勒斯是个出色的魔药师,但他也可能出错。也许魔药里有什么成分可以调整——”

  哈利摇摇头。“调整是不可能的。我们不知道灵魂收割魔药是什么样的,即使我们知道,谁能说对重生魔药的任何调整——不管那可能对我们多有用——不会对灵魂收割魔药有不良反应?”

  尽管赫敏不愿承认,但哈利在这方面的想法确实有道理。

  “那么,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她说,“不可能只有那条路。”

  “也许我们可以调制另一种魔药?”唐克斯说,“一种能确保哈利存活的魔药。”

  哈利蹙眉道:“那样多方便啊?我还真用得着一剂那样的魔药呢,唐克斯。”

  唐克斯瞪着他。“这只是个建议。”

  哈利轻叹一声,递给她一个歉然的眼神。

  “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试一试,不是吗?”麦格说。

  “我们怎么不干脆顺便把所有麻瓜药品都在他身上试一遍?”罗恩小声嘀咕,“或者看看一个巫师最多能服下多少种魔药而不涨破肚皮?”

  “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哈利送死,你不觉得吗?”唐克斯指出。

  这可怕的前景让赫敏直想尖叫。

  “我会和霍拉斯谈谈这事,”麦格说,“波特,把样品也送一份到霍格沃茨我的办公室。”

  哈利点点头,不过赫敏能看出他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沙克尔开始说起凤凰社全体大会的安排,并要唐克斯和亚瑟帮忙筹备后勤工作。

  赫敏半心半意地听着。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哈利,心知对他来说,关于斯内普魔药的讨论才刚开了个头而已。她决心会后和他谈谈,希望能说服他理智一些。

  终于等到散会,哈利踱出办公室。赫敏紧跟了上去,差点和冲向同样方向的罗恩撞个满怀。

  他们气呼呼地相互瞪了一眼,继续追赶哈利的脚步。

  哈利一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两个还真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对吧?”

  赫敏对他抗拒的口吻置若罔闻。“我们得谈谈你的事,哈利。”

  “是的,刻不容缓。”罗恩说。

  哈利喟叹一声,没有说话,但也没阻止他们跟随。他径直朝卧室走去,让他们一起进了屋,走在最后的罗恩顺手关上了门。

  “哈利,”赫敏口气严厉,“你得向我们保证,就算斯内普的魔药没问题,你也不会去做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他显得很是懊恼。“怎么个不计后果法?”

  “就像你一个人跑去找伏地魔那样不计后果!你知道我的意思,哈利!”

  “你觉得我会那么做?”

  “不会吗?”

  哈利瞪着罗恩。“你呢?你也这么想?”

  “我认识你很久了,哈利,你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你指望我怎么想?”

  有一会儿,哈利什么都没说,只是来回看着赫敏和罗恩。他的表情既困惑又吃惊,赫敏猜想那是因为他几乎没见过她和罗恩在任何问题上达成一致意见。最后,哈利开口了。“你知道,我总能解决那些事情活着回来。这次也一样。”

  罗恩举起双手,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赫敏挫败地叫了一声,把头发揉得更加蓬乱。“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过神谕的讯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看到一个我安然无恙而伏地魔死去的未来?”

  “神谕?”罗恩问道,“什么神谕?”

  赫敏狠狠瞪着哈利。“就算你看了,我也不会让你听信它。我跟你解释过了,哈利。神谕展现的不是未来。它展现的是视情况而存在的可能性。它展现的是如果你做了这样那样的事,可能会发生什么。更别提还有一些理论认为神谕会操纵人去做它希望他们做的事!”

  “能不能拜托哪位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神谕是什么东西?”罗恩大叫。

  见哈利没吭声,赫敏耐心地接下了解说任务。“那是一种魔法器物,吸血鬼会长们用它来指导决策。它在女巫会监护之下,因为据说它含有伊希斯之血,而伊希斯的后裔一直都是女巫会会长。”

  罗恩的眼睛瞪得老大。“它会告诉你未来?”

  “不,它不会,”赫敏匆匆道,“至少我不相信它会。它让人一窥过去,现在,还有可能的未来。有时候,它会主动传达意见。我相信,就是在这种时候,许多会长走向了疯狂,因为她们通常把这当成神谕做出的预言。耶希敏信笃它。很多人相信。可我不信,所以哈利不能以此说服我让他去做他以为他该做的事。”

  罗恩仍然一脸困惑。“哈利又和它有什么关系?”

  “耶希敏给了他一条来自神谕的讯息。”

  罗恩呻吟道。“又一个预言。妙极了。”

  赫敏愈发恼火。“你没听我说吗?那不是预言!”

  “不管你有多聪明,赫敏,你认为情况如何和情况本身如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你没抓住要点,罗恩!谁都不该让水晶球、神谕或者喝雪莉酒喝得烂醉的教授影响他们的决定!”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是用时间转换器救过西里斯和巴克比克的命啊。”

  “又来了,你又没抓住要点!当我使用时间转换器时,我不是在一个水晶球里看到的未来!我就是未来,哈利和我是回到过去修正它。”

  “是的,”哈利插嘴道,“但就算是那时候,我们也毫无偏差地做了应该做的事。未来可以预知——”

  “对,未来可以预知,”她勉强承认,“但那并不意味着应该如此。”

  他陷入了沉默。罗恩也是。

  她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空气进入体内的感觉令人安慰。“这么说你已经解读过神谕的讯息了,哈利?”

  他顿一下。“不,我还没有,但随着这一切的发生,我可能会读一读。”

  赫敏心往下一沉,但没有给他泼冷水。“到时候,不管你发现了什么,都别干傻事,行吗?”

  “你刚把那小瓶子给我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对,那就让我再跟你说一遍吧。反正我除了会唠叨一无是处。”

  罗恩小心翼翼地盯着她。“听到你亲口承认感觉还真奇怪。这会减少对你唠叨的内容反其道而行的乐趣。”

  “哈哈,罗恩。还真他妈好笑。”

  罗恩不屑地朝她挥了挥手。“这就引出了我要说的重点。哈利,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发现斯内普的魔药没问题以后不会干傻事?”

