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两意相欢朝又暮>第17章 东风好作阳和使

  我托着下巴坐在桌前补眠,却是迟迟无法入睡。

  旁边是上司,背后是上司他相好,换谁能睡着!

  我换了只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扫了眼正入定的慕浱。

  入定这么缠磨人的修行在他做来跟玩似的,要是让我成日这样非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不可。

  “知道你为什么睡不着吗?”我猝然回神,方觉他已睁开眼睛瞧我。

  这还不是因为我一想到大战在即就激动!但这话是不能对他说的,免得他又说我自私自利,不为天下苍生计。

  我干笑两声:“在下想到一个时辰后有场恶战就紧张,紧张得睡不着觉。”

  “你睡不着并非是因紧张,而是你的心不静。”

  废话!我都紧张成这样了心还能静得下来!

  “根身器界一切镜相,皆是镜花水月,迷著计较,徒增烦恼。所谓无上正等正觉者非他,即是真如本性,亦名自性清静心是也。(1)”

  行了行了,不就是让我别猜他和金叶的关系了嘛,何必拐着弯用一堆我听不懂的佛经教育我。

  我意思意思地奉承了几句,是个受教的姿态:“不想尊上对佛理亦参得通透,在下着实佩服。”

  “是啊,我参得透佛经却参不破情,悟不了爱。”他那模样我看着甚是萧索,煞是怅然。

  终归我是位高尚良善的神,看他为情所困实是于心不忍,便好言劝慰道:“尊上您不是有位未婚妻么,纵然您没有小姑娘追,却也……”

  “问题正出在我那未婚妻身上,”他苦笑,“我与她自小定了亲,却并非双方父母所定,而是她仗着家中势大,要死要活地闹着要嫁给我。后来我们十余万年未见,我却骤然得知她早已芳心另许。”

  我惊,慕浱这个狠人居然还有段被带绿帽子的伤情往事,可叹可叹!思及我若是把这消息兜售到茶楼戏馆可赚得不少灵力,不免心中大喜,有意引他多说些许,又劝道:“尊上,这样看来您那未婚妻着实是个混账,不若您毁了这婚约,左右她失约在前,也不好说什么。”

  他面上含了缕浅笑:“你也觉得她是个混账?”

  “是啊,”我点头如捣蒜,“您那未婚妻绝对是个广撒网的海王,渣得无与伦比。”

  他幽幽叹了口气,一派疏落状:“只怕你日后会因这番话而追悔莫及。”

  这种始乱终弃的渣女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这种三观超正的神怎么会后悔骂渣女这一正义举动呢!

  我想想又道:“尊上,既然您那未婚妻当初硬逼着您定亲,想来是个娇纵任性得无法无天的主儿,不若您对她威胁恐吓一番,让她知难而退自请退亲,您自然也没什么错处。”

  “那些雕虫小技怕是吓不住她,”他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片刻,像是蕴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况且,我亦舍不得。”

  那位姑娘还真是好手段,将慕浱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舍得怪罪她!真乃奇女子也,伟哉!

  我这厢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忽闻得室外一阵异动。

  我与慕浱相视一眼,心下皆明,这是要开打了!

  我抽出腰间的佩剑:“尊上,在下先出去探探。”

  他却抬手制止我:“不必,先见一个人。”

  外面都打起来了,生死攸关还等什么啊!

  我内心急得团团转,却不能冲慕浱这尊大佛吼,正进退维谷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我借着不甚皎洁的月光一瞧,来者正是摄政王。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点他来这儿是行刺呢还是行刺呢还是行刺呢!

  他近前恭敬作揖:“尊上,一切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就差鱼上钩了。”

  擦,慕浱果然和摄政王早有勾结!

  那我此时的处境岂不是……

  天要亡我!

  “你……你们!”我哆嗦地伸出只手指指着他们。

  他们要真一个鼻子出气,我落到他们手里那还得了!

  “你不必担心,这是自己人。”慕浱出言安抚我。

  我信你个鬼,谁跟你们自己人!

  摄政王亦解释道:“将军莫慌,在下曾是龙族君上的故交,是神尊特意让在下暗中协助尊上查明前花君遇刺一案。”

  龙族君上,那不是慕浱他爹?

  我冷笑,并不信他的话:“摄政王好伶俐的口齿,拿我父尊挡箭让我相信你的话。据我所知,你在花族的风评也不佳,你让我如何信你?”

