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渣仙的情劫>第34章 

  放权

  当楚英睿松手之时, 时倾差不多窒息得快失去意识了,跟着楚英睿软倒在山石边,这会儿正大口大口喘着气, 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猛然间被元恺揪着衣襟拽起来,时倾不得不勉力睁开眼睛, 一眼就看见了元恺,那么近的距离!

  恍惚间, 时倾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嘉彧居, 跟元恺同床共枕的日子, 每天醒来, 一侧头, 便能清晰地看见彼此。虽然是被迫住进嘉彧居的,可跟元恺同住的日子,仍在时倾心头留下了美好记忆。

  元恺却以为时倾不理他,存心气他, 气急败坏地又摇又吼:“说!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被这一摇一吼, 时倾渐渐清醒了过来, 看清元恺脸上身上的血,关心地问道:“你受伤了?怎么身上全是血?”说着,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元恺身上血水最多的地方, 想看看哪里受伤了。

  这话,却犹如重锤,重重砸在元恺心上:原来, 时倾还是关心他的!

  时倾刚刚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这时候的关心, 绝对发自内心,做不得假。

  关心他,就说明他在时倾的心里,还占有一席之地,这叫他怎不欣喜?

  时倾明明在乎他,关心他,却又做着伤害他,把他和王府推向绝境的事情,为什么?

  元恺想不明白,心里只剩下气愤和恼怒,放开时倾的衣襟,手一抖,把时倾摔了出去,再次问道:“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时倾被掐脖子后,无法呼吸,手脚酸软无力,这会儿被元恺一摔,跌坐到地上,问道:“我没对世子爷做什么呀,你身上怎么到处是血?”

  时倾左右一望,便看见楚英睿躺在不远之处,兀自咯血,他也是大吃一惊:“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快叫大夫!”

  安若王薨逝,世子爷就成了王府的当家人,在这多事之秋,有多少事等着世子爷处理决断,世子爷可不能出意外!要是世子爷有什么好歹,王府会不会陷于内讧?几位爷会不会各有主张,王府局面若陷于四分五裂,转眼便要失控……

  虽然说,王府局面失控其实威胁不到太子殿下,大不了带兵直接铲除安若王余孽。但这样的结果,不符合时倾甘冒奇险,返回王府,希望能够挽回王府命运的初衷。

  危急之时,不假思索的表现和情绪,是最真实的。元恺见时倾还关心自己父亲,至少说明了两点,其一,时倾并没有对父亲下毒手;其二,时倾对王府没有敌意。想清楚这两点,元恺心头才觉得微微好受了些。

  元恺重新抱起楚英睿,把他靠在自己怀里。时倾爬过去跪坐在楚英睿身边,也帮着擦拭血水,给楚英睿打气,叫他挺住,大夫很快便会来了。

  自从时倾来到王府请求秘谈之后,他们筹谋多时的计划,便渐渐失去了控制,毫无疑问,是柴时倾在其中搞了鬼。

  明明眼前的局面,都是柴时倾造成了,柴时倾这会儿还假惺惺地替他父亲着急,元恺越看越来气,猛地把时倾推开,冷喝道:“我爹这样,还把我们王府搅合得一塌糊涂,不都是你害的?滚开!要你在这里猫哭耗子!”

  在时倾的错愕中,元恺叫道:“来人,把柴时倾关牢里去!”

  府兵得了吩咐,立即扑上来,反剪了时倾双臂,拖着便走。时倾仍旧手酸脚软虚弱着,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得叫道:“你不能关我……”

  元恺冷嗤道:“你也怕死吗?”他不会杀他,只想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对这个不知好歹,还惹事生非的东西,他早该禁锢起来了!

  “我与太子约定,”时倾奋力挣扎着,不让拖走,继续说道:“如果我不跟你们一起出去迎接他,就代表我的计划失败了,他绝对不会踏入王府半步,他会按他的计划行事。”

  “等等!”元恺急问道:“什么你的计划?他的计划?跟我说清楚!”时倾的话里透露出一些太子方面的行事细节。

  “你先放开我。”

  正在这时,大夫被两个府兵轮流着背了过来,元恺关心父亲安危。

  虽然听出时倾话里透露出一些细节,一时顾不得细问,便吩咐道:“找个房间关起来,把人守好,要是跑了死了,拿你们是问!”

  王府的客卿大夫,医术自然不会差,三言两语了解了发病情况后,叫把世子爷搬去客院卧房,施用金针控制医情恶化,不再咯血。

  这么一闹,王府的人便都知道了,纷纷涌到客院来打听消息。安若王刚走,世子爷便吐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殿下又正带着八万禁军赶赴和岐州,虎视眈眈……

  王府内忧外患,齐聚眼前,大家忍不住要为自己盘算盘算,该如何在变局中生存下来?该如何变中求利?

  大夫说世子爷的身体本来就因操劳庶务,虚耗过甚,一直用药滋补着。此次是因内里虚弱,外加急怒攻心,迫血逆行,两面夹击,才会呕血,这一下,伤了身体腑脏,想要康复,需得放下心事,敞开胸襟,好生静养,千万不可再劳心费神,思虑筹谋。

  可是,当此之时,王府巨变,迫在眉睫,楚英睿做为世子爷,哪里能够卧床静养?府里的一切事宜,都等着他决断处理呢,哪件事不需要他劳心费神,思虑筹谋?