  哈利瞪了罗恩一眼,但当他满怀希望地看向赫敏而她却没有责备罗恩时,他才意识到她这次是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哈利眼里闪过的受伤神情几乎要了赫敏的命。再过一秒,她大概就会投进哈利怀里,告诉他她从不怀疑他的理智。但他喟叹一声,于是她知道他明白了。

  他把手伸进外套里,在内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赫敏听见玻璃磕碰的叮当声,果不其然,哈利掏出了那三个小瓶子。

  “拿去吧,”他说着,脸上泛起红晕,“也许……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是不能把它们留在我身边。记得把测试样本交给斯拉格霍恩和伍德豪斯。”

  赫敏忍住一声宽慰的叹息。“样本就由你交给他们吧。”她拈起一个小瓶子,轻轻扬了扬,“这瓶我保管,还是把它们分开放明智一些。”

  罗恩耸耸肩。“要是这样的话……”他也拿起一瓶魔药,“别让我们后悔把最后一瓶留给你,哈利。”

  他扫了罗恩一眼,把最后一瓶放进口袋里。“我不会的。”

  “很好。”罗恩显得十分满意,“唉呀,波特。我支持你在战火中一路走到今天可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盛在银盘子里拱手送出去!那样就太不公平了!我的艰苦努力就全都化为泡影了。”

  哈利咧嘴笑笑,赫敏意识到他眼里确实带上了笑意。

  这两人是最好的朋友,她忍不住怀疑过去她的存在是否阻碍了他们关系的发展。在她离开的这五年里,哈利不得不向罗恩倾述他最难解的心结寻求支持;而如果有赫敏在他身边,这种情况是绝不会发生的。现在哈利和罗恩如此亲密也是意料中的事,但赫敏敢说他们还能看出对方的想法。这有些离奇,却是事实。

  哦,如果他们开始卿卿我我,那可就麻烦了。

  她悄然露出一抹微笑。

  哈利和罗恩似乎就什么问题达成了一致,但她刚才没注意听他们的对话。

  哈利舒臂环住她。“噢,这神秘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她毫不惊讶他会注意到。“没什么。我刚才有点走神了。你和罗恩说什么了?”

  “只是说我们应该出去放松一下。喝杯健力士黑啤,东拉西扯聊聊天。”

  “啊,”她说,“那我祝你们玩得痛快。”

  罗恩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啊,格兰杰?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去吗?酒馆不够高档,不合你的品味?”

  她笑道:“闭嘴吧你。和你那酒馆有多破没关系。我只是……这是‘男孩之夜’一类的事吧,嗯?我不想碍事。”

  罗恩嗤笑一声。“别傻了。你也是男孩里的一员啊,所以你才不会碍事呢。”

  她不由笑了。“哦,我也是男孩里的一员?哈利可不认为我是男孩。特别是今晚早些时候。”

  哈利柔声轻笑,像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把她揽得更近,亲吻她耳后。她在他嘴唇的轻触下微微战栗。

  值得称道的是,罗恩显得很镇定。“你刚才说什么我都没听到,他刚才做什么我也都没看到!好了,就当你们俩只是我最好的朋友,相互没有亲热关系。趁你们两个还没变得激情四溢烦死人,我们快走吧。我们要到酒吧里坐着。这样你们才不会在桌子底下动手动脚。”

  赫敏笑起来,心里暖乎乎的。罗恩又当她是最好的朋友了,这确实值得庆祝。“到酒吧里坐着能克制我们的激情?为什么呢?”

  “呃,因为人类尊严的需要?”

  哈利咧嘴笑了。“我会努力不对她动手动脚的,罗恩,只要你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

  “所有问题?”

  “所有问题。别找借口。”

  “哼。好吧,那也可以安排。半打威士忌应该就行了。”

  “那么,我们成交了?”

  “成交。我们走吧。夜色不等人啊!”

  *

  一进酒馆,罗恩就用他的粗胳膊揽住赫敏肩膀,大拇指朝哈利的方向努了努,对酒保说:“这两位是我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今晚他们请我喝酒,因为他们有丰富多彩的性生活,而我好几个月都没跟人亲热过了。”罗恩忠实地扮演着监督人角色,一屁股坐在两人之间。他一如既往地成功活跃了气氛。酒保也觉得他很有趣,这在一家几天都不打扫厕所的酒馆里可是件难得的事。罗恩向来擅长在酒吧里打破僵局。

  于是他开始喝酒,几杯威士忌下肚后,才告诉他们加布丽和他分手了。

  他们没有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而是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同情和遗憾。哈利和他对干了一杯俄罗斯锅炉厂鸡尾酒纪念这一悲剧。他们把一杯伏特加带盅沉入一满杯啤酒里,最后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将空啤酒杯砰的放在吧台上,比赛似的打出一串嗝来。

  赫敏丢了三个字给他们。“真·恶·心。”

  他们能听见在吧台后面擦拭酒杯的酒保轻声窃笑。

  “我想我应该庆幸你们没在对方头上砸碎瓶子,也没挠你们的蛋。”她倨傲地说。

  “那是魁地奇周末保留节目。”罗恩打着嗝,一本正经地说。

  赫敏带着点轻蔑的表情,就像一个好朋友该做的那样不再追究,转而问起分手的情况,劝罗恩向他们倾述。

  罗恩哀号一声,宣布如果非要他做这种娘娘腔的事,他立马离开酒吧。

  赫敏不为所动地坚持着,哈利目睹了罗恩抗议无效最终“屈服”的全过程。其间,哈利一言未发,让他的挚友得以假借被赫敏胁迫之名倾吐心声。

  加布丽和罗恩分手是因为罗恩不能经常抽时间陪她。加布丽没有发脾气。她没有责备,没有哭诉,没有威胁。她只是说,她能理解凤凰社的需求比她的重要,而她不想逼他做选择。她还年轻,正是需要成长的年龄,而既然她无论如何都要成长,那就应该在某个人的陪伴下成长,而不是和一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老的男友痴缠。

  “她是个小可人儿,不是吗?”赫敏不动声色地说,“他叫什么名字?皮埃尔?基恩?”