  “你不信他,难道也不信本尊吗?”慕浱牢牢迫视我,令我失了反驳的勇气。

  “尊上、将军,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下官赶紧把您二位送到岸上,不能再耽搁了。”摄政王复促道。

  慕浱扫了眼仍在床上昏睡的金叶,对我道:“把她带着。”

  有没有搞错,我们这是去逃命,还带着个拖油瓶!

  我不情不愿地推了推金叶:“醒一醒,太阳晒屁股了!”

  还不醒?

  我使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你的快递到了——”

  还喊不醒!

  嘿,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暂且醒不过来。”慕浱制止准备对她使用暴力手段的我,捏了个显形法诀把她变作原形。

  别看金叶长得不咋地,但她的原形金阁牡丹(2)还真是赤中带金,当得起倾城姝色。

  我不平衡地把她揣进衣兜里,对慕浱正色道:“尊上,金叶毕竟是位神女,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在下带着她为好。”

  他浅笑:“也好。”说罢一掌将窗子生生震开,命道:“跳。”

  我傻眼,这窗外可是海,怎么跳?

  这个点儿也不知道海水得有多凉,我苦着脸看着凉幽幽的月光映在海面上,欲哭无泪道:“我……我不会凫水……”

  他的眉梢纠结在一处,并不信我的话:“你一尾鲛人竟不会凫水?”

  “尊上怎知在下的真身……哎!”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扔了下去。

  慕浱!

  你大爷的!

  又苦又涩的海水一个劲儿地往我口鼻里灌,我呛了好几口水,咬着牙变回原形,闭了气沉到水下搜寻慕浱的身影。

  他大爷的,慕浱不会扔下我跑路了吧!

  在我六神无主要浮出水面时,一尾青龙(3)猛地破开水面负着我驶出老远。

  我紧紧揪着青龙的角,大脑一片空白,彻底震惊了:“尊……尊上?”

  “是我。”青龙应道。

  我又惊又喜,由衷赞叹道:“尊上您这真身得有四十多米吧!您好长哦!”

  青龙:“……”

  水面上隐有火光和叫喊声:“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是摄政王侍卫长的声音。

  这是摄政王侍卫长叛变了!

  我现在算是缓过神来了,摄政王侍卫长早有反心,想趁此机会置慕浱于死地,而摄政王提前把此事汇报给了慕浱。对了,摄政王怎么没影了?

  慕浱出声道:“摄政王会在岸上与我们汇合,我们三个人一起失踪太过点眼。”

  我点头,又问道:“摄政王为什么会帮我们?”

  他微微一顿:“他是我父君故旧,早年便想辞去摄政王一职,奈何早已身陷花族内政漩涡,始终不得脱身。我应了他若他陪我做一场戏,便宣布摄政王已死,他也可获新生。”

  这戏做得绝啊!假死脱身,有胆!

  那他原先塑造出的风流成性,好色昏庸却野心勃勃的形象也是假的,想来前花君心狠手辣,必容不下实力强劲又对自己地位有极大威胁者。所以摄政王与英杰对峙多年,形成平衡之势,平了前花君之心,平了花族众神之意,更平了神族长安之局面。

  我万万没想到这诡谲表面下竟是一位煞费苦心官员的一片拳拳爱民报族之心。他潜伏在花族数万年,如今这一假死根本无法正名,要受千千万万人唾骂永世。父尊为顾正统声名,怕也不会认可他的功绩,他连身后名也无从保全。

  我颇动容:“尊上在来花族前就已与摄政王取得联系?”

  “是,”他答,“我与摄政王早已计划好今日围捕侍卫长,因怕走漏风声并不能告知他人。”

  “侍卫长犯什么事了?”我好奇。

  “他训练死士更兼刺杀正统命官,罪无可恕,死在船上也无甚可惜。”他神色不辨喜怒,打出道屏障把我罩住。

  我戳戳罩在我身上的水泡泡,让手指完全穿过屏障再缩回来,欣喜道:“这结界居然戳不破!”

  他浅笑莹然:“你今晚都没怎么睡,好好补个眠罢。”

  我本来还想问问赤血如何脱身,后一想赤血的本领着实不差,慕浱设计也懂得善后,况他完全没有接着聊的意思,遂止住了话头,放心大胆地睡去了。

  我一觉醒来已到了海岸边,却不见慕浱踪影。

  离了水的我又开始活蹦乱跳,站起身来但见一绿油油的小东西卧于沙滩上。

  我进前试探道:“尊上?”

  青色物体斜了我一眼,扭了扭柔弱无骨的身子,呲溜蹿了。

  “笨!那是蛇,不是龙。”

  哪个找死的敢说我笨!

