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永远的骑士>第九章 欢迎回家

  Chapter Notes

  写到本章的时候,我观看了《火焰杯》,衷心感谢电影人们完成了一次非凡的制作。暂且不谈同原著的比较,我觉得这部电影是系列中最好的一部。丹的表演真的很好。我是说,他的表演才能在前三部电影里没有真正完全展现。哪怕只为了他的魅力,我也爱他,可他在这部电影里真是表演得太成功了。他的那双眼睛……哎呀呀!如果我是秋的话,我可不觉得我能对他说不!当她叫他回来的时候,他忐忑不安却又希望着她会同意,即便她之前已经回绝……那真令人心碎。克鲁姆同样使人着迷,甚至无需言辞。罗恩很有趣——比过去更有趣了——但真正征服我的是双胞胎。双胞胎堪称完美,特别是当安吉莉娜被邀请参加舞会的时候。然后罗恩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对赫敏作出邀请,当然,他非常悲惨地失败了。我不是特别烦恼电影对书中情节做了很多改动。要我说,我们应该接受这一点,因为书本和电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媒介,假如我们用书本来否定从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中所获得乐趣,那只是在自寻烦恼。我知道,你们中不少人不像我这么认为,不过我想我们只好各自保留意见了。然后,让我们亲吻一下言归于好吧,因为毕竟我们都是哈赫迷。^_^

  向我的校对Lady Diamond致以特别感谢。^_^我发誓,我昨晚才把这长得可怕的一章交给她,而我早晨就收到了回复。她真是令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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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两小时后,哈利和罗恩一起坐在起居室里,沉浸在最后一刻的焦灼中。

  “假如她看我一眼后,觉得我们无法解决这种局面,怎么办?”哈利可怜兮兮地靠在沙发上,问道。

  罗恩刚打算回答,哈利又开口了。

  “假如我哪天搞砸了,不小心在吃披萨以后吻了她,让她觉得难以忍受,怎么办?”

  罗恩蹙蹙眉,再次试图插嘴。

  哈利坐起身。“当我渐渐老去,长出皱纹,她不再认为我‘有魅力’而离开我,投向某个年轻健壮、永远不会老去的吸血鬼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呢?”

  “看在梅林的份上,哈利!”罗恩嚷嚷。

  “怎么了?”

  罗恩似乎想说什么,他踌躇一下,轻声叹息。“你看,停止所有这些愚蠢的提问吧。你得静下心,一步一步慢慢来。我们会耐心等待,而她会出现在门前……就先这么着,不行再想办法,好吗?冷静点,为了我们俩好。你要把我弄得精神分裂了。”

  “好的。抱歉。我只是有点儿来电。”

  “你什么?”

  “来电。麻瓜的表达方式……”他唏嘘一声,伸手从为她准备的巧克力里抓起一盒。牌子特地买了那本《恋上吸血鬼》的“巧克力偏好”里所列的。他觉得也许一件欢迎归来的礼物会很棒很贴心。

  他惴惴不安地站起身凝望镜子。他没有真正盛装打扮,但他希望至少看上去像样点儿。他在自己较好的T恤衫里挑了一件,买了件真正合乎尺寸的体面牛仔裤和——多么惊人啊——一双新运动鞋。他的头发和往常一样野性难驯,但他还是用手指梳了梳,试图把它压得服帖些。

  他转向罗恩。“我看起来还好吗?”

  罗恩嘴角抽搐。“呃……看上去不错?”

  “人们太过礼貌不愿说出坏话时,他们总是说‘不错’,不是吗?”

  “我的好姑娘,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副眼镜对我可完全没有吸引力。”

  哈利叹息着举手投降。“你是对的。我开始像个傻瓜了。我看起来怎么样无关紧要。赫敏和我相互爱恋,这才是关键。至少那些老套的言情小说是那么说的,嗯?你的外貌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诸如此类……”

  “说实话,在通俗言情小说里,你不会真的看到丑陋的主角。他们通常都非常英俊漂亮。像你我这样的小子只能是配角,因为我们相貌平平,女主角绝不会爱上我们。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插科打诨,有时我们中的一个或者我们两个会爱上她,当然我们的爱是不被回应的。我们通常会最终牺牲掉我们的性命,为了女主——”

  “你空闲时间里到底都在读些什么啊,罗恩?”

  “什么?你从没听说过霏霏·拉·芙勒吗?”

  “谁?”

  “流行小说《魔法奇缘》系列的作者。那小说金妮书架上有一大堆呢。就是稍没克丽丝忒尔·克莱尔·沃特斯的《魅惑之杖》系列那么辣。”

  “你和我开玩笑吧。”

  “哦,完全不是。拉·芙勒仍使用委婉修辞来处理那些少儿不宜的部分。沃特斯则会撕开面纱,照实来写。”

  “我是说,你竟然读过它们,罗恩。”

  罗恩脸红了。“哦……我——噢!我别无选择!给爸爸当保镖的那些晚上,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消磨空闲时间啊!”

  “靠金妮的垃圾小说。当然了。”

  罗恩欲言又止,视线越过哈利肩头望着什么。

  哈利转身望向窗外,只见一辆轿车在格里莫广场11号前停了下来。那是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轿车。

  默默地,他们注视着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西塞罗一身深灰色西装,完美得一如既往。他踱出车门,伸手扶另一名乘客下车。

  那头浓密的棕发是绝不会认错的,哈利觉得心跳得砰砰直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这是赫敏。他的赫敏,他不该对任何改变有所恐惧。他们在前两天谈过话,一切看上去都好。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向轿车行李箱,拍了拍它。看来,她在后行李箱里还有些东西。

  这很奇怪,但他确实注意到她有了一些不同。远远望去相当不好说,可是……她的衣服。它们是如此的——暗黑。自他认识赫敏以来,她一直喜欢穿些亮色调的衣服,或粉嫩,或柔和。而现在,看看她,全套装束一点亮色都没有。牛仔裤是黑色的。套头毛衣是墨绿色,好像还穿着一件黑色短款皮夹克。他从来不知道她有任何一件类似的衣物。

  唐克斯曾专程带来了赫敏的衣服,而他想,也许那对唐克斯本人还更有用些。

  赫敏取出了她的背包和一本厚书,或许就是罗恩送她的那本。弗雷德和乔治的气球已经缩成高尔夫球大小的两只小球,挂在她的包裹上。

  “她看上去非常苍白,不觉得吗?”罗恩问。

  哈利怒目而视。“该死,你指望会是什么样?她会带着一身晒成褐色的皮肤回来?”

  意识到自己听上去有多蠢,罗恩一下红了脸。

  赫敏让西塞罗穿过了防护屏障,领着他走向门廊。

  哈利和罗恩赶向前门迎接他们。他们赶到时,赫敏正把她的行李卸下来放在桌案上。西塞罗刚跟在她身后踱进来。

  哈利不由自主地在走廊尽头停下,这是自她死在他怀中后他头一次与她见面。

  她看上去极其苍白,毫无血色,只在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但她身上的不同远甚于此。首先是她的嘴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红了,微微翘起以给那些珍珠般的小尖牙留出位置,虽然它们现在都还缩着没探出来。然后是她的眼睛,仍是褐色的,但澄澈得近乎透明,从某些角度望去仿若琥珀。目光敏锐尖利,略透着股凶狠。最后是她的头发,过去总是浓密蓬乱的,波浪和小卷交错混杂,但现在它——它看上去就像是被精心设计成那样的。巧克力色的发丝柔滑光洁,每一个卷曲和起伏都恰到好处,生气勃勃。它光彩照人,却也……陌生,特别是看上去仿佛有红色的挑染光泽。她过去几乎不对自己的外貌多费心思,但她此刻看上去更像一件艺术雕刻,一件由艺术大师之手赋予了生命的雪花石雕。

  他本该料到的,当然了。他已经读到过吸血鬼们从沉睡中苏醒后模样是如何焕然一新的,但亲眼所见仍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僵在门口,一瞬不瞬地回望着他。

  没有人开口。

  然后,哈利看见了某种更为熟悉的东西在她眸子里闪烁。那是她想要他时的目光,此刻它是如此强烈,几乎令他的防线当场崩溃。他愿任这目光淹没他。他愿屈从于这冲动,将她揽进怀里,抱上楼,在房间里与她狂野激情地做爱;但是她突然合上双眼,切断涌动的情愫,咽了咽唾沫。

  西塞罗在她耳旁窃窃私语了些什么。

  哈利皱起眉头,他们的亲密令他忐忑不安,但他强行压住了嫉妒,告诉自己,西塞罗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她的治疗师,他是在以哈利办不到的方式帮助她。

  她点点头,仍旧闭着眼,许久才再次睁开,有些迟疑地微微一笑。“哈利……”

  听见她的嗓音,看见她的开口,他的焦虑退去了,他回以一笑,首先迈步走向她。很快她就在他臂弯里了,她回应着他的拥抱,把脸埋进他胸口。

  他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相较能默默将她搂在怀里,仅仅与她通话根本不值一提,这甜蜜的认知令这一刻更加宝贵,哈利已不太在乎他们并非走廊里仅有的两个人。

  她仰起脸,把脸颊轻贴在他脖子上。她觉得温暖。柔软的嘴唇触上他的下颌,她似乎犹豫不决,像是在试探自己,然后才把一个坚实的吻印上他的肌肤。

  情感自接触点奔涌而出,哈利轻轻捧起她的脸,将自己的唇向她的印了下去。这是一个短暂但温柔的吻,一句饱含深情的无言问候。

  “提醒一下,这儿还有别人呢,万一你们忘了的话。”罗恩说。

  他们轻轻抵着额头,哈利长叹一声,赫敏则微笑不语。

  她从哈利身旁退开,走向罗恩,给了他那个属于他的拥抱。

  哈利扯出一个微笑,转身欢迎他们的客人。发现西塞罗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他吓得半死。

  “见鬼!”哈利抓住胸口退后一步,喘息着说,“你是从什么地方——”

  西塞罗一脸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我应该弄出点声音——”

  “你应该跺跺脚,或者……唱歌或者怎么样!”哈利仍惊魂未定。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感觉到赫敏的手滑进他掌心,轻轻拉了他一下。平静的波浪漾过他的躯体,他对她微微一笑。

  “我准备了些欢迎你回家的礼物,”他说,“就放在起居室里。来吧。”他刚打算转向西塞罗对他发出邀请,西塞罗就抬起了一只手。

  “决不要邀请一个陌生吸血鬼到你家里,哈利,”西塞罗静静地说,“不管有没有邀请,吸血鬼都会进入一所房子,但你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口头或书面的邀请。除非你想丢掉你对他们所拥有的那一丁点优势。记住这一点。”

  哈利局促地点了点头。他伸臂揽住赫敏的肩,而她靠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他们交换着不安的目光。

  “没关系。”她轻声道。

  有这句话就够了,他们走向起居室,罗恩走在她另一侧,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瞥着西塞罗。

  莱姆斯微笑着自走廊尽头现身。“嘿,赫敏!欢迎回来!”

  赫敏咧嘴笑笑,上前接受他的拥抱,随后,他们都在起居室坐下,讨论赫敏的归来。

  哈利把巧克力递给她时,她眼里闪出欣喜的光芒,只是这喜悦的表情因为她紧闭的双唇失色不少。

  她不喜欢露出她的尖牙,他闷闷不乐地想。

  俯过身,将双唇凑到他耳边。“谢谢。”她低声絮语。

  他从她唇间感觉不到呼吸,但她轻柔的嗓音送出的轻微颤动由他的耳朵传遍全身。他轻声喟叹,幸福得浑身酥软,几乎瘫倒在地。

  “赫敏。”是西塞罗,他的语气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同时严厉地注视着她。

  有一刻她睁大了双眼,然后双颊因红晕而有了些血色。她从哈利身旁退开。

  他蹙蹙眉,收缩臂膀把她搂紧,但她似乎已在周遭立起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哈利一点儿都不喜欢它。他瞪了西塞罗一眼,但那年长吸血鬼只回应以平和的微笑。

  赫敏把巧克力分发给了大家。

  “那么,”西塞罗说,“我相信赫敏的单间已经准备好了?”

  哈利点头。“是的。雅伊美很能干,马科斯的小队一点都没给我们添麻烦。”

  “很好!我猜想,你们已经让自己了解了吸血症的相关情况。”

  哈利咧咧嘴,冲罗恩嘻嘻笑着。

  “我知道决不要向一个吸血鬼收取年利率超过15%的复利,”罗恩说,“你们一族憎恶那个。”

  西塞罗吃吃发笑,但赫敏似乎迷惑不解。哈利悄声说他稍后会向她解释。

  莱姆斯吃了点巧克力。毕竟,这是他最爱的零食。“我准备好应付紧急情况了。我还不曾忘记我在作吸血鬼仆从的日子里所学到的东西。”

  赫敏想要反对,但莱姆斯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哦,别担心,赫敏,”他说,“我这辈子是不会舍弃自我以仆从身份为你服务的,但你知道我将在你身旁,不管你是否喜欢。有点儿像麦格会做的那样,嗯?”

  她笑了笑,这次稍稍现出了点尖牙。

  哈利希望她不会这么拘束。他有点惊讶地意识到他并不认为那些尖牙很糟。他估计它们缩短了,那些犬齿一点都不像带有威胁性。

  他以轻柔的动作抚摸她的胳膊,她的回应是后仰身子靠着他。

  西塞罗颔首。“你有一些很棒的朋友,赫敏。”

  “我知道。”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你必须定期拜访我的办公室。除去我们的预约,你还可以随时联系我,假如你……出现任何病情恶化。”

  病情恶化?哈利心想,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难道她不能找我们帮忙吗?至少,找莱姆斯?

  但赫敏只是点点头。

  西塞罗转向大家。“至于你们几位……”他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如果发生了任何状况,飞路通知我。”

  莱姆斯神情肃穆,而哈利还不明白西塞罗所指何意。

  罗恩更心直口快。“飞路通知你?干什么?”

  “哦,”赫敏说,“真的没什么。就是说如果我突然攻击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就应该让他知道。立刻。”

  罗恩转向她,一脸震惊。

  哈利没那么惊讶,但他真的为她难受。他能从她眼里看出来,她并非说笑,而承认这样一件事令她痛心。他不会害怕她。他不可能害怕。假如她在一次疯狂的暴怒中咬了他,他想他也许会与她一同沉沦,反正要是失去她他就是个彻底的废人了;但他不忍看着赫敏那样消沉。他相信,她比那要坚强得多。他只希望能让她同样相信这一点。

  西塞罗没有否认她的话。和大家一样,他从座位上站起身。他和众人握手道别,而且令哈利沮丧的是,还同赫敏互吻了面颊。

  哈利知道,在地窖的三天里,他们肯定已经形成了某种牢固的关系,他信任赫敏,对她的忠贞毫不怀疑,但想到她会成为除他和罗恩以外另一个小子的“好友”,确实令他烦恼。他知道他是在使小心眼,而且相当自私,但在她的死亡给他带来的诸多消极影响中,他认为占有欲是最不可避免的。他希望这只是暂时的。他不想变成一个浑球。

  莱姆斯提议送西塞罗到门口,把他们三个留在屋里。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赫敏,”罗恩以一种少有的体贴姿态说,“不知怎么,在我们不能见你的时候,那感觉有些不真实。”

  哈利笑笑,手指漫不经心地由她发间穿过。他对此再赞同不过了。

  “回家真好,”她轻声说,“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一直害怕西塞罗只是在哄我,关于回家的事。我曾想,也许他只是哄我说我可以回来,而实际上我必须被偷偷遣送到——怎么说呢——也许是阿尔巴尼亚吧,在那里度过余生。”

  那简直可怕得难以想象。

  “那么……”她语音更加轻柔,目光落到自己双手上,“我看上去有什么不同?我吓着你们了吗?”

  听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哈利心都碎了。他把她搂得更紧了。“赫敏,没有……我们不会对你感到恐惧。对吗,罗恩?”