  罗恩先是一惊,随即释然。“其实,我并不认为她有脚踩两条船。加布丽是个好姑娘,她不会有意去伤害任何人,但我想她对某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家伙有兴趣。她提过某个叫雷米的家伙。也许就是他。”

  “哼,哼,”赫敏小声嘀咕,“我应该敲打敲打那个小德拉库尔。”

  罗恩哈哈大笑。“哦,放过她吧。我只会感谢她曾让一个老男人又找回了十几岁的感觉。”

  “罗恩,你才二十二岁。往前倒三年,你也就十几岁。”哈利说。

  “我感觉比那要老得多。”

  哈利和赫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转了转眼珠。他又朝罗恩的方向推过一杯威士忌。“给。喝吧,老人家,趁你的风湿病还没发作。”

  赫敏大笑,但片刻之后,她揽住罗恩肩膀,问道:“你会没事的吧?”

  罗恩先是略显惊讶,随后慢慢绽开微笑。

  哈利自己也有点惊讶。当然,赫敏曾是他有幸结识的最善解人意的女人,但自从经历了五年凶险甚至可能无情的吸血鬼生活归来,她亲切敏感的天性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这不是个为肥皂剧哭鼻子、抱着泰迪熊睡觉的温柔少女。她是个舞刀弄枪、很有主见的女人,甚至哈利都没料到她会留心失恋男人的敏感情绪。

  “是啊,我猜也是。”罗恩答道,“我多少算是自作自受,这有点不公平,不是吗?我是说我的做法。她太年轻了。我早该知道的。”

  赫敏气喘吁吁地捂住胸口。“安静些吧,我的心。[1]我真的听到罗恩·韦斯莱口中道出了智慧之语?”

  “可别太习惯了哦,”罗恩说,“我也就在这类感情问题上有点智慧,还是因为哈利曾在这方面经历过更多磨难。你也知道,常言道:‘聪明人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智者从别人的错误中学习。’”

  “喂。”哈利轻轻抗议了一声,随后就认命地咧嘴笑起来。

  赫敏支棱起眉毛,交叉双臂抱在胸前。“哦,真的?据我所见所闻,你还是没有从最重要的那个错误里吸取教训。”

  罗恩嘻嘻一笑。“你是说爱上吸血鬼那档子事?我早学到很多教训啦。”

  她咧咧嘴,却不像是被冒犯的样子。“不是那个错误,而是没有看到近在眼前的真爱。”

  哈利朝她做了个鬼脸。她咧嘴回了他一个微笑。

  罗恩保持着笑容,眉毛却打成了结。“什么?我不明白。”

  “辩方陈词完毕。”赫敏小声嘀咕,“我才不会把鼻子拱进这种事情里多管闲事呢。”

  “我也是。”哈利说,“只要事情没出问题……”

  “就用不着担心蝻钩。”

  哈利哈哈大笑,罗恩脸上的困惑消失了,吃吃地低声笑起来。

  “哦,你是说,卢娜。”他说。

  赫敏笑笑。“这猴子真的会思考呢。”

  “嗨……我起码不像这边的某个家伙那么迟钝。”罗恩用大拇指指着他。

  “噢,”被提到的那家伙说,“别再抓着我不放了。”

  赫敏眼里闪着一丝调笑的光。“那么,罗恩,你喜欢卢娜吗?”

  罗恩耸耸肩。“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没想过。”

  “哦,真没想过?”

  “唔……”罗恩迟疑了一下,“偶尔幻想过一两次,不过那很正常,不是吗?我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而她金发碧眼,又有那么漂亮的胸。”

  哈利哈哈大笑。

  赫敏做了个鬼脸,记起罗恩低头看她紧身背心的情景。“我还从不知道你是个那么看重胸的人呢,罗恩。”

  罗恩转向哈利。“男人不都这样吗?”

  哈利耸耸肩。“哦,胸也很好,我承认……但我更喜欢腿。赫敏有一双上好的美腿。”

  她故作谦逊道:“哦,住口。”

  罗恩做了个鬼脸。“哇,等你有我这么高、经常能从上面看到美景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低头往那些衬衣里瞥了。”

  赫敏若有所思。“居然有那么几分歪理。”

  “确实。”哈利说。

  “我提议干杯,”罗恩举起酒杯道,“敬漂亮的胸脯和上好的美腿。见鬼,不妨再加上紧致的翘臀吧。”

  “干杯,哥们。”

  幸而赫敏宽容地不予追究,只是翻了个白眼。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里,他们看着罗恩借酒浇愁。当罗恩喝得烂醉时,哈利付了账,挣扎着试图架起罗恩走出酒馆。

  “要是某位拥有吸血鬼力量的女友能过来搭把手就太好了。”哈利哼哼着竭力撑住罗恩的身体。

  罗恩开始唱起一支下流小曲,说的是群没穿内裤的姑娘做高踢腿的故事。

  赫敏笑了笑,却没有呵斥,而是上前分担了罗恩的重量。他们磕磕绊绊出了酒馆走上人行道,找到了最近的幻影移形点。哈利先幻影移形带走了罗恩,随随便便把他扔在床上。

  “哈利,我想乔治爱上卢娜了。”罗恩含糊道。

  哈利身形一顿,蹙起眉头。

  “瞧瞧他脸上的表情,”罗恩咕哝着,挠了挠肚子,醉意蒙眬地扎进枕头里。他眨眨眼,呆滞的双眸定在哈利身上。“他比我更需要她,我想……”

  哈利为挚友觉得揪心。他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休息吧,罗恩。”

  “好。晚安,哥们。”

  哈利离开了。

  他回去接赫敏,很快就和她一起走在下到格里莫广场地窖的楼道里。

  路上,她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哈利,每次当你……”

  “怎么了?”

  “你知道……当你拯救世界的时候……”

  他轻笑着连连摇头,脸上是听由天命的痛苦表情。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柔声说,“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除了‘哦天哪,有个坏巫师要杀我,快撤吧’以外?”

  她笑笑,似乎对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歉然,但没有收回提问。“对。”

  哈利还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但答案立刻就浮上心头。“我在想我不能失败,因为如果我输了,会有太多人因此受苦。我想到那些我爱的人,那些我想保护的人。然后我问自己,为了保护他们,我愿意走多远……”

  她喟叹一声,眼中盈满泪水。她用手背拭去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罗恩和我无法阻止你去做你必须做的事,哈利。我想,也许过去我已经试过太多次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现在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当你决定做某些我可能不希望你做的事情的时候……要告诉我。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保证不会阻拦你。”

  他惊讶地挑起眉毛。“你不会?”

