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两意相欢朝又暮>第16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摄政王寝殿前植了六棵花树,风来花落,落英缤纷,花瓣若瓷般泛出半透明的光泽,如雪似雾,远观仿佛云端坠落屋檐。

  浓香兜头盖脸扑来,直熏得我喘不上气。我本能地封闭了嗅觉,感觉没有慕浱书房前几片清雅宜人的绿植合我意。

  时间有限,我疾步走到屋内开展地毯式搜索,无果。

  被逼无奈的我趴到床上,一寸一寸地按压着被褥。说来也奇怪,床上的被褥铺得甚厚,躺上去如置身于绵软云层中,弄得我不太舒服。

  摄政王铺这么多被子作甚,莫非意图掩盖床下机关?

  这个认知让我大感兴奋,当机立断地掀开层层被褥,见床板的正中央有个突出的红色圆点,上面雕刻着中规中矩的牡丹花纹,花在盈尺,玉笑珠香,比起机关更像是装饰。

  摄政王那老狐狸,藏得可真够深的。

  我想也不想地按了下去。

  “嗖嗖”数支冷箭划破空气,一并射出。箭矢上泛着冷芒,一看便知淬过毒。

  这是毒中之最——易水寒!

  这毒沾肤则溶,与水混用效果更佳,中毒后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被冰雪封住,而后皮肤毛发皆被霜雪,直至因血液凝固而死。

  我吃了一吓,迅速旋身躲过,想来是我多年没干过这等窥探他人阴私的缺德事,一时连有机关这茬也给混忘了。

  情急之下我顺手解了披风暂且挡住箭矢,却不敢闹出大动静,唯盼能撑得久些不至于逼我施法引得守卫注目。我这披风是件法器,可挡万钧之势,便是一记天雷劈下来也能将将抗上一抗,只是我数万年不用,不知有没有失效。

  一提起失效我就想起了保质期,一提起保质期我就想起来我方才没吃饱,于是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哀叫了两声。

  南昭,你这是在出任务呢,可不能三心二意!我这样警告自己,却发觉肚子叫得更欢快了。

  吃货的悲哀。

  过了片刻箭势稍缓,万幸我没有被射成筛子。我心有余悸地慢慢靠近床榻,再三确认没有冷箭放出才安下心来。我探头探脑地望着圆点,发现它已经自动打开了。

  时间紧迫,我没有时间等着通道自动打开,放了元神下去查探。

  通道一览无余,燃着几盏长明灯,沿途并无装饰与房间,只在尽头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我蹑手蹑脚地上前推了推,出乎意料地没上锁。

  别是有诈吧?

  既如此,我便不敢贸贸然进去,只在门口观望。

  透过铁门的缝隙,我可以明晰地瞧见房内唯有一张红木雕花床,其上躺着个娇小女子。

  摄政王这是搞什么?金屋藏娇?

  娇小女子在睡梦中并不安稳,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如此一来我总算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不是……

  影怜帝姬!

  我抑制住口中的惊呼,凝神感知到已经有人来了,万不敢再耽搁,急急慌慌地离开了密道。

  我手忙脚乱地把元神归位,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我略略不适应,缓了缓才定下神来,把被褥恢复成原样。

  好险,好险,我刚刚把这一切做完,来人也堪堪打开殿门。

  “姑娘,王上有要事与景合世子相商,暂时不过来了,吩咐让在下带您去您的住处。”来人的态度很是恭顺,大约因着我是慕浱送来的人肯给我几分薄面。

  “好。”我默默盘算着脱身之法,慢慢吞吞地跟着那人往殿外走。

  引路人把我领到一处僻远的院落后便告退了。

  我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这才放心大胆地出了院门。

  我猫着腰在花丛的遮掩下拿出份花宫地图研究琢磨。我的方向感并不是上佳,只是不至于当个路痴罢了。但这对于一个将军或是特务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方向感的欠缺完全有可能让我这种人随时小命不保。

