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永远的骑士>第三十二章 战时同盟

  Chapter Notes

  抱歉拖了这么长时间!老天爷,我们这整个周末都网络故障!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会一直这样,那我就只有在网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冲浪”了。:( 无论如何,文章呈上,希望你们喜欢。^_^

  特别感谢tome_raider出色的校对!::拥抱::

  而且tome_raider也想感谢在回复中对她的努力表示肯定的诸位。她表示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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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与德拉科的谈话后不久,哈利就赶到了魔法部,将他的发现报告给沙克尔、莱姆斯和穆迪。他们当然是非常震惊,而莱姆斯觉得很有负罪感。

  “是我的错。”莱姆斯眼里写满沮丧。

  “别傻了,莱姆斯,”穆迪语气里透着危险的情绪,“不是你的错。甚至都不是白鼬的错。错的是斯内普。那个油腻腻的、一无是处的叛徒。”

  表面上看没人反对,但哈利还不急于给斯内普贴上标签。那个“油腻腻的、一无是处的叛徒”做过很多事,但哈利不太确定这些事背后的动机。他感觉还是让其他人继续认为斯内普是叛徒为好。哈利决定冒险把对斯内普身份的怀疑埋在心里,希望有足够数量的反斯内普的凤凰社成员组成安全网,以防万一哪天他发现自己错得一塌糊涂却无从补救。

  等哈利完成罗伯茨和特纳的“拘留”文书后,莱姆斯主动肩负起了赶他回去休息的任务。

  “坦白说,”莱姆斯开口道,“我都快累死了,而我还是个狼人呢。我简直没法想象你是什么感觉,哈利。我想没什么比好好睡一觉对你更有好处了。”

  到早上七点,哈利不得不承认,他终于感觉到这漫长而忙碌的一天带来的倦意。他骨头里像灌了铅一样,让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越来越沉。他很想接受莱姆斯的建议,但在回格里莫广场前,还有最后一站要去。

  他得去趟魔法部档案室,而莱姆斯或许是想确保哈利过后会直接回家,也跟他一起去了。

  哈利回顾记忆,试图回忆起斯内普当时站立的准确地点。那是个书架,烛火在斯内普的肩膀后眨眼摇曳。哈利跟随着记忆的脚步,找到了他要找的那本书。它还在斯内普放下的位置,脏兮兮的蓝色封皮在一堆腐旧的浅褐和棕色书脊的大部头里很是显眼。

  他把书拿在手里,拎着封面晃了晃。一个无标记的小信封从书页里掉了出来。他抛下书,扑过去抓起信封,急切地揭开火漆。他抽出信纸,翻来翻去都是空白。他低声念了道显隐咒。接下来呈现在他眼前的东西让他心里把斯内普骂了个遍。

  那张水印羊皮纸上渗出的是一行字:“你觉得事情会这么容易吗?”

  他朝纸上施了几道更强力的显隐咒,但每次尝试都以斯内普风格的嘲讽告终。

  “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哈利倦怠地叹息道。

  莱姆斯嗓音里也饱含疲惫。“把信带上,我们休息以后再来破解。它已经在那里等了一周半了,我相信再等几个小时也没关系。我们下午四点半在魔法部碰头。我也想把时间定得更早一点,但我在MRI还有些研究工作没完成。这事我已经拖了好几天,怕是不能再延了。我必须把它完成,现在也就这份工作肯雇我这么长时间。”

  哈利当然不会对此有异议。近两年,莱姆斯就职于魔法研究院(简称MRI),研究院没有避讳他的狼人身份把他留了下来,这一点对这位温和的教育工作者意味良多。莱姆斯有了一份事业,而哈利决不会害他丢掉一份他所热爱的工作。

  他们离开魔法部,幻影移形到格里莫广场,拖着身子走进12号的大门,爬到各自的床上睡死过去。

  *

  当意识到时间已经几点时,哈利惊得几乎是跳下床的。

  “梅林啊!”他叫道。巫师钟上“下午4:15”几个字正耻笑着他。这座淘气的钟很少如此直接地显示时间,或许是知道现在没有什么比真实时间更有杀伤力,它才选择了这么做。

  整整八小时!哈利怀疑地想。他忘了设闹钟,所以睡过头完全是他自己的错,与人无关。他之前答应莱姆斯四点半在魔法部碰头,本来还想提早一个小时到魔法部去。

  现在是不可能啦,他苦着脸想。

  他飞快冲了个澡,穿好衣服,从配餐室抓了一片莫丽的自制面包。抵达魔法部幻影移形点时,那片面包还叼在他嘴里。

  哈利挤过午后的熙攘人流,跨进魔法部电话亭。一进入魔法部就迎面撞上了一群记者,高亢的发问声此起彼伏。

  “您今天凌晨是否曾护送吸血鬼进入魔法部,波特先生?”

  “是真的吗?赫敏·格兰杰没有死,但成了不死者?”

  “魔法部同黑暗生物结盟的传言有多少真实性?”

  “你是个血仆吗,哈利·波特?”

  这句话引起了哈利的注意,他回过头,发现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丽塔·斯基特,她脸上假惺惺的亲切笑容让他想起四年级时令他饱受折磨的恶意中伤。赫敏大胆的要挟迫使丽塔低调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又重操旧业,报复性地拼命在媒体上把哈利描述成一个狂热的吸血鬼爱好者,一个可笑的傻瓜,或者二者皆是。

  令哈利觉得安慰的是,因为《预言家日报》——也就是丽塔的雇主——对他时而百般苛责嘲笑时而“称颂”不已,所以大众渐渐认为这份老牌报纸已不复往日信誉,而是为了抓眼球不择手段。人们如今更倾向于相信《唱唱反调》,尽管它还保留着“神奇生物目击记录”栏目。《唱唱反调》公正客观的报道和发人深省的社论都无可指摘。不论事实是否讨人喜欢,他们的视角一贯实事求是。《唱唱反调》没有对哈利·波特大加吹捧(《预言家日报》倒是曾不遗余力得令人作呕)。《唱唱反调》上对哈利·波特的报道都和新闻事件有关。

  不过,哈利还注意到《唱唱反调》相当偏爱罗恩·韦斯莱,特别是在描述他的时候。哈利敢发誓,起码曾有一篇文章说罗恩“体态俊美、样貌迷人”。罗恩坚决否认有这回事。不过这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此刻,在全欧洲记者的围堵之下,哈利强忍着几欲怒目而视的冲动,一路往傲罗指挥部赶去。他下定决心不会回答丽塔·斯基特的问题,沉默以对,因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会让她觉得对他造成了影响,从而获得满足感。

  终于走到指挥部门前时,哈利闪身而入。

  楼层内生气勃勃,就算是从接待区看过去,哈利都能望见西莫正在两人共用的办公桌上忙活。

  西莫没有从文件上抬眼看哈利,不过这个爱尔兰人对他表示了祝贺。

  “嗨,波特,”西莫漫不经心地说,“完好无损地闯过媒体包围了?”

  “差点就栽了。丽塔·斯基特也在,速记羽毛笔跟疯了似的。”哈利把斜挎包扔在桌上,瘫坐进椅子里,“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吹来了?”

  “布列塔妮·沃特森。他们早上传讯了她,我主持了审讯。”

  “好啊。你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新东西。她证实了特纳的说法,我还发现她喜欢淋巧克力的奶油糖果冰淇淋。她也有一双美腿。”

  哈利摇摇头,用掌根托着下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西莫,西莫……我们真该把你送到海格那里阉掉。那女人可是个嫌疑犯……”

  “啊,起先嘛,确实是,可当她显然摆脱嫌疑以后……你知道那一套,哈利。我得道歉,向她赔礼,请她去喝咖啡,等等,等等……”

  “是啊,当然了,”哈利干巴巴地说,“我总说审讯室就像强制性的单身酒吧。”

  “她也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嘛。她想要我。我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

  “她当然想啦。”不过,当一方当事人是西莫时,有女人这样,哈利并不觉得惊讶。

  西莫笑笑。“那么,在你宣告我为‘傲罗队伍的道德败类’之前——”

  “其实我想的是‘色狼无名氏’什么的。我是个思想开放的人。”

  “你是开放。你可是和吸血鬼睡觉呢。”

  “说得好。回正题吧。你正说到……”

  “我问了伊莱克特拉·斯旺西的情况。近几个月,伊莱克特拉和布列塔妮合作关系良好,显然,‘伊莱克特拉’并非凭空捏造的身份。她涉足古董书行业有些年头了,还有,布列塔妮虽然平时对她印象不错,但还是注意到伊莱克特拉有点血统歧视。”

  哈利做了个鬼脸。

  西莫点点头。“你也看出这事的眉目了,对吧?她可能之前什么时候被食死徒招募了。我们还在努力寻找伊莱克特拉,但似乎从她上次和罗伯茨一起出去以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她要么是被食死徒们灭口了,要么就是被他们藏起来了。两种情况都有可能,我想,这取决于她对他们还有多少利用价值,至于原本的正常生活,她是想都不用想了。她不会再以伊莱克特拉·斯旺西的身份出现了。”

  哈利疲惫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伤感的现实。“这条线完了,不是吗?她上了通缉令,可我们也做不了更多了。”

  “完全没错。”

  “那个负责抽奖管理的家伙呢?讯问过他了吗?”