  “我发誓。我发誓我不会。无论我觉得那有多傻。无论那有多不计后果,多缺乏理性,多——”

  他吃吃轻笑。“这大概是我自作自受。”

  她脸红了。“我只求你答应我。”

  他吻着她,动作轻柔地把她拥进怀里。“我答应你。”他轻声道。

  当两人分开时,她抬头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走下楼梯。哈利目送着她向下走去,当她抵达楼梯底层时,所罗门和吕西安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她向他们致意后,再次转向他。

  他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她也报以微笑,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哈利爬上楼梯时,听见赫敏的声音从下方走廊里飘来。

  “有音信吗?”

  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说明所罗门和吕西安没有什么向她报告。

  耶希敏依然失踪。

  哈利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实话,他也不愿去想。

  *

  几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哈利的卧室。天还早,可以再睡几个小时,但当他坐在床沿凝视手中的神谕讯息时,他不禁想知道赫敏是不是在这件事上也说对了。

  要不是因为赫敏的警告,他也许早就解读过讯息了。

  他回想起预言和时间转换器,回想起它们强大的自我应验性和破坏性。他不知道这条讯息将带来什么后果,但事到如今,前景如此黯淡,任何一丝渺茫的希望都聊胜于无,他不禁怀疑他还能有什么损失。

  他在手心里翻动着那个挂坠,瓶内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柔光。小瓶上的金属镶嵌仍对他很有吸引力,他知道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问问耶希敏那装饰是什么意思——如果那确实有什么含义的话。

  他捏着那恶魔天使的金属脑袋,小心拽了一下。小瓶啪的开了,瓶口泛出红色的光。他对着屋里微蒙的光线举起小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它喝下去。

  液体的光芒变深了,哈利感觉手指间淌着暖流。那暖流陡然变得灼热,他叫了声痛,小瓶脱手滚落。他咒骂一声,想在空中接住小瓶,却发现瓶子烫得没法沾手。小瓶掉在地上,完好无缺,但瓶内的液体流溢而出。

  “该死,该死,该死!”哈利嘶声咒骂着,跪到地上。他摸摸小瓶,发现它已经冷却下来,于是发疯似的试图把那液体舀回瓶子里。当然,这很傻。手指沾上那液体,只觉触感有如鲜血,他又着迷又惊骇地注视着满手的血污。

  过去,他也曾见过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但他意识到那更多是在他拯救生命而不是剥夺生命时沾染。他杀死吸血鬼和狼人时,血大多沾染的是他的剑;而他不得不夺取人类性命时,则往往使用魔法。拯救生命时,他捂住出血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渗进他指甲里。

  到处都是赫敏的血。

  他闭上眼睛,努力推开脑海中那段记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地板上和他手上的血迹闪着微光。

  哈利觉得一阵恐慌,咒骂着想冲进盥洗室,趁这血还没对他造成什么可怕影响前,赶紧把它洗掉。

  但没等他有所动作,地上的血泊漾起了波纹,然后它自己汇成了一条线,仿佛有生命一样,缓缓朝哈利的方向爬来。

  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挣扎着躲开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到门边,伸手去拧门把时才意识到,他手上那层薄薄的血也像活了似的泛起了涟漪。

  “见鬼!”

  他抓起毛巾,用力擦拭,但那血顺着布褶爬上了他的手臂,肩膀,脖子,然后钻进他嘴里。

  他跪在地上干呕,感觉血线在他舌头上畅游,与此同时,地上那滩血也追上了他。那液体蜿蜒着攀上他的腿,他的身体,一路渗进他指甲缝里。血渗进他的伤疤,哈利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他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像被麻醉了似的一阵眩晕,恍惚间仿佛就要失去知觉。

  他一定是脸朝地摔倒了,因为他感觉脸颊阵阵刺痛,动弹不得。很快,他的视野就陷入一片殷红的黑暗中。

  *

  一个古老的声音絮絮低吟着难解的话语。词句在他脑海中萦绕聚拢。

  声音飘荡着,影像和记忆浮上意识表面。纷至沓来,无从分辨。

  赫敏神色焦灼却决然,她在两人间举起时间转换器,计时器滴答着转了三次……

  他发现她躺在他臂弯里,生命之血从她体内渗出,他 用手捂住她的伤口 ……

  吸血鬼跪倒在地,魔法太阳的强烈光线烤焦了他的皮肉,毒蛇的尖牙划开他的皮肤,他在剧痛中翻滚……

  坚纽斯咬破手腕上的血管,鲜血从伤口流淌而出,他把手腕塞到赫敏嘴边,强迫她饮下鲜血,她眼中写满惊骇……

  修长的美腿和诱人的曲线,一个黑影挡在赫敏与死亡之间。他们周遭的林地里躁动着危险的魔法,那突然出现的影子却在大笑,迷人的嘴唇吐出话语。他们叫她耶希敏,她是古吸血鬼,保护着年轻的吸血鬼不为她的创造者所害……

  声音归于寂静,哈利看到了许多记忆中的面孔。藏在奇洛教授头巾下的祸害;密室中年轻男子的 生命精华;背弃友情毁了大脚板、月亮脸、尖头叉子和莉莉人生的虫尾巴;由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敌的血中复活的怪物;不分昼夜折磨着他思绪的人;向整个伦敦、千家万户和霍格沃茨播下苦难的恶魔;已夺走如此多生命并宣称将夺走更多的伏地魔。

  哈利看到了其他人,那些追随伏地魔的爪牙。贝拉特里克斯,他忠实而邪恶的左右手。彼得,爱哭鼻子的仆人。卢修斯,腰缠万贯的走狗。芬里尔,残暴的狼人。坚纽斯,古吸血鬼。

  然后哈利看到了他自己,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将来。

  那是一双眼睛,比哈利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苍老。是一双女人的眼睛,画着厚重的眼影。一缕缕薰香的烟雾在角落里打着旋儿,气味刺鼻。烟雾浓重,遮蔽视野,他能听见她唇间吐出话语,她在念着一卷以血书写的羊皮纸。 “ Ahksha Tan. Shiao Khali. Nung Aino we Hiro. Jahad. Rhakmun. Imma akh shanna wa hal eyto ji ufra amun hal ami. Ahksha Tan. Shiao Khali. Nung Aino we Hiro… ” 那陌生的音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哈利再也无法忍受,用手捂住了耳朵。他挣扎着尖叫。他要这声音停下,因为嘈杂的思绪和画面就快把他逼疯了。