  罗恩犹豫不决,要不是他收拾情绪开了口,哈利差点就踹他一脚。“你确实看上去不一样了,但对你感到恐惧就太傻了。你仍是我们专横的小‘万事通’,没有什么会改变这一点。”

  她抬起眼,清亮的眸子里盈满泪水,但是她在微笑。“笨蛋!”

  “我还能怎么样呢?”

  她放声大笑,现在可以看到它们了:她的尖牙。并没有人们平常猜想的那么吓人。

  几分钟后莱姆斯回来了,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哈利一眼。

  哈利点头握住赫敏的手,变得严肃起来。

  她凝视着他,意识到他有重要的话要说。“怎么了?”

  哈利转向莱姆斯,于是莱姆斯上前道:“关于那天夜里在你父母家中发生事件的详情,傲罗指挥部和凤凰社希望能取得你的证词。如果你愿意,沙克尔将在几小时内到这里来,代表傲罗方面取证。而我将代表凤凰社参加。这很重要,赫敏。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是不会认可这项行动的,但情报如今必不可少,而且我们很少能有在袭击中幸存的目击证人,像你家中这种规模的袭击更是如此。我们需要搜集尽可能多的情报。”

  她握着哈利的手微微一紧。但除此以外,她纹丝不动。

  哈利有点惊惶地意识到,她脸上的表情正是她死在他怀里时他曾见过的。撇开她就坐在这里与他们交谈的事实,她简直就是“毫无生气”的写照。

  他挣扎着从脑海里推掉这个念头,抬手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几缕发丝。

  她眨眨眼,脱离了静止的雕塑状态。“那——那不是我想要记起的回忆。假如能把它从脑中完全擦去,我也许会那么做,但我知道它很重要。我愿意做这件事。到时会有冥想盆帮忙吗?”

  莱姆斯点头。“是的。在我们听取你的陈述后,一只冥想盆是必要的。”

  她点头,哈利感觉到由她那里传来的一阵轻微战栗。

  “我会在你身旁。”他说着,安慰性地捏了捏她的手。

  罗恩咧嘴笑笑。“你真该看看哈利是怎么给这次会面提条件的。他寸步不让,说必须在这里进行,而且穆迪不能参加,由莱姆斯替代。唐克斯无法拒绝。他真是个天才。”

  赫敏微笑看着他时,哈利脸红了。

  “我知道他是,我从没怀疑过。”她说。

  她对他的信心就意味着一切。

  “我们该帮你重新安顿下来,”莱姆斯说着从座位上起身,“我敢说韦斯莱一家会在晚些时候过来。莫丽整个下午都在逼我答应……你愿意见他们吗?我可以为你谢绝他们。”

  哈利不知道莱姆斯是否正不知不觉地进入仆从角色。他在书上读到过,这对狼人来说是一种本能,而且他们倾向于固定选择一位吸血鬼主人,这样他们就不必接受太多人的命令。

  “唔、唔……并不是说我不想见韦斯莱一家,”她说着歉然望了罗恩一眼,“只是……我不确定我是否准备好了。我还在……习惯我的新身份。”

  莱姆斯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莫丽会理解的。那么,再过几天。现在,我要回书房去了,有需要的话叫我。我还有不少工作得赶。”他在赫敏肩头轻轻按了一下才离开。

  “哈利,”罗恩说,“你为什么不带赫敏看看她的单间呢?我先到藏书室去收拾一下。没有赫敏的整理,那里有些乱了。我在那里等你们俩,行吗?”

  罗恩的细心叫哈利又是吃惊又是感激。

  赫敏的神情有片刻茫然,随后她走向罗恩,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巧的吻。“谢谢你。”

  罗恩脸前所未有地红,看上去像是要当场蒸发了。“呃,是啊……唔,我会——呃——在楼上。”他转身跑开了。

  哈利疑心,那个吻对罗恩的作用大大超过罗恩可能愿意承认的。他忍住叹息。在过去的三天里,他已经意识到罗恩还远没有从对赫敏的迷恋中解脱,虽然哈利很高兴罗恩选择了抛开它,继续作他们的挚友,但看见罗恩承受折磨仍令哈利痛苦。

  她转向哈利,投进他怀里,把头枕在他肩上。他紧紧拥住她,低头凝视着她仰起的脸。

  “我真想念这个,哈利。”

  她的声音使他体内漾过一波波暖意,仿佛一袭柔软的皮毛斗篷慷慨地包裹住他,摩挲着他的肌肤。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长久别离后终于能如此贴近她所造成的。

  然而,她洗发水的香气萦绕在他鼻端,在这样甜美的时刻,还要去刨根问底实在太难了。她牛奶般的肌肤在他的指尖下触感柔滑,想感受她完全与他融合的冲动势不可挡地高涨起来。

  任欲望牵引着,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她。他们的唇刚触在一起,这个吻就加深了。

  迷失在她吻中的那一瞬,他相信自己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他相信一切都会非常好。他们会做爱。那会是完美的。

  他的嘴唇向她耳旁游移,他一边轻抿柔软的耳垂,一边把手探进外套下扣住她的乳房。她的轻声嘤咛让他想起他是多么想念抚摸她的感觉,或许该说他是多么需要抚摸她。

  她的名字在他唇间低喃,嗓音嘶哑中带着渴望,就在他决心要抱起她在一楼找间更私密的房间时,她自己从他身旁挣开了。

  他的大脑正为情欲所笼罩,拒不接受这样的变故。他怔怔地盯住她,一脸疑惑,同时饱受欲望折磨地剧烈喘息着。

  “不、不……”她蹙着眉说。

  他难以置信。她说“不”是什么意思?对于他们正要做的一切,该说“是”才对!但他没有动,努力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把视线移向她的双唇,不知是他的想象还是真的,她的尖牙似乎微微凸显了一些……

  “我又那么做了,”她轻声道,嗓音里饱含愧疚,“你没感觉到吗,哈利?”

  这令他更困惑了。“我当然感觉到了!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那样吻你?”

  “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是早些时候,当你送我那些巧克力时……”

  他脸色泛红。“我想念你,你知道。我想……我想我不该这么快就这样想要你,但——”

  “哦,哈利,”她带着挫败感低声呻吟,“我想说的是……对不起,但这只是——因为我。我是说,也有你的因素,但主要是我。我变得……”她攥紧拳头,斟酌着用词,“吸血鬼化了。我……我释放了吸血鬼外激素,而你对它是如此地接纳!它会使得整个反应变得更激烈!西塞罗说我不该这么做。起码在我对这一切还很陌生的时候不行。但我控制不住,你明白!我爱你,我想要你,你的气味很像我,这一点,因为某种原因,使得我难以抗拒……”

  外激素?他注视着她,试图去理解。吸血鬼外激素?好吧……那又怎么样?

  “赫、赫敏,又不是没有那些外激素,我就不会对你有这样的感觉。”他不顾一切地说。

  她摇摇头,叹息着。“哈利……眼下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谈一谈了。我们不能——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们不能只想着亲热。”

  “亲热”这个词把理智敲回了他体内,欲望的遮蔽从他意识表层散开。他脸色惨白,这才意识到他正扮演着怎样一个鸟人角色。他跌回长沙发上,垂下了脑袋。“天哪见鬼……你完全是对的。我确实只想着快活。我真是个杂种。”

  “你不是!当然不是!我刚告诉你了,那是我的错!”她嗓音抬高了,已近乎歇斯底里时的尖叫:就是当他和罗恩没领会她试图告诉他们的东西时,她所用的那种叫喊。

  他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好吧。让我们都冷静点。”

  她懊恼地叹息一声,倒进长沙发对面的沙发椅里。她没有看他。“你没有穿我的衣服吧?”

  “什么?”

  “就是……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但你也不可能用我的香水或者类似的东西……你用了吗?”

  “没有!”他顿了顿,“但我想……我用了一点你的洗发水。”

  “你真用了?”

  “它就放在你浴室里!”

  “为什么你会用我的浴室?”

  “它就在你房间里!”

  “为什么你会用我房间里的浴室?”

  “我——”他脸色更红了,“我一直睡在你房间里,就是这样……”

  她讶然注视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你身上有我的气味。你一直睡在我床上。”

  “那很糟吗?”

  她叹了口气。“不。只是成了一种强得可怕的性刺激。”

  “这很……奇特。”他还没有读完《恋上吸血鬼》。可能他还没读到那部分。“这是吸血鬼固有的吗?”

  “我不知道,哈利。但我的嗅觉现在对某些东西很敏感……不过,我还得问问西塞罗。我还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

  哈利讶然睁大了眼睛。“你要把这事告诉那个豆丁大的——”

  “哈利!别给他起外号!”

  “——小东西!?”

  “他有两百岁了!”

  “好吧,对不起!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安之若素,对于你要和——和他讨论我们的——我们的性生活!”

  她眉头紧锁。“他相当于我的心理医生,哈利!我必须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他。为了我自己的心理健康!”

  “心理健康?”他一下站起身,“你没有任何问题!”

  她怒视着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没有任何问题?我的一切都出了问题!万一你还没注意到,我得提醒你,哈利,因为我死了!”

  “你没有死!”

  “我有!”

  “不,你没有!”

  “哈利——”

  “闭嘴!行行好闭嘴!”他跌坐回长沙发上,双手抱头闭上眼睛。赫敏没有死。她没死。她活着。她活着。她……

  “哦,哈利……”那声音轻柔和缓,带着懊悔,“哦,哈利。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她用胳膊环住他,他顿时失去了顽抗的力量。他把脸埋进她肩头,拥紧了她。

  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困惑。他本该开心地迎接她归来,为她还活着心存感激。他本该为他们俩而坚强起来,因为她已失去了双亲,因为她如今不得不忍受这样的苦痛。然而他却如此轻易地崩溃了,现在反而是她在安慰他,在对他说抱歉。

  她的手指自他发间穿过,抚慰着他紧张的神经。感觉好些时,他离开了她肩头,深深凝望她那陌生而全新的吸血鬼眼睛。它们有着近乎猛兽的凶狠,但他无法将其同他的赫敏联系到一起。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她捧起他的脸。“我不是有意表现得像个婊子。”

  他被她的措辞惊呆了。“你不是——你不是那样的。但我本该比这更坚强,而且我确实可以,我想。只是——我想,也许不知怎么的,你叫我吃惊。”

  她蹙着眉。“我有如此不同吗?”

  “我不知道。你呢?”

  她叹息。“我愿意认为我还是一样的我,尽管我已经是这样的东西——”

  “你不是一件东西。”

  “我是黑暗生物。我不是人类,哈利。”

  他长声喟叹,但并不打算驳斥。他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冷苍白,却是柔软的,它们回应着他双手紧握的力度。“那么……那么你要怎么……你要怎么取食呢?我可以为你提供鲜血。我可以——”

  “不……”她轻声道,凶狠锐利的眼睛里漫出温柔,“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从你那里取食为生。我可以付钱给那些愿意接受的人。假如我从你那里吸取鲜血,那也是因为……因为我爱你,而不是因为我饥渴。对吗?”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我可以陪着你,当你外出取食,或者办事的时候?”

  她怯怯地微笑。“我更——更希望你不要这么做,哈利。接下来的两周里,西塞罗会在这件事上帮助我,但最终,我得自己来完成它,我宁愿独自行动,真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看见我……那个样子。我想那对你或是任何我认识的人类来说都不会是愉快的事。”

  “但独自行动?我不希望你独自外出。而且真的……我可以接受,我想。那是你。我不会害怕——”

  “不。不要。那不是……哈利,有些事情你必须理解,关于取食过程——”

  “它有涉及性的潜在因素。我知道。我在书上读到过。”

  她垂下目光,他注意到一抹红晕在她脸颊上泛起。

  “那不是什么令我兴奋激动的情况,”他静静地继续,“但你需要靠它维持生命,而如果你不愿饮我的血,那么我想你也只能从别人那里取得。”

  她用指尖轻触他的面颊。“我希望还有其他办法。但没有。最糟糕的是,人类鲜血要比本地中国餐馆里的鲜虾馄饨贵多了。”她轻笑一声,希望她的调侃能舒缓紧张气氛。

  他扯出一个倦怠的微笑。“那几乎要让我笑出来了。”

  她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可怜的、严肃的哈利。”

  “相对于‘送命或者更糟被开除’女士吗?”

  她笑笑。“从那时起,孰轻孰重在我心目中就有点改变了。”

  “不!你当真?”

  她轻轻掐了他一把。

  他吃吃地笑,抓住她的肩,双手上下摩挲着她的上臂。“赫敏,你是不是需要帮助……你知道,来偿付人类鲜血?因为我能够支持你。因为……我父母和西里斯还有——”

  她似乎吃了一惊。“哦,哈利……你真是——你是最体贴、最慷慨的人,我爱你这一点,但是,不用了。我不会做一个靠人养活的情妇。”

  “靠人养活的情妇!”

  她哈哈笑起来。“你不会那么大男子主义吧?对我炫耀富有,然后为我的隆胸手术付钱。”

  他觉得血一下涌到脸上。“我决不会——但你的乳房……你知道,我爱它们。”

  这让她笑得更厉害了。“哎呀,谢谢你,波特。鼓舞人心。”

  “但我真的不介意——好吧——养活你。”他感觉自己咧着的笑扯得更开了。想到他还可以那样照顾她,这念头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一定是某种男性的掠夺本能。

  虽然正嘻嘻笑着,她还是瞪了他一眼。“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有就业前景了,信不信由你,我很快就会同一位潜在的雇主会面。”

  这是件令人惊讶的事。“真的?”

  “嗯哼!”

  “做什么工作?”

  “你看,我还不确定,但据说雇主觉得用得上我。在这一点上,对我来说够好的了。”

  他蹙蹙眉。“但假如——假如这份工作不好干怎么办?我不希——我是说,你应该做一些你喜欢的工作。”

  她耸耸肩。“如果我不喜欢它,我就不会去做,我会找其他雇主。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利。但我有种感觉,我可能会喜欢这份工作。雇主认为我将适合于实现‘他们组织的目标’。此外,西塞罗觉得我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哦,好吧,只要西塞罗说好……”

  “哈利,请停止对他的嫉妒吧。他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我很认真地在考虑保留他作我的心理医生直到——也许永远!”

  “好极了。”他嘀咕。

  “哈利……”

  他叹了口气。“很好。对不起。我知道他帮了你很多,我对此很感激。但他的模样总让我想起德拉科·马尔福,就是这样。卑鄙的小……不管怎么样,我会忍下去的。我知道他是个好好先生。只是我变得像穆迪一样疑神疑鬼了。”

  她笑笑,饱含深情地抚摸他的膝头。“谢谢。”她吻吻他的脸颊,站起身,伸手拉他起来,“现在,我可以看看我的单间了吗?我不是特别期待睡在一口棺材里,但是西——我的心理医生——”

  哈利苦笑一下。我猜,我将来也只好忍受这位小G.Q.先生[1]在她生活中的存在了。

  她继续道:“——说,只要我在里面舒舒服服睡一个白天,就会克服对它的愚蠢成见了。”

  “那也是看待这问题的一种方式,我想。”

  “实际上,是看待这问题而不精神错乱的唯一方式。不管怎么说,在家里摆着棺材还是令人毛骨悚然,你不这么觉得吗?”

  “除非你开着一家殡仪馆……”

  “呃,确实。你好歹知道不能选柔色调吧?”