  “疯眼汉去问过话了。场面非常滑稽。两个坏脾气的老家伙相互谩骂。博伊德现在还气得发疯呢。他从傲罗们手里收受贿赂有好些年了,你知道,主要是些小礼物,比如各类入场券,美食,雪茄烟……他接受了罗伯茨送的威士忌。去问问罗伯茨为什么要把监视马尔福的排班延后吧,我敢打赌是为了去见伊莱克特拉。”

  “那是自然,”哈利小声嘀咕,“女人往变坏的路上走,男人就……巴巴地跟在后面。”

  西莫哈哈大笑。“经验之谈?”

  “梅·韦斯特[1]说的。麻瓜女演员。你应该去找找她。”

  “你有她的麻瓜号码?”

  “我是说在麻瓜资料库里找,蠢货。那女人已经死了。”

  西莫长吁短叹。“一个单身男人的最大悲剧就是因为死亡或婚姻而失去一个女人,特别是那迫在眉睫的是他自己的婚姻之时。”

  “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这家伙把结婚看得比死还可怕。”

  “你和莱姆斯……哦,或者应该说是和赫敏……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

  “说实话,我觉得她比我更害怕结婚。”

  “这话从一位戴对戒的先生嘴里说出来,还真叫人信服呢。”

  “啊,你注意到了?”

  “当然!我总是先观察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两边手都看,因为有些人会戴错边。特别是有过安妮特和她丈夫那档子事以后,我就吸取教训更加小心谨慎了。你要理解,我没打算勾搭格兰杰。我知道她碰不得,但观察戒指对我是种本能。然后我就看见你也戴着一样的戒指。这是标记地盘的方法,波特。非常巧妙。太儿女情长了,但非常巧妙。”

  “我才不是在标记地盘呢。”

  “哦!你当然没有啦!”西莫夸张地朝哈利眨了眨眼。

  哈利懒得和他争辩。

  西莫继续插科打诨,哈利一边帮他整理报告。鉴于他们的对话比工作更富趣味,他们大概是没干多少活。一个小时后,莱姆斯才终于出现。

  哈利很惊讶自己刚才居然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他这才意识到要不是有西莫分神,他一定已经开始担心莱姆斯了。

  这个疲惫的狼人几乎从不迟到,除非遇上麻烦,但是看莱姆斯脸上的表情,应该没被什么麻烦事缠上。

  “非常抱歉我迟到了,哈利。”莱姆斯一边匆匆道歉,一边整理着文件,看样子穿过傲罗指挥部外面的媒体封锁圈很是费了一番挣扎,“不过刚才MRI有点事绊住了,那事情挺有意思,就是太学术性了,我要是说出来你们恐怕会听得打哈欠,但我想我晚些时候会跟赫敏说说。”他笑容灿烂,满脸期待。

  哈利记起他第一次见到卢平教授的情形。尽管处境所限而风尘仆仆,这位可亲的教授还是满脸微笑,期待着到霍格沃茨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那一天。那一刻,莱姆斯·卢平幸福得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狼人。

  如今的莱姆斯脸上又有了多年前那位教授的神气。哈利不可能不报以微笑。

  “那么,”莱姆斯镇定心神后说,“准备好去你知道的那老地方了吧?我猜我们的小宠物已经饿得等不及来点你知道那啥了。”

  西莫皱着眉。“‘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俩这么说话。”

  哈利笑笑。“抱歉,西莫,可这件事是机密。”

  “上一次有人跟我说什么事情是机密的时候,我那位未婚表姐克拉丽莎过了三个月才露面,我们那个天主教大家庭的天都快塌了。”

  “别担心,西莫。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毫无疑问,我没怀孕。虽然我不敢保证莱姆斯有没有。”

  莱姆斯没有跳起来抗议,而是摇着头一笑置之。

  哈利觉得他是听出了轻佻意思但决定不予置评。他收拾起防护笔记,领着莱姆斯朝升降梯走去。

  他们到了九层跟德达洛·迪歌碰头。德达洛是凤凰社最年长的社员之一,也是神秘事务司司长。他或许也是哈利所知的最神秘的人之一。毕竟,德达洛早在哈利进入霍格沃茨前就曾暗中保护他多年,却从未跟他说过话。四年前,德达洛被任命为魔法部最神秘部门(可以这么说,或者不说,看情况)的司长,使得凤凰社有可能在魔法部内部进行活动而不为“魔法部”(也就是部长和他的亲信)所知。

  尽管麦格相信德达洛向来少根筋,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在整个魔法部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能力。

  “魔法部作为政府或许不太能干,但拥有良好的设备,而且……魔法部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你知道!”德达洛曾如是说。

  于是他们大加利用九层的设备,充分发挥了其神秘特质——对魔法部本身保守秘密的能力。有缄默人的头儿站在他们这边是件大好事,真的。

  德达洛领他们穿过寂静无声的部门走廊。整层楼都没有工作场所的喧哗声,不过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后都至少有一个缄默人在工作。缄默人们不会在饮水机旁“小聚”谈论每日新闻或者外面天气如何。也从没人看到过缄默人们倒咖啡或者进盥洗室,虽然咖啡壶里的咖啡和厕所里的卫生纸每天都要补充。缄默人们喜欢独来独往,沉思生命的意义,或者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对其进行研究。

  在每个缄默人以各式各样手法施放的不同形式不同等级的赤胆忠心咒保护之下,秘密就这样被保守起来。

  死魂魔关在珍兽部,旁边都是哈利见过的最古怪、最难以名状的生物。囚笼各不相同,大概是取决于这些生物不同的逃脱能力。所有生物都没有名称,至少是没贴标签,德达洛直接无视了哈利对那些生物来源和品种的疑问,但哈利几乎敢发誓,那头长着螺旋状角、体形如猪的生物就是弯角鼾兽。

  关押死魂魔的铅室几面都是不透明的,只留了一面魔法墙供他们观看笼内的情况。魔法墙的透明度一直没能达到他们希望的效果。铅对魔法有抗性,这或许也是枪械和魔法难以结合的原因之一:魔法无法作用于铅制器物,铅却对魔法有着某种影响,虽然在大部分案例中这种影响微乎其微。透视魔法受铅影响就比较小。魔法与铅的勉强结合形成了一个水波荡漾的观察孔,他们虽然能够看见死魂魔室内部,大部分细节却模糊不清。

  铅对魔法具有抗性,却对包容魔法事物如此有效,这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比。因为无法对铅施咒,所以死魂魔无法打破囚笼吸食珍兽部内其他活物的精华。

  此刻,死魂魔变成了一头小母牛的模样。自从他们抓到它,它已经变过好几次模样,试图摸索出最适合的形态。通常,它会变成体型较小的农场牲畜——牛,羊,狗,猪,或者驴——这样就能融入环境,不引人注目地进行活动。但按说在囚室的环境里,它没有伪装的必要。哈利怀疑它只是需要保持一个形态,不想像一团雾气那样在空中飘浮。

  旁边的架子上有个上锁的箱子。箱子里是封印的防护匣,装着格兰芬多之杖。等他们准备就绪时,匣子将被放进死魂魔的铅笼,在那里打开,因为虽然对法杖施咒有致命危险,在匣子上使用咒语却很安全。所以,当他们在囚室内打开匣子时,必须有防护措施确保法杖的力量不会伤害周围的人。

  德达洛说他会准备好他们最后步骤所需的魔药,然后就把哈利和莱姆斯留在屋里,走开了。

  哈利在周围的储物箱中找了个坐下,打开笔记本,抽出计算方案。莱姆斯在他旁边的板条箱上坐下,和他一起核查计算,设定了将用于铅笼上的防护措施。有个一模一样的铅笼样板供他们试验调整过的防护。

  正如哈利所怀疑的那样,困难层出不穷。德达洛两次过来问他们是否准备好使用魔药。他们两次都回答说他们需要再等几分钟。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德达洛没再第三次过来打扰他们。铅制器物的存在让一切都难以确定,他希望赫敏能提供一些意见。

  “也许我们该回格里莫广场跟她商量商量。”他们再次遇上瓶颈时,哈利说。他看了看表。“天已经黑了。她该醒了。”

  莱姆斯点点头。“回去也没什么坏处。”

  他们向德达洛告辞,跟他说几个小时后会回来。他没有反对,这人几乎就住在神秘事务司里。

  他们一路无事地离开魔法部,躲过记者,直接从幻影移形点回了格里莫广场12号。

  哈利前往藏书室寻找赫敏,果不其然,她就在那里,倚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被一摞摞书包围着。她在读一本关于黑魔法的书,而吕西安似乎在研究她的脚趾甲。再走近些看,原来他是在给她修整趾甲,或者是在她红色的趾甲油上描绘小图案。

  在两人近旁,所罗门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正用令人惊讶的深情嗓音唱着歌。他的乐器是只口琴,唱的则是首蓝调歌曲。

  “ 寻不到那美甲师……

  寻不到那空闲时……

  女吸血鬼呀如何是好?

  才能让那指甲美如常?

  只得凑合安现状……

  小伙子唷算什么

  他是美容学院辍学生!

  男人男人总碰不到……”

  “闭嘴吧,你!我才没那么差劲!”吕西安瞪眼叫道,“而且我从美容学院辍学只是因为斐莉西雅不学了。我就是为了她才到那儿去的!”