  等大夫和闲杂人等退下之后,客院卧房里,只剩下了四位爷,还有两位有地位的客卿,以及元恺和卓夫人。

  除了卓夫人在轻轻抽泣,其他人都默然无声,大概都在万分焦急地等着楚英睿做出决断。

  只是要一个刚刚止了吐血,萎靡不振,急需静养的病人继续为王府劳心费神,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这催促的话不免有些说不出口来。

  王府闹出这许多事,天光已然大亮了,想必东宫太子正在带着八万禁军,开启了逼向安若王府的最后一段行程。

  王府内部变生不测,他们精心策划的既定方案已经行不通了,该何去何从,必须要尽快拿出一个应变方案,每拖延一刻时间,都是把王府拖向更危急的境地。

  其实,楚英睿从头到尾都没有失去过意识,他脑子里纷纷扰扰,各种念头,各种情绪起起彼伏,哪里静得下心来?

  这么多人挤在他的病榻前,既不出声,又不离开的原因,楚英睿更是心知肚明,他是世子,他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他承认自己努力一生的目标,因为一个不是自己失误的原因而失败,他是一千一万个不甘心!

  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管是带领王府继续起事,还是转身向太子低头臣服,都力不从心。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以前只因目标可期,令他鼓勇奋进,如今,自己的所有筹谋忽然落空,王府一夜之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他感受到空前的疲惫,一股颓废的情绪笼罩着他,令他心生退意。

  这个时候急怒吐血,长久积压的病势,一朝暴发,以至一病不起。这一病倒病得及时,至少是他急流勇退的最好借口。

  楚英睿在卓夫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说道:“父王已薨,我为世子,如今这个王府,由我说了算,你们可有不服?”

  楚英睿是经过朝廷敕封的世子,安若王死了,当然该由他当家掌权。

  而且他也一直掌握着王府实权,没什么可争的。四位爷以及两位客卿,均表示了服从之意。

  楚英睿道:“阿恺,你过来。”

  元恺走过去,半跪在楚英睿床头。

  楚英睿执着儿子的手,向众人道:“刚才,大夫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我纵想硬扛,恐怕我这身子也不中用了。我只得一个嫡子,幸已成年,如今,我力不从心,便暂且把府里所有事务,一应交予阿恺负责。”

  在众人惊疑之中,楚英睿又转向元恺道:“阿恺,你先谢过各位叔伯对你的鼎力支持。”

  听了父亲的话,元恺只觉得心头酸涩得厉害,他父亲一向要强,这一下吐血,不知病得有多重,才会主动向他放权。

  不过,这时候并不是矫情的时候,元恺转身便朝几位爷和客卿跪拜了下去:“元恺在此先谢过各位伯伯叔叔还有先生们的支持和照顾,元恺日后处理事务,若有错失,还请各位叔伯先生多多指教。”

  众人一惊:楚英睿在这个关头,要把王府的权力下放给楚元恺?不!看这架式,不是下放,竟是要直接把权力交给楚元恺?!

  楚英睿等元恺磕头站起之后,目光在房中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说道:“既然你们都无异议,那嘛,从此刻起,阿恺便是王府的当家人,一应事务,皆由阿恺决断。”又加重了语气说道:“若有人胆敢违抗他的号令,便如违抗我一般,定不轻饶!”

  还真要把权力直接交给楚元恺!

  客卿处于比较主动的位置,合则留,不合可走,谁当家作主无所谓,率先表示愿意听从小世子号令。

  三爷楚英豪是个暴燥性子,一看便叫起来:“二哥,你叫我们听个小孩子的号令?!”四爷跟着附合。大爷的生母地位低,在兄弟之间说不上话,便默不作声。

  楚英睿咳了一下,说道:“不让阿恺顶替我,凡事还得我来亲力亲为?老三,你是想逼死我,然后你来袭爵当家?”语气越说越冷凛,意思也越来越尖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管三爷楚英豪心里怎么想,嘴上绝不能承认,只得赶紧申明自己绝无夺权抢爵的想法。

  四爷道:“二哥,就算要让小十七来当家,咱王府何去何从,还得你来拿个大主意。”

  楚英睿身体一歪,倒回床上,说道:“我说过了,王府大大小小一应事务,均由阿恺决断,都听他的。”

  逼着他拿大主意,不是逼着他亲口承认自己的失败吗?哪他又何必交权给儿子?

  唉,承认失败,俯首称臣的事,还是让儿子去做吧,这样,他再不甘心,也会好受些。

  说他胆怯也好,说他逃避也好,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放下已经背负了二十多年的王府复兴之梦。

  连王府是继续起事,还是俯首臣服这么重大的事件,都交给元恺一个后生晚辈去决断,不说几位爷不放心,连两位客卿都不放心,还待再劝,楚英睿说道:“我意已决,多说无益。你们换个地方议事吧,给我点清静。”

  看见楚英睿摆出一副甩手不管的样子,几位爷和客卿犹不死心,还想再劝,楚英睿拍着床弦怒道:“还不出去,让我好生静一静,你们非要逼得我累死了才罢休?!”

  老王爷在世时,楚英睿便掌管了王府,他行事一向说一不二,不容抗拒。积威之下,众人终是有些怵他,说了些让他安心休养的门面话,便赶紧退了出去。

  见父亲并没有要留下自己的意思,元恺便跟着众人一起退出,楚英睿说道:“阿恺,在大夫没来之前,柴时倾跟你说的话,十分要紧,你在做出决断之前,最好先跟他谈一谈。”

  元恺停下退出的脚步,回身应诺了一声:“父亲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