  我循声愤然一望,见一绿毛龟向我爬过来。

  我笑得格外慈祥和蔼:“你这爬行速度真慢。”

  绿毛龟僵了僵,猛地变成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尊上去接摄政王和赤血了,你且等等。”

  我愣:“你是?”

  “我是碧丹啊,你不认得我了?”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这是……去变了个性?”

  “哪有,”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方帕子,掩口咯咯娇笑,“人家原本就是男的,尊上的侍卫都是男身,所以人家变成女身方便执行高难度任务。你可别误会,人家可是猛男呢!”

  我干笑两声:“是,看……出来了。”

  他一扭帕子:“讨厌,你也不夸夸人家。”

  我大跌眼镜,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猛男娇羞?

  大约是我迟迟不答,他止了动作,撅嘴不满道:“你怎么突然与人家生分起来,之前你我二人斗嘴比剑多美好惬意!”

  美好?惬意?我以前没看出来碧丹脑子里的坑这么大啊!

  他作娇羞状,续道:“尊上说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勇敢地追求,第一步要尽可能地吸引她的注意。我觉得我先前所为已经到位了,下一步就应该……”

  “应该做什么?”一清凌凌男声传来,如鸣佩环,甚心悦之。

  他面侧有些青鳞未褪,反为他清冷气质添了些许妖异,无端端带了三分邪魅。

  “我同碧丹闲扯来着。”我讪笑往他身后望去,见摄政王正抱着只浑身湿淋淋的红毛犬。

  我迎上去接过红毛犬,叹了声:“赤血啊赤血,你这狗刨速度也太慢了,你看看我早就到了。”

  赤血冻得直抖,打了个喷嚏:“你倒省事,搭了尊上的顺风船,我呢!”语罢又是个喷嚏。

  我用法术把他的毛蒸干,又把自己干得差不多的外裳脱下来给他裹上。

  慕浱把已干的披风脱了给我系上:“你一个女孩子本来就身子弱,晚间风凉,可莫要感冒了。”

  我激动得内牛满面,我居然在有生之年穿过绞了天蚕金丝的披风!

  摄政王在旁笑言:“既然诸位俱平安脱身,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先行一步。”

  我躬身施礼:“我代我父尊母后及正统子民谢过您的义举,不知您日后要去到哪里,我了了这趟差事后定登门致谢。”

  他摆手笑笑:“不必了,我此行是去寻在外云游多年的发妻,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府内的事我俱已处理好,那些姬妾我也遣散了大半,我为了演好这出戏强留她们在身边十余万年,于她们而言实在不公,此生愧对她们良多,怕是永远无法弥补。”

  “还有一事,”他踌躇片刻还是向慕浱道,“我那逆子景合虽非善类,亦非我亲生,但终归养了他这些年,倒也生出些情谊,若他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望尊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宽恕则个。”

  慕浱只是极清淡一笑:“我自然会酌情处理。”

  他大约明了自己此言逾矩,也不再多言,向我们拱手道:“此去经年,山高水长,望诸位珍重。”

  我们亦还礼,就此别过。

  “碧丹,你与赤血先回去,本尊同南昭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弱弱反抗道:“要么我与赤血回去,您和碧丹……”

  “不行。”他很自然地牵了我的手狠狠一捏,对着碧丹和赤血使了个眼色。

  碧丹麻利地接过我怀中的赤血颠颠退了。

  我认命地跟着慕浱往岸上不远的密林走,走了一半才想起来,慕浱不会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吧!

  我心惊胆战地往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一望,顿生怯意。

  他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恐惧,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温言道:“不用怕,我在。”

  正是因为你在我才怕!你不在我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我奋力想将手抽出来,他却又使了大力,就是不肯放开我。

  行,我就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就这么被他半胁迫地拉到密林深处,瞧他施法辟出一小块空地,顺手拿出颗夜明珠置在一旁,又吩咐道:“把金叶拿出来。”

  我依言在衣兜中摸索片刻,掏出已经被水泡得蔫了的金叶,捏了个显形诀把她变出人形放到地上。

  想来她身为一株牡丹当修习的是土系术法,不晓得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会不会泡出毛病。我伸手去探她脉搏,只觉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

  滑脉!

  我颤着手呆呆地盯着慕浱:“尊……尊上,这孩子是您的?”

  慕浱拧了拧眉。

  我看着玉体陈横的金叶,手抖得更猛了:“尊上是要在下给她接生?不……不成的,在下只识得些草药,开开方子之类的尚可,要在下接生却是万万不行啊!”