  赫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她啃着拇指,注意力丝毫未离开书页。然而,她还是没抬头就知道哈利和莱姆斯来了。

  “嗨,莱姆斯,”她心不在焉地唤道,“哈利,亲爱的,你真早。”她的脚扭来扭去,吕西安抱怨起来。

  “看在老天的份上,女士,坐好别动!”

  哈利忍住一声懊恼的叹息。“赫敏,能来我书房一趟吗?事情很重要。”

  所罗门不动声色,继续吹着口琴,只是挑眉看向赫敏。

  吕西安也一样,抬起头来,手上却没松开她的脚和美甲刷。

  她点点头,站起身,把脚套进黑色厚底便鞋。哈利把她让到身前,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吕西安配合着所罗门吹的调子唱了起来。

  “他名为哈利姓波特

  ‘大难不死的男孩’无人不知

  可要我们的头儿说呀

  这男孩骨头里都透着男人味!”

  听到这里,所罗门吹得曲调一跑,然后放声大笑。

  “吕西安!”赫敏叫道,转身面对着他们。她满脸通红,偷偷朝莱姆斯那边瞥了一眼。

  吕西安露齿而笑,面有得色。

  哈利赶紧把赫敏和莱姆斯推进走廊,关上门。微弱的口琴声仍透过门缝依稀传来。

  “我本来还以为再没什么能让我不好意思了呢,”她边朝哈利的书房走边小声嘀咕,“我发誓,哈利,我没跟他们说过你和你的骨头……天哪那听起来太尴尬了,不是吗?现在我该闭嘴了。”

  哈利只觉两颊泛红,特别是注意到莱姆斯一副故作严肃却忍俊不禁的表情,他脸上更是红得不可开交。

  一抵达书房,哈利就把赫敏让到办公桌旁的座位上。他在她面前摊开笔记,和莱姆斯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开始解释他们在死魂魔牢笼防护上遇到的困境。

  她看着他们,一脸不解。“你们俩说什么呢?要在铅上附加防护当然会有问题了,可你们没必要非得在铅笼子上布置防护啊,对吧?威克多尔根本就没用笼子来围法杖。他直接设置了防护。”

  哈利和莱姆斯面面相觑,都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想到。他们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只能承认自己是彻底犯糊涂了。

  “不过,我还是得调整防护咒以适应铅的存在。我们不能把防护圈设置得离笼子太远,因为那只会让活儿更难干。给我一天时间。我会尽力想出方案。”

  “没有你我们该怎么办啊,赫敏?”莱姆斯怯怯地问。

  “在一池子有毒魔法里淹死呗,很显然。”她嘟囔了一句,低头看着笔记轻笑起来。

  哈利转头正对上莱姆斯好奇的目光。

  “那法杖都能做些什么?”莱姆斯问。

  哈利继续说下去,向莱姆斯解释了一开始发生的状况。

  “在那次变故之后,”莱姆斯望向赫敏道,“你亲自处理了法杖?它是否对你造成了任何影响?”

  赫敏又板起了脸,哈利眉头紧皱。

  “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赫敏?”哈利直截了当地问,“你受到了影响。罗恩说过——”

  “罗恩反应过度了,”她简单说,“我拿那东西的时候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你知道它对大家都有种不良影响,但你压制住它了,所以当时感觉就没那么糟了。没有什么持久性的影响,别管它了。”

  “可——”

  “我说了,别管它了,哈利。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担心子虚乌有的事情。”

  他们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互不让步,直到莱姆斯清了清嗓子说:“在此期间,或许我们可以解读一下哈利今早从马尔福那里收集到的情报。我们应该把他的记忆放进冥想盆,你们不觉得吗?更严密地检查一遍。”

  哈利一边点头,视线依然紧紧锁在赫敏身上。他最终别过了脸,恼怒于赫敏的固执。他多少相信,在信任她能够保护自己、能够自己处理事情这一点上,他取得了跨越式的进步,但她似乎认为这还是没有给他担心她的权利,这令他苦恼。

  她确实是个强悍的吸血鬼,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东西能伤到她,他涩涩地想。

  “哈利,你应该让赫敏看看那封信。”莱姆斯说。

  她挑起眉毛。

  哈利解除了抽屉上的魔法锁,把他们在魔法部档案室找到的信递给她。“我去找马尔福过来,你先试着解解这信上的咒语。”

  他们略带惊讶地望着他。

  他耸耸肩。“时间不等人。”他离开了,希望莱姆斯会向她解释他早先从德拉科那里收集的情报和那封信的由来。

  *

  “这次你又想干什么?”听见哈利敲门,德拉科问道。

  跟德拉科没有拘泥礼节的必要。哈利开门见山。“我需要你的记忆。我要让赫敏和莱姆斯在冥想盆里看一看。”

  德拉科扬起眉毛。“让我看看我是不是理解对了,波特。你做了决定,要让他们看我的记忆?做这事你就不需要法庭许可令吗?”

  哈利逼视着他。“并不真的需要。理论上,你是魔法部的拘留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从你大脑中提取任何我们需要的记忆。你最好乖乖合作,让大家都省心点,不然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逼你同意。无论如何,我都会拿到那段记忆。”

  德拉科瞪了回去。“你是个浑球,知道吗?”

  “要不是你总这么难相处,我也不会这样。偶尔配合点会让你少块肉吗?”

  “会啊。”

  哈利压下渐长的怒气。“你到底愿不愿意把记忆交出来?”

  德拉科嗤笑道:“为什么我该愿意?”

  “这可能挽救生命,马尔福。”

  “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我自己的命,所以你得找个更好的理由——”

  哈利不觉握紧了拳头。“我说,马尔福。你最好别再胡说八道。你骗不了我,因为今天早上我才进过你的脑袋。我能感觉到你的感情,虽然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可我发现你身上居然还是有那么几分可以称之为人性的东西——”

  德拉科目光一闪。“哦,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我为妈妈伤心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什么感觉。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波特。所以你还是闭嘴吧——”

  “敬酒还是罚酒,马尔福。你选吧。快点。我没有多余时间可以浪费。”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一脸怒气,推开哈利朝书房走去,生硬的背影里透着无声的抗议。

  哈利跟上德拉科的脚步,竭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得意。

  两人抵达哈利的书房时,赫敏朝德拉科投去凶狠的目光。

  “你好啊,阳光小姐,”德拉科冷笑着坐进一张椅子里,“想我啦?”

  她怒目而视,似乎懊恼于又不得不和德拉科打这种口水仗。“想得心如刀绞呢。”

  德拉科吃吃轻笑,把目光转向哈利。“想知道她为什么跟最后一个男友分手吗,波特?”

  她倨傲地抬起鼻子。“你比吸血鬼还糟,靠吸食人们的秘密为生。为什么你不告诉别人你是个听心者呢?你太喜欢这力量了,对吧?你这个堕落的虐待狂狗杂种——”

  “我可不是这屋子里唯一沉迷于力量的人,”德拉科嗓音柔滑如丝,“当你意识到你不再是自己头儿的时候,感觉可真糟透了,不是吗?就连吕西安和所罗门都知道……”

  她眼中燃起熊熊怒火,而哈利只能讶然注视着她。德拉科又使用了他的“天赋”,一针见血正中要害。如果哈利没猜错的话,德拉科是通过综合思维和画面形成自己的结论,虽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但也有些时候只不过是唬人上当罢了,这就是德拉科真正的天赋。他知道如何修饰恶意。他能看出什么程度的夸大会超过对方接受的极限,就在那里划下界线,点到即止。

  或许德拉科是在试探赫敏,说不定他只是抓住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添油加醋。因为哈利也没料到赫敏会这么讨厌让他占据主动。

  话说回来,你可不希望她知道你能“对付”她,对吧?

  赫敏说得对。德拉科就是个堕落的虐待狂狗杂种。

  她一向能说会道,特别是在描述德拉科恶行的时候。

  “好了,你们两个……”莱姆斯小声说。

  德拉科脑袋往莱姆斯的方向偏了偏。“见鬼,他知道了。”

  “我说够了,德拉科,”莱姆斯语气严厉起来,“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得去做。如果你配合一点,就不必在我们旁边忍太久。”

  “你倒是提出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论点,”德拉科答道,“波特,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哈利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靠近冥想盆。

  德拉科表情木然地望进那泛光的盆子里,灰色眼眸映着液体反射的波光,宛如白银一般。

  哈利掏出魔杖,把杖尖抵在德拉科鬓角上。

  他收敛着摄神取念的力量,小心翼翼地从德拉科脑中提取那段记忆。他把它牵引出来,截断,飘落在冥想盆上,又轻轻一拍,让它沉入盆底。

  德拉科注视着那缕记忆消融在思绪的旋流中。“我还是记得它。”他说。哈利听出了一丝失望的情绪。

  哈利点点头。“你当然能记得。它的原始版本还在你脑袋里,因为我没有抹去它。这并不像你习惯的遗忘咒。”

  德拉科嗤笑一声。哈利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意思,因为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坐回之前那把椅子里,陷入了沉默。

  哈利公事公办地朝赫敏招招手。“你先来。”

  她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他们一起向德拉科的记忆中看去。

  *

  接着轮到莱姆斯,当他和哈利向记忆中窥看时,赫敏转向德拉科,思忖着方才所见的情景。

  所以,白鼬他毕竟还是个人。

  此时此刻,德拉科就是心灰意冷的写照。他颓然坐在那里,像是个宠坏的富家少爷,被父母强迫来参加某项不感兴趣的活动。他身上每一块紧绷的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却只能静坐示威,仿佛在说:“把我逼到这种地步。你们开心了?”