  自从摄政王暂代花尊之职后就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各宫殿的名称一改再改,我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宫殿名,实在搞不懂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我并不敢轻易地使用隐身术,宫里有能耐的人太多了,我不能确保术法万无一失。

  我正踌躇之时,一抹倩影映入眼帘。

  “帝姬,昨日冰清神女对您言语不敬您还不责罚她,奴看着都替您委屈。”一个侍女伴着位华服美人向我这个方向走来。

  “本宫空有一帝姬头衔却无实权,她的父亲颇得摄政王倚重,自然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华服美人身着烟水百花裙,手执一柄牡丹薄纱菱扇,颦颦袅袅,尽态极妍。

  帝姬?已故花君不是只有一个养女影怜帝姬吗?

  我顺着枝叶的缝隙往外看,这丛花木长得绿盖如阴,但这并不妨碍我瞧见那美人的面容。

  怎么又来一个影怜帝姬!

  我心中已惊涛骇浪,一时就没控制住身形,脚下一个不稳,“咔嚓”一声,一截枯枝断成两截。

  “谁?”那名侍女立时警觉,大步向我的藏身之处走来。

  我心下大乱,这下可真是避无可避了!

  “是本尊。”不知何时,慕浱已经站到了我身后。

  影怜上前向他略略矮了矮身,行了个端正的常礼:“怜儿不知尊上在此处,失礼了。望尊上莫怪。”

  怜儿?她还真自来熟!我莫名愤愤。

  “无妨。”慕浱那叫一个绅士,那叫一个风度翩翩。

  “那怜儿就不打扰尊上,先告退了。”隔着重重花枝,我能隐约瞧见影怜如桃花晕红一片含羞带怯的脸。

  我不知道她害羞个什么劲儿,我只知道我的双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既然危机解除了,我也就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揉腿,忽听得慕浱凉凉道:“本尊若再晚来一步,你的真实身份就要被揭穿了。”

  我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与自得:“她不是没发现么。”

  慕浱慢悠悠道:“你怎知她没有发现你?”

  我正洋洋得意,忽忆起影怜方才染了桃红的面颊,失声道:“她……她发现我了!”

  我和慕浱在花丛里……一男一女……换谁都得想歪啊!

  啊!我的清誉啊!

  “你现在用的又不是南昭的身份,不必过于在意。”他看破我的内心,温言道。

  “也是。”我转念一想,旋即释然。

  “我已派人去顶替你作为摄政王的宠眷,你尽可以安心了。”

  我一点头:“那我们回去吗?”

  慕浱没答话,径自走了。

  他又闹哪门子的脾气?

  我本想跟上他的步伐,却忽略了腿还麻着的这一事实。

  慕浱回转过身来促道:“还不走?”

  我很无奈地望着他,解释道:“腿麻了。”

  他隐隐叹了口气,走过来将我打横抱起。

  “尊……尊上,这太麻烦您了,要不您还是把在下放下来吧,在下缓一缓就没事了。”我弱弱地出声道。

  “我可没闲工夫等你。”与方才的冷脸不同,他此刻嘴角微扬,笑影更深。

  我恨恨地咬了咬牙,有毛病!

  慕浱施了个隐身术,抱着我直接驾云回了花尊府。

  我对他这种不按规则走的方式艳羡非常,要是我也能修炼到真神之位,也能明目张胆畅通无阻地出入花宫不被发觉,那我还不得牛逼坏了!

  一路上我多次向他明示暗示自己的腿还是可以站立的,奈何他压根听不进去。

  我只得乖乖把嘴闭上,老实地靠在他怀里。我头上的钗环叮铃作响,蔷薇襦裙被风吹起,似乎在天地间盛开了朵艳冶极矣的花,别有一番惊艳明丽。我们靠得这样近,以至于我能闻见他身上隐约浮动的淡香。像是芙蕖香与别的香料杂糅在一起,我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香气,只觉闻着便让人心醉。

  慕浱把我放到书桌上,似是松了一口气般。

  我试探着讨好道:“在下应该不算重吧。”

  他对我舒颜一笑,像是整个神族的花都开了:“自然不重。”

  我被他这一笑弄得心里不太踏实,因着他的身份却不好再说什么。

  他顿了顿,又是一笑:“是我怕抱紧了你会痛,抱松了怕摔着你,这才没了方寸。”

  好体贴!好温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暖男属性!