  他尖叫着要求安静。他紧紧闭上双眼。

  当他再睁眼时,已经身处格里莫广场的卧室。那个念着羊皮纸的陌生女人坐在他对面,鲜血正从四面墙上渗出。

  他注视着这一切,惊骇异常。

  鲜血凝聚成形,像是一种未知语言的字符,写满了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女人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同样的陌生音节,她的双眼渐渐变得空洞茫然,仿佛那颂词正在吸干她的生命。

  她还在念着,渐渐地,她说的内容开始变成了他能理解的语言。

  三个尖牙的后裔

  一个孩子注定背叛 指点江山

  一个孩子注定事奉 流血牺牲

  一个孩子注定培育命运的种子

  血族之平衡 维系于三人之身

  这些属于尖牙的孩子啊

  两个因预言相连的灵魂

  一个靠最古老的魔法 存活于世

  一个支离破碎 却活过黑魔法重重

  二者都不完全属于自己

  世界的未来 承担于两个灵魂之上

  这些因预言相连的灵魂啊

  每一个为共同命运所羁绊者

  受膏王者 蒙上古意志祝福

  诱导者 知晓世事鞠躬尽瘁

  时间的最后转换者 唤醒远古法术

  执杖者 若不杀生便是死路

  受控者 徒劳挣扎洒尽鲜血

  五个为共同命运所羁绊的生命

  终将拯救血族脱离白昼的缚束

  血字涂满了墙壁,从天花板到地面,字迹里又淌出血来,涓涓殷红在地面上汇集,再次扑向他,顺着他的躯体攀缘而上,渗进他嘴里、眼里、鼻子里、耳朵里。他感觉自己浑身充血,像要炸开来似的,他想要叫喊,却叫不出声,口中只发出几声含混的哽咽,如同一个行将溺死的人。

  *

  “哈利!”有个声音远远地呼唤着,“哈利!”

  然后哈利觉得有人在打他的脸。那感觉就像被船桨砸了,直到那时候,哈利才意识到他正拼命喊叫。

  他没有溺死在血泊里。他的卧室没有被血淹没,四壁洁净如新。没有陌生女人在他房间里。实际上,在场的每一张脸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是唐克斯,莱姆斯,还有德拉科。他们全都面色苍白,一脸震惊。

  唐克斯俯向他,晃得他晕头转向,打得他差点又失去知觉。

  哈利停下叫喊,然后意识到自己呼吸沉重,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躺在硬木地板上,硌得浑身难受。

  手指上的疼痛变得清晰起来,他意识到这是因为他一直紧紧攥着他野性难驯的头发。他放松手指,让自己慢慢适应。

  “你应该再揍他一拳,唐克斯。”德拉科很是认真地说。

  “闭嘴,马尔福,”唐克斯说,“我想他醒了。”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是他的伤疤吗?”

  莱姆斯蹙蹙眉,审慎地注视着哈利的眼睛。“我不知道。哈利?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哈利又呼吸了几次,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我、我没事。我只是——呀,就像做了个噩梦。”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莱姆斯忙搀住他。

  “怎么了?”莱姆斯问。

  哈利记起了那条讯息,疯狂地扫视四周寻找那个小瓶子。只见它躺在地面上,开着盖,里面的血却涓滴未洒。他发疯似的伸手一把抓住小瓶,一边希望自己的手别抖,一边塞紧盖子。

  他的头阵阵悸痛,那些陌生的词句深深烙在他记忆里。“我、我需要我的冥想盆。我得——”

  “放松,”莱姆斯安慰道,“冥想盆跑不了。”

  “是的,但记忆却有可能消失——我不知道这些和神谕有关的东西是什么作用机理。我必须记下那些话……”

  莱姆斯和唐克斯迷惑地对望一眼。

  “神谕?”唐克斯问,“到底是怎么——”

  “他会不会发疯从来都不是问题,”德拉科冷笑着说,“问题只是什么时候疯而已。”

  哈利没理他。“我得回书房去。”

  莱姆斯有力的胳膊扶住了他,他心中暗暗感激。他的双腿还有点发软。

  哈利试探着迈了几步,很高兴地发现他还能做到,也没再晕过去。他向前走去,莱姆斯和唐克斯紧随其后。

  德拉科厌烦的哼哼声和退开的脚步声就是他对此毫无兴趣的证明。

  “罗恩到底在哪?”唐克斯问,“别跟我说这么吵他还能睡得着!”

  “他烂醉如泥,”哈利茫然答道,“加布丽把他给甩了。”

  “希望他们的年龄差距与此无关。”

  “唐克斯。”莱姆斯口吻略带责备。

  哈利继续往前走,走到书房门口,转身歉然望着他俩。“对不起,可我需要单独待一会儿。”

  唐克斯和莱姆斯注视他片刻,似乎在评估把他独自留下是否妥当。他的目光毫不动摇,终于,他们点点头转身离去。

  哈利松了口气,关上书房门,向冥想盆中望去。

  *

  罗恩醒来时头痛欲裂。太阳升起来了,日光如戟,直戳下来刺得他脑仁生疼。

  他呻吟一声,拉起毯子盖在脑袋上,挡住那炫目的阳光。他缩在毯子下面,探出一只手去摸怀表。

  他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时间,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

  他又呻吟了一声。“查理会杀了我的。”他小声嘟囔。

  他强迫自己爬起来,只觉头晕眼花,脑袋像被劈开似的。窗台上传来的扑打声更是让头痛雪上加霜。

  那翅膀的拍打声在他听来就像爆竹一样震耳欲聋。

  他皱着眉转过头,看见一只鹰,一只很大的鹰,几乎占满了窗口。那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刀一样戳进罗恩的耳朵。

  “啊!该死的见他妈的鬼!”他大叫一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那只鹰又拍打起翅膀,罗恩从床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勉强站稳。