  “你妈妈的事,我很遗憾。”她温言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却不能让语调里透出同情。即使她并非透过德拉科的眼睛抑或思绪看到这段记忆,但斯内普告知他母亲死讯时,她还是辨出了他冰冷的灰色瞳孔里暗藏的情绪。过去,她曾无数次在自己镜中见过同样的眼神。

  有些人不喜欢这样的冰冷,但赫敏却学会了对它心怀感激,因为它使痛苦得以减轻。看来德拉科也学会了这一点。

  德拉科嗤之以鼻。“还真是那样。你和波特的思维确实完全相同。他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身形一僵。“哈利和我的思维并不完全相同。我们了解彼此的想法,不需要一丝不差地照搬对方的思维——”

  “真甜蜜。”

  她抿紧双唇。德拉科喜欢激怒别人。她不会再上当了。“你想为她报仇吗?”

  他讶然注视着她。

  “你想吗?”她又问了一遍。

  他脸上惊讶退去,皱眉道:“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谁能帮你达成复仇。”

  “这就是你操他的原因吗,格兰杰?因为这样他就能帮你达成你所寻求的复仇?”

  她不为所动。“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复仇,德拉科。我有能力追捕那个杀害我父母的人、亲手消灭他,我向你保证,我会杀了他,哪怕那是我在世上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可你……你杀不了伏地魔。你知道你做不到。你没有那个实力——”

  德拉科狠瞪着她。“我还有——”

  “闭嘴!你什么都没有。你所谓的天赋只是个笑话,你根本没有真正掌握它。伏地魔只消看你一眼,就会像碾死鞋底的一只臭虫一样从你身上踩过去。你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他两眼冒火,义愤填膺。“哦,看看现在谁才是虐待狂狗杂种吧。”

  “如果你帮助哈利——竭尽你所能地帮助他,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不会说这足以治愈伤痛,马尔福。复仇常以虚假的诺言诱惑人,但无论如何,你想复仇,而哈利能够消灭伏地魔,虽然你甚至都没法动伏地魔一根寒毛。向哈利宣誓效忠吧,他会为你复仇。谁知道呢?也许你还会重拾生活的目标。哈利有这种影响力。你会发现,那将为你的灵魂带来救赎,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这口气真像个英雄的姘头。”

  她倨傲地仰起鼻子,一言不发,对他不屑一顾。她并不觉得自己该搭理他,对他的话有所反应。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

  他回瞪着她,最后那句话居然没能惹火她,这似乎令他有些懊恼,因为他正等着看她生气,毕竟,那是他能力的证明——煽动怒火,憎恨,或者猜忌。他不喜欢失败。

  他们陷入了冰冷的沉默,直到哈利和莱姆斯从冥想盆中回来。

  哈利扫了他们一眼,注意到了那极地般的静默,于是说:“我可不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现在没马尔福什么事了,”她轻蔑地说,“他该走了。”

  德拉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或许他本以为她会向哈利说他的坏话。她居然表现得丝毫不受他影响,简直不可原谅。她能看出她终于惹恼了德拉科·马尔福。实际上,她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气结。这令她很是满意。

  德拉科站在那看着她,眼里写满厌恶。“我才不是在等你批准呢,格兰杰。”

  她冷笑一声,开口时语气颇不怀好意。“晚安,马尔福。我知道你会一直想着我说的话,那会让你辗转反侧——”

  “下地狱去吧。”他嘶声叫道,跺着脚转身就走。

  “我敢打赌,我们会在那里见面的。”她冲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说。

  “见鬼……”哈利怀疑地说,“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一些必要的提醒,”她如此答道,“那么莱姆斯……你对我们这位笨蛋亲王的记忆有什么想法?”

  “令人不安,”莱姆斯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已经听哈利说过了,但亲眼看到感觉还是不一样。斯内普确实背叛了我们,不是吗?”

  赫敏支棱起一边眉毛。“这一点……还有待争议。你听到他说的话了,不是吗?他知道我在车上。他知道我带着我的影亲,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我不会让哈利被俘。然而他们派来抓哈利的几个吸血鬼根本不是我、所罗门和吕西安的对手。斯内普必须给伏地魔带回情报,他也确实那么做了,但他带回的情报是不完整的。假如斯内普当时把全部真相告诉他们,那些更年长的吸血鬼会很乐意来除掉我以保证顺利俘获哈利。然而,贝拉特里克斯只带来了西尔维娅和她的亲信们。低等级的吸血鬼。看样子贝拉特里克斯因为任务失败很是被钻心咒教训了一顿。没准斯内普也因为情报工作疏忽而被伏地魔惩罚了。”

  “你在暗示他是在帮我们。”莱姆斯说。

  赫敏哼了一声。“好吧……我承认,列车遇袭事件不是为了帮助我们。虽然我们能从西尔维娅和保罗身上问出些情报,但斯内普的动机怕比那更复杂。我不得不怀疑他故弄玄虚是否真是为了救马尔福的命。我是说,他到底为什么要顾及那个被宠坏的小鼻涕精?”

  “你说得有道理。”哈利咕哝道,虽然他也有几次忍不住怀疑过去在德拉科和斯内普之间所见的奇怪联盟是否并非表面上那么单纯。

  “我相信的是——”赫敏继续道,“——他利用同马尔福的会面与我们取得联系。他需要避免与哈利的直接接触,所以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会轻易被逮住。他本来可以直接把信交给马尔福,但那会导致三种可能:一,马尔福也许永远都不会把信拿出来。二,我们暂且假设斯内普真是在照顾马尔福,这么做可能在凤凰社以及伏地魔阵营都给小马尔福带来麻烦。三,假设斯内普确实想帮助凤凰社,那封信就等于把他和哈利联系的证据交在马尔福手里,所以如果马尔福决定重投伏地魔的怀抱,只需把信献给伏地魔就行了。斯内普通过德拉科的记忆玩的这套拐弯抹角的把戏更行之有效,同时更不容易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正如斯内普所说,这是在考验你的能耐,也就是说如果你无法破解它,那帮助你就没有意义了,哈利,我非常肯定他留下了某种线索引导你查看德拉科的大脑。我没说错吧?”

  哈利点点头,他也已经认定斯内普那天离开魔法部时是故意没用“罗伯茨”的名义打卡。至于斯内普是在发觉哈利和他的旅伴将在霍格沃茨特快上成为攻击目标之前还是之后考虑这么做的,哈利也不知道。但以斯内普的智慧,一定会想到无论罗伯茨那天夜里是否被分派到列车上值勤,袭击前那个下午他的突然离岗都会被查出来,那将把调查人员的目光直接引向德拉科。

  她拿出那封信举在手中。“我猜你解不开这上面的咒语?”

  “解不开。”

  她点点头。“本该如此。这和他交给威克多尔的信上用的是同样的手段。墨水被施了魔法,感应到我的魔法特征才会显现。我读起来非常容易,就像看平常书信一样。”她从信封里抽出折叠的羊皮纸展开,把信递到他眼前,让他能看见那些渐渐浮上纸面的字句。

  哈利皱起眉头。“你确定我们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你真没丢过内裤?”

  莱姆斯一脸嫌弃表情。

  赫敏只觉两颊泛红。“哦,看在——”

  “我说说而已!”

  “我还是坚持我的理论,他用的是我的考卷。就是这样,哈利!”她举起信,一把将他拉到身边,以便他能看得更清楚。

  格兰杰女士,

  鉴于我们彼此都算不上朋友,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对这墨水施了魔法使它只能向你显现,当你亲手激活讯息时,我会得到通知,也因此有可能安排我同波特先生的会面时间。我本来非常乐意由他选择会面地点,但这种联络方式会让他很难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所以我不得不尽我最大努力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从字迹在这封信上显现的那一刻起,四十八小时后,波特先生可到戈德里克山谷圣公会教堂布道坛前第三排长椅处与我见面。我相信他知道我说的是哪所教堂。我想说他必须独自前来,但他可能不会照办。别让我看见任何保镖随行,否则我将不会露面。你肯定能理解,我选择宗教圣地就是为了避免你们这些不死者到场。你该觉得欣慰,这项预防措施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我料想当你读到这条讯息时,战局已开始加速发展,事态已有所进展。不必怀疑。局势迫在眉睫,很快,黑魔王就将有所行动。如今,你应该已经帮助波特做好迎战准备。毕竟,这是耶希敏对你的期待,不是吗?至于是靠爱的力量还是暴力手段,坦白说我不在乎。波特手里最好是有王牌,因为黑魔王一直都握着杀手锏。

  在你开始读这封信的四十八小时后,我将前往会面地点。如果波特先生未能在约定时间半小时内露面,我会假设他是不想见我。我向你保证,凤凰社成员们别想抓住我,所以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反正,我对黑魔王的用处很快就要到头了。我为他进行的工作已接近尾声,等工作完成时,他估计不会让我活太久,所以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浪费这次机会。如果战争在我死后继续这样下去,我向你保证,那时就一切都完了,你亲爱的哈利·波特也不可能活下来拯救你们。

  西弗勒斯·斯内普

  看到这些,哈利只觉得胃里纠结起来。斯内普总有让他心中焦躁难挨的本事。

  他感觉到她的手按在他胳膊上。“这可能是个陷阱。”

  哈利点点头。“可如果不是呢?”

