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两意相欢朝又暮>第13章 皎如玉树临风前

  有一侍卫跌跌撞撞神色惶急地一路小跑来,连气也没顾得上喘,直接附到慕浱身边耳语了几句。

  我观慕浱一向淡定自持的面上闪过一丝从未浮现过的惊疑,心知肯定是什么棘手的大事。

  “把他看好了,”他急匆匆地向外行去,一并带过我,“我们走一趟军营。”

  “去军营做什么?”他把木簪插在我盘好的发髻上,我立刻又变成清秀少年模样。幸而我平素穿衣服都比较中性化,今日图方便并未穿裙子,因而扮成男子瞧着也并无不妥。

  “英杰在军营从马上摔下来,命悬一线,生死未卜。”饶是事情再紧急,他还是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古水无波。

  “他不能死,医仙去了么?”英杰一死追查逆党的线索就断了,我们现在才刚刚有些眉目,英杰是个很关键的突破口。若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想再寻别的路子就难得很了。

  “应是去了,我们先去探探,若是让别人动了手脚就不好了。”他召出随身配剑,促道,“你的御剑术不佳,我们共乘一剑。”

  切,小瞧人!我深知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不情不愿地上了剑。

  军营仍是一副破败景象,不同的是此时除了破败之外更多了几分死气沉沉。我跟在慕浱身后打量着空无一人的操练场和一旁已经生了锈的铁制锐器,无奈地叹息一声,痛心疾首道:“尊上,您看看这军费短缺成什么样了,到士兵们现在还用铁制的剑。”

  “军费被层层盘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初来乍到根本无法着手,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出花族的逆党后再做打算。”慕浱倒是气定神闲,一如既往地不慌不忙。

  我瞧着慕浱外罩的玄色暗金龙纹披风在光下熠熠生辉,丰神俊朗中又带着几分高贵淡漠,若是穿着这身行头赴宴又得迷倒万千少女。可我的注意点从来不在这上头,我所注意的是披风的布料里是不是绞了金丝,所以看起来才会金光闪闪。

  “尊上,您这披风里是不是绞了金丝啊?”我从来藏不住话,况且我觉得和上司讨论衣料也无伤大雅。

  “是天蚕金丝。”他大约不意我对衣料感兴趣,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

  败家啊败家!我原以为慕浱只是用了普通金丝,没想到居然用的是无价的天蚕金丝。以它现在的价格,这用量差不多能买下我半个府第了!慕浱到底富成什么样啊!

  “尊上,您这件披风价格不菲吧?”我艳羡地看着披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眨不眨。

  “穿着玩罢了,没留意价格。”

  穿着玩?这么贵他说穿着玩!扯呢!我恨得牙痒痒,不过以他的俸禄说不定真能拿得出这么多灵力。

  “尊上,您这么富有是不是有些增长灵力的好法子呀?”我笑得窃窃,“在下听说与人灵修可以增长灵力,您是不是经常与他人灵修啊?”

  他条件反射般立刻绕开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好方法,只是拿俸禄而已。”

  “尊上,您说灵修真的能涨灵力吗?在下还没尝试过呢,您能说说是什么感受吗?”我是本着求知之心真诚向慕浱求教的,因而也就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只干巴巴地道:“不知道,我也没试过。我觉得多半是谣传,你千万别轻易与他人尝试,万一不升反降岂不糟糕?”

  “有没有可能是与比自己灵力高的人灵修后就能增长灵力,反之则降呢?”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推理。

  “行了,此道损身,更损心性,你也别乱猜了。灵修需要极强的定力,你这个年纪还做不到,待你略大些再说吧。”他直截了当地把这个话题聊断了。

  我做不到?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定力差?嚯!又瞧不起人!我改明儿就去青楼看看,我的定力到底强不强!

  我们走了一刻钟连个人影也没瞧见。偌大军营空空荡荡,慕浱目不斜视地大步向前走着,似乎已知目的地在哪儿。

  他的步子实在太快,我追得脚疼:“尊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循着血腥气走总能找到。”慕浱言简意赅,不欲多言。

  我怎么没闻到?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并无异味啊?怎么他的鼻子就那么灵!啧啧,不会是狗鼻子吧!

  跟着慕浱走果然找到了英杰的营帐。五六个医仙进进出出,明净清澈的水被端进去,出来就成了染着彻骨腥气血水,煞是可怖。

  我扯扯慕浱的衣袖,声音吓得都变了调:“尊上,在下从外面等着您,您快去快回。”

  慕浱由着我抓着,颇觉无奈:“你一个将军,平时这种血腥场面见得还少吗?上战场时就没见过断肢残臂什么的?”

  我的骗术冷不防被他识破,面上仍装作恐惧难消,直抓着他不放手:“战场上都杀红了眼了,谁还管那。”

  “我估计他们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你就这么抓着吧,今天必须得进去。”慕浱也不管我作何反应,径直进了营帐。

  英杰的伤势有什么好看的,真真无趣。我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绿草如茵的马场。这么好的地方,不去跑几圈马真是可惜了。

  英杰的营帐很是朴素,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总体来说还算规整。我扫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英杰,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床边为他包扎,手法倒是熟练。

  “英杰的伤势如何?”慕浱负手立在床前,眉头紧锁看着英杰的伤处。

  老者本想行礼,被慕浱制止了:“将军的性命无虞,只是左腿伤得最为严重,以老朽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条腿怕是废了。”

  慕浱没再说话,结果本就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我终究沉不住气耐不住性子:“将军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呢?”照理说,一族的大将军都是武功超凡者,从马上摔下来且摔废了腿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您有所不知,将军今日骑的是摄政王赏赐的一匹好马。那马通体雪白,只毛尖上泛着七彩光,性子也烈得很。”

  通体雪白,七彩光……这不是“彩衣”吗!我惊疑地看向慕浱,他只微微垂着头,看着床前小桌上的一块令牌。

  一块乌漆麻黑的令牌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粗略地瞥了眼,见那花芳姿玉立,静尔灵动,不由心下生奇。

  这花纹不正是那日慕浱给我看的黑衣人图腾吗?