  有封信绑在鹰腿上,罗恩努力取下信同时避免被鹰爪挠伤。

  信封上没有任何记号,但揭开火漆读到信上的内容时,罗恩突然就清醒了。

  请来喝茶小坐。孩子们很想念叔叔。

  没有署名,但罗恩知道是谁寄来的。

  他眨眨眼摆脱宿醉感,用冷水拍拍脸,喝了点提神剂,找几件干净衣服穿上,顺手抓起毛皮大衣。靠驯龙师专用门钥匙,他赶往了瑞典的短鼻龙保护区。

  *

  哈利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思忖着如果他写下来的这些东西再看不出意思来,他就要冒火了。

  他望向壁炉,等着斯拉格霍恩、麦格或者伍德豪斯的脸出现,带来关于送检魔药的消息,但炉膛里始终静悄悄的。

  他叹了口气。他迫切需要有人帮忙分分心。

  桌上到处都是纸张,纸上墨迹斑驳,有草草书写的笔记,临摹的图形,听写下来的台词,或许还有一两幅卡通涂鸦。

  他已经在书房里待了好几个小时,除了唐克斯出门上班前来过一次,就只有莱姆斯午餐时来和他分享了盒饭。当然,在自己家里吃盒饭是挺奇怪的,不过说真的,在这种时候,他也没空去忙活那些厨房里的琐事。

  有太多事情要做了……他心想。不久的将来,他和伏地魔之间终将一战,在那之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适应所有的一切。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将要毫无准备地参加一场考试。这样不好,特别是这几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都是斯内普的错。

  他看看怀表,发现刚过日落时分。

  他一点觉都没睡。

  他摘下眼镜,合上双眼。他一定是打了一小会儿瞌睡,因为不知不觉间,他就被一阵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吵醒了。

  他看见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椅子旁,正向书桌俯着身。他戴上眼镜,盯着赫敏的背影,放任自己悄悄微笑了一会儿,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她见他醒了,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头也不回地继续翻着他桌上那些纸。“就几分钟……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哈利?”她举起一张写着陌生字符的纸。

  他在座位上抻直腰杆,打了个哈欠。“是神谕。今天早上,我解读了讯息。”

  她沉默了片刻,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要责备他了。但她没有。

  “这是吸血鬼象形文,”她说,“是你写的?”

  “临摹的,”哈利说,“从幻象里。我不会假装我看得懂。你能读懂吗?”

  赫敏点点头。“Ahksha Tan. Shiao Khali. Nung Aino we Hiro…哈利,这是非常古老的文体。比现代吸血鬼语要难一些,但是——”

  他眨眨眼赶开睡意,鼓励她读下去。“继续读。这听起来和我在幻象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什么幻象?”

  “来自神谕的,”他简单解释道,“继续读。”

  她没再坚持要更多解释,只是有点懊恼地看了他一眼,就读了下去。“Ahksha Tan. Shiao Khali. Nung Aino we Hiro. Jahad. Rhakmun. Imma akh shanna wa hal eyto ji ufra amun hal ami…就是同样的句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他点点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Ahksha Tan是受膏王者。Shiao Khali是鞠躬尽瘁的诱导者。Nung Aino we Hiro字面意思是时间的最后转换者。Jahad是执杖者。Rhakmun是傀儡,更准确地说是受控者。”

  “剩下的呢?”

  她又读了一遍,眉头紧锁。“大意是:五人将拯救血族脱离黑暗,使其子孙能再次行走于日光之下。”

  “血族?”

  “血族是古名,指吸血鬼种族以及他们的孩子。”

  “孩子?”

  “当一个吸血鬼转变一个人类时,那个被转变的人类有时也被称为那个吸血鬼的‘孩子’。但这只是一种隐喻。有些吸血鬼对此很当真,更多吸血鬼则不以为然。就好像当两个吸血鬼是被同一个主人转变时,也可以说他们是‘被同一个父亲转变’,诸如此类。”

  哈利翻着桌上的纸,摸出他写下讯息台词的那张。“给,读读这个,告诉我你是不是能读出什么意思。”

  她一边聚精会神地读着,一边拧起眉毛来。几分钟后,他翻遍桌上的纸张,又摸出一份摹本来。她拿在手里。“这是谁译的?”

  “有错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象形文摹本和讯息台词。“这段英文就是这些象形文的准确译本。”

  哈利指指英文译本。“这段文字是我从讯息里听写的,而那些字符是我从幻象里临摹的。你弄得懂这几节诗文的内容吗?”

  “只看得出有关你和伏地魔的那节。”

  “‘时间的最后转换者’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她皱着眉。“当然。在所有时间转换器尽数毁于神秘事务司之前,我曾用过最后一个转换器。”

  “我以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也这么想过,但这里说的不是时间转换器,赫敏。它说的是最后一个转换时间的人。”

  “我就怕你会这么说。瞧,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预言课……你是什么时候、从谁那里听到过‘时间的最后转换者’这回事?”

  “两周前,从烧你父母房子的狼人那里听到过。别转话题。”

  “对不起。”

  “这个预言——”

  “这不是预言。”她咬着牙说。

  他叹了口气,耐心笑着改口道:“这条讯息也提到了你。既然你不是因预言相连的两个灵魂之一……”

  “那我就是这个所谓‘尖牙’的三个孩子之一,”她怏怏不乐地接口道,“我不知道尖牙是谁,除非海格的胆小鬼宝贝已经变成了吸血狗狗……或者,这也可能是吸血鬼种族的另一个说法……”

  “你又跑题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她抿着嘴。尽管心知这样不地道,但哈利居然有些想笑着说:“被写在预言里的感觉糟透了,不是吗?”但是当然了,她不认可这是个预言,而他觉得就算这样对她来说也不轻松,所以拿这事开玩笑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并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一个时间转换者,”她固执地指出,“也许有哪个家伙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转换过时间呢。”

  “那家伙不会正好对氪石过敏吧,我说?”

  她蹙眉道:“我是认真的。”

  他苦笑一声。“赫敏,我需要你和我同心协力。告诉我,你是不是明白你是这个预——讯息里提到的三人之一。”

  她轻声喟叹。“是的,当然,我明白。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坚纽斯转变了你。坚纽斯和耶希敏有着同一个创造者。你亲口说过的。”

  “那并不——”

  “即使耶希敏和坚纽斯在五百年间创造过十几个吸血鬼,你仍是其中唯一跟我以及时间转换有关的。你就不想知道尖牙爷爷是谁吗?”