  莱姆斯一脸忐忑。“我不知道你该不该冒这个险。”

  “我应该。”哈利说,他心里清楚,即使莱姆斯和赫敏反对,他也会去的。

  哈利对上了赫敏的目光,她站在那里,探寻着他绿色眸子里的情绪。她没有出言阻拦他。哪怕是在与他分离多年之后,她仍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心思。

  莱姆斯就比不上她了。“可哈利,西弗勒斯是个叛徒!你不会真的——”

  “我必须去见他。他持有的情报可能给战局带来颠覆性的改变——”

  “你并不能确定!”

  “为了更少的情报都有人牺牲。”

  莱姆斯脸色一沉。“我不想这么说,哈利,但是那些人并未肩负巫师世界的命运。我们承受不起失去你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我不会让他出事的,”赫敏毅然决然道,“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哈利都会去的,所以我会让他走。至少这样我还能保护他。”

  哈利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以示感激。她目光尖锐地盯着他,于是他明白她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她也不希望他去见斯内普,但她能做的只有照顾好他,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会去见斯内普。

  莱姆斯终于垮下紧绷的双肩,摇了摇头。“很好。那我去跟沙克尔说。安排些措施保证你的安全。”

  哈利不禁吃吃笑起来。“你们说话那口气……像是觉得我没法保护自己似的。”

  赫敏支棱起眉毛。“如果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和阿不思·邓布利多都有失手的时候,那么伟大的哈利·波特也有可能。他们俩都输在遭人背叛,而我得说,你怕是找不到比斯内普更糟的信任对象了。”

  “谁说我信任他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扬起眉毛,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他带着讥诮的表情回看着她,她见状转转眼珠,做了个鬼脸。

  “我的天哪,那是真的,不是吗?”莱姆斯略带怀疑地说,“你们能用眼神交流!罗恩就讨厌这个,你知道。”

  “哦,”赫敏倨傲地说,“他本来也能理解的,如果他多放点心思的话……他又到哪去了?他是不是总这样?神出鬼没的?”

  “在他和加布丽约会以后才开始的,我想……”哈利答道,回想起来,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事实。罗恩的时间表近两个半月才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生活,”莱姆斯以倦怠的口吻评价道,“他手头不可能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在罗马尼亚工作,在法国拜访女友,在伦敦照顾家人……我都不想去问他和卢娜在阿斯兰又是怎么回事。”

  “喔,”赫敏说,“听你这么说,罗恩的生活绝对有改编成肥皂剧的价值,不是吗?”

  “如果这就让你觉得像肥皂剧了,那不妨来听听我的生活吧。”哈利说。

  她揶揄地捅了他肩膀一下,却没有表示异议。她径自在哈利的书桌后坐下,开始翻看防护笔记。“我研究一下这个怎么调整。等你们准备就哈利和斯内普的会面商讨对策的时候,叫我一声。”

  莱姆斯点点头。“我们应该召开紧急会议,通知金斯莱、麦格和亚瑟过来。这需要进行一些解释,而金斯莱……”

  “是时候告诉他魂器的事了,”哈利说着笑起来,“前几天我和沙克尔刚进行了一次颇有启发性的对话,我想他终于觉得我没他一开始认为的那么危险了。”

  莱姆斯怀疑地看着他。赫敏也一样。他还没跟她说过他和沙克尔谈话的细节。

  哈利故作神秘地笑着。“不过,等他发现魂器这档子事,特别是发现理事会所有人都知道,就他蒙在鼓里的时候,他一定会气死的。我想,要赢回他的好感怕是不会比拿热脸贴冷屁股更轻松。我们可能还得低声下气着点去求他。那可不怎么令人期待。”

  “我打赌也是。”赫敏说。

  他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望向莱姆斯。“我过一会儿到你书房找你,莱姆斯。现在我有点事要和赫敏谈谈。”

  莱姆斯连眼都没眨。“那我先过去。待会儿见,哈利。”

  等莱姆斯离开后,赫敏斜眼看着他。

  “啊哦,”她说,“这次我又做错什么了?”

  哈利轻笑一声,挨着她坐在桌沿上。“你现在改走罗恩路线了,嗯?”

  “是吗?那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你眼里这神情,瞧……”

  “有两件事。”他静静地说。虽然他嘴角仍含一丝笑意,但他知道他眼中正透着忧虑。

  “那么,有话直说吧。一件事一件事来。”

  他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篡夺了你的头儿地位?”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起先她似乎吃了一惊,然后脸涨得通红,别开眼睛躲着他的目光。“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对我有某种影响力,哈利……就算你叫我去跳火圈,我也会照办的。”

  他嘻笑道:“哦,当真?”

  她抬眼看着他,为自己打的比方笑了笑,随后窘迫地别过脸。“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为此怨我吗?”

  “哈利,这根本——”

  “你为此怨我吗?”

  她叹了口气。“我不可能为此怨你,对吧?我爱你,我答应过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我还说过我爱着这样爱你的感觉,但我想……现在所有人都开始看出来了,这损害了我的权威。我不知道这会把我引向何方,可我恨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任由你主导一切。过去不是这样的。我曾经完全安适于让你占据主导、告诉我该怎么做,但如今这有悖于我的吸血鬼本能……”

  哈利压住心中因她的话而涌起的不安。“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怨恨我,赫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专门划界线标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未免太愚蠢太小气了……”

  “没什么太愚蠢太小气的。对一个带着影亲和狼人的吸血鬼头儿来说。”

  她呻吟一声。“拜托别把莱姆斯也算进去。”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他就是你的狼人。”

  “唐克斯听了会把我脑袋拧下来的。”

  “唐克斯比你认为的更理解她丈夫的本能。要是有哪个雌性敢打莱姆斯裤裆的主意,她一定会把她们眼珠挖出来。但在涉及他的吸血鬼主人时,她不会跟他的狼人本性对抗。她会希望你合乎情理地行使你的权威,我知道你很清楚界线在哪里。”

  “雌性?”

  “唐克斯就是这么说的。说到和莱姆斯有关的事情时,她喜欢用狼人俚语。”

  她嘻嘻笑着。“她有没有说自己是莱姆斯的小母狼?”

  “我可不想知道。那你怎么想,赫敏?你希望我别侵犯你的地盘吗?”

  她的微笑变成了蹙眉的表情。“我不知道,哈利。你没必要担心我作为头儿的问题。”

  “我会担心,”他柔声说,“我们已经从错误中学到教训了,不是吗?过去我们曾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会自己迎刃而解,因为我们彼此相爱,而爱据说有移山填海的力量。”

  “呃,是啊。据说……是这样……”

  他闻言咧嘴一笑。他们俩都不想表现得愤世嫉俗,但他们也不是生活中充满阳光的一对儿。“现在我们明白了。问题不会自己解决,如果说有人能使其有所改变,那就是我。你是对的,你不可能要求我划下界线。我必须自己主动去做,我会视情况判断界线该在哪里。我会更加小心的。”

  她张了张嘴,或许是想反对,但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谢谢。我很感激,哈利。我非常感激。”

  “好了。那我们可以谈谈第二个问题了。这事非同小可。”

  她做了个鬼脸。“这可不妙。能让哈利·波特犹豫不决的一定是大事。”

  他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

  “哦,天哪。还握手……”她嘟囔道。

  他轻笑起来。“别这样。这事很严肃。是关于你、我还有我的过度保护倾向。”

  她眼里没了调笑的神情,虽然没有皱眉,嘴唇却微微抿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承认,我以前是有些保护过度了,这也是我们之前分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审慎地点了点头。“是的,这个问题我们解决了,不是吗?你已经显示了你能够退后放手让我自己去战斗,去承受痛苦,去迎接一个三百磅重的狼人的袭击。你的进步,至少可以说是革命性的。堪称跨越式发展。”

  哈利喟叹一声,意味不明地轻挥了一下手。“好了,别这样。你又夸大其词了。”

  她脸色一红,显得有些羞赧。“对不起。我想说的是……我以为我们已经跨过这道坎了?或者不如说,你已经跨过这道坎了。”

  “我一直在拼命努力,”他说,“这并不容易,赫敏。不管你是不是吸血鬼,如果有人当着我的面砍下你的胳膊,我想我一定会发疯的。我依然一想到有人可能伤害你就无法忍受,无论那攻击是否可能威胁你的生命,要我袖手旁观实在太难了。我苦苦思索何时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何时不需要;何时帮助你是必须的,何时这么做会危害那些我有责任保护的人。所以当罗恩告诉我那次你接触格兰芬多之杖出了一些状况的时候,我想知道实情,你至少可以告诉我,而不是把我蒙在鼓里。”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想固执己见、闭口不谈,但随后她别开眼睛,露出认命的表情。“当我把你蒙在鼓里的时候,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权利想保护我。我只是——好吧,我不想让你那么担心我,就是这样。你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关心,说实话,我觉得我应该是你最不必担心的。我是永生不死的,看在老天的份上……”