  不对啊,慕浱这种千年冰山居然会关心我了?他以前对我不都是爱搭不理?有猫腻,必有猫腻!

  我看着他极具杀伤力的笑容,故意不多言,脸上也不显露什么神色,只中规中矩道:“多谢尊上。”

  他面上并无憾色,直奔主题道:“你从摄政王寝殿里发现了什么?”

  我从方才的思绪中抽回神识来,一拍大腿从书桌上跳下来:“在下发现了一间密室,没想到密室里有一个女子,其容貌与影怜帝姬极为相似!”

  慕浱眉头一动:“怎么,你不觉得那女子是影怜帝姬?”

  我胸有成竹道:“影怜帝姬眼尾处有一颗痣,那女子却没有。所以我今日见的那两位帝姬都是冒牌货。”

  他的目中微带赞许之色:“此话怎讲?”

  装,继续装!

  我微微勾唇,得意地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这都是尊上一手安排的吧。密道里那个就是个替身,摄政王压根不知道她的存在,是您放进去并且故意给我看见的。至于为什么放在那里,是因为就算您抓不到摄政王的把柄,只要有朝一日密道被发现摄政王就会有重大嫌疑,去大牢走一趟是必然少不了的,大牢可是您的地盘,他一进去还不是任您宰割?另外,您也想知道在下会不会对您知无不言,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故而有此一试。”

  他微微点头:“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识破第二位帝姬的?”

  “因为……”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影怜帝姬已在多日前被您暗中接到宫外了。”

  他便笑:“你的消息倒灵通。”

  我作谦虚状:“不敢不敢,一般灵通。”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今日走一趟花宫?”他难得笑意吟吟。

  今天我走这一遭看似什么都发现了,实则什么都没发现,确实不像慕浱的一贯作风。

  我略一思量:“应该与景合世子有关吧?”

  “是啊,”他微微一叹,幽幽道,“我不过放出假消息称你被送给了摄政王,他就不顾一切破开禁令进宫,果然对你有爱慕之心。”

  我骤闻此言如晴天霹雳,足下一个趔趄:“我暴露了?”

  “有时候适当地暴露也是可取的,他爱慕的是北曜侍卫而非你,且我们下的这个套不是很成功么。”他不甚在意道,我却从他这无所谓的目光中看出点不寻常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来看着温润如玉的景合还有龙阳之好!男女通吃,佩服佩服!

  我正默默叹着又觉不对,等等,北曜侍卫?那不还是我吗!

  我可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他做了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试探景合对我是否有意?那他得多闲!

  莫非……景合对不该喜欢的人动了心思让他十分不满,借机整他。景合这么罔顾他下的禁足令,若真按罪名问责可有的受。

  莫非……

  我咽了咽口水:“尊……尊上,您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根本就没回答我的话:“过几日我们顺着南海北上去围猎,你准备准备。”

  这个时候围猎?英杰的案子还没审出来个豆儿呢!

  “一日即可来回,不会耽误大事。”

  一天里斗转星移改天换地足够了,叫他说得跟没事一样。

  “你可有在听?”

  我这才发觉他面色转冷,已带了薄怒。

  我赶紧满脸堆笑,心知那一不敬之问加之迟迟不答激怒了他,便好声好气地顺毛:“在下有听,就是一时被尊上迷住了。”

  他面色稍霁,饶有兴趣道:“你觉得本尊生得好看?”

  这语气不就是求表扬嘛!为了我的小命,我决定忍着恶心满足他!

