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渣仙的情劫>第24章 

  随离讲了一个开局

  随离讲了一个美好开局

  时倾趁着停车歇息吃饭的空隙, 冷眼看了看,王府派了二十来个人护送,这些人都穿着下人的短衫, 外面罩着素衣, 看起来像普通下人。

  但一个个都年轻力壮, 腰圆膀阔,时倾猜测, 这些人都是从王府府兵里精挑出来的勇士吧。

  说到底, 世子爷还是不放心不相信自己, 怕自己跑了。

  这一路山远水遥, 在母亲下葬之前, 他不会有任何行动, 更不会弃棺逃跑。下葬之后,他怎么摆脱这二十来个壮汉的控制,又是一场斗智斗勇。

  这一路还远,他不能先把身体熬垮了, 得养足精神, 能休息的时候, 就得休息。

  疲惫想睡是一回事,睡不睡得着, 却是另一回事, 时倾躺在车板上,脑子里走马灯似地,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地转动, 乱成一团, 怎么也睡不着。

  那位李管事在出发之前, 便拿着舆图,与元恺商量好了前往金川的路线。

  因他们手里拿着从和岐州县衙开具的真【假】身份文书和路引,不怕官府查验,因此,大部分路径都选择了比较平坦的官道。

  不过,官道再怎么平坦,马车里也是颠簸的,再加上没日没夜的赶路,把初次出远门,养得身娇肉贵的两个少年,颠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只蔫头耷脑地瘫在车厢里,连话都懒怠说。

  元恺为了躲避颠车,还跑去骑了半天马,更是被颠得全身骨架都要散了,还把大腿内侧磨出几个血泡来,最后只好有气无力地瘫在车厢里,哼哼唧唧。

  如此在路上走了四五天,那日头越发炎热起来,时倾算着路程,看着母亲的棺木直发愁:照这个赶路速度,还需要二十来天才能走到金川。那猫儿狗儿死了,在这样的日头下晒一个月便会腐烂,时倾都不敢想像,他娘躺在棺材里会成什么样子!

  时倾枯坐在车厢里,正犯愁,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随离不是懂法术吗?不过,很快他又蔫了:随离似乎不大愿意出手帮他,如果随离愿意出手相助,哪需要母亲以死相争?唉,算了……

  时倾刚叹了口气,便感觉手腕上红痣处涌起一股灼痛,只痛得左臂一个哆嗦。好在灼痛一闪而过,跟着,时倾听见随离喊他:“时倾……”

  时倾下意识地朝元恺看去,却见元恺竟已经躺在车厢底板上,睡得沉沉的。

  元恺刚还在呻/吟,抱怨坐车难受呢,怎么转眼就睡过去了?

  莫不是随离对元恺施展了什么法术?时倾转头望向随离:“你把他怎么了?”

  随离微微一笑,戏谑道:“明明是我在叫你,你却去看他,莫不是真怕他撞破了你我的奸情?”

  时倾跟阿离相处了五六年时光,彼此熟稔,也有笑闹。此时时倾正在经历母丧,陷于孤单无依的情绪中。

  阿离是母亲买给他的人,对时倾具有特殊的含义,听到随离用这一把熟悉清亮的嗓音,跟自己开玩笑,时倾只觉得亲切,沉重了许久的心情,闪过一丝松快。并没太在意随离说了什么。

  倒是随离,被时倾纯净明澄的眼眸怔怔地望着,有些招架不住,觉得自己此时跟时倾调笑,有些趁火打劫,不免胜之不武,便解释道:“我暂时封了他五感,让他好好睡一觉,对他不会有半点损伤。”

  随离穿着一身淡青长袍,虽困在车厢这个窘窄的空间里,却像处身于宽阔的旷野中,身姿依旧飘逸出尘。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时倾身边,笑道:“真难得,你还会想起我。”他笑得温暖和熙,只那话的意思,听着让人莫名觉得有些酸涩。

  时倾很是诚实地解释道:“我不是想你,是想你的法术。”

  这见缝插刀的本事……一直都是时倾小仙的看家本领,真真插得一手好刀。

  好在随离定力高深,对这种程度的插刀,只当清风拂面,还颇为受用,浅笑着,啧啧道:“想我的法术,不就是想我吗?有区别?说吧,想我帮你干什么坏事?”