  “我……尽量选了银色和深蓝色的基调……”

  “啊,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你的判断力,我的爱人。而且你还如此明智地回避了红色和橙色!我印象深刻。”

  他听到这话几乎放声大笑。他当时其实没想太多。他只知道蓝色和银色是可以接受的,还有她相对更喜欢蓝色一些。“是啊……秋天的颜色太过季了……”

  *

  虽然赫敏不愿承认,参观那个单间还是令她心烦意乱。尽管已是吸血鬼,但想到地窖里的棺材是她的,想到得把自己像尸体一样封在里面,人类对死亡的原始恐惧还是在她体内被唤醒了。假如她能反胃,她一定会吐出来,不幸的是,对吸血鬼们来说,呕吐是不可能的。尽管单间已经被改造得像——她勉强承认——棺材一样舒适,但她只看了房间一眼,注视了两秒便飞快地转身而去。当然,她径直撞进了早有所料的哈利怀里。

  “没、没事,我会调整好的。”她边说边推着他离开房间回到走廊里。

  她觉得既紧张又羞愧,同时心有余悸。她再也不是人类了,这个事实似乎正坚持不懈地向她心中打下楔子,虽说她本也就一刻都不曾忘怀。

  她站在哈利身旁。到了走廊里,他魔杖尖端的光芒取代了她单间里的火把光亮。他眼中的关怀令她不安。

  “怎么了?”他问。

  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没什么。我只是……这棺材让我发毛,就是这样。在医院时,西塞罗没有真正把他的棺材搬到和我同一个房间。他把它摆在我看不到的地窖角落里,所以我还没真正习惯这个主意……”她叹着气,交叉抱起胳膊,用力擦着两肩。“我是这么想的,但对你来说一定很可笑,不是吗?你的女朋友睡在一口棺材里。”

  他若有所思地眯眼看着她。“我不会称之为可笑,真的。开头心里会觉得有点恐怖,但那只是因为棺材平日给人的印象不好。你棺材里其实还挺舒服的。”

  她凝视着他,惊讶地眨了眨眼。“你试过它?”

  “我没盖上棺盖……”

  “天哪,你说真的,是吗?”

  他耸耸肩。“我必须确定它对你来说会是舒适的。里面还有个巧妙的装置,你可以调节柔软度——”

  “你疯了,哈利。绝他妈对是疯了!但是我爱你。我就是死也爱你,对我来说,这不是夸大其辞!”

  他似乎因她最后的描述吃了一惊,随后大笑起来。

  她舒臂环住他,她的重量让他一下靠在墙上。他轻轻“喔!”了一声,但没等他抱怨,她就开始吻他,紧紧贴在他身上。她没打算真的扯开他的衣衫。他们在地窖里,而且隔壁房里正停着一具棺材。她没那么变态,但他应该获得某种褒奖。假如她能更有把握地收住她的尖牙,那她将很高兴就在此地与他一同沉醉,但实际上,她仍要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她的吸血鬼本能。

  她必须避免持久的饥渴,虽然她得承认它现在没那么严重了。她能听见他心脏的跳动,捕捉到血液在他血管中奔流的瞬间,不过她在离开医院前已经吃过了,饥渴的痛感只是一闪而逝。她发现此刻最具挑战性的是控制住她的外激素,当哈利在起居室里唤起她的欲望时,要控制尖牙不变长几乎是不可能的。西塞罗告诉她,她将最终发觉克制住她的全部吸血鬼冲动是很容易的,但对刚被转变的人来说没那么快。她的躯体此时仍为吸血症被激活的初潮所充斥。

  哈利低吟着回吻,双手托住她的臀部把她搂得更紧。

  令人惊叹的是,他的反应感觉多么像他也有自己的外激素啊。她对哈利的诸多了解之一就是,当他感觉到强烈的快感时,他的思绪有时会进入她脑海。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通常是一闪而过。有时是画面;有时是词句。这一次就是词句,那是怎样的一串词句啊!情欲的、浪漫的、不规矩的词汇混为一体,涌进她意识中,即使他说不出话来,胯间的凸起也依然故我地彰示着它的存在。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他对她是怎样地思念。

  尽管她也渴望消除他这种痛苦,一切却都还需等待。她的尖牙已经开始伸展,这使得她恢复了理智。她的状态并不适合同哈利做爱。她可能伤到他。

  她歉然脱开身,暗自希望尖牙缩回去。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哦,求求你,不,”他嗓音嘶哑低沉,“别说我们不可以。”

  “哈利,万一你忘了的话,提醒你一句,隔壁房里停着一具棺材呢。”

  “你真相信那能在最后关头完全转移我的注意力?”

  她轻叹。“罗恩还在藏书室里等着呢。”

  他仰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棺材,罗恩。棺材,罗恩。棺材,罗恩……”他望向她,“好吧,我想我现在好些了。”

  那肯定会帮他从之前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她轻轻笑了,而后牵过他的手,拉着他出了地窖,在安适的沉默中向藏书室走去。

  *

  有幸亲手将魔杖交还赫敏的人是罗恩。

  鉴于是罗恩记起了她会希望拿回魔杖,哈利觉得这是罗恩应得的权利。

  罗恩把什么礼节客套都抛到一边,直接把赫敏的魔杖顺着藏书室的桌子朝她的方向滑了去。她注视着它咔嗒作响地滚过他们之间的桌面,当那葡萄藤木和龙心腱所制的魔杖稳稳停在她面前时,她唇边绽出一抹微笑,堪与罗恩嘴角的笑意媲美。

  “我想你会想念它的。”罗恩嘻嘻笑道。

  她以老友重逢的热切一把抓起魔杖,将一块松露巧克力变形成精致的巧克力狮子。她把它放在他掌心,他笑起来,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要知道,有许多事情我再也做不了了,”她带着苍白的微笑说,“比如我……我再也不能制造守护神或者……或者幻影移形……”

  哈利觉得像被打了一拳一样难受,通过罗恩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有同样感受。

  她赶忙安慰他们。“不过我还是能施不少魔法,真的。我仍可以变出东西,我的变形术能力几乎完全保留了。此外,当你们两个取得执照以后,你们可以带着我移形。”

  哈利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听到她再也不能发射守护神令人伤心,但他想那合情合理。守护神可能会伤害她。

  “话说回来,”她继续道,“西塞罗说,我会发展出一些自身特有的吸血鬼异能。我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我希望不会像和蛆交流的能力那么恶心。”

  罗恩做了个鬼脸。

  赫敏苦着脸点点头。“不凑巧,真有这类事。”她回头继续翻看哈利拥有的众多吸血鬼书籍中的一本。

  她身边已经叠着一摞别的书,是她刚才从书架上拿下来的,可能和魂器有关。

  哈利不得不承认,看到她这样让他放心不少。她回来了,她还是她。必须如此。书本与智慧是她的特质。假如她因吸血症而失去了这些,那他就真不知道他该怎么应付了。

  “这些书都很棒,哈利,”她一边浏览《黑夜传说:吸血鬼的社会》一边说,“我会很喜欢读它们的。我要把它们加到我的研究里。”

  听到她这些计划,他不禁微笑。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他想也许他稍后会介绍她另一本书,等罗恩不在附近的时候。

  她翻到《黑夜传说》中题为《强势女巫会》的一章,描摹着那幅碧光闪烁的图片,图中一名背生双翼的赤裸女子以跪姿托举着一个硕大的球体。女子的双翼懒洋洋地扇动,但始终伸展着,球体在她高举的双手间缓缓浮动,时起时落。

  他凑过去好看得更清楚些。“那是什么?”

  “伊希斯,”她回答道,“手持荷露斯之眼。”

  “听起来像埃及人。”

  “本来就是。伊希斯是埃及神话中的女神:掌管复活、升天、直觉、精神力、高次元脉轮、爱,以及怜悯。荷露斯是她的儿子,是王权、复仇与胜利的象征。荷露斯的眼睛,无论是否在他身上,都能看见一切。伊希斯持有他的眼睛以制衡他的复仇情绪,他们俩合起来就是正义的守护者。”

  “真有趣。”罗恩说。

  “你真是这意思吗?”她问。

  “才不呢。”

  “我想也是。”

  哈利笑笑,挥手把一个揉皱的纸团向罗恩丢去。“我是真有兴趣。这个和吸血鬼有什么关系?”

  赫敏向他们解释了吸血鬼的起源和团体组织。

  “那么在这个伊希斯女巫会里,”她本以为会兴趣寥寥的罗恩开口道,“姑娘当家,小伙子则拜倒在她们裙下?这对男人有什么好处?他们总该得到了点什么吧?”

  她不以为然地挑起一边眉毛。

  “首先,伊希斯女巫会是干什么的?”哈利赶在赫敏发作前问道。

  她故意转头正对着哈利的方向,仿佛房间里除自己外只有他一个人似的。“我并不真正了解。西塞罗不愿意说,所以我希望这本书能提供更多帮助。”

  “那它有帮助吗?”他朝她靠近了些,好越过她肩头读到书的内容。

  他们一同转向书本,而哈利得承认,不管他真实兴趣如何,离她这么近的情况下要集中注意力在书上很困难,所以他并没有真的读进去多少。

  他从她肩头拨开几缕头发时,正对上了罗恩的目光,罗恩冲他做了个粗鲁的手势。

  哈利的回答是瞪着他,竖起中指。

  罗恩大笑。

  “小伙子们,我还在这儿呢。我没盯着你们,不表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哈利亲昵地拍打她膝头安抚她。“罗恩是个蠢货。”

  罗恩嘻嘻笑着。“没错。都怪我。‘这个女巫会是干什么的?我真的很有兴趣,赫敏。你这么漂亮,我都忘了怎么阅读了。让我们撇开它,如痴如狂地亲吻爱抚吧!’”他滑稽地吊着嗓门独白道。

  听到这里,赫敏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哈利决定宽恕罗恩的玩笑。

  不过那并不意味着哈利什么都不打算说。“噢!你真是让人放不开手脚,韦斯莱!”

  “他把这叫作‘放开手脚’?”

  赫敏哈哈笑起来。“哦,别闹了,罗恩!我觉得哈利很可爱。”

  哈利冲罗恩吐了吐舌头。

  罗恩嘲弄道:“好吧,哈利,我才不在乎你干什么呢。她还是给了我那只巧克力狮子。”

  哈利正准备全力反击,藏书室的门开了,卢平走了进来。

  “沙克尔和唐克斯到了,”他说,“他们正在休息室里安置冥想盆。赫敏?”

  哈利感觉到她的手滑进他掌心,以近乎疼痛的力道攥着他。他伸臂环住她,将她揽近了些。“我会在你身旁的,如果你感到无法继续了,随时可以停止。别担心沙克尔会说什么。我会应付他,行吗?”

  透过眼角的余光,他看见莱姆斯瑟缩了一下。哈利知道,他们不可能让赫敏中途退出,但哈利要求在场的主要原因却正是为了使他们不能在她不愿意时强迫她继续。他不会让任何人迫使她做她不愿做的事。

  她抬头凝视着他,看出她可以信任他的照料,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从座位上站起来。

  走向休息室时,哈利始终紧握着她的手。

  唐克斯正在门外等着他们。“沙克尔在里面。”她说。她转向赫敏,给了她一个拥抱以示欢迎。“能看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赫敏低语。

  唐克斯扯出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你这么做。对你来说肯定不容易。”

  “这很重要。必须去做。”

  唐克斯颔首。她退开,冲罗恩招手。“我们可以在其他房间等到结束。我煮了茶,还带了些糖浆松饼。”

  “赞美你,唐克斯。”随她离开时,罗恩说。

  莱姆斯领他们穿过休息室的门。只见沙克尔坐在长沙发上测试他的速记羽毛笔,冥想盆的波光正轻轻荡漾在蒙明的房间里。

  *

  向他们讲述事件经过的时候,赫敏眼里有种奇异的特质。虽然,她既没有语音疏离,也没有陡然落泪。仿佛她正拼命依靠着种种极端情绪之间那陌生的中间地带,这样她才能够掩饰起自己的情感。她一直没有放开哈利的手,他心里命令自己为了她坚强起来,因为他有种感觉,假如他显露出他的恐惧,那她将会彻底崩溃。

  完成讲述后,她开始向他们说出自己的思考。

  “我想,爸爸邀请了他进入我们家,”她闷声道,“只有这样,他才能通过阁楼周围的防护。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很显然,他之前和他们交谈过,对吧?他们肯定聊了很久,久到坚纽斯可以对我产生兴趣。他兴趣浓厚到甚至违背了伏地魔的指令。”

  “那你真的认为神秘人没有下令转变你?”沙克尔问道,他的眼睛没有离开面前的羊皮纸簿。偶尔,他的下巴会紧一下,通常是在赫敏说出伏地魔名字的时候。

  “他没有。从坚纽斯说的话来看,伏地魔想要我们全都死掉。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理由应该转变我。转变我只会激起那些挚爱我的人的怒火,我的看法是,伏地魔就算还没能完全摆脱情绪影响,拥有的也多是那些阴暗的情感。对他而言,愤怒和仇恨能滋生力量,所以在他的概念里,如果他的敌人学会驱使这些情感,他们就可能变得更难对付。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推断,但我敢说它有几分道理。即便我错了,事实仍旧存在:我的死亡本会更有效地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以此证明麻瓜种在他的社会里没有立足之地,他可以以此——他可以以此深深地伤害哈利。无论如何,我觉得,当发现坚纽斯做了什么的时候,伏地魔暴跳如雷。”

  哈利闻言一惊。

  莱姆斯和沙克尔仍注视着她。

  “而你相信这一点是因为……?”莱姆斯问。

  “哈利的伤疤。当它疼痛的时候,哈利看见伏地魔在为某种原因惩罚坚纽斯。我想,那原因就是我。”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哈利问道。

  赫敏给了他略带不快的一瞥。“我让罗恩告诉我的。你向他保证过会告诉我你伤疤又疼了的事,但你没做到。别怪他。是我要他发誓看好你,他只是做了他认为最适当的事。”

  哈利皱皱眉,但相较于罗恩走漏消息的事,他还有更在意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看见的是坚纽斯?”

  “我也见过他的脸,而从罗恩告诉我的情况看,我们的描述是一致的。也许,除了那个纹身。我没看到他的纹身。”

  哈利转脸背开她,竭力控制着情绪。我知道他是谁,他痛楚地想,我看到了对赫敏做出这一切的吸血鬼……

  “哈利必须对此进行确认。”沙克尔说。

  莱姆斯不认同地扫了沙克尔一眼,在椅子上俯过身说:“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伏地魔会如此恼火?不可能只是因为他认为怒火会给哈利带来优势。这似乎有可能,但伏地魔太傲慢了,即使哈利的愤怒可能真的威胁到他的计划,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哈利,你和伏地魔之间有联系。你知道些什么吗?”

  哈利打断思绪,沉重地摇了摇头。“我所知的一切就是,伏地魔很恼火,他为此惩罚了坚纽斯。”

  “然后呢,坚纽斯死了吗?”沙克尔问。

  “我不知道。”

  “他没死,”赫敏静静地说,“如果他死了,我会知道的。”

  哈利看着她,双眉紧锁。她眸子里骤然泛出吸血鬼特有的半透明色,但很快就褪回了平日的色泽。赫敏曾告诉他,她同坚纽斯之间还有残留的精神联系。他厌恶这种状况,一如他厌恶自己同伏地魔的联系。

  莱姆斯似乎对此很是烦恼,但并未表露出他的特别关切。“这些是有用的线索,我想,我们会追查的。伏地魔的愤怒里有些名堂……”

  “但首先……”沙克尔说,“赫敏,你熟悉冥想盆的使用吗?”

  她点点头,取出魔杖。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她努力汇集起脑海中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那银色思绪中微微带着些哈利从未见过的东西。一丝红色粘连在缕缕记忆上,就像是血。他对此未置一词,因为赫敏似乎并不慌乱,但他敢说,甚至莱姆斯和沙克尔也都觉得奇怪。

  她在冥想盆上方放开那扰动的记忆,轻拍了它一下,使之沉入盆中。

  “哈利,”沙克尔说,“你也得进去,这样你才能确认坚纽斯的身份。”

  恐惧穿透了哈利的躯体,而赫敏则睁大了眼睛。

  “不!”她喊道,“你、你不能让哈利看这个!”