  “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我最不必担心的?”他怀疑地问道,“你在开玩笑。赫敏,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心中你永远都在最靠前的位置。你觉得我能就那么在脑海中把你放到一旁,然后说‘我晚点再来担心她。反正她又不会跑到哪去。再说,她是永生不死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我非常清楚我肩负着你我之外的职责,可是你——梅林啊,我居然得向你解释这个?我甚至都没法向我自己解释清楚!没有人应该对他所爱的女人痴迷到这种地步。话说回来,所有人都应该对他们所爱的女人痴迷到这种地步。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她惊异地注视着他。“不完全理解,可是天哪,请继续说下去。现在我只想和你疯狂地做爱,给你生一大群孩子……总之,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这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禁轻笑起来。“关键是……我依然担心你,不管你是否希望我这样。我努力每次都表现得符合预期,但那不代表我能学会不去担心。所以当我问你情况的时候,如果你能据实以告,我会感激不尽。”

  她轻呼一口气,重新对上他的眼睛,但这次,她眼中没有了那种固执。她似乎屈服了,准备回答他的问题。“好吧。我会注意的。都是习惯惹的祸,我想。五年来,没有人非得担心我不可。一个人自己撑久了,就坚强惯了。”

  “我敢打赌是这样。那么告诉我,你拿法杖的时候出了什么事。罗恩说你显得很难受。”

  她做了个鬼脸,像是个被迫承认自己曾参与对隔壁老太太恶作剧的孩子。“一开始很痛,但我没管它,一心把法杖塞进匣子里。我抓法杖的时间没几秒钟,但我想那多少……多少在我体内留下了微量残留,因为就算在关上匣子之后,我还是感觉它让我想吐……后来确实有东西从我身上渗出来……”

  哈利情难自已。他惊骇地注视着她,忧虑在心中占了上风。“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她的眉毛打成了结。“不……是的……我不确定。是某种温热而且——而且有生命力的东西,我想。不管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它不是什么会迅速恢复的东西,你懂吧?它从我体内排出,但我并没有感觉好点,反而感觉更糟了。我不得不大口吸气,对于一个不需要靠空气存活的人来说,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如果她是想故作洒脱,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给吕西安供血以后完全虚脱了。以前我给人供血治疗的时候,很少有过这样的情况。所罗门给吕西安供血后状态相对好一些,在往常,我恢复速度和他不相上下,但我猜法杖对我的影响比我愿意承认的要厉害。”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试图看出还有没有任何遗留至今却被他忽略的影响。这是最令人担心的,如果那不是血,又会是什么东西呢?最奇怪的是,吕西安受到的影响就不一样。法杖从吕西安身上吸取生命。它没有让他身上渗出任何东西,不过话说回来,或许是吕西安接触时间更长造成的不同?似乎有道理,但据哈利回忆,在他从吕西安手中夺过法杖的瞬间它对吕西安的影响就终止了,照理吕西安本该感觉到更多的所谓“残留魔法”才对。这或许和吕西安的麻瓜体质有关。

  我估计这可能是决定性因素……

  哈利很肯定最后的结论,哪怕这对平息他的担忧并无益处。

  “我现在没事了,哈利,”她或许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我没感觉到持久性的影响,所以你就别东想西想了。”

  “你确定吗?”

  “确定。”

  “你——”

  “好了,波特,现在你有些烦人啦。”她是笑着说的,但他明白了她的暗示。

  “对。抱歉。一下有点钻牛角尖了。”

  “没关系。另外……我应该庆幸有人担心我,对吧?反正,我会试着这么看这件事。”

  “谢谢。”

  “那我们没什么说的了?”

  “天哪,希望不是这样。”

  她咧嘴一笑,站起身,舒臂环住他的肩膀。“那么……你说莱姆斯会等多久呢?这张办公桌正尖叫着等人玷污呢。哈哈!懂吗?办公桌,玷—污?”

  他笑着,双手滑到了她臀部。“我懂。好家伙,我是不是……”

  他们热烈地吻在一起,就在哈利打算扫空桌上的东西“玷污”它的时候,门上响起了一记敲门声。

  赫敏还在他脖颈里播洒着吻,他喝道:“谁?”

  德拉科的声音透过厚重的红木门传进来。“房子外头有一群吸血鬼,他们又他妈用意念力拿我当传话筒了。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他们这么干,格兰杰。这是第二次了。我又不是报童!所以也许你能停下和你那大难不死的男宠媾合,去告诉你的朋友们,请他妈的让我清静点。好——吗?谢谢了。”

  哈利听见马尔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该死。”哈利和赫敏异口同声地咒骂道,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装。

  “要我陪你吗?”哈利问。

  她轻叹一声。“不用。可能只是惠子和她的亲随。今晚早些时候我给她发过猫头鹰邮件。有所罗门和吕西安陪我就行了。”

  “好……正好我也得去莱姆斯的书房。你真是太勾人分心了,妞儿。”

  她朝他眨眨眼以示告别,而后起身走出房间。

  他也离开自己的房间,去往莱姆斯的书房。

  哈利抵达时,莱姆斯正通过飞路网和金斯莱说话,于是哈利也加入了讨论。几分钟后,沙克尔同意飞路通知麦格,并让莱姆斯通知亚瑟,就在这时,门上响起了敲击声。

  来访者被请进了屋,原来是吕西安。

  “哈利,赫敏让我来告诉你,她对外面吸血鬼的数量估计错误了。”

  哈利扬起眉毛。“差多少?”

  “哦……大概差了八个。”

  哈利缩了一下。也就是说除了吕西安,外面草坪上还站着十三个吸血鬼。

  “我猜我们会需要记忆注销员。”莱姆斯说。

  “是的,我也这么想,”哈利小声嘀咕,“有敌人吗?”

  吕西安迟疑着。“他们目前不像是要砍我们脑袋的样子,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

  哈利思忖片刻。“赫敏想要我出去吗?”

  “她情愿你别出去,你明白,但其他人想见你,而赫敏不想让他们进屋。我本人也不推荐让他们进来。那些麦克劳德们总是让我紧张。”

  “麦克劳德们?”

  “麦克劳德氏。现存最古老的苏格兰部族,传说中永生不死的‘高地人’就是以他们为原型的。当然,在那个故事里,他们不是吸血鬼……”

  哈利不太确定他理解了吕西安说的话,但他知道麦克劳德们在人类历史上的事迹。他过去没意识到这一族有吸血鬼的一面。“莱姆斯,我最好出去看看……”

  莱姆斯挥手示意他自便。“我去呼叫记忆注销员。”

  哈利跟着吕西安到了前厅,果不其然,只见一大群人站在草坪上。

  他能看出赫敏成了众人的焦点。他在人群中认出了惠子,另两个女人,奇怪的是,还有个孩子。除了所罗门,剩下的人哈利都不认识。

  他不喜欢这样一无所知地走进一群吸血鬼中。他一边从窗户里看着那群人,一边问吕西安:“能跟我介绍一下他们吗?简短点,谢谢。”

  “没问题。你认识惠子。她带了亲随一起来。那个金发的大块头野蛮人是拉斯。那个衣着时髦留莫西干的是米迦勒。”

  “莫西干?”

  “就是马鬃头。瞧,那个高个子地中海人是安布罗斯。他隶属奥西里斯兄弟会,是会长加百列的S.O.。”

  “S.O.?”

  “同居者。他们在一起超过一百年了。这就是真爱啊。安布罗斯带来了他的亲随,布莱丝和凯特琳。布莱丝是黑皮肤那个,头发带金色挑染。凯特琳是理着性感短发的那个。”

  “明白了。他们带来的那个是孩子吗?我一直以为未成年吸血鬼是不允许存在的?”

  “没错,但波碧还是活了四百年,没被任何人砍掉脑袋。就连西尔维娅都碰不了她。再说,就算西尔维娅敢试,塞西尔也会杀了她的。塞西尔是红色长发那个。他瞎得像只蝙蝠,却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且他还是拉美西斯血亲会的二把手,仅次于会长巴兹尔·西吉斯蒙德。”

  “那些穿苏格兰短裙的就是麦克劳德们?”

  “对。达菲·麦克劳德是氏族中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但他作为使者声名远播。和他在一起的家伙是罗南·麦克劳德-布罗迪和尼斯·麦克劳德-麦考文,都是他的表兄弟。罗南比达菲年长七十五岁。尼斯刚转变没多久。才两年。饥渴的小畜生……”

  哈利点点头,小心记在心里。“好吧。还有其他人要介绍吗?”

  “差不多就这些了。”

  “那我们走吧。”

  当哈利和吕西安一起登场时,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哈利身上,他们以吸血鬼特有的目光打量着他。他想他并非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雄健体格。有时候,特别是在战斗中,他喜欢被低估。而此刻,不用读心他也能觉出他们在想什么——“听那些故事,还以为他会更高大些呢”或者“他有点瘦弱啊,不是吗?”他耸耸肩,不予理会。他就早习惯了旁人这类看法。

  他一只脚的鞋带松了,他有种神经质的冲动想弯腰系紧它。

  他忍住这念头,走近人群,漫不经心地环顾众人。“晚上好。”

  他本来可以再想些更好的开场白,不过嘛……

  赫敏似乎毫不介意。“大家见过哈利·波特。”

  人群中漾过一波含糊的问候。他们大概有点太专注于打量这个戴着眼镜、一脸学生气的人类了。

  塞西尔露出一抹微笑,浑浊的双眼似乎洞穿了哈利。他手背上有奇怪的纹身,双手轻扶着腰上的两把剑。他转向波碧的方向,点点头。

  那孩子于是走近哈利,伸出手来。“你好吗,波特先生?我叫波碧。要不是有你的赫赫声名和赫敏·格兰杰的背书,我和我的头儿可不会到这里来。”

  哈利接过她的手握了握。她的手很小。她被转变的时候不会超过七岁,然而她孩童般的嗓音说的却是成人的台词,成人的腔调。她的眼睛深邃苍老。

  吸血鬼们一个接一个自我介绍。粗壮的麦克劳德们握手力度大得简直要捏碎他的手。

  介绍完毕后,赫敏意有所指地扬起眉毛。“好了,现在你们都见过他了。怎么样?”