  时倾便把自己担心母亲身体,想请随离施个法术,保护母亲的尸身在入土下葬之前不腐才好。

  末了,时倾道:“我就是有这么个想法,你要是觉得自己修为浅薄,法力不够,或是有什么顾忌,不想作法,明说便是,并不强求。”他先拿话,把「修为浅薄」和「不想施为」这两个借口堵死,要从随离嘴里,掏出真话来。

  随离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哈哈笑道:“你这是请将,还是激将?这么点小事,还要跟我耍心眼子?”

  对随离来说,人都死了,尸体腐不腐,无关紧要,不值得多加关注。但对时倾来说,母亲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无论活着还是死了,母亲的身体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当然值得耍心眼。

  不过,没必要跟随离争论这些,时倾只白了随离一眼,道:“你只说,答不答应,能不能做到,或者,想不想做。”

  随离哈哈笑着,一振袍服,双腿盘坐在车厢坐板上,只是那坐板太窄,这样盘坐着,感觉摇摇欲坠。便在时倾担心随离要摔倒之时,随离袍服翻飞,轻飘飘地摆了几个手势,便罢手了,道:“好了。”

  “什么好了?”时倾问出来后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可置信道:“你刚这样那样几下,便施过法术了?”

  “是啊。”

  “你知道棺材在哪里?”施法不需要精确定位的?随便挥手比划两下就算施法了?你怕不是施了个假法?时倾非常怀疑随离糊弄自己,仗着自己不能开棺查看,便故弄玄虚。

  随离嗤道:“那些个需要在棺材前比划来比划去,还要这样法物,那样辟邪,又是喷火,又是洒血,跟跳大神一样蹦来蹦去的家伙,才是故弄玄虚,借机敛财的骗子。”

  车厢里没法站直身体,随时便在坐板上挺直了腰身,努力表现出浩然正气,叫时倾看他,道:“像我这种法力高强之士,心动即念动,念动即法成。哪里需要弄那些玄虚?你若不信,尽可开棺查验,我保证你母亲栩栩如生,像睡着了一样。”

  不知怎么的,时倾听到「法力高强」四个字,一直隐忍的脾气陡然暴发,动作快过思路,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随离的衣襟,想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来。

  不想,一拽,没拽动,随离岿然端坐。这时,时倾的思路才反应过来,凑过头去,瞪着随离,总算顾忌着车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上次见面……上上次……就是你带我飞天那次,你跟我说你刚开始修炼,法力低微,呵,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法力高强了?吃了狗屁仙丹,是吧?!”

  要是随离肯出手帮他逃跑,何至于要让他母亲以死相争,才换来一个逃跑的机会?!

  是,随离是没有帮助他逃跑的义务,可曾经有这么一个可以避免母亲死亡的机会,他却没有抓住,如何不让时倾心绪难平,懊悔迁怒?

  枉他还一向把随离引为知己,真是瞎了眼!随离若是没有能力帮他,时倾绝不埋怨。可随离明明有能力帮他,却托词不帮,害他母亲以死相争,这叫时倾如何不怨恨?

  随离是多么通透的人呀,时倾忽然情绪失控,跟自己发飙,很快便猜到了缘由。

  他收了笑,把时倾抓着他衣襟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扶着他坐下,才问道:“你怪我,间接害了你母亲?那你要不要让你母亲活过来?”

  只一句话,点燃了时倾满腔热切的希望,他脱口而出:“要啊!当然要!”

  随离仍旧坐着,岿然不动,时倾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催促道:“施法,快施法啊!”

  随离收了笑,看向时倾,说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因果相循,环环相扣。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是天道。”

  “哎呀,谁跟你讲天道,快救我娘!”

  “你怪我没有帮你逃出王府,间接害了你母亲。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帮你逃出王府,跟你母亲之死,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还有……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救活你母亲,那些因你母亲之死已经发生的因果,会发生什么改变……”

  “哎呀!谁耐烦跟你讨论因果?快救我娘!”