  我卯足了劲拼命拍马屁:“尊上您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身姿挺拔如孤松之独立,玉山之将崩;林籁泉韵温文尔雅,不拘小节文武双全……”我词穷了,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觑一眼他的神色,见他此刻已转怒为喜,笑容淡入清风。

  还算好哄,我松了口气。

  “今日你本该休沐的,辛苦你了,回去好生歇息吧。”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满室生春。

  我愣了愣,旋即告辞退下。

  慕浱去围猎的排场很不一般,船上雕梁画栋,水面素月分辉,华灯与明河共影,随碧波晃动一起一伏,表里俱澄澈。

  “我们为什么要夜里走啊?”我同赤血勾肩搭背立于岸上恭候慕浱一干人等。

  “谁知道呢,尊上的吩咐谁敢违逆。”

  提起慕浱,我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我觉得慕浱喜欢我。”

  “噗!”他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哈?”

  我郑重地点头,言之凿凿:“慕浱一定对我有意思,他看我的眼神都与看旁人的不同。并且我这些天怎么作怎么闹他都不与我计较,足以证明他爱我爱得不可自拔。”

  “尊上同你表白了?”他拿着帕子抹水渍,激动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那倒没有,”我否定,继而陶醉道,“不过爱情就是缄口不言也会从眼里流露出来。”

  他默了片刻,忽地哈哈大笑,笑得让我觉得随时都可能背过气去:“我记得你千年前同我说你府第里的一个侍女对你有意,有事没事总爱盯着你看,后来才发现她原来只是喜欢你头上的珠钗。”

  我的脸青了,紫了,黑了。

  他又朝我努一努下巴:“你可别自作多情了,那位才是正主儿。”

  我循着他的视线瞧去,见慕浱一身正红龙纹绣边锦服,领口袖口处皆绞了银丝,暗夜中光明依旧,生怕别人瞧不见他。紧随其后的是多日不见的金叶,她比之往日憔悴了些许,胭脂红的长裙随风上下翻飞,纤腰不盈一握,似要随风化去。

  我不屑地哼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人今日成亲呢!

  他们身后还有些许身影,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摄政王一干人等。

  什么情况!我和赤血面面相觑。

  慕浱用眼尾扫我一眼,大步上了船。

  我心中警铃大作,上了贼船了!

  我同赤血密语:“我去换上作战用的软甲,以备不时之需。”

  他笑话我:“你莫不是觉得你身上的绿裙与尊上的红衣不相匹配吧?”

  我咬牙:“软甲是贴身穿的,我们这一趟定不太平,必要时需得弃船逃生,我穿着裙子没个防护怎么逃?”

  他不信:“有尊上在呢,怎么至于?”

  正是因为慕浱在船上才容易出事啊!前任花尊不就是重伤吗!

  我一挑眉,由衷赞美他:“我发现若论体悟‘蠢’之一字的精髓,恐怕全族无人能出你之右啊!”

  我把软甲罩在衣服里,忽听厢房外一阵嘈杂声。

  我急急系着衣带,这就开始打了?

  叫喊声越来越大,我匆匆忙忙地一绑头发,夺门而出。

  声音源自甲板,我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到了才发现根本就不是打起来了,而是慕浱在射箭,至于声音……是众神在一旁加油叫好。

  他的披风在暗夜中发出流离的艳光,一手搭箭朝天际,一箭穿过浩渺云端。

  风拨弦,水踏鼓;星辰点灯,日月惊空。

  诚然,他这副架势很帅,可我们的船是行进的,我就看他怎么把猎物捡回来。

  我正盘算着看笑话,忽听得凤啼迤逦,流光

  划过天际。好嘛,慕浱射中了一只凤凰。

  他伸手施法把凤凰引来,只见那凤凰毛羽焕五彩,步履生辉光,还是一只彩凤!

  靠,这么能装逼且运气好的事儿我怎么就没遇到过!