  吸血鬼们相互看来看去,然后把目光转向塞西尔。

  “他很强壮。”塞西尔简单说道。

  这相当出乎哈利的意料。

  “他杀了爱德华,”拉斯边说边点头,“很有说服力。他的移动速度能像我们一样快。我亲眼见过。”

  罗南皱起眉头。“就爱德华内个蠢化。”

  “乃瞎咧咧啥呢?”达菲说,“乃晓得底人类有几个对伐得了吸血鬼?仄小子胆子肥得跟游泽球似底,虽然瓦一般会刷他仄艳四在干洒四……”

  罗南怒目而视。

  哈利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以前还杀过六个吸血鬼。”安布罗斯肃然道。

  “拉打吧乃。”尼斯惊道。他露齿而笑,用力拍了拍哈利的背。“像紫蓟[2]一艳抬起头来!六个!对一个人类来刷八赖啦!”

  哈利完全迷糊了。“抬起什么?”

  “他的长处不只是他的杀戮技巧,知道吗?”赫敏傲然道。

  波碧专心致志地看着哈利。

  “那他还有什么长处?”凯特琳以一种轻浮的快活口吻问道。

  布莱丝咧嘴笑道:“是啊。我们很想知道呢。”

  赫敏狠瞪着他们。

  “他不怕我们。”惠子说,“而且对手下人领导有方。”

  哈利渐渐厌烦了大家对他品头论足,就像他不在场似的。“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他们的会长正考虑与女巫会结盟,共同应对这场战争,”赫敏看着他,仿佛他早该明白似的,“安布罗斯、塞西尔和达菲是来——亲自对你进行评估的。他们会回去向各自的会长报告。”

  哈利不太确定他听到这消息是不是特别高兴。“是啊,稍等一下……吕西安?”

  吕西安红着脸想躲到所罗门背后。所罗门把他推了出去。

  最后,吕西安才应道:“什么事?”

  “我猜这消息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会更好。不,等等……我非常肯定这消息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会更好。”

  “对不起。”吕西安不好意思地嘀咕。

  哈利叹了口气。现在也没办法了。他转向其他吸血鬼。“瞧,要说促使你们加入这项事业的好处,我无权在女巫会协议的基础上添加更多内容。无论如何,我想女巫会的需求适用于整个吸血鬼种族,所以至少从这个角度来说,女巫会不只是为他们自己考虑,但我要说的是……不管伏地魔向坚纽斯和那些投靠他的吸血鬼们许了什么诺,那都是谎言。伏地魔认为只有人类巫师才有存活于世的权利。如果他打赢这场战争,你们的族人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自己死在睡梦中。他会找到你们的聚集地和藏身处,把你们烧死在棺材里。这是事实。他会把你们统统干掉。我总是说,这不再只是一场人类的战争。狼人们已经对此表示认可;现在你们必须明白,伏地魔不喜欢和别人分羹。我不只是在请求你们远离他,我还要告诉你们,帮助我们战胜他对于你们能否继续生存、能否维持生活方式至关重要。把这些都告诉你们的会长,然后决定是否加入我们。”

  所有人都挑着眉毛。

  罗南肃然颔首。“四勤总难免有变素。”

  哈利挫败地看着他。“对不起,可是……我根本没法理解你和你的族人在说什么!”

  达菲笑笑。“至少,终于有人承认这一点了。罗南,尼斯,我们走吧。”

  两名族人点点头。

  达菲望向哈利。“愿乃烟囱里出底烟又长又好。”说完,达菲和他的族人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哈利没有回答。达菲也可能是在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而哈利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他是故意要把你搞糊涂。”安布罗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根本没必要那么说!不过话虽如此,他们是可靠的盟友,那些麦克劳德们。如果他们决定投身这项事业,你的凤凰社尽可以放心。我会把你的口信带给我们会长,哈利·波特,一两天内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决定。”

  凯特琳撅着嘴,手指上绕着一绺头发,在草坪上轻轻跺了跺脚。“可明天是加百列的生日,这类事情总是让他情绪低落!他郁郁寡欢的时候可不好玩。”

  安布罗斯微微一笑,容忍了她的戏剧化表演。他不紧不慢地摆摆手,没理会凯特琳的抗议。“我倒更喜欢加百列郁郁寡欢的时候。”

  布莱丝翻了个白眼。“我们现在大战临头,你还满脑子想的净是些腌臜事。真服了你,安布罗斯。”

  安布罗斯微微耸肩。“什么事要紧,我自有轻重。”他语调平和,泰然自若。他正咧嘴笑着,话里的意思却明白无误。

  哦,我也自有我的轻重,哈利调皮地想着,偷偷朝赫敏扫了一眼。

  “用约翰的话来说……”安布罗斯继续道。

  布莱丝眉毛一挑。“圣经里的?”

  “不,是披头士里的:你所需要的只是爱。”

  那人说得太有道理了。哈利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傻笑,直到赫敏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我们回头见,哈利·波特。”安布罗斯说着转向赫敏,“记住约翰的至理名言。”

  她怀疑地看着他。“你所需要的只是爱?”

  “不,不是那个约翰。是艾尔顿·约翰。‘人应该能自由选择做爱的对象。’”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哈利,“男人,女人,吸血鬼,或者人类。”他朝赫敏眨眨眼,转身离去。

  随即,一辆SUV泊到路边。安布罗斯和他的亲随一钻进车里,SUV就开走了。

  哈利看着塞西尔,说:“还有什么临别赠言,塞西尔?”

  “是啊,确实有。”塞西尔向那小女孩伸出手,“波碧,我饿了。我们该走了。”

  波碧笑笑,拉住她头儿的手。

  他们步行离开,波碧回头挥手道别,然后雾气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你呢?”哈利问惠子,“你又有什么戏剧性的退场表演?”

  惠子跟她的亲随交换着目光。

  米迦勒耸耸肩。“我压根就没想过。我一直在琢磨我们来的路上经过的那家糖果店,我想死巧克力的味道了。”

  惠子眉头紧锁。“我们没时间在那儿耽搁了。我们还得护送国王回住处呢,记得吗?又有小报登了目击报道,也就是说他又脱离防护了。说实话……”

  哈利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国王?哪位国王被转变了?”

  所罗门哈哈大笑。“摇滚之王。”

  “不是吧。”

  “是的。”

  “酷。”

  惠子皱皱眉。“才不酷呢。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搬到英国来。孟菲斯[3]那边很喜欢他留下,可是,不……他非得上这来,结果我就得当保姆。不过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正如国王陛下所说:‘少一点空谈,多一点行动,请吧。’”她递上两卷羊皮纸,先是一卷给赫敏,然后一卷给哈利。“我们的报告,未删减的完全版。”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名人名言交流会吗?”赫敏嘀咕着接过羊皮纸,“我说,最好跟耶希敏报告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我有点闹不明白为什么兄弟会、血亲会和麦克劳德们会来找我而不是找她,可如果她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们来找你,赫敏,是因为找不到耶希敏。”

  这消息让哈利有点惊讶。

  赫敏显得困惑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耶希敏有自己的日程安排,这我知道,但通过亨利总能找到她的,她一定会为那三个重要人物特别是兄弟会代表来访腾出时间来的。”

  “没错,可这次就是找不到她。没人知道她在哪里。连亨利都不知道。”

  “这太荒谬了。亨利在撒谎。他总是知道她在哪里。”

  哈利支棱起眉毛。总是?

  “这次他不知道,”惠子说,“最先到处打听她下落的反而是他。他已经六天没有她消息了。那家伙紧张得不成样子,他紧张的时候可不好看。”

  赫敏开始恼火起来。“好啊,真是棒极了,不是吗?如果这场战争爆发,她却不知所踪,女巫会怎么办?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傻屄是故意的吧!她是在折腾我,就是这样!”

  “或者,”惠子淡淡地说,“她是真的失踪了。没准终于有人决定干掉她了。那是迟早的事。那女人又不是个万人迷,你知道我的意思。”

  赫敏怀疑地和哈利对视一眼。

  他耸耸肩。

  赫敏把视线转回惠子身上。“你怎么能干站在这里这么淡定地说这件事?你明不明白她死了会有什么影响?谁来运作女巫会?就没人费心去找那些神谕守护人问问吗?”

  惠子板着脸。“当然有。他们说神谕什么都没说,可见它并不担心。”

  “它当然不担心!它是神谕!它没有感情!天哪,你们全都傻了吗?”