  她摇摇头,显然,讨论这个所谓的讯息让她感觉很是挫败。“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在最后一段里谁是谁?谁是受膏王者?谁是诱导者?其他人又是谁?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我已经跟你说过我对预——这类东西的感想,哈利。瞧,这就像我想的一样麻烦。想想吧。这五人里至少有两个自认为是受膏王者,任何人都可能是诱导者,执杖者的情况听起来模棱两可,而人人都情愿把别人想象成受控者!就我看来,这所谓的讯息让每个人都觉得它能为自己服务。就算有理由确信我是最后的时间转换者也不会让情况有所改善,而且关于我在第一节 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也是语焉不详。神谕希望我们如何对待这条讯息?”

  哈利对她歉然一笑,却没有放过这个话题。“耶希敏曾说在我解读讯息之前,应该做好准备。在做好准备之前就解读讯息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我无意成为王者,我也不是诱导者,由始至终都不是。我是受控者吗?我是执杖者吗?或许在结局到来前我们无从知晓,但我有种感觉,等到了关键时刻,我会知道的。”

  她眼中隐隐闪过怒意,但她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她记得自己的承诺,同样的,到时他也会记得他的承诺。

  她喟叹一声,坐在他桌沿上,露出认命的表情。“哈利,听我说。也许无论是否了解神谕的讯息,你都会决定去做这件或者那件事情。但现在你听到了讯息,就可能会觉得这些就是你仅有的选择!你不明白吗?你将不可避免地选择神谕向你展示的道路,而你本来不必被它牵着鼻子走的!”

  “其他人已经选了这条路,赫敏——”

  “你不必如此。”

  “我只能如此,”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意识到这神谕已经造成了哪些影响吗?再好好想想。坚纽斯知道这条讯息,我们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了,也许,也许他向伏地魔展示了同样的讯息。他甚至不必把讯息随身携带。它就记在他脑子里,伏地魔可以通过冥想盆看到它。耶希敏明显是知道的,因为这是她的神谕,不是吗?所以三个知情者对此作出了反应。坚纽斯转变你,耶希敏招募你,而伏地魔从那时起就一直试图杀死你。你明白这对我是怎样一种情形吗,赫敏?现在我不能对这神谕视而不见,对吧?因为它改变了我们俩的人生。不管它是什么,不管它是在揭示未来还是在操纵未来,它都影响了我们。你明白吗?”

  她的眉毛打成了结,而后双手捂脸,深深吸气,深深呼气。当她把手放下时,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我还是更喜欢你让我来琢磨事情的时候。至少那时候我走在前面,有更多时间来调整心态面对那些不可避免的情况。”

  他疲惫地笑笑。“那样会更轻松一些吗?”

  “不。我习惯认为那样好些,是因为那样我就能预见你下意识的反应——”

  他放声大笑。

  “——但事实就是,情况从来都不会变得更轻松。除非我不在乎你,那样或许会容易一些吧。”

  “我总说我对朋友们是个负担。”

  她扬起一边眉毛,继而笑笑。“这世上有的是比爱上哈利·波特更糟的事情。”

  他缓缓咧开嘴,握住她的手,让彼此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我该希望如此。”

  *

  在加尔提斯波答山的森林里,罗恩打着寒颤。

  夜晚天气晴好无风,却如死一般寂静,月光也冷清清的没有一丝暖意。他把戴着手套的手更深地插进绒衬里口袋里,希翼着能寻觅到一些未知的温暖。

  他已经用滥了到瑞典短鼻龙保护区的借口,从斯堪的纳维亚山区腹地到他如今所在的位置路程艰险,有时甚至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居然还指望他会在保护区尽职尽责地工作呢。

  那些短鼻龙都是混账东西!他恨恨地想着,摸了摸早些时候差点被龙焰的火舌波及的脑袋。

  更别提不在保护区的时候,他还得在克鲁姆家里,假扮父亲照顾威克多尔的孩子们,以免帮佣疑心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更糟的是威克多尔似乎很招引那些瑞典保姆。光是金发碧眼,罗恩还能应付,可那身打扮……她们就不知道已经秋天了,那么少的衣服很不合季节吗?况且罗恩能看出来,她们又不是不怕冷。

  罗恩叹了口气,不知道威克多尔什么时候会到,希望那个保加利亚人——前保加利亚人——动作快点,因为如果威克多尔再过十分钟还没出现,就表示他有麻烦了,而罗恩将不得不努力去救这个魁地奇找球手——前魁地奇找球手——的小命。罗恩不是懦夫,但他觉得要是能求援的话,他和威克多尔都会多一层保障,而威克多尔却偏偏要求他不到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能这么做。

  “知道的人越少,你我就越安全。”威克多尔如是说。

  罗恩曾想争辩:他们需要帮助——这很危险,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事哈利能比他们俩干得好——但威克多尔态度坚决。罗恩也没法责备他。威克多尔把孩子们的安全看得高于一切,他做或者不做任何事都取决于此。

  罗恩不喜欢这样,但他不想逼威克多尔做不想做的事,尤其是在威克多尔正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凤凰社的时候。

  为什么威克多尔在那么多人里偏偏选中了罗恩来帮忙,原因很明显。罗恩是威克多尔的保密人,找罗恩帮忙就不必冒险暴露威克多尔的新家,危及他和家人的新身份。威克多尔信任罗恩,他知道罗恩有实战经验。另外,正如威克多尔所说,在秘密行动中,参与的人越少就越安全。当然,罗恩所能支配的也只有那么多资源,这是罗恩不愿去想的。他只希望哈利没注意到他的傲罗特供复方汤剂正慢慢减少。

  总之,威克多尔的计划一开始非常简单。克鲁姆堡一役胜利后,威克多尔清理掉尸体,并悄悄收集了某个食死徒的头发样本。他这么做是因为他想继续在战争中尽一份力,但他还有孩子需要考虑,所以只能秘密行动——非常秘密,尽一切可能保守秘密。为了保密需要,他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口风,只告诉了他的保密人,罗恩也因此参与到他的计划中。

  威克多尔·克鲁姆身上有黑魔标记。真正的黑魔标记。那个标记掩盖了他的魔法特征,使他不为伏地魔所注意,因而得以轻易出入食死徒集会。他能够收集信息,获取情报,扮演好一名间谍的角色——只要他没被逮住,没被杀死。

  尽管计划危险重重——是的,罗恩曾告诉威克多尔这么做愚蠢透顶——但威克多尔执意如此。他说,不管罗恩帮不帮忙他都会做,而威克多尔所要求的只是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罗恩就要确保将孩子们安全移交给指定监护人照顾,直到他们成年能够自行支配财产。罗恩没有问如果出事,谁会得到孩子们的监护权。他很清楚那会是谁,他完全不担心她是不是会接纳他们,因为她一定会同意,但罗恩还知道自己一定会为威克多尔的死良心不安。万一威克多尔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他的错,他无法想象要如何面对赫敏,也无法想象等威克多尔的孩子长大后,要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想到这样令人畏缩的前景,罗恩异常卖力地揽下了活儿,调动手头的一切资源确保威克多尔来去行程的安全。他安排了两套后备计划,还不住地提醒威克多尔:“别被逮住了!”