  “你如此不管不顾,只要救她。你便不想知道,救了你娘之后的后果?”

  “后果?后果就是我娘活过来了呀。”

  “要救你母亲,就必须动用法力,改变因为你母亲之死而造成的所有因果。你母亲已经过世近一旬,已经造成了很多因果,救活你母亲,势必会引发大范围的因果混乱,最后,恐怕会导致这个世界的崩塌毁灭,那时,我们所在的这方天地,不复存在。你确定,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时倾救母心切,觉得随离又在危言耸听,就是不想帮他而已,气道:“只是救个人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世界都要毁灭?吓唬小孩子吧?”

  随离目光柔和地看着时倾,微笑着,用一种鼓励的语气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试过了,就知道我是不是吓唬你。”

  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时倾曾经干过这么一次……那时候,时倾是天庭上神,而他尚未飞升。

  随离的语气,让时倾顿时联想起随离鼓励元恺尝试「抹除的滋味」时的语气,几乎跟此时一模一样。

  时倾不禁气息一滞,他闹不清楚随离到底是吓唬他,还是真的,一时之间,不敢轻下决断,愣愣地看着随离。

  随离看时倾的气势萎了下去,才又说道:“刚我说过了,凡事因果相循,环环相扣,很多时候,不是不想出手相助,实是不能。”

  冷静下来之后,时倾听懂了,随离这是在委婉地跟他解释不出手相助的原因。

  随离说得那么郑重,完全不是在开玩笑,时倾虽然很想复活母亲,却也只能接受了随离的说活,没由来地相信随离不会骗他。

  同时,时倾也知道,等把母亲下葬了,要从王府控制之下逃跑时,也指望不上随离了。

  垂着头,时倾长长叹了口气:“你不能随便出手助我,坦言相告便可,何必砌词哄我。”

  “我想在你心头,留一线希望。”随离想让时倾觉得有那么一个人,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是无条件支持他的。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时倾感觉从随离嘴里说出来,竟让他心头一暖,只是嘴上还是怼了一句:“既然你什么都做不了,守着我能干什么?”

  随离抬腿轻轻踢了踢昏睡在车厢底板上的元恺,道:“我不能让这人欺负你。”

  回想起自己差点被元恺强上了,时倾对随离还是感激的,不知不觉,心头对随离又亲近了几分。

  旅途漫漫,长日无事,想起随离说过他们是故人,现在关系亲近了起来,时倾便问随离,他为什么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随离只道还没到忆起的时候,时倾便叫随离说说自己以前的事。

  “以前啊?”随离笑了笑,道:“很久很久以前,你是天庭上神,法力无边,为了疗伤,躲到了我所在的大千世界,我便认识了你。”

  “哎呀,既然我是天上的神仙,法力无边,为什么还有人能打伤我?快说,是谁?”

  不是应该关注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为什么时倾的关注点却是谁打伤了他?果然,即使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时倾对他们的初识,亦是漠不关心的。

  随离有些自嘲地一笑:“那个故事就长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反正无事,说来听听。”其实,时倾根本没把随离的话当真,只当听了一个神话故事。

  “后来,我们快乐地在一起了。”

  刚说了相识,跟着就是大结局了?中间呢?时倾看过话本子,知道中间部分才是故事最精彩的一段,随离居然把最精彩的中间过程给省略了,这还讲毛个故事呀。

  时倾刚想吐槽,忽又想起有什么不对,问道:“如果结局是「快乐地在一起了」,那我怎么不记得你了?”所以「快乐地在一起了」,绝对不是最后的结局。

  随离似乎忆起了往事,出了一会儿神,才道:“天上,不光有神仙,还有天魔。这天魔呢,天生天养,不死不灭……”

  时倾正打叠起精神来听故事,车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跟着有人在车厢旁勒住了马,响起李管事的声音,恭声禀告道:“倾少爷,前面有人拦路!”

  李管事居然会亲自前来禀报「有人拦路」这种小事,那就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