  我内心极不平衡地盯着慕浱,哪知他突然看向了我。

  猛然四目相对,我眼里的怒火便没能收束住。

  他目色一转,向我一勾唇角:“听闻南昭将军自十七万岁便能百步穿杨矢无虚发,素有‘正统神箭手’之美名,不知今日本尊可有幸一见?”

  呦呵,竟敢挑衅我!

  我大剌剌接了弓,有学有样地一箭下去……射中了只荒漠雕鸮。

  荒漠雕鸮多栖息于沙地,又名“沙雕”,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也挺好的,”赤血安慰我,“你若射中了比彩凤还稀有的瑞鸟越了尊上去定然不好,现下你射中了只雕,既是对你剑术的肯定又表示了对尊上的恭谦退让。”

  有个没眼色的大臣问道:“将军和赤血副将在论何事?”

  要他管!我正想装作没听见,忽而想到赤血方才嘲笑我自作多情,便答:“哦,就是赤血说尊上与这只雕生得甚是相像。”

  赤血慌了,忙摆手道:“不不不,在下怎敢对尊上出言不敬,是将军听岔了,听岔了!“

  我面上一派自然,并不想接赤血的话。

  慕浱眼中隐有华彩流转,看得我又是一愣,怎么有人被骂了还这么开心!

  他抬步走向我,我忍不住缩了缩,他总不至于当众问我的罪吧!

  可他只是在我肩上拍了三下,赞道:“果真后生可畏,本尊当年怕也难及南昭将军风姿卓绝。”

  说罢他举步便行,竟是直接回房了。

  我看着他翻飞的衣袂旋过我身前,直至脱离我的视线,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挺突然的。

  夜半三更偷溜出去这事我平素虽经常为之,但是溜出去见上司这事我还是头一回做。更兼我是去见异性上司,不由得添一重心虚。

  唉,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所幸慕浱的卧房不远,我拐个弯就能到。夜间视物对我而言并非难事,我躲在拐角处瞧着一队侍卫在远处巡逻,当机立断旋身进了慕浱的房门。

  我刚把门掩上就被制住,一把冰冷的剑抵在我脖颈处,在暗夜中散出幽微的冷芒,来人杀气森然,只要他心念一动,我便登时魄散魂飞。

  我一惊,急道:“尊上,是我!”

  他似很是吃惊,把剑放下:“你怎么来了?”

  我更是愕然:“尊上临回房前拍了三下在下的肩,难道不是让在下三更来此?”

  他默了一瞬,也不知是否无语:“那你看看现下是几更?”

  我无知无觉地望了望窗外的黑夜,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二……二更。”

  他不再理我,复又端坐于圆桌前闭目养神。

  有床不睡,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我望了回他身后的床,这才瞧出些端倪来。

  那床上躺的,不正是我一直千般顾及万般防备的金叶吗!

  我复又看了眼慕浱,见他那副安然自若模样也实不像历了一番春情。

  罪过罪过,人家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却被我扰了,难怪慕浱脸拉得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自觉十分对他不住,在这当电灯泡也不道德,便恳切道:“尊上,在下实在没想到会搅了您与金叶,并非存心,要不在下过一会儿再来?您要是觉得时间太短不尽兴在下还可以晚点来。”

  他蓦地把眼一睁,隐有寒光迸出,硬是挤出两个字:“尽兴?”

  我过了一遍方才所言,自省并无错处,点头低语道:“是啊,尊上您要是觉得金叶服侍不周在下还可以再召几人过来。”

  他忽地站起,眉头一皱昭示着他已然气极:“你就这样看我?”

  我古怪地瞧了他一眼,都把妹子半夜拐到房里来了还装什么纯啊!

  他气闷:“罢了,你既来了便待着吧,跑来跑去也是麻烦。”

  男人心,海底针,难测难测!

  我从善如流地坐到他身旁,虚心向他请教:“尊上,您睡觉时警觉度也这么强,是怎么练出来的?”

  他神色静若秋阳,不见一分痛楚:“你多遇刺几回便也能像我这般警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