  这是威克多尔第二次进入食死徒地盘。第一次还算顺利,却只是让罗恩愈发紧张。早晚会有人拆穿他们把戏的。

  看在梅林的份上,两个只有拙劣的追踪护符和简陋的通讯手段、未经正式傲罗训练的人怎么可能成功过关,不出他妈一点岔子?

  我会把他害死的。我会把威克多尔·克鲁姆,国际魁地奇球星,及世界最佳(或者如金妮常说的,仅次于最佳)找球手,害死的。我会作为哈利·波特的白痴朋友、害得威克多尔·克鲁姆出局的人而臭名昭著——遗臭万年。

  罗恩正要准备投入营救任务时,钥匙传送的呼啸声响起,一团雪雾凭空漫开。

  下一秒,威克多尔出现了,仍是那副食死徒伪装。

  “过来,”威克多尔说着一把抓住罗恩的胳膊,把他从雪地上拖了过去,“出大事了。我被逮住了。”

  “什么!”罗恩尖叫道,脑中思绪如飞。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要求知道详情。

  威克多尔朝他嘘了一声,说他们必须立刻幻影移形。

  罗恩强忍住掐死威克多尔的冲动,照他的话做了。很快,他们就走在了瑞典巫师小镇古朴的街道上,与世隔绝,远离那些窥探的眼睛。罗恩用于改变外貌的影惑术几乎和大部分傲罗常用魔咒一样完美。威克多尔也有自己的影惑术,在孩子们以外的人面前使用,但他现在还顶着那张食死徒的脸,就没用上。

  威克多尔领他进了小镇边的破酒馆,在角落里找张桌子坐下,点了窖藏啤酒和吃的。

  罗恩板着脸。威克多尔居然这时候还有心情吃东西,真是让他吃了一惊,连罗恩都这么想,就足可说明一些问题了。“到底是谁逮住你了?你又是怎么活着逃出来的?”

  幸而威克多尔没有四下探头探脑确认没人偷听。他只是在周围施了道扰神咒,压低嗓门说了起来:“逮住我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我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但他第一次就开始怀疑我了。今天他不停地问我问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动手了。我想,打中了我的脑袋。可不怎么舒服。”

  “真要命。他一定是火冒三丈!他威胁要告发你了吗?”

  “他提到过,da[2],”威克多尔平静地说,“但我不是很担心。他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但他没有告发我。不过,他很粗鲁,他说你和波特肯定会把我害死。”

  罗恩嗤笑一声。“确实是他的作风。”

  “他还两次说我是白痴,居然敢把安全托付给你。他说要是由他做主,就会让你在所有科目上都得T,你在霍格沃茨拿的T会多得足够组建一支巨怪军团。他还说你肩膀以上的部位都不灵光,谁知道什么意思。后来他说你——”

  “好了!我懂了!他对我评价不高。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吧。唉呀……除了他觉得我有多蠢之外,你们两位还聊了什么别的没?”

  “我们是聊了别的。斯内普说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须照他说的做。我照做了。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怪胎,却不洗头发。本来以为像他那样的人会有洁癖呢。”

  罗恩眨眨眼,威克多尔由如此严肃的话题突然切换到洗头问题,让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哦,他帮你取得重要情报了?”

  “他试过,但目前他还帮不了我什么。不过,他希望我尽快回去。”

  “你疯了吗?威克多尔,我强烈建议你重新考虑请求凤凰社的帮助——”

  “不。我希望孩子们平安无事,他们的安全高于一切。如果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凤凰社,就会同时打破保护孩子们的赤胆忠心咒。我不能拿他们冒险。”

  “克鲁姆,听我说,你不能完全信任斯内普。明白吗?他冷酷无情,只要认定该做什么,就会不择手段去做。你要留心背后!”

  克鲁姆叹了口气,解除扰神咒,好让侍者能把他们点的东西端过来。“我这辈子几乎都在干这件事。留心背后。我受够了这么过分留心了。我希望……我希望我的孩子为他们的bashta[3]自豪。”威克多尔眼里闪动着怀念的光,似乎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回忆,“能听到你所爱的人对你说他们为你自豪,那感觉好极了。”

  罗恩不大自在地在座位里挪了挪身子。他难以确定自己是否合适听威克多尔倾述如此私人的情感。话说回来,这可怜的家伙大概没多少能说话的人,特别是说这样的话题。“呃……克鲁姆,我觉得你现在做的事很疯狂,但是无论你是否能活着回来,我敢肯定孩子们一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而自豪的。”

  威克多尔的微笑轻浅得几不可辨。不过对罗恩而言,已弥足珍贵。威克多尔一向是个阴沉寡言的人,但罗恩觉得他并非刻意做出那副表情来吓人。他只是性格如此而已。罗恩不想探听缘由。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威克多尔的私事。

  让罗恩大感欣慰的是,食物送了上来。他一边对着热气腾腾的汤、煎蛋卷和香肠大快朵颐,一边听威克多尔继续讲述。

  译注

  [1] 安静些吧,我的心,这些大树都是祈祷者呀。(Be still, my heart, these great trees are prayers.)

  ——泰戈尔,《飞鸟集》

  [2] 保加利亚语,是的。

  [3] 保加利亚语,爸爸。

  Chapter End Notes

  有些人问后面还有多少章,不过我早学到了教训,我在这种事情上经常没法信守承诺。大笑!我想说还有三章,不过嘛……你懂的。

  无论如何,敬请期待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