  莱姆斯瞪着他,目光中有一丝警告的意味。“金斯莱……”

  沙克尔不为所动。“他必须做,否则我们追查这条线索就可能是一场徒劳。这条线索本身已经够单薄的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追查它。”

  赫敏紧紧扣住哈利的胳膊。“你说过,如果我无法继续,你会阻止的。你答应我的。我再也受不了了,哈利。我希望这能立刻停止。”

  哈利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沙克尔打断了。

  “哈利,赫敏在这件事上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和她再也没有关系了。现在是你要履行职责。现在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对她有直接影响,但如果你因为害怕而不敢往冥想盆里看,我们今晚收集的情报就是不完整的。事关人命。要是你想为那些生命负起责任——”

  赫敏眼中凶光一闪,尖牙伸展出来,她嘶声对沙克尔道:“你怎么敢给哈利施加这样的负担!你怎么敢!”

  她的面貌让沙克尔着实吓了一跳,他喘着气踉跄退后。

  莱姆斯上前一步想要介入,但哈利警告地盯了他一眼。要是该有任何人来安抚赫敏,那也应当是他本人。

  哈利抬手放在她肩头,用力按了一下。

  她灼灼的目光猛地转向他。他只犹疑了一拍心跳,随后便俯身在她耳旁柔声说起话来。

  “赫敏……”他保持着嗓音的轻柔平和,“没必要这样,爱人。”

  “他——”

  “他不是有意的。他不能伤害我。我会好的。”

  她静了几秒,而后眨起眼来,她的怒火渐渐平息了。她显出歉意的表情,放过了沙克尔。

  令哈利大吃一惊的是,她同样在从他身旁走开,而且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他飞快地将她拥入怀中时,她还在低喃着为自己的冲动道歉。而后他更紧地搂住了她,这次她没再挣扎。

  哈利一边沉着脸瞪了沙克尔一眼,一边在赫敏耳边细语安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感觉到她两肩的紧张松弛下来后,他的视线越过她头顶,迎上沙克尔惊魂未定的目光。

  “我会进入这段记忆。”他肃然道。

  沙克尔脸上浮现出宽慰之色。

  莱姆斯本人却没显出轻松。这位善良的狼人希望能减轻哈利的痛苦,但同时,这条情报太重要了,不能为了个人原因弃之不顾。

  “不……”赫敏无声地说,她的指甲陷进他胳膊里,“我不想让你看见……”

  “我必须去做,”他说,“我会没事的。”

  她摇着头,但他的回答是脱开身向冥想盆走去。

  沙克尔站在他身旁。他们将一同进入记忆。

  哈利与沙克尔交换着目光,然后他们一起朝盆子俯下了身。

  *

  赫敏的尖叫击中了他,其中的恐怖比他第一次听到时更甚十倍。

  哈利几乎因所有这些惨状而晕厥。尸体……鲜血……她的尖叫。虽然黑暗笼罩着房间,但仍有足够的光线使他能看见。哦,他多么希望这黑暗迷住他的眼,但月光自窗口洒入,他的视线落在她惊恐的脸上,看着那吸血鬼把尖牙没入她柔软的喉咙。

  饱饮鲜血之后,吸血鬼满意地开口说话,赫敏已无力反抗他,别无选择地咽下他的血液。她力图推开他的挣扎是如此徒劳,怒火烧得哈利的心隐隐作痛。

  他强忍着泪水,呼吸也为情绪所紊乱。

  血从她脖颈中涌出来,浸染了她睡衣的前襟,她的牙齿也被深红色玷污。

  紧随着吸血鬼的自我介绍,铁器的飒飒声破空而至。那是一柄日本刀。长长的银色刀刃,些微弯曲。它啸叫着在黑暗中一闪,坚纽斯已用它完全刺穿了她的身体。

  哈利情难自已。他背过脸,无法承受她眼中漫溢而出的震惊和疼痛。他紧紧合上双眼,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颜色。

  “波特!”沙克尔在他身旁说,“你必须看着他的脸!”

  哦,天哪,他想道,挣扎着控制住情绪,赫敏……

  铁器的第二次破空声,伴着赫敏痛苦的呜咽,哈利只希望能用手捂住耳朵。

  “波特……”沙克尔的声音里是极度的焦躁,“要么你现在就识别他,要么我们就得再来一次。你想再来一次吗?”

  天哪,不!哈利鼓起全部勇气,咬紧牙关望去。

  坚纽斯把赫敏像破布娃娃一样丢到一边,转身离开。

  然后,哈利看到了幻象中同一个男人的面孔,他那邪恶的美在蒙蒙微光中闪着苍白的亮色。

  坚纽斯……

  “和你的幻象里是同一个人吗?”沙克尔问。

  哈利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这对那傲罗来说已足够了。

  一次大爆炸撼动了阁楼,哈利和沙克尔本能地缩了缩。透过墙上豁开的洞口,月光流泻到那可怖的场景上。

  风从破口吹入,刮着坚纽斯静立的身形。迎风鼓动的黑色皮外套下,黑色上衣被两个龙形带扣紧束在腰上。上衣被吹开了,现出肚脐到黑色皮裤之间狭长的一块皮肤。

  哈利第二次看见了那个纹身。这次纹身露出的部分更多,哈利可以分辨出那图案是什么了。那是一条毒蛇张开的大口,口中尖牙又细又长。

  接着坚纽斯离去了,迅捷得犹如无声的幻影移形。

  哈利看见自己出现在阁楼的楼梯口,踉跄奔向赫敏。

  他不想再次目睹赫敏的死。一次就够了。

  “我完成了。”哈利说,他甚至没有回头确认沙克尔是否跟上,便径自脱出这段记忆,离开了冥想盆。

  *

  他比赫敏任何时候见过的都更苍白。

  从冥想盆里出来时,哈利的模样像是刚和死亡打了个照面,而且在这过程中丢失了部分自我。沙克尔的模样没那么惨白,但他的表情是严峻的。

  那傲罗开始收拾他的东西。

  莱姆斯伸手按在哈利肩头,轻推了一下想消除他的紧张。“还好吗,哈利?”

  哈利眨眨眼,咽着唾沫点了点头,从冥想盆前转开。他的视线和她对上了,有那么一瞬,赫敏觉得他就要落下泪来,但是他没有。

  他身上显然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执起她的手,动作轻柔地把她拉到近旁。

  甚至无需等他说什么,她就伸臂环住了他,紧紧拥抱。他搂着她,而她将脸埋进他胸膛,深吸着他的气息。他的气味里带着一丝血腥气,她知道饥渴又高涨起来,但她还能再忍一会儿。此刻,他需要拥抱,她也如此。

  过了片刻,她听见哈利开口了。

  “都完成了吗?”他在问沙克尔。

  沙克尔点头。“是的。我会把情报带回去处理。谢谢你和格兰杰小姐配合。”

  “有任何进展的话,你会让我知道吧?”

  沙克尔皱眉。“让你知道?一切情报只提供给必须知道的人,波特。你没有——”

  “我没有什么?我没有资格?我想我有。实际上,我刚获悉这一点。社里认为我有资格,所以如果你会告诉莱姆斯,或者韦——亚瑟,或者麦格,那你也要告诉我。如果你不说,我就问莱姆斯,他会说的。不像某些人,他是希望我加入凤凰社管理层的。”

  赫敏抬起眼惊异地望着哈利。他表情里已全然没有了愤怒和顽固。他沉着冷静,泰然自若。他是在阐述一项事实,而不是在竭力引起注意。对着沙克尔的怒视,他并没有移开视线;虽然他肩膀有些紧张,但她也留意到他的一只手正在她背上轻轻划圈,似乎是想在这显然令人不安的境况里安抚她的情绪。

  这是她从未在哈利身上看到过的一面。她过去也曾目睹他主导局面,比如在D.A.里,或者在他领导魁地奇球队的时候,但那时他面对的只是同龄人。面对年长者,他通常只是愠怒、发火,或者非常非常恭敬。而此刻他坦然直面着沙克尔。她很高兴地注意到,莱姆斯正带着几乎难以觉察的喜悦,关注着所发生的一切。

  她望向沙克尔,表情骄傲。她为哈利而自豪,她怀疑沙克尔敢向哈利说不。

  “你目前还不在管理层。”沙克尔说。

  “目前的管理层是你们四个人。其中三人对于发展我成为第五个人毫无异议。要是你想纠缠技术细节,那么四分之三也是优势票数。”

  沙克尔一边瞪眼一边动作暴躁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会看看能帮什么忙的,波特。”

  “谢谢,金斯莱。你真好。”哈利的声音里听不出别的意思,只有感谢。就仿佛他已经完全拥有获取情报的资格,而沙克尔应该清楚这一点。

  沙克尔气冲冲地走出去,大喊着告诉唐克斯可以出来了,因为他今晚的活已经干完了。他们听见他大踏步穿过走廊,走下楼梯。

  他前脚刚走,唐克斯和罗恩后脚就出现了。罗恩嘴里塞着糖浆松饼,手里还端着一只难看的黄色杯子,杯里是滚烫的茶。

  “金斯莱怎么了?”唐克斯问。

  赫敏不知道唐克斯是否只是假装没有听到谈话。看在老天的份上,唐克斯刚才可是和罗恩待在一起。好像这还不够作为罪证似的。

  “哈利在他面前表现得魄力十足。”莱姆斯回答道,一点不像是开涮的样子。

  哈利红了脸,赫敏抛开猜疑,咧嘴笑了。“他是天才,罗恩。你真该看一看!”

  罗恩从嘴里拿出松饼,举起杯子。“早见怪不怪了。哈利好像对领导艺术这类事驾轻就熟。我们是不是该送他一件T恤?一件俏皮点的,写上‘我尊重你的感受,但我仍是你的BOSS,蠢蛋’。”

  赫敏笑起来。两位年长者抿着嘴努力保持庄重。

  “我永远不会穿那样一件T恤,”哈利说,“不过,我愿意穿‘对愚蠢的黑魔王严重过敏’的T恤。或者更棒的,‘亲吻我的摄魂怪吧,老伏’。”

  她咯咯直笑。莱姆斯和唐克斯终于放弃矜持,和她一起大笑。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罗恩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咧开嘴来。

  “嗨……说说看,”哈利用揶揄的口吻说,“说老伏。你知道你想说的。”

  罗恩嗤笑一声。“别耍弄我的情绪控制能力了,波特。”

  “我很乐意留下见证罗恩的这个历史性进步,”唐克斯说,“但沙克尔已经够上火了,所以我必须下楼去找他。莱姆斯,你有责任和我一起受苦,因为我们感情深厚关系密切。”

  “啊,是的。我就知道我本该好好看清附属条款的。”

  “来吧,月亮脸。”

  莱姆斯跟了出去,关上休息室的门时,只听他问唐克斯:“我是不是能得块小甜饼作为听话的奖赏?”

  她的回答是:“只有小狗才吃饼干,甜心。狼人可不为他们的活儿索取奖赏。”

  休息室的门关上了。赫敏和哈利坐在沙发上,而罗恩坐在最近的躺椅上。

  “唐克斯和我全都听到了。”罗恩说。瞧见哈利疑惑地扬起一边眉毛,他补充道:“用伸缩耳。”

  赫敏早料到了。

  “那是自然。”哈利干巴巴地答道。

  “你们俩还好吗?”

  她蹙蹙眉,不安地扫了哈利一眼。他微笑着舒臂揽住她,搂紧她的肩。

  “我很好,”他说,“我更担心赫敏。爱人,对你来说是不是太过了呢?”

  “只是在他要你……要你看的时候。”

  他拢了拢她耳后蓬松的棕发,哀伤和歉疚在他目光中闪动。他托起她的脸,用拇指肚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别担心我。”他静静地说,但他眼眸里的痛楚却做出了不同的陈述。

  她没有反驳,只是垂下眼睛,暗自希望哈利不曾被迫观看坚纽斯杀死她的情形。要是事实不如人愿,她大概会发疯的。

  她抬起头时,发现罗恩正望着她。他旋即移开了视线。

  在那短短的一瞬,她怀疑罗恩是否已经解决了关于她的问题。她没法很有把握地那样告诉自己。她瞥了哈利一眼,发现他仍凝视着她。他完全没留意到罗恩迷离的眼神。

  “我要回藏书室去,”她说,“你们俩是想一起过来,还是打算上床睡觉?”

  她知道,当她提起藏书室时,哈利很欢喜。这样的她是他所熟悉的。看见或者想见她拿着书本的情形似乎证明她仍是那个他所知的赫敏。无论如何,这并不令她烦恼。她仍然热爱书本,她仍然喜欢研究工作。

  虽然她刚刚想起,现在她的清醒时间却正是他们的睡觉时间。

  哈利的眸子闪亮起来,罗恩咧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今晚研究什么?魂器还是吸血鬼?”罗恩问道。

  她微笑着从座位上起身。“魂器,我想。要是哈利愿意,他可以拿出那个挂坠盒,让我们好好看看它。”

  *

  暂停草草书写,从藏书室桌面上抬头时,赫敏发现她的男孩们睡着了。罗恩懒洋洋地伸展四肢倒在长沙发上,而哈利也已经整个沉进沙发椅里。两人膝头上都胡乱摊着本书。他们睡着几个钟头了,但赫敏没有吵醒他们。她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他们的睡眠。

  成为吸血鬼带来的诸多改变之一就是,她如今可以保持绝对的安静。她可以活动,但她的动作恰到好处,优雅无声。而且她不再有呼吸了,除非是习惯性地叹气或者喘息。她的一切动作都如死亡般沉静。她可以如此迅捷地移动,快得近乎幻影移形,却不会弄出一点声响。

  她已经试过寻找摧毁魂器的方法,也许还得出了一些有用的推论。但探寻那个问题的答案的同时,她也设法做了些有趣的备忘录,是关于可能被制成魂器的创始人遗物的。她发觉自己正涂写着一篇小论文,求证伏地魔对物品选择的一个合理模式。

  对下列物品详加考虑:汤姆·里德尔的日记,冈特的戒指,赫奇帕奇的杯子(未经查证)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未经鉴定)。在与斯莱特林相关的物品中,模式指向的是长久的寿命:日记保存记忆,挂坠盒保存先人遗物,而那枚戒指,一件雕琢的宝石,联系着许许多多永恒的东西,比如世袭传承,还有更重要的,永生不老。绝大多数宝石有着不朽的特性。它们可以历经成百上千年却始终如一。当然,一颗未切割的原石对一个像伏地魔这样的人来说太粗糙了,所以他需要的是已加工的珠宝,而他祖传的戒指正合适。

  赫奇帕奇的杯子是一个有挑战的研究。一只杯子可以象征任何东西,从奖赏、恩典到代表情感的水元素 [2] 。 问题重点显然在于明确那只杯子如何能象征赫奇帕奇。一个似乎可信的推论——当然了——是赫奇帕奇的忠诚,但一只杯子如何象征忠诚呢?随后,我想起答案可能在历史中找到,隐藏在千百年的仪式祭典之中。回顾历史,曾有数以千计的团体在宗教集会、入会仪式和组织聚集中以“共杯”来象征团结。一只专用的杯子将传递过众人的嘴唇,以显示个体与他们选择的同胞之间的联系。由那只杯子到忠诚的联想似乎开始说得通了。此外,甚至伏地魔都看重忠诚。不是忠诚,他也不会有那些甘愿舔他屁股的食死徒追随。

  写到这,赫敏不自觉笑了。平常情况下,她会觉得这样的修辞太不文雅,但死亡和复活似乎削弱了她对某些琐碎之事的谨小慎微。尽管食死徒在旁人眼中令人胆寒,但她真心认为他们是一帮怪胎,为了抢伏地魔施舍的残羹剩饭就能卑躬屈膝涕泪交加。

  此外,如今在许多方面……我可比他们要令人胆寒多了。

  她继续写道:

  经过这样的联想,我们现在该意识到何种物品能最好地象征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和罗伊娜·拉文克劳了——对伏地魔的价值观而言。我猜想,伏地魔 不会选择他认为并不重要的品质。因此,格兰芬多的“勇敢”不会是重点。