  惠子面无表情地对着她。“要真出事了,神谕最起码会说些什么‘嗨,这位是你们的新会长’之类的话。它不会让女巫会完蛋的,你知道。说实话,赫敏,你这口气,别人会以为你在担心她呢。”

  赫敏怒道:“你别想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说,可以的话,就弄一组人去找找她。让狄安娜和塞尔吉奥带队。毕竟,她们是我们最好的追踪者。老天爷,我现在没法处理这档子事。摆在我眼前的事情太多了。”

  “好吧。塔蒂亚娜就说迟早会有人提出组织人员搜寻耶希敏。不过她倒没想过会是你。旁人都觉得你会很高兴自己能摆脱那个贱人呢。”

  赫敏怒视着她。“你照办就是了。”

  惠子长出一口气,或许是在保持忍耐。

  哈利意识到赫敏丝毫没有丢掉专横的脾气。

  惠子转向拉斯和米迦勒。“女士们,我们走。”她大步离去,她的亲随们紧随其后。他们沿着人行道一路走去,没有雾气,没有黑暗,没有车,什么都没有出现。他们就那么转过街角不见了。

  赫敏一边径直朝屋里走去,一边发着牢骚。“真他妈难以置信!耶希敏还能信吗?先是硬把这任务派给我,然后上了我的影亲,现在又闹失踪!”

  “唉,”哈利说,“‘硬把这任务派给你’也没那么糟,对吧?”

  她脸色发红。“哦,当然。这任务带来的好处远大于坏处,但你知道我的意思,哈利。兄弟会、血亲会和麦克劳德们很可能都会决定与凤凰社结盟,可我们依然需要耶希敏来制衡他们。没有她,局面会江河日下!”

  吕西安和所罗门都缩了一下。她已经是在尖叫了。赫敏尖叫可不是什么好事。

  哈利揽住她的肩膀要她镇定。“放松点。也许她就是不想见他们。没准换成你召唤她,她就会回应了。”

  在他轻柔的拥抱中,她似乎确实镇定下来。“也许吧。我可以试着给她发email……找家星巴克,在那儿上网……或者还可以试试猫头鹰。天哪,她真是个贱人……”

  “我知道。会没事的。不过还有个问题。之前我从没问过,因为……我觉得你说过的只言片语也能解释一二,所以我就没多想……直到今天,我才把一切联系起来了。”

  她扬起眉毛。“什么事?”

  “还记得吕西安失踪那次吗?我们去找亨利,因为你说所罗门和吕西安需要有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会去他那里。那是不是表示你们五年来都在伦敦?”

  赫敏蹙起眉。“不。那表示吕西安和所罗门五年来都在伦敦。怎么了?”

  哈利心里腾地窜起一团火,不是对赫敏,而是对亨利。“我想也是。你瞧,问题就在这里。刚才你提到亨利是耶希敏的心腹我才想起来的,你说他总是知道她在哪里……”

  “是的。他当然知道。亨利是耶希敏的影亲,她在伦敦的活动都倚重他。”

  哈利满腔怒火一触即发。“影亲?有多久了?”

  “到现在差不多五年了。”

  “差不多五年了。好吧。真奇妙,不是吗?因为那就表示亨利早就知道你的下落,整整——在你离开期间他一直都知道!”

  她略加思索。“哦……我不会说他一直都知道。耶希敏对我们的调动很频繁,多数时间,亨利并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但需要的话,他就能联系得上你?”

  “差不多吧。”

  哈利深吸了几口气镇定心神。他松开赫敏,背过身去努力克制情绪。

  没有用。四周的瓷器和水晶装饰品开始爆炸,赫敏不得不大喊着盖过炸裂声,要哈利收拢魔力。吕西安和所罗门都趴到地上寻找掩护。

  “哈利!到底怎么——”

  “他知道!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这几年都在耍我!他本来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下落,可是他没有!他非得让我到处白忙活——我要宰了那畜生,就算那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难怪我找不到你!他给我指的一直都是错误方向!那个畜生,一无是处,狗娘——”他们头顶的枝状吊灯爆炸了,蜡烛几乎全军覆没,水晶和青铜碎片倾泻而下。

  “哈利,冷静点!”她尖叫道,“听我说,以亨利的脾气,耶希敏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他是奉命行事,哈利。他耍你恐怕是因为耶希敏的吩咐!哈利,看在老天的份上!冷静点!”

  哈利听见了脚步声,片刻之后,莱姆斯和德拉科就过来问出了什么情况。

  回想起来,他的怒气毫无用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找回了赫敏,他们重归于好,他拿到了格兰芬多之杖,还有吸血鬼愿意和凤凰社并肩战斗。

  哦,可我一定会好好收拾那个混账亨利一顿!

  哈利踢着脚边的残骸,又有几颗水晶在残余魔法的影响下炸开。

  “亚瑟王在上!波特终于发疯了!”德拉科叫道,“格兰杰,管好你男人吧!”

  “闭嘴,马尔福!”赫敏嘶声道,“哈利,听我说。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对这一切我们没什么可做的。那些都过去了,你没法追回过往。我一直觉得耶希敏有自己的盘算,但我还没开始揣摩她这盘棋下得到底有多大,而如今她在明知道我们可能需要她的时候失踪了。她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通常是为了吸血鬼种族的利益,但我不得不承认,近来我也弄不明白她保护的到底是哪方面的利益,或者说是谁的利益了。正因如此我才急于要找到她,哈利。我们需要答案,而这还只是问题之一。我们同时还得处理其他一堆问题。我们必须把精力集中在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上。哈利,你在听我说话吗?”

  “是的!天哪,是的!能不能拜托你——”

  “别对我大喊大叫。”

  他收了声,抿起嘴唇,随后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赫敏嘀咕着,小心靠近他。

  看见她在扫视他周遭的混乱,他居然笑出了声。“晚点我会收拾的,我保证。”

  “我不是在想那个……哦,是的,我是在想,但我不会为这事对你念叨个没完的……”

  “重磅新闻啊。”德拉科对莱姆斯嘀咕道,声音虽小,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赫敏单手叉腰,蹙眉盯着德拉科。“我听不懂。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德拉科怔了好一会儿,望向屋里一群人。

  吕西安懒洋洋地用脚趾拨弄着旁边的瓷器碎片,所罗门突然对那堆融化的蜡烛产生了莫大兴趣。

  哈利一言不发,等着看德拉科的胆量。

  “喂,你刚说——然后我说……”德拉科张张嘴,但又想了想,最终懊恼地两手一抬叹气道,“算了。听上去不太聪明。”他离开了。

  他出去以后,赫敏得意地笑了起来。“哈!骗到他了!”

  哈利应该早就知道了,但所罗门和吕西安都是一脸惊奇。他们笑了好一会儿,但哈利感觉他们听上去更像是松了口气而不是被逗乐了。他估计他们都多次面对过赫敏的愤怒,深知惹她发火的后果。

  莱姆斯摇摇头,微笑算是默许。“有谁要找我的话,我就在书房。”他穿过拱门不见了,哈利听见莱姆斯上楼的脚步声。

  “怎么样,波特?”赫敏问道,“准备开动了吗?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想尽快查明这一切的原委。如果耶希敏和斯内普要利用我,要么坐以待毙,要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像达菲·麦克劳德会说的,‘盖教坛盖麻反随乃。’”

  哈利听到她的苏格兰口音笑了起来。“那又是什么意思?”

  她咧嘴笑道:“意思是‘选择权在你’。选择权始终在你。别忘了这一点。”

  他微笑起来。当然了,她是对的。

  译注

  [1] 梅·韦斯特(Mae West, 1893~1980),演员、剧作家、屏幕编剧,也是美国众所周知的性感偶像。

  [2] 紫蓟(thistle),长在野外,生命力极强,为苏格兰国花。

  [3] 孟菲斯(Memphis),田纳西州最大城市,座落于密西西比河畔,是美国著名的音乐中心,摇滚巨星猫王的故居“雅园(Graceland)”就位于城中。

  Chapter End Notes

  文中涉及的台词引用如下:

  约翰·特拉沃塔和威廉·赫特在电影《天使不设防》(是啊,我正是世界上看过它15个人之一)中的对话。

  米迦勒:记得约翰和保罗的话吗?

  弗兰克·奎兰德:你是说耶稣门徒?

  米迦勒:不,我是说披头士。你所需要的只是爱。

  艾尔顿·约翰确实说过:“人应该能自由选择做爱的对象。不过应该和山羊划清界限。”

  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猫王)也确实唱过:“少一点空谈。多一点行动,请吧。”

  梅·韦斯特确实说过:“女人往变坏的路上走,男人就巴巴地跟在后面。”

  但西莫说“一个单身男人的最大悲剧就是因为死亡或婚姻而失去一个女人,特别是那迫在眉睫的是他自己的婚姻之时”是出自我的授意。

  解释一下那些夹杂苏格兰方言和口音而较难理解的句子:

  Twa bubbles aff the center – 指某人愚蠢或头脑简单。

  Wit are ye haiverin aboot? – “你在haiverin什么呢?”Haiverin指胡说。

  Ha many humans d’ye ken wid take on a vamp? – “你认识的人类有几个能对付得了吸血鬼?”

  Awa ye go. – 表示怀疑。类似于“别唬人了!”

  Haud up yer heid like a thistle! –“像紫蓟 一样抬起头来!”拿出点神气来!

  Nae bat fera human! – “对一个人类来说不错啦!”

  There’s aye a somethin’. – 当谈到天灾人祸时,可以如此作答。

  May yer lums reek lang and weil. – “愿你烟囱里出的烟又长又好。”类似于在告别时祝某人好运。

  Mak a kirk or a mill o’ it. – “要么盖教堂要么盖磨坊。”意思是“选择权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