  他似在呼吸吐纳,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谁同你说滑脉就是喜脉了?”

  我一愣,对哦,金叶也可能是来葵水了。

  那慕浱还大半夜地把她召到房里要浴血奋战!禽兽!

  我死死地盯着慕浱嚅了嚅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慕浱那表情挺耐人寻味的:“你怎知她不是贫血或积食?”

  我……我确实医术不到家。

  他也不管我,自顾自续道:“我之前喂了她一颗冲虚丹,勉强吊着她的命。”

  那这么说来金叶这竟是个要挺不过去的形容?

  我脑中一时没把事情理顺。摄政王侍卫长,也就是金叶她爹养死士刺杀慕浱,还施施然把这锅甩给英杰。慕浱又是个不心慈手软的,即便金叶她爹没死在海上也得押回去判死刑,可慕浱居然对金叶格外优渥,见她身子弱还用千金难求的冲虚丹救她,难不成真对她情根深种?

  我暗笑这想法过于天真。

  可金叶的身子何至于差到需要丹药续命的程度?

  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他淡淡陈述:“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你可知晓?”

  我自然知道,当年十九万岁的慕浱是领兵抗敌的将军,更是在六万年后的收官之战中斩下了魔尊首级。在那以后魔族式微,魔军铁骑再不敢踏足神族半步。慕浱可谓是一战成名,茶楼戏馆中大肆传扬他的壮举,后来被传得神乎其神,连版本都出了十来种,只可惜他班师回朝后卸任将军一职,成了司狱之神。

  是以一提起神魔大战,我们这辈从小听着慕浱光辉战绩的人就会条件反射般想起慕浱。他此时骤然提起,难不成还是他把金叶害成这般模样的?

  他眉间眼眸蕴了些驱不散的雾霭:“十万年前我的剑术还不似现在这般纯熟,无法完全将青龙剑收归己用。一日我不慎将青龙之力外泄,使它脱离剑身遗落花族。彼时我还不知道青龙之力有多强大,想着青龙石磨出来的青龙剑即便失了神力,终归还是削铁如泥。也是在多年后我才知晓,魔族屠了龙族只为寻青龙剑,或者说他们要的是剑之神力。”

  我颇费解:“这青龙剑究竟什么来头,竟引得魔族觊觎?”

  “它是上古神剑,更是龙族世代相传的至宝,相传后世一位真身为青龙的神明会是它真正的主。所以在我出生那日,我祖父将半数神力封于剑内,作为给我的生辰礼。”

  我咋舌:“半数神力,那这剑的威力岂不是更强?”

  他敛眉:“的确,它的威力虽不至于撼动神魔二族,却也可保不少人实力大增。”

  我始终没有转过弯儿来:“那青龙剑同金叶有甚关系?”

  他神色肃然:“青龙之力现下就附着在金叶身上。”

  我恍然大悟,青龙之力绝非普通神身可承受,金叶这小身板定负不了巨大的神力,所以慕浱才用金贵的药丸给她续命。

  “我粗略地算了算,十万年前金叶六万余岁。”他的神色略略不自在,染上了丝可疑的薄红,“你那日受委屈后我去调查过金叶,得知她六万岁那年生了场大病,此后总不比往日康健,她有恙时正与我遗失青龙之力的时间吻合。后来她奉她父亲的命令接近我,我这才发现她身体内有两种力量,而她常年体弱便是承不住神力之故。”

  这么说来慕浱生怕我受委屈还特地探了探金叶的底?

  我动容,亦了然:“您可是要把神力从金叶体内分离出来?那样金叶是否会有生命之忧?”

  “若不分离出来金叶必死无疑,若是分离出来她有极大可能丧失大部分记忆化为原形,并需一段时日方能复原。”许是他见我神色犹疑,又道,“我会给她安排个新的身份,外界人只知摄政王谋反,其党羽俱受牵连,她再以摄政王侍卫长之女的身份处于人前自是不妥。”

  此时不是想金叶是否会心生怨怼的时候,先保住性命最要紧。我忙促道:“尊上您快些开始吧,金叶等不起了。”

  “好,”他勾唇,“那就劳烦将军为我护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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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摘自佛经。

  (2)金阁牡丹:蔷薇型,黄橙色。花瓣多轮质地厚,层层排列整齐,自外向内逐渐变小,端部波状,褶叠,外缘有明显的红色晕。花梗长、软,有弯曲。花朵下垂开放,晚花品种。[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3)青龙: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天之四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