  关于最后这两位创始人,你的猜测可以和我的一样好,但我还是愿推演一番。

  拉文克劳最为人认可的特质是博学。她探寻问题的答案,信仰知识的力量。学识本身是个褒义的概念。而伏地魔,像他那样老故于世,一定会想到拉文克劳更值得称道的东西:智慧。有很多东西可以和智慧相联系:书本,树木,猫头鹰,眼镜……头三样东西不符合魂器的条件。它们太脆弱,容易被摧毁(二年级时哈利毁掉日记本就证明了这一点),即使不被人或者物所毁,它们也会毁于岁月蹉跎。书本会腐朽;树木会枯萎;猫头鹰会死亡。要作为一片灵魂的理想容器,这些物品都不够格。眼镜同样不符合条件。罗伊娜·拉文克劳不戴眼镜。假如她有戴眼镜,即使她可能在画像时摘掉它,书本里也会提及。因此,我将不得不考虑一些没那么明显的象征物:钻石,罗盘,或者羽毛笔。

  格兰芬多——他的帽子和宝剑可以剔除——留下的想象空间就很小了。伏地魔不会欣赏格兰芬多的勇敢。然而,他会欣赏格兰芬多的作战能力。格兰芬多是实干家,并不擅长战略谋划。所以地图和战略图表是不大可能的。我倾向于武器,或者更恰当的说,是某种防具:盾牌,或者盔甲。

  还有另一种可能曾在我脑海里掠过,主要和伏地魔给哈利留下伤疤的那个夜晚有关,但我至今不敢深想下去。它所涉及的情节太荒谬了,不着边际。除非我找到能支持它的证据,否则就没有详细记录下来的价值,以免对将来的思考过程产生不好的影响。不过,我确实有过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记录下这一点是必要的。以便将来参考。

  她靠回座位上,对了对时间。凌晨三点半。到大概五点半,她就该回她的单间就寝了。

  我将必须睡在一口棺材里。多叫人毛骨悚然啊。

  暂且撇开棺材不提,西塞罗确实对她说过,她最终会变得更为接纳世间那些较黑暗的概念:死亡,恐惧,痛苦,恶意。

  “你不会变得邪恶,你要明白,”他说,“但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将不再难以理解。”

  她不知道她是否会感激这样的变化,但她猜想这合情合理,要是她必须睡在一口棺材里并饮血为生,那死亡、恐惧、痛苦和恶意看起来就不会那么令人畏缩了。

  她的手指抚过挂在身旁椅背上的皮夹克。她拥有这件夹克好几年了,但几乎从没穿过。母亲为她买下夹克时说它将使她的面貌有所改观,因为她平时总喜欢穿牛仔裤。从前赫敏没怎么想到过它,但如今她对它爱不释手。

  皮革,她近乎挚爱地想道。深色皮革。曾是某种活生生的东西……

  她摇摇头,紧闭双眼希望那些奇怪的念头消散。

  她的视线落在哈利和罗恩身上,想从他们安静的形态中寻得镇定。

  饥渴在她放松警惕的一瞬间乘虚而入,她开始嗅到他们鲜血的甜香。他们的心跳在她耳畔声如擂鼓,她开始看到他们皮肤下的脉动,温暖的血液潺潺流淌。

  特别是哈利,令她难以抗拒。她沉醉在从她的人类爱侣身上吸血的诱惑中。他将怎样比蜜糖更为甘美呀,温暖甜蜜富有生气,有如天赐。

  她的尖牙开始伸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变得吸血鬼化了。

  “哦,天哪。”她低喃着,起身匆匆离开藏书室。

  她冲出藏书室大门,奔下楼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增加她和他们之间的楼层。

  西塞罗曾告诉她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时不时,她会看着那些她所爱的人,心里想吸他们的血。哈利,特别是他,因为她对他的想法里还混杂了情欲。

  赫敏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对他的吸血欲望占据上风。倘若发生那样的事,她情愿割开自己的喉咙。她决不会,永远不会那样去吸哈利的血。她决不会饮他的血来平抑饥渴。她向他保证过她只会为了爱那么做,而且即便如此她自己也不大能接受。

  但不管这样的出场多么令人印象深刻,赫敏还是阴沉着脸。

  “我不会离开和你一起去那天知道什么地方的,”她不驯地说,“我不想让哈利醒来时以为我失踪了。他会担心得半死!他为我担心得已经够——”

  “哦,闭嘴,给我上车。我们不去哪里。我们就呆在这儿。我只是不想我们会谈的时候也总站在门前草坪旁边,就像一对等着拉客的妓女。”

  赫敏仰起鼻子,交叉双臂抱在胸前,扬眉目光尖锐地看着耶希敏。“我可不会看上去像个妓女。”

  “我会假装没听见的。上车。”

  死死瞪了耶希敏一眼后,赫敏朝车里望去。车上已经有三个人了。一个是人类,另两个是吸血鬼。她能看见那人类脖子和手腕上的伤痕,而他对此丝毫不显羞耻。她还能闻见他,他闻起来很美味。

  他们全都俊俏极了,穿着裁剪合身的时髦衣装,就像是刚结束T台表演赶来的。

  赫敏低声抱怨着钻进车里,竭力避免接触那两个吸血鬼,他们正在座位上冲她微笑。

  耶希敏跟着上车,在赫敏对面的位子坐下,任那个人类勾肩搭背地倚上来。赫敏心里直想咬开他的喉咙吸干他的血。

  车门砰然关上,但车里仍光线充足。

  她感觉到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于是怒冲冲地一掌打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她饿了,这可不是玩笑时间。小伙子们全都嘻嘻笑着,似乎觉得她很好玩。这只是惹得她更恼火了。“你们这些小子是从哪个男子乐队溜出来的?”她瞪着他们嘶嘶问道。

  他们的微笑一下子蔫了。

  耶希敏吃吃地笑。“暴躁,真暴躁……接住,拿好了。”耶希敏递给赫敏一只装着暗红色液体的小瓶子。液体没有血那么浓稠。

  “这是什么?”

  “合成血浆。就像是一种增强力量的饮料。它可以在你下一次取食真正的鲜血前平息你的饥渴,调节你的吸血鬼冲动。喝吧。它是无害的。它会帮助你熬过这段禁食期——我估计西塞罗正要求你禁食吧。”

  “西塞罗从没告诉过我这个……”

  “西塞罗是个传统主义者。他信仰以旧式的方法驯服你的嗜血渴望。我不是抨击这样的方式。我想每个新生复活者都必须学会控制饥渴的基本方式,但眼下,我需要你仔细听我必须说的话,而不是让你把这人的喉咙撕开。”

  赫敏脸色发红,匆忙把瓶子里的东西全数倒进嘴里。它就像是一服魔药,立刻起了作用。嗜血渴望消失了。“喔——喔哦……”

  耶希敏接回空瓶子。“很棒,是吧?但这并不是血,因此不适合长期服用。真正的血——生命之血——没有替代品。如果你一直服用这种合成血浆,那你就会变得面目可憎而且虚弱不堪。明白了吗?”

  赫敏点头。

  “这是我的直系血亲亚伯拉罕和拉沙德。”她用鞭子指了指那两名吸血鬼,随后把一只手放在那人类腿上,“这是亨利。他对我来说非常特别。不是吗,亨利?”

  “我想你可以这么说。”他恢复了微笑,显然对于耶希敏的公然认同非常受用。

  赫敏忍住面部的抽搐。她不知道“血亲”是什么。她有种感觉,那不表示他们是她的亲兄弟或者堂表兄弟。她尤其不想知道为什么亨利是特别的。

  “他们听命于我和女巫会,”耶希敏说,“他们忠心耿耿,照吩咐做事。目前关于他们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我们来这儿是要谈谈女巫会本身。谈谈它是什么组织。以前听说过吸血鬼戒律吗,赫敏?”

  赫敏犹豫一下,点了点头。“西塞罗简单提到过,但我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耶希敏绽出一抹微笑。“一名吸血鬼可以选择他所转变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转变任何人。一名吸血鬼必须饮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制造灭门惨案,在身后留下一场屠杀让媒体去报道。戒律的制定是为了使我们可以生活在一个人类不觉得有必要在白天追捕我们把我们猎杀于睡梦中的世界。在戒律完善前,这样的事经常发生。要是我们给全世界的人联合起来系统剿灭我们的理由,局势就会失控了。”

  赫敏惊讶地注视着他们。“你们是执法者。”

  “实际上,叫监管者。我们首要关心的问题是把吸血症维持在一个严格控制的水平。保持人类与吸血鬼间的和平也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之一,我们的主要工作是防止不良吸血鬼的作为超出人类社会容许的框架。我们确保吸血鬼不引起人类对我们种族的太多关注。我们确保未成年的、伤残的和药物成瘾的人类不被转变。我们负责处决那些以转变为乐的吸血鬼。我们不允许未经许可的屠杀和系列谋杀。我们只听命于上古长老,其他人都听命于我们。”

  赫敏坐立不安。“谁给了你们这么目空一切的权利?”

  “有无数吸血鬼为之而死,但已经没有人记得伊希斯女巫会是何时出现的。我们比他们年长。我们比他们强大。我们女巫会自己的成员违反规则时,同样会被处死。面对荷露斯的正义之手和伊希斯严酷的爱,任何吸血鬼都概莫能外。”

  “你们不杀人类?”

  “我们杀过人类,但只杀那些协助和支持吸血鬼罪犯的。”

  赫敏探究地看着她,“谁来裁定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上古长老。共有三位:涅蓓特、丹达拉和哈法尼。他们自身拥有强大力量,不需要从属。他们已在世间至少千年,老实说,已经开始厌倦我们的琐碎小事。他们让我们这些年轻吸血鬼来规范社会,但他们信仰对戒律的维护;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拥有的影响力,所以还担任我们的最高司法官。无人质疑他们的贤明。”

  “假如他们错了,谁来监督?”

  “无人可以监督他们。假如他们错了,那我们也只好承受。”

  赫敏对这一切思索了片刻。“那么,你想要我成为一名监管者?”

  耶希敏耸耸肩。“强烈的正义感。钢铁般的意志。姿态鲜明的女权主义者。神谕举荐了你……有哪一点和你不相符,亲爱的?”

  “我能施展的魔法……”

  “巫师的绝大部分进攻性咒语对吸血鬼是无效的。”

  “我知道,所以让我这么说吧:你清楚我是个只会拿羽毛笔的书呆子,不是吗?我没有运动天赋,我歇斯底里的时候会尖叫。我并不是一名理想的战士。”

  耶希敏嗤笑。“你当前缺乏技巧不是问题。女巫会可以培训你成为工作上的好手。你现在是一名吸血鬼,赫敏。有必要的话,我们就是天生的杀手。我们迅捷,我们强壮,我们无情。任何吸血鬼都可以把你的心脏从胸腔里掏出来,但女巫会将教授你如何更有效地杀戮。经过适当的训练,没有普通的吸血鬼或者狼人能够碰你一下而不先被你打翻在地。”

  赫敏皱起眉头。“我不想杀害任何人!”

  “哦,相信我,赫敏。你反正迟早得这么做,不如就拿着薪水来做,还能顺带给自己找个组织。”

  她闻言坐立不安,挣扎着想夺回立场。“还有一件事!你从哪里弄到钱来资助这项维护治安的制度运作?不要告诉我你是亿万富翁,有个管家叫阿尔弗雷德。[3]”

  耶希敏欣赏着自己的手指甲。“我的管家名叫伊莱斯,实际上,我不认为有什么名字可以体现出我的富有。真的,赫敏。我的祖先曾是埃及的统治者。你以为所有那些金子都到哪里去了?被盗墓贼偷了?你是否曾怀疑过,为什么众多盗墓贼会在从墓室中窃走黄金后暴亡?说实话,历经数千年岁月之后,我要说我的祖先和我本人都对投资事业得心应手,任何人都会相信的。”

  赫敏难以置信。“所以这些开销直接出自你的口袋?”

  “你说得好像这很荒谬似的。”

  “本来就是!”

  “说实话,我不觉得。我有很多钱,多到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些数字。一些货币单位。一句话,我会支付你高薪的。”

  赫敏抿着双唇。“我不想要你的钱。我不想成为一个相当于吸血鬼巡警的角色……”

  “巡警让超速行驶的人靠边停车。而我们消灭吸血鬼中的害群之马。这是不同之处。”

  “无论如何!这可不是合我口味的那杯茶[4]。”她尖声道。

  “你们这些英国人和你们的下午茶啊。看在老天的份上,别尖叫了,镇定点!不然我就给你一两下子。”

  赫敏气鼓鼓地缩回她的角落里,交叉双臂抱在胸前。

  耶希敏扬起一边眉毛。“要知道,这可是个终身聘用的工作机会。别告诉我相比我展现给你的这种权力,你更喜欢坐办公室的工作。想象一下你自己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情景吧,赫敏:拖着脚淌过整摞整摞的文件,直到永世。为社团里那些死了还抱着官样文章不放的吸血鬼撰写采购协议、编制说明文案。我想,换作我的话宁可去吞十字架。”

  当耶希敏那么说的时候,社团职员的工作听起来很可怕。赫敏不愿承认这一事实。“我一直很喜欢做研究。我相信吸血鬼里也有学者。我很乐意做这样的工作直到永世。”

  “啊,是的。也就比社团职员稍微好点,不是吗?薪酬甚少。甚至所获感谢也甚少。在女巫会里,当我手下的一线特工想进行试验和研究的时候,我肯定支持他们。你也知道,有时候研究是不可避免的。等等……这不就是你和人类朋友一起在做的吗……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啊,是的。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你和他们一起抗击邪恶,但在你们行动前,你会到图书馆里为你自己和他们做准备工作,不是吗?哎呀,赫敏……我越是考虑,就越觉得你是为这工作而生的!”

  赫敏怒视着她。“这不一样!”

  “不一样吗?我们使我们和他们的社会摆脱掉恶意的吸血鬼。如果不是嫌这么说太做作,我会说我们是在为正义而战。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为正义而战?”

  赫敏的双手在膝盖上攥成了拳头。“那么,坚纽斯转变我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耶希敏一言不发,一点不像受了责备的样子。她的脸仿佛戴上了一副无表情的面具,只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像是能钻进赫敏脑子里。

  感受到女巫会会长身上辐射出的力量,赫敏觉得自己的信心开始动摇。

  几秒钟死一般的沉寂后,耶希敏终于开口了。“坚纽斯对你的转变只是我们追捕他的众多原因之一。他转变了一名不可接触者,这已经够糟的了,但他还背叛了女巫会。投向一个人类,没有比这更低贱的了。”

  赫敏偷偷扫了亨利一眼。即使他觉得被这评论冒犯了,他也没表现出来。她忍住气,回应道:“坚纽斯现在为伏地魔效命,不是吗?”

  “坚纽斯不为任何人效命,除了他自己。他自降身份和这些食死徒为伍。他渴望力量。他认为他可以通过加入伏地魔为自己窃得力量。”

  “伏地魔可以侵入大脑。伏地魔知道了他的意图会马上宰掉他的。”

  “坚纽斯为伏地魔带去了一些他不能忽视的东西。”

  赫敏心中警惕起来,她觉得这是一条对凤凰社有用的情报。但她让嗓音冰冷如钢,强迫自己表现得漠不关心。“哦?是什么?”

  耶希敏注视她片刻,嘴角边漏出一丝笑意。“这是内部特许情报。加入女巫会吧,也许我会告诉你的。”

  赫敏咒骂一声。

  “别侮辱我的智慧,赫敏。”

  她绷紧下巴,在座位上挺直了身躯。“我还是不会加入你的女巫会。”

  “除了不愿杀戮之外,给我一个你不会加入的好理由。”

  赫敏怀疑地盯住她。“这理由还不够吗?”

  “对一名吸血鬼吗?不。杀戮是我们的本性。当你吸血时,你也在耗竭他人的生命。你是在慢慢地杀死他们。你必须给我一个比愚蠢的良心不安更好的理由。”

  赫敏咬紧牙关,几乎不敢相信她把这些都听进去了,然而……尽管有些扭曲,却很有道理,而且她并不怀疑其真实性。“如果我加入你的女巫会,我就把自己同我的人性完全剥离开了。这样说没错吧?你所做的一切。你所坚持的一切……都是关于成为一名真正的吸血鬼,如果要相信你的目标,那我就必须按这种方式生活。在伊希斯女巫会里,没有真正的人类的位置。你手下的人类是供你取食之用。他们只是行尸走肉……”

  亨利没有反对。实际上,他正咧着嘴笑。亚伯拉罕和拉沙德同样如此。

  耶希敏吃吃直笑。“我很高兴你能理解得这么深。你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人类中,赫敏。首先你会比他们活得长,而且你会渐渐厌倦他们。我明白这一点,因为我有亲身体会,也曾见过无数吸血鬼为所谓的人类生活耗尽自身。你不可能永远逃避你的吸血鬼身份,因为它总有一天会追上你。”

  赫敏别开脸,看着车窗外。由她所在的位置,望不见格里莫广场12号。

  她这边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夜色涌入车内。

  “你想好了以后告诉我,”耶希敏一边说一边用鞭子末梢在亨利膝头画着小圈,“西塞罗知道怎么联系我。”

  “我不会加入你的女巫会。”

  “我不会在今晚就要求答复。”

  她们的视线对上了,两人都没有眨眼。最后,赫敏下了车。是司机为她开的车门,赫敏注视着他。

  “你喜欢这份差事吗?”赫敏问,“服侍她?”

  那狼人笑了。“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了。”他关上车门,迅速回到驾驶座上。

  赫敏注视着那辆捷豹启动,消失在薄雾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消沉极了。

  一回到房子里,她就在走廊上认出了克鲁克山。她顿时感觉好受多了。她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她的宠物了。

  “哦,克鲁克山!我真想你,你这个小家伙。”她低声招呼着,跪到地面上,向她毛茸茸的姜色宠物展开双手。

  克鲁克山的步伐僵住了,停下注视着她,缓缓甩动尾巴,没再靠近。

  她双眉微微一蹙。她不知道她的猫狸子有没有可能才一段时间不见就把她给忘了。也许它是在和她怄气,因为她去找哈利时把它留在了父母身边。“克鲁克山?是我,孩子。你还记得我,不是吗?你在生气我把你留在爸爸妈妈那里吗?”

  它不肯再靠近了。它干脆蹲坐下来,仍甩动着尾巴,同时以一种堪称机警的眼神盯住她。

  长叹一声后,她站起身朝它走去。“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得不——”

  当她上前时,克鲁克山向后缩了缩,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她的消沉感又回来了。现在连我的宠物都害怕我。“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克鲁——”

  克鲁克山跳起来,落荒而逃,很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好极了。”

  满带倦意,她开始朝藏书室走去。饥渴已经消失,所以她又可以和她的男孩们待在一起了。

  她进屋时,他们依然沉睡着。天有点冷,所以他们点了炉火。火光映在他们的轮廓上跃动,他们沉缓的心跳声在她耳畔低响。

  她看着哈利。他的眼镜被撞歪了,斜挂在下巴上。她静静地在他椅边跪下,小心摘下眼镜。她把它收起来,放在旁边的咖啡桌上。他早晨起来的时候只能在周围摸索着它了。

  没有眼镜他就像是瞎了一半,她一边想一边宠溺地微笑着低头看他。

  她拨开散在他额前的发丝,感觉到那道伤疤抵着她的指肚。

  这是一道如此奇怪的伤疤。它看上去并不完全像一道正常的愈后伤疤。人们通常认为疤痕组织最终会渐渐同皮肤的颜色混为一体,哈利的伤疤却永远是刚结痂的样子。好像一道微缩的地质断层线,向下刚好切到他的右边眉毛。治疗师们说那是因为留下伤疤的咒语。因为那道咒语是阿瓦达索命。赫敏不认为他们了解得比她更深。

  她描摹着伤疤的痕迹,他缩了一下。她嘘了一声,在心里诅咒自己竟忘了——即便她感觉不到寒意,但她的手却是冰冷。

  他翻了个身。

  “嘘嘘嘘……”她耳语道,希望她的声音能安抚他回到睡梦中。

  他并没有买账。慢慢地,他睁开了眼睛,透过模糊的视野眯着眼。“赫敏?”他的嗓音因为睡意而有些沙哑。

  “继续睡吧,亲爱的。”

  他微笑起来。即使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的微笑仍融化了她的心。他用双手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指节,然后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他再次合上双眼,轻声喟叹。“几点了?”

  “四点稍过。”

  “你快要去睡了?”

  “是的。”

  “要我把你抱进棺材里吗?”

  赫敏的第一反应是想说这并不好玩,但她随即又想了想,意识到它是挺好玩的。她迸出迟到的笑声,装作要从他掌握中抽手,以示惩罚。

  他吃吃笑着不松手,把她拉向自己。

  她在椅子边的地板上坐好,用自由的那只手撑住下巴,朝他倚近了些。

  他抚着她的长发。“为什么你得睡在那种东西里?睡在你房里吧。在你床上。我会确保窗帘不被拉开,没有阳光照进来。”

  她笑了,但摇摇头。“你还没读到书里的相关章节,是吧?”

  “恐怕是没有。我没法读得那么快。”他在周围摸索着眼镜,她一边把它递到他手里,一边开始解释。

  “棺材的封闭性质——丝绸衬里,全然的黑暗,木头的清洁特性——有助于保存和再生我们流失的生命能量,这样我们就为下一个夜晚重新蓄满力量。我可以在床上睡一两天,但到第三天我就会变得相当虚弱,因为在床上我无法优化吸收所补充的生命能量。我们的身体需要从周围环境中索取甚多,却无可回馈。我们只能取那么多,所以必须充分利用所得到的。另外……棺材保证了我相对安全。假如睡在床上,我就是在冒有人拉开窗帘让阳光烧伤我的风险。”

  “我琢磨着,我只好取消海滨度假的计划了,本想给你个惊喜的。”

  她咧嘴微笑。“我们可以晚上再去……”

  他笑了。“是的,我们可以的,不是吗?我可以把我们两个移形过去,我们要手牵手在海边散步,做些诸如此类故作浪漫的事。”

  “我很乐意和你一起故作浪漫。”

  “哦,我可是能非常故作浪漫的。”

  她无助地望着他,记起了她同耶希敏的会面。她该告诉他吗?这重要吗?

  我改天会告诉他的。他现在要烦恼的事已经够多了。

  “你还好吗?”他问,“我睡着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究竟不可能总躲着他,但她决定暂时不告诉他完整的真相。“克鲁克山害怕我。”

  他带着疑问扬起眉毛。

  她继续说下去。“我在走廊里看见它了,它不肯靠近我。我想走近它的时候,它逃开了。克鲁克山已经认识我四年多了,它一向很聪明,足以明白谁可以信任。它再也不信任我了。这说明了什么?”

  他紧锁的眉间透着同情。“赫敏……别想太多了。克鲁克山是很聪明,但它终究只是小动物。它能明白些什么呢,嗯?”

  “它凭本能行动,”她痛苦地说,“我不正常,这才是问题所在……”

  他坐起来,哄着她一起坐到椅子上。他们刚好坐得下,只要她姿势正确——把她的腿收在他膝头。他伸臂环住她双肩,安慰地摩挲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一点儿都不会轻松。”他说。

  虽然听起来就像预言一样可怕,但哈利明白他们应该预料到未来艰难的日子,他的清醒认识会让他对此更有所准备,这个事实让她感到了真正的安慰。她点点头,闭上眼睛蜷起身倚着他。他拥紧了她,像是要保护什么,她爱极了他给她的这种安全感。

  “可是我保证我决不会放弃你,”他柔声道,“我保证。我爱你。”

  他沉静的嗓音里所蕴含的情感令她颤抖,轻柔小心地,他们相吻了。吻渐渐加深,缓慢得几乎难以觉察,但那从容的步调感觉美好而温暖。

  血液药剂的影响仍停留在她体内,所以要保持尖牙的缩起很容易。要控制住她的吸血鬼冲动很容易,这念头开始煽动她的欲望。这是如此熟悉的一种感觉,如此的人性化,她渴望感受它的一切,方方面面。

  罗恩在睡梦中大声哼了一声,好像在提醒他们他的存在,接着在沙发上蠕动身子,完全掀掉了膝盖上的书。他仍在睡着。

  哈利从罗恩身上收回目光注视着她,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眼里漫着情欲的薄雾。“我想要你。”他低语。

  毋庸置疑。她迈开优雅的脚步,无言地引着他走向她过去的卧室。

  门关上了,咒语也施放完成。赫敏感受着他慢条斯理的吻,她意识到他是有意如此文雅:慢慢进行,因为他们俩都不确定该期待什么。她爱极了他的体贴。

  她暂停亲吻去脱套头上衣,他也来帮忙。他们慢慢褪下对方的衣衫,在袒露出的肌肤上印下留连的吻。走到床边时,他们已经脱得只剩里衣,近乎赤裸。

  赫敏能听见哈利的血液在咆哮,但这并没有点燃她的饥渴。它攥住了她的欲望,使之更加强烈起来。

  那药剂……她带着欲念惊奇地想道。那药剂在约束我的吸血鬼冲动……这点认识令人欣喜。

  她合眼躺进柔软的床单里,任由哈利一边解下她的文胸一边在她胸口落下细密的亲吻。他将她的乳房含入口中,用舌尖逗弄着敏感的乳头,她拱起身,感觉到尖牙在渴求着伸展。她稍带惊讶地意识到这也不怎么令人分心。她舔舔牙齿,抚平牙齿伸展的冲动。

  他的唇一路向上吻去,她幸福地等到了它们最终再次落在她双唇上。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用手掌顺她的躯体向下抚去,取下了她的底裤。她任他动作,只注视着他把那条黑色蕾丝底裤丢到一旁。他的手滑到她身下勾住了她的腿,她不出所料地轻叹一声,他温暖的手试探着轻轻分开了她的双腿。

  他用唇抬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的嘴再次相逢,唇舌交缠。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滑进了她体内。

  这接触在她体内掀起了难以置信的情感波澜,她发出了饱含激情的嘤咛之声。

  哈利的嘴唇贴在她耳畔,在急促的呼吸下絮语着甜美的鼓励之词。

  “你发出的声音是世上最美妙的,赫敏,”他说,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耳旁,给她的想象带来难以言喻的感动,“我想念你这样的声音……我好想念在你身上引出这声音……进……出……一次……又一次……”

  哦,天哪,她想道,他的手正随语调起伏动作着。他话语中的双重含义她也心领神会。我现在多想要他啊……

  她一边发出更多他所钟爱的声音,一边尽情享受着更亲密的接触到来前这温柔的挑逗。

  她帮他脱下最后一件衣物,他的躯体压了上来。她能感觉到他的坚挺抵在她小腹上,那渴求变得更加痛苦难耐。

  哈利·波特穿戴整齐的时候看起来极其谦逊。他孩子气的漂亮脸孔,加上傻气的眼镜、破旧的运动鞋和不合身的裤子,虽说可爱,却实在不是能引发女性幻想的形象。但除去他的衣衫后,赫敏始终认为她一定是个最幸运的女巫。有时,她会在白日梦里想起哈利的那一部分,情不自禁觉得它是如此完美,她愿为它织一条围巾,或别的什么,聊表感谢。

  而他整个人都是我的,不是吗?她心满意足地想。

  她两腿紧紧环住他的身体,抵着他扭动腰胯,引得他喉底一声低吟。

  他单手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肚摩挲着她的嘴唇。她轻吮他的指尖,引来了他更炽烈的亲吻,她几乎觉得他们会永远陷在这个吻里了。

  他挪了挪腰胯,在她的配合下,终于进入了。他们在深深的亲吻中呻吟,有一阵子,他们静止不动,体味着那久违的感觉,然后他开始动作了,他有条不紊的深入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她爱极了他在她两腿间撩起的烈火,合上双眼,让尖牙微微探出头来。她用舌头舔了舔它们,哈利呻吟一声。

  他着迷一般地凝视着她。“真是太火辣了,赫敏……”

  她唇间泄出一声浅笑,但没等她说几句鼓励的情话,他就再次吻住了她。他挪动身体找到一个更刺激的角度,两人腰胯碰撞的节奏顿时为之一变。

  赫敏以前从未感觉如此幸福,那华丽的舞步是如此曼妙。她的手指逗弄地在他两肩的肌肤上漫游,描摹着肩膀到脖颈的线条。她感觉到他的脉搏在她指尖下跳跃,于是把嘴唇印在同样的位置上。她用牙小口轻噬,但非常小心不刺破他的皮肤。

  他哼了哼,像是一声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呻吟。“你是不是想……咬?”

  她合上双眼,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腰胯的动作上,驱散那将牙没入他肌肤之下的诱惑。她还没准备以那种方式做爱。那还有太多她所不了解的。她不愿毁掉如此美好安全的体会,却是为了某种至今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东西。这个才是她此刻想要的,这熟悉而温柔的结合——在他们分开的时间里,她便一直梦想着它。

  她让他充盈在体内的感觉荡漾全身,摇摇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在这美妙的感觉中弓起背。“今晚不咬,哈利。这样就可以了……哦!”

  他把她从床上抱起,坐起身来,让她骑在自己身上。她两膝跪在床上,掌握了主动,抓住他身后的铸铁床栏,加快步调。

  他是多么爱她啊,他发出的呻吟便足可证明。他收紧了扶在她的腰侧的双手,使她放松到一个令两人都感觉舒适的韵律。

  她再次捕捉到了他的思绪,一声声的“哦,是的,赫敏……”,变化的调子之多,大概能让水手都甘拜下风,却只令她更加兴奋。当他们如此结合之时,一切都变得不同。所有的禁忌都被抛开,只留下全然彻底的接纳。他可以命令她狠狠操他,而她只会觉得激情无限。

  他的唇舌在她的肩头和颈窝烙下火一般灼热的印记,同时他的手漫游着寻到一边乳房,温柔地搓揉着。

  这感觉令人惊叹,她体内的那股快感开始越发强烈。

  他喘息着,她知道他也接近了。

  他又开始亲吻她的肩,但这次吻到她喉咙边时,他用了牙齿。她感觉到它们轻轻擦过她的皮肤,他喉中的颤动带起阵阵涟漪荡过她身体,直击她的中心。

  这是致命的一击。高潮涌来,她在呼喊中到达了顶点。

  哈利紧随其后,他低沉的呻吟伴着激情淹没了她的感官。

  *

  他们并肩躺在她床上,他的臂膀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水,闪闪发亮。他边睡意蒙眬地眨眼边注视着她,唇边有一抹微笑。

  她回应着微笑,从他湿漉漉的额头上拨开几缕头发。他的眼镜还戴着。

  一开始,他戴着眼镜的尝试总是导致它从脸上掉下来,或者歪歪斜斜,或者更糟,在他们身下被压坏,但习惯之后,它似乎变得完美了。他不喜欢摘掉眼镜。他想看清楚,他说。他想看清她。这足以让她帮助他练习这项技巧,而且他确实成功了,极其成功。

  他们沐浴在激情后的余热中,向对方耳畔低语着感激之词,相互倾诉他们是怎样思念彼此的身体和触摸。他们把手掌紧贴在一起,手指交缠,品味着这无声的亲密交流。

  随着时间流逝,哈利的睡意越发浓重。

  “我醒来时,你会在这儿吗?”他问道,语音轻柔,满怀渴望。

  她忧伤地凝视着他,用手指描摹着他的脸孔。她明白他早已知道答案,但她能看见他眼里的希望,他希望她至少这一次会撒谎哄他。

  她记得他第一次问她相同问题的那一刻。那时候她回答是的,她会的,没有他她哪也不会去;而他看起来是那么满足,她至今将这段记忆视若珍宝。但这一次,她的回答将会不同。有太多的事情已经改变,她所去往的地方,他再不可能跟上。

  她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了沉默,不愿去说出那血淋淋的真相。

  他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把她揽在双臂间。她偎依进他的怀抱里。

  “我爱你。”长久的沉默之后,她低声说。

  他也低声回应了相同的话语。

  又过了几分钟,赫敏能听见哈利平缓均匀的呼吸,还有他稳定有力的心跳。他睡着了。

  她从他怀抱里脱出身来,注视了他几分钟。甚至在他的脸如此放松的情况下,她也能辨出他的黑眼圈和脸上突出的棱角。他太缺乏睡眠了,过度劳累,也许还没有好好吃饭。

  一如她现在做大部分事情般寂静无声地,她开始流泪了,为了他,也为了她自己。她不确定是为什么,只知道这种糟糕的感觉肿瘤一样堵在她心里,堵得她直想哭,虽然她还说不清那是什么。

  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掖好他身上的被单,取下他的眼镜放到一旁。

  她悄悄翻遍抽屉想找一件睡衣。她的衣服不在那里。

  啊。当然了。它们如今在地窖里。

  穿上哈利之前从她身上褪下的衣衫,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昔日的卧室,凄凉无助地朝新房间走去……

  *

  哈利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流转的晨光,一片蒙眬。他带着睡意摸索眼镜,发现它放在床头桌上,于是拿过戴上。变得清晰的视野让他看清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幸地叹口气,一边对了对时间。早晨九点刚过。

  赫敏一定是在地窖里。

  他希望,至少她已经克服“发毛”的感觉,舒舒服服躺好进行白天的睡眠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昨晚被他和赫敏扔得满地的衣服。眼睛因为少睡而生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睡下去,以保证晚间的完全清醒。在他的生活遭遇的这一片纷繁混沌中,他真正想要的只是能依旧和赫敏在一起。这显然很困难,他们被时区所分隔,犹如各自生活在白天和黑夜的半球。

  扣好牛仔裤,从地上抓起衬衣后,他坐在床沿,勉力提起精神。

  很奇怪。通常,要是前一晚刚和赫敏做爱,不管多么缺乏睡眠,第二天早晨他都会神采奕奕、精力十足。可今天,他只想钻回被窝里再不出来。

  这是因为她不在这儿。这是因为你知道在你入睡后她不在你身边。

  正当他认真考虑着躺回床上自怜自伤的时候,罗恩出人意料地溜达进屋里,身上还穿着在藏书室睡着时的同一身衣服。他打着哈欠,搔搔肚皮。他的红头发没有枕头压过的痕迹。

  罗恩在他边上坐下,双肘支在膝盖上,低着头。

  哈利扫了他一眼,眉头紧锁。“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来叫你起床,”罗恩懒洋洋地回答,“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哦,是吗,现在?”

  罗恩点点头,斜眼做了个鬼脸,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拍打鬓角。接着他用同样那两根指头指着哈利。“早看出你是个好色的杂种。我就知道你把你的色狼爪子放在她身上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哈利不由自主地大笑,把手里的衬衣都捏皱了,他倾身向前摆出和罗恩相同的姿势。“是啊,嗯……”

  罗恩叹了口气,从牛仔裤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来。“接着。”他把它隔空掷了过去。

  哈利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把接住了它。每次类似这样的时刻,他总会想,哪天有人丢给他一个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他也会想都不想地抓住。很显然,他的朋友们把东西扔给他就是想看他能否接住。这是身为百年来最年轻的找球手躲不掉的问题。大家都想眼见为实。

  哈利掂了掂那东西,同时看出是个礼品盒子。大小正适合握在掌中,半掌长,三指宽。感觉有点沉,厚厚的。

  他带着疑问扬扬眉。

  罗恩又打了个哈欠。“生日快乐。迟到的祝福。我本来会更早些把它给你,但我直到昨天都还在生你的气。”

  哈利难以想象罗恩一直在生他的气,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假如就在他以为他和赫敏的关系有所发展的时候,罗恩得到了她,他也会对罗恩大为光火,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

  “谢谢,哥们。”哈利开始拆包装,“那么,我们现在和好了?”

  “是的。”

  “你仍然……对她有感觉?”

  罗恩斜了他一眼,耸耸一边肩膀。“我以为我克服了,但是当她死去的时候……像那样该死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人就会意识到一些事情。我没有放下对她的感情,但我要怎么做?从你那里夺走她?”

  哈利支棱起一边眉毛。并不是说罗恩会有意做那样的事,或者赫敏会随便背叛他,但考虑到他自己曾经的情感变化,这也不是个完全不可能的概念。人没法隐藏感情,只要时间足够,它总会显露出来。你可以一年三百六十四天装作一切正常,但到第三百六十五天,你就会忍不住了,做出些傻事来。

  “你打算怎么做,罗恩?”

  罗恩似乎有点惊讶自己会被追问。然后他揶揄地笑了。“我六年来一直赢得‘年度最佳死党奖’呢,波特。你以为我会怎么做?”

  哈利耸耸肩。“我不知道。名声和财富都是可以轻易让给别人的……可我们此刻谈的是赫敏。”

  “这些年来,我从没嫉妒过……不,等等。这么说不恰当,是吧?”

  哈利长叹一声。

  罗恩做了个听之任之的手势。“好吧,我一直为了某些东西嫉妒你,但我没有嫉妒你和赫敏。我没有。我想要的只是她。我和她在一起所可能拥有的,与如今你和她在一起所拥有的将是不同的,对吧?既然这两者完全不同,那么为此而嫉妒就实在太蠢了。”

  这不是哈利所希望的,但至少罗恩在说服自己不要嫉妒他们。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所以,现在又如何呢?”

  “我现在的计划是学会忍受它,而不秘密谋划你的死后让位。总有一天我将能够继续人生。此外,如果我发现受不了了,那我也可以为她揍你。你弱得就像个娘们。”

  哈利嗤之以鼻。“我才没有。上次是你趁我没防备。”

  罗恩回敬了他一个得意的笑。“关键是谁坚持到底了,波特……”

  哈利轻蔑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决定容许罗恩口头上占点便宜。这样才公平。

  把生日礼物的包装抛到一边,哈利打开盖子,一把小刀映入眼中。它看上去不像西里斯曾送给他的那把那么奇特,但仍然做工精良。

  哈利禁不住咧嘴笑了,拿起小刀弹开刀刃。

  “我想你可能会喜欢。你从没换过西里斯给你的那一把。我知道这不一样……”

  “它棒极了。谢谢你。以后撬门溜锁很有用。”

  他们相顾嘻笑。

  “那么,长官,”罗恩说,“今天有什么计划?”

  “傻瓜。别那么叫我。还有是的,我确实有计划。我计划读些书,做些调查。”

  罗恩摸摸下巴,显得有点迷糊。“我一定是在醒来时穿越到哪个平行宇宙了。”

  “是的。你居然不嫉妒我了,我居然计划在图书馆打发时间。欢迎来到迷离时空[5]。”

  “什么时空?”

  “没什么。我去梳洗准备,然后到厨房和你一起吃早餐。”

  “早餐!现在我们说到重点了。”

  “拜托分清主次,韦斯莱。”

  *

  找罗恩一起吃早餐前,哈利先去了一趟地窖。他只是想确认赫敏没在爬进棺材前晕倒。进入她的单间后,他静立注视着她银蓝色的棺材,抛光面上映出火把的光芒。他不能抬起棺盖看里面的情形。书上说这么做会触发吸血鬼的生存本能,而他们被无故惊醒时是最为危险的,因为多数时候,吸血鬼们在白天被惊醒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想用木桩钉穿他们的心脏。

  他没告诉罗恩他会去查看赫敏的情况。罗恩已经向他坦诚自己仍对她有好感。要是能在那方面分担罗恩的痛苦,他情愿去做。见鬼,也许有一天,他能够做点什么,比如为他的挚友介绍什么人。帮助他更快地继续人生。

  哈利努力不去纠结那个事实——不管罗恩如何,但他仍然是被赫敏放在心中第二位的家伙。

  早餐后,他们还真的回到了藏书室,继续前一晚中断的阅读。

  赫敏的东西还在桌上,哈利认出了他送她的日志本,它正充满诱惑地摊开着。

  他情难自抑。他俯身去读,心中又多少害怕将会发现什么。

  看到她写的是关于魂器的推论,哈利松了口气。是相当迷人的推论。末尾的一小段有点令人迷惑,但他说不清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当读到食死徒舔伏地魔屁股的部分时,他笑出了声。

  “你在那搞到什么了?”罗恩问。

  “赫敏的笔记。”他合上笔记本。他读够了。他筛选赫敏昨夜读过的书,浏览书页内容,下意识地追随着她推论的思路。

  他和罗恩讨论了一部分推论,他们一起查找可能有所关联的创始人遗物。他们希望至少找到些东西,供赫敏醒来后进一步推敲。他们很清楚,真正的思考工作要由她来做。

  有时,他们会找莱姆斯征求建议。要找到他很容易,他几乎总是在书房里。

  他们就这么过了整天,中间只停下吃了一顿迟到的午餐。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看见赫敏穿过藏书室的门走来时,哈利笑了,随后才意识到她的眼睛显得相当吸血鬼化:阴暗中透着野性。连罗恩也留意到了,惊得合不拢下巴。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看上去不像生气的样子。他见过她发火,对沙克尔。这次很不一样。

  她已经穿着整齐准备出去,又是黑暗冷峻的着装风格。哈利不知道他是否该任由她独自外出。很明显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把手伸向她。“赫敏——”

  她躲开了。“我就是过来说一声,我要去见西塞罗。一两个小时就回来。”

  她自己出去安全吗?“你打算怎么去?你说过你没法幻影移形——”

  “外面有辆车等着我,接我去他的办公室。我都准备好了。别担心。”

  “可是——”

  “我必须去,哈利!”她几乎是在嘶喊了。

  哈利不禁觉得自己被苛责了。“好吧。抱歉打扰你。”他小声嘀咕。

  她注视着他,眼中神色没有改变,但脸上线条变得柔和了。“我不是想对你嚷嚷。”这就是她的道歉了,“我稍后来找你们俩。”她转身离去。

  哈利不想表现得太过敏感,但她本可以更温和一点的。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罗恩问。

  哈利怒视着他。

  “我是说,我知道那是赫敏,但你看见她眼里的神情了吗?”

  “是的……”

  “就像是……”

  哈利扬着眉。“像是什么?”

  “像是火龙……当它们……”罗恩很不自在。

  “当它们什么,罗恩?”

  “当它们饿了的时候……”

  哈利觉得胃往下一沉。当然了。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傻瓜。他本该明白的。

  他沉进座位里,摘下眼镜,闭上双眼揉了揉鼻梁。那一刻,他感觉白日里的倦意终于赶上了他。他注意到,整日阅读和缺乏睡眠渐渐让他头疼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莱姆斯说得没错:你不会真正了解吸血鬼,除非你面对面盯着一个。

  “我要去打个盹,”哈利起身说,“如果她回来的时候我还没醒……就告诉她我在哪,行吗?”

  罗恩只是点点头,眼里带着些关切。

  要是罗恩问他是不是还好的话,他一定会尖叫的。罗恩没有问。哈利几乎希望他问了。

  *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时,赫敏已饮饱喝足,精神大振。西塞罗是个耐心的倾听者,而且像往常一样,他舒缓了她紧张的神经。当她提起耶希敏的时候,西塞罗没有提供任何建议,甚至在她请求建议后,他也仅仅说:“这个决定你自己就可以做。”

  这有点恼人,但她知道西塞罗是对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突然间就成了一个难题。她昨夜曾如此肯定她不会接受。

  走过大厅来到起居室,她惊讶地看到只有罗恩在等她,却不见哈利的踪影。

  “他睡了。”他解释道,“那小子昨夜没怎么睡,我估计。”他嘻嘻一笑。

  赫敏觉得脸热了起来。“傻瓜。那么,我想这里就你和我了。我会让他好好睡的。他最近总看上去缺乏睡眠。”

  “是的。”

  她探究地望了他一眼。“你看上去也一样。”

  他似乎对她的注意有些惊诧。

  她叹息一声,扶住他的肩。“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谢。”

  “罗恩·韦斯莱,你说什么呢?我们不必感谢相互的关心。”她拥抱了他,感觉到他很是紧张。

  她若无其事地松开他。她不想去问是什么让他这么不自在。她感觉她是知道的,而她并不真的愿意讨论。“你们吃过晚餐了吗?我敢肯定,我还是能做些可以吃的东西的。”

  “我吃过了。妈妈前头做了吃的……”

  “她来过?”

  “实际上,她还在这儿。他们都在。他们在休息室里。我等在这里好——呃——让你有点准备。”

  赫敏注视他片刻,咯咯笑了。“你考虑很周到。那么,我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们等着。”

  “你不想的话可以不必去。我会告诉他们走开。”

  “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我没让哈利太难受吧,嗯?我刚才走的时候?”

  “只、只是有点儿,但他会好的。他只是需要睡一觉忘掉它。”

  她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他又一阵紧张,但她没有放手,拽着他一起朝楼梯走去。楼梯上到半途,他的手也渐渐放松了。

  到了休息室门外,她就能听见嘈嘈的人声。她立刻停下脚步,转向罗恩。“别离开我,好吗?”

  她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拘谨的时候。

  也许又是死亡带来的问题,你知道的……她尖刻地想。

  他微笑。“我不会的。”

  她也对他笑笑,振作精神,然后打开了门。

  人群骤然沉默。

  韦斯莱全家,除了比尔、芙蓉和珀西,都在这儿。甚至查理也来了,虽然他本不必来。

  他们全都盯着她,无疑是为她的出现所震惊。她不会真的因此责怪他们。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时候,她哭了。不是因为她变丑了或者怎么样。实际上,情况正相反。她的吸血症影响了她的面容,美化了她的五官,但她看上去和过去不一样了。她望着自己的映像,看见的是一名吸血鬼。这就是她所见的一切。她自己也还在慢慢习惯它。所以,她真的不能抱怨韦斯莱一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莱姆斯清清嗓子,想打破笼罩着他们的沉默。“唔……你好,亲爱的。刚回来?”

  她刚要点头,罗恩伸手揽住她的肩友好地摇晃了她一下,同时目光扫过他的家人。

  “别光在那儿站着!”罗恩热切地大喊。

  双胞胎首先反应过来。他们拿出室内烟火,麻利地引爆,向她致以热烈的问候。莫丽泪汪汪地走到她身旁,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亚瑟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用惯常的温和口吻告诉她,很高兴她能再次回到他们中间。查理的表示比其他人要拘束不少,但他眼中的兴趣却是明白无误的。

  她打趣地想,现在对他来说,她和他的火龙们一样有趣了。那也很好。至少他不害怕她。

  她身陷在一片韦斯莱的海洋中,透过眼角的余光,能看见金妮正犹豫着想努力穿过人群,穿过在陋居时她自己立起的那堵墙。

  赫敏抿嘴冲她微笑一下,点点头,心里希望金妮会理解她的意思——她们可以稍后谈谈。

  金妮似乎松了口气,回应了她一个微笑。

  休息室里因为韦斯莱们的存在而生气勃勃,气氛也像过去有他们在时一样疯狂。双胞胎不断开着玩笑,而莫丽则不断警告他们。亚瑟和莱姆斯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时不时侧头交流两句。查理观察着她,像是个要进行试验的科学家;金妮坐在旁边,时而大笑时而撅嘴——这取决于双胞胎当时的行为。

  罗恩一直坐在她身旁,很好地信守了不离开的承诺。

  在某种程度上,她觉得有点内疚。假如哈利在场,她会要他陪着;但她明白,此刻要罗恩做她的后盾也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告诉罗恩,她同样需要他。

  稍后,喧闹渐息,韦斯莱们也不那么挤做一团了。罗恩说他要去看看哈利是不是还没醒。

  她想开口阻止但随即停住,她看见罗恩的眼睛往金妮那边瞄了瞄。

  赫敏意识到他是想给她们独处的时间,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罗恩一走,金妮就坐到她边上,谨慎地打量着她。

  这小姑娘想说什么,但显然心里还在犹豫。

  “没事的,”赫敏安慰道,“我不咬人。”

  金妮眨着眼睛,被这个笑话吓了一跳。

  赫敏红着脸吃吃笑了。“吸血鬼式的幽默。对不起。”

  “天哪,”金妮小声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我是说,我知道我在信里跟你道过歉了,但我想——”

  “金妮,你不需要为任何事情道歉。不管是我变成这样,或是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我的意思是……我想是我应该向你道歉,因为……怎么说呢,关于哈利的事,但这又让我觉得有些傻。我不会为哈利和我在一起而感到抱歉,我并不想说什么‘对不起,我偷走了你的男友’之类的话,因为天晓得……事情不是那样的。”

  金妮叹气。“你没有偷走我的男友。”她小声说,“哈利和我分手了,记得吗?虽然那并不意味着在陋居看见他那样吻你的时候,我没有恨你恨得牙痒痒。你不会相信每次我想起那情景的时候,我是怎么咒骂你的。我非常想向你施蝙蝠精咒,但又不想让哈利恨我。只是因为那样,我才忍住没向你施咒……或者在你睡觉的时候闷死你。”

  “啊。”赫敏竭力不笑出声来。她记得她曾逗弄哈利,说金妮会在睡梦中谋杀她。假如她知道金妮确曾有此打算,即使只是一个玩笑,那么她可能会睡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或者至少在自己周围布上护符,真的。

  “可我当时一直犯傻,”金妮继续道,“我猜,我以为他仍会想回到我身边,或者至少,我以为你们在一起前他仍是对我有感觉的,但总之,我几个星期都是自欺欺人。他的信里总在说你。”

  “是的,我们常常一起……做一些事。”

  一抹清晰的红晕爬上金妮脸颊,赫敏意识到,金妮完全清楚她的意思。

  “调查研究和别的一些事。”赫敏赶忙补充道,暗自希望能掩饰过去。

  “对。就像当年哈利和我一起去‘学习’。”

  赫敏咽了咽唾沫。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听哈利和金妮的亲密史。赫敏知道,她和哈利都是对方的第一次。可尽管如此,哈利和金妮确确实实亲吻过,而且他至少是对这个光彩照人的红发人儿有过感情的。“呃——”

  “对不起,”金妮脸更红了,“残存的一点怨气,但没有听起来那么糟糕。其实我……我受的伤没有我以为会有的那么厉害。我是说,真的,我非常吃惊这居然……不怎么叫我痛苦。也许我不是真的爱他。”

  赫敏带着些许惊讶注视着她。“你曾认为你爱他?”

  “难道不应该吗?我是说,我从十岁就开始喜欢他,而且他救了我的命!”

  “我——唔——我想也是。可是……现在你不确定了?”

  金妮似乎稍作思索。“差不多是那样。我想,也许他不是——怎么说呢——不是我所希望的那样吧?也许我曾以为他会一身铠甲骑着马奔向落日,而我将在他离去时朝他挥动我的手帕,或者类似的什么。太言情小说化了,我猜。”

  赫敏笑笑,多少明白了。“你没料到他会站在那儿,穿着没系好鞋带的运动鞋,衬衣还有一边下摆没塞进裤子里,是吧?”

  金妮咯咯轻笑。“确实。除了身为救世之星外,他非常平凡。”

  她们一同轻笑起来。她们都知道哈利是非同凡响的,但金妮所希望的是某种辉煌灿烂的东西,而赫敏对他有着更为深切的期待。金妮看见的是一个英勇无敌的战士。赫敏看见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不得不挺身战斗,并寻找在最艰难的环境中战斗下去的力量。金妮看见的是一个希望和她共度美好时光的小伙子。赫敏看见的是一个需要从疯狂中逃得片刻解脱的人。金妮想成为他的女友。赫敏甚至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只是努力让自己能对他有所帮助。

  这一点上,并非她们俩谁比谁更好,但万事皆有定时,而金妮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赫敏的时候就是现在。

  休息室的门啪地一声打开,哈利闪进来,身后跟着罗恩。

  赫敏迎上哈利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微笑,暗自希望他会回应。他确实微笑了,但还没来得及走到她身旁,就在半道被亚瑟、卢平和查理截住说话。罗恩也在他身后停住,挺直腰杆,双臂交叉,专心听着。赫敏不知道这是否多少映射出了各人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不言而喻的角色分工。

  “我听说了哈利对‘疯眼汉’所做的事,”金妮悄声道,“穆迪碰了一鼻子灰。唐克斯把哈利的话转告穆迪的时候,爸爸也在场,穆迪不断地说哈利是着魔了,或者完全神志不清了。”

  赫敏咧嘴笑了。“穆迪说哈利疯了?那可不是每天都能听到的。”

  几分钟后,哈利和罗恩得以脱身,加入赫敏和金妮的对话。

  哈利在赫敏身旁坐下,随即扣住她的手,十指交缠。她放下心来。

  她靠过去柔声在他耳边说:“早些时候的事,我很抱歉。”

  他捏了捏她的手,目光炽烈得足可让他们周遭的其他人都化作虚无。“没关系。别在意了。”他亲吻了她的脸颊,与她的嘴唇相距只在呼吸之间。

  罗恩清清嗓子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抬头望去,脸色微微泛红。

  赫敏偷瞥了金妮一眼,只见金妮正以莫大的兴趣打量着她自己的指甲。

  “就像我说的,”罗恩继续道,“爸爸说,社里打算召开某个会议,讨论所有近来发生的对麻瓜出身者的袭击,就在近两周的什么时候。哈利必须出席会议,我会和他一起去。你不想去的话也可以不去,赫敏。”

  她全力克制才让嗓音保持平稳。“为什么我会不想去呢?”

  罗恩和哈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许是在等着她动摇。她挑战般地回瞪着他们。她要参加会议,尤其她还有重要情报要通报。当然,她必须查清其中是否有可令他们取得优势之处。她还不确定该如何着手,但已下定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真不可理喻,知道吗?”罗恩说。

  哈利瞪了他一眼。“罗恩。”

  赫敏蹙起眉。“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该去?你好像已经替我做了决定似的。”

  “我没有——”罗恩一顿,看上去对什么事极为不快,接着他明显让步了,“很好。你想怎么就怎么吧。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这就闭嘴。”

  “我估计,”金妮说,“我是没机会参加这个所谓的会议了。”

  罗恩一边同哈利交换目光,一边哼了一声。“绝对没门。”

  金妮脸色阴沉,站起身低头瞪着她的兄长。“我也去过神秘事务司!”她带着怒意嘶嘶道。她不想让长辈们听见他们讨论的话题。

  “而我们两个活着出来以后,老妈让我对此后悔不已,”罗恩嘶声回敬,“你能不能哪怕想一想,要是我没看好你让你被干掉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那我就死定了!不!不会再有下次了。所以,把你的韦斯莱屁股搁回位子上吧!”

  她板着脸,但照办了。罗恩伸手想安慰她,被她一掌拨开。

  罗恩瞪了她一眼,也瞪了赫敏一眼。“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忍受你们这些姑娘。”

  哈利只往后一缩,让罗恩自己去承受将至的报应。

  “我们不可能全都像拉文德那样,罗恩,”赫敏说,“我们不是光走路说话。思想是构成我们存在的一个重要组分,万一还没人告诉过你的话。”

  “睾丸激素[6]可真是种滑稽的东西。它能把所有男人都变成白痴。”金妮讥诮地补充道。

  赫敏有种清晰的感觉,金妮不单单是在说罗恩。

  哈利又往后缩了缩。

  “噢!”罗恩嚷嚷,“你是想告诉我,女孩们就没有浪费无数时间苦恼于莫须有的性幻想和感情?”他直勾勾地望向赫敏,清楚地表明金妮不包括在谈话的这一部分里。

  哈利假装对自己的鞋带发生了兴趣。

  “没有!”赫敏和金妮异口同声地说。

  罗恩厌恶地瞪着她们。“这是反问,不是访问!”

  他侥幸逃过了更进一步的惩罚,因为就在这时候莫丽走过来对哈利问长问短。当然,她提起他看上去有多么憔悴,还有他应该吃一些她从陋居带来的羊倌肉饼[7]。她拍着他的肩,好像想看看他骨头上的肉是不是够多。确信他会像保证的那样更好照顾自己以后,她满意了,一边道别一边集合起余下的韦斯莱们。

  赫敏和每个人拥抱道别,甚至对查理也不例外。

  莫丽许诺他们会再来探访。

  亚瑟告诉莱姆斯,有罗恩送他们出去就行了。罗恩显然不大乐意,但亚瑟没给他更多选择余地。

  金妮回头张望,最后向赫敏和哈利挥手致意,然后休息室的门关上了。

  赫敏有种清晰的感觉,莱姆斯留下来是有原因的。

  莱姆斯示意他们俩就座。他们坐好后,莱姆斯明显斟酌了一阵才开口。“赫敏,我得和你谈谈你父母葬礼的安排。”

  她本该知道的,这只是迟早的问题。

  哈利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握着她的手,试图探寻她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保持如此镇定。“我知道他们生前在诸圣大教堂做过安排。那里有殡仪馆,他们将在那接受吊唁,是吧?”

  莱姆斯点点头,悲悼在他脸上蚀下深深的刻痕。

  赫敏继续道:“他们将被火化,骨灰葬在附近的纪念中心,那也是教堂的一部分。”

  “赫敏,问题是——”

  “我知道。那是宗教圣地。我无法参加守灵,也无法祭扫他们的坟墓。”

  哈利似乎微微一惊,而后双眼中闪出怜悯的光。她硬生生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要是看得更深,她会当场彻底崩溃的。

  莱姆斯忧伤地点头。“当然,我们可以安排火化事宜,那样就不必在宗教圣地进行了。你还能在火化前再看看他们。米勒娃和我讨论过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还可以对埋葬地点另做安排——”

  “不。”赫敏语音淡定。她感觉心仿佛被冻结了,没有什么能扰乱它。这种状态令人害怕,但也麻痹了痛苦,对她来说,这比已达极点的悲恸要好多了。“他们是虔诚的国教徒。我不能剥夺他们最后的安息之所。就让他们按心愿去纪念中心吧。我——我在火葬场给他们送行就够了。”

  “好吧,”莱姆斯柔声说,“关于你父母的遗产,我可以放心地说,他们曾指定了一名巫师界的遗产管理人,他相当尊重你案例的特殊情况需要。你仍是你父母遗产的法定继承人。”

  赫敏点头。这出乎她的意料,却也不是什么能让她高兴起来的事。命运女神不介意的话,她宁愿得回父母而不是遗产。“很好。要谈的就是这些了吗,莱姆斯?”

  莱姆斯思索片刻。“社里有一个会议……”

  “我会参加。”

  “好。就是想确认一下。现在我们该谈的都谈了。我会用猫头鹰联系米勒娃,让她知道你对你父母事情的意向。”

  她咽了咽唾沫,抑住汹涌的情感冲动。“谢谢。我想我没法……我想我没法承受从头到尾安排好那些事情。我会逼自己去做,但肯定会非常困难。我很感激大家为我做的一切。”

  莱姆斯拍拍她的肩膀。“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也只能做这点事来帮你。”

  她眼中盈满了泪水,但她把哭泣的冲动强忍了回去,努力绽出一丝满怀感激的微笑。

  随后莱姆斯告辞,她瞧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哈利一眼。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什么“好好照顾她”之类的。此刻,她需要号召全身力量,才能使自己保持举止如常。

  她告诉哈利她打算去藏书室进行更多调查研究,如果他愿意,可以先她一步过去。她只是得先上旧卧室里找点东西。

  他也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空洞,因为他神情很是关切,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肚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还好吗,赫敏?”他的口吻轻松柔和。

  她硬起心肠,回望着他。“为什么我会不好呢?”

  “因为很多原因。你的父母……你还没有真正……谈过他们,是吗?”

  是的,我没有。我不想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和西塞罗谈过他们了。”她匆匆道。这是谎言,但也许可以让他不再要求她同他谈这件事。

  他没有退缩。“你真谈过了?”

  她能从他的口气里听出来,他不相信她。“谈过了。瞧,我们待会儿在藏书室碰头,好吗?我会很快过去的。别为我担心。”她又吻了他一下,起身走上楼。

  她走进她的房间,懒得开灯,直接就开始翻梳妆台的抽屉。她是个吸血鬼。她安适于黑暗。

  她的很多小玩意还没搬到她的单间里,她猜想唐克斯和哈利是有意留下这部分让她自己处理,以便她把东西移进新单间的梳妆台时会知道每件东西在哪儿。

  在顶层靠右的屉格里,她发现了她在找的东西:念珠。有两串。她当时给母亲买了一串,又被劝说给自己买了一串。她本打算把两串都给父母。咽了咽唾沫,她在抽屉里飞快地翻捡,想找点什么来包住它们。她不知道念珠是不是受过祝福的,但还是小心点为妙。她找到袋装纸巾,抽了厚厚一叠,像用烤箱手套一样垫着手拿起念珠。她小心翼翼地用同样的纸巾包好念珠放进口袋,以便待会儿找块漂亮的手帕裹起来。她将把念珠献祭给父母,在他们被火化之前。

  她不是虔诚的教徒。她实事求是的脑子里所接受的那点儿宗教信仰,早在她进入巫师世界时就被冲干净了,但这两串念珠对她父母而言会有不同的意义,而这也是她能想到的致以最后哀悼的唯一方式。

  她正打算动身去藏书室,口袋里的念珠开始散出难以忍受的可怕灼热。

  她猛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拉出念珠,珠子烧灼着她的手指,痛得她低呼一声。她甩开它们,一边痛苦地喘息着,一边抱住手。

  烟自她灼伤的皮肤上冒出来,皮肉烧焦的气味徐徐飘进她鼻子里。

  这到达了赫敏所能承受的极限。

  落在一边的念珠完好无损的,但还冒着烟。她跪倒在地,任泪水决堤而出,放声痛哭。她曾在父母的死亡周围筑起的高墙如今支离破碎,骤然涌出的悲恸令她不堪重负。她想抑住悲伤的哭泣,却只感到无尽的痛苦。

  她如此迷失于自身情绪之中,以至完全没觉察有人走进房间,直到他到了身旁,把她拥入坚实的臂膀中。

  她无意推开他所提供的安慰。靠进哈利的怀抱里,她呜咽着,抽泣着,直到全部泪水淌尽,直到除鲜血外再没有什么可为此而流。

  译注

  [1] 房子主人(man of the house)中的man可以特指“男人”,也可以泛指广义上的“人”。这是男性主导社会在语言方面留下的印记,而赫敏对准则的理解与古意之间出现的偏差,可以说正体现了她强调女性社会地位的潜意识。

  [2] 莱肯族(lycan),即狼人。

  [3] 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是亿万富翁,有个老管家名叫阿尔弗雷德(Alfred)。

  [4] 某人的那杯茶(one’s cup of tea),指正合口味的人或事。

  [5] 迷离时空(The Twilight Zone),1959年开拍的热门电视剧集,后多次被翻拍,故事穿梭时空地域,情节奇诡。

  [6] 睾丸激素(Testosterone),即雄性荷尔蒙。

  [7] 羊倌肉饼(Shepherd’s Pie),羊肉馅上铺土豆泥烤制的馅饼。

  Chapter End Notes

  啊,对本章来说是个漂亮而且戏剧性的结尾吧,嗯?

  部分细节源自乌玛·瑟曼主演的电影《青春无敌》,在影片中,她所饰演的角色拉菲·加德特曾满怀渴望地说:“他的阳物如此之美,我愿为它织一顶小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