  “这是军令吗?”我大喜过望,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这是从将军身上取下来的,老朽也不太懂,但是我们花族军令的牡丹图腾不长这样。”白发老者仔细辨认了片刻,肯定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又惊又喜地拿起令牌,它似乎也有感应似的,在我手里微微震动应和着。

  看它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我也感到不对劲了。我大着胆子用两只手控制着,却听到慕浱高声喝止我:“放下!”

  我还来不及作何反应,帐子里突然从天而降五六名黑衣人,个个腰配长剑,正想举剑来攻,明晃晃的剑光闪得我眼睛疼。慕浱眼疾手快地劈手夺过令牌,黑衣人见状纷纷收起长剑俱跪地请罪,这原来是控制死士的令牌。

  我顺手“铮”地一声把慕浱的随身配剑抽出来,架在为首黑衣人的脖子上:“说,英杰是不是你们的主子?这令牌有什么蹊跷?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死士有他们独特的沟通方法,你这样威逼没什么效果。”来人身着白色锦服,领口和袖口处绣着银色腾云祥纹,正阔步走来,俊秀无双,意气风发。

  “你是何人?”我被下了面子,自然没好气。

  慕浱轻咳一声,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侍卫,来人官阶应比我高,我这样说话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遂又拱手赔礼道:“是在下鲁莽了。”

  来人也不细究我的罪责,向慕浱行礼道:“景合见过尊上。”

  景合,他就是摄政王的独子,小世子景合!我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他,传闻中小世子终日缠绵病榻,走路都需人搀扶,可面前的这位明明就是位翩翩少年郎嘛,可见传闻当真信不得。

  “世子不必多礼。”慕浱瞥了一眼我,又忍无可忍地别开脸。

  这也不能怪我的目光太直勾勾,都是因为这个景合长得太祸水了!我一脸花痴状地盯着景合看,嘴角的笑都快绷不住了。果真书到用时方恨少,长得真踏马的好!

  景合倒是没留意我的目光:“家父在宫宴上喝多了酒,现下还醉着。听闻英杰将军从马上摔下来,在下就急匆匆地赶来了。英杰将军还好吧?”

  我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他只废了一条腿,好得很,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他手下的死士……”

  “死士的主人竟是英杰将军?”景合愕然望我,那表情像是毫不知情。

  “先前我们在前往花族的路上遭黑衣人刺杀,本尊让摄政王调查幕后主使,但他迟迟未给本尊答复。现从英杰这里又发现了这样可疑的令牌,本尊就把这事交给世子处理,世子可千万别让本尊失望。”慕浱神色淡然,看不出他的情绪,也让人琢磨不出他的用意。

  搞什么啊!摄政王和英杰本就是仇敌,现在他让摄政王的儿子调查此事,这可不就是把英杰往死里逼?

  我越发搞不懂,这套下的这么明显,摄政王会上当?

  景合只微微一笑:“是。”

  慕浱看了眼犹自花痴的我,咳了一声。

  我没搭理他。

  “你们尊上已经走了。”景合笑着在我眼前摆了摆手,我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眉目言笑间俱是传情!慕浱怎么走得这么快,我还想多看一会呢。

  “在下先告辞了。”我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被他的笑容撩得春心荡漾,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溜烟跑了。

  “尊上,尊上您等等在下啊!”我大口喘着气追上慕浱。

  慕浱硬邦邦道:“把剑拿来。”

  “啊?哦。”我后知后觉地双手把剑奉上,“您怎么把调查的事情交给景合来办呢?万一摄政王动什么手脚呢?”

  “摄政王野心勃勃,不会仅仅满足于花尊之位,有想去正统发展的意思。他正想立功讨我们的欢心,况且若是英杰有什么闪失就是他的责任,这种情况下他绝不可能会动手脚。”他的脸冷得像冰坨子。

  “也对。景合看着刚正不阿,可堪大用。”我一想到景合,唇边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慕浱却是怒了,停下来对着我一顿斥责,眼中有异光迸裂开来:“你和他又不曾深交,只一眼就觉得他可堪大用,怎么,你平日就是这样用人的?”

  我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的气,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已经逐渐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你和他也是第一次见,怎么就把调查的重任交给他了?但是这样的话我是绝对没有胆子说出口的。难道是我方才拿着剑逼供死士这一愚蠢的行为让慕浱觉得在景合面前失了颜面?多说无益,我也不接慕浱的话茬:“英杰的腿废得蹊跷,多半是摄政王做的手脚,您不调查调查?”

  “如果你想杀死一个人,你会在他的吃食里放入烈毒然后以你的名义送去吗?”

  “不会啊,在下就算下毒也要假借别人之手啊!”我反应过来,又惊又疑,“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并且想栽赃嫁祸给摄政王?”

  “是摄政王侍卫长暗中搞鬼。”

  侍卫长?那不还是摄政王的人?

  我越发迷茫。

  “无论凶手是谁,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黑衣人的事情调查清楚。”他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冷道,“你这几天把英杰盯好了,别出什么岔子。”

  我喏喏应了,然后悲哀地觉得自己真是越发地逆来顺受了。

  对于英杰被抓这事,我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直到慕浱让我去处理军务。

  我一度觉得慕浱是故意整我。

  景合的办事效率很快,快得让我措手不及,英杰第二天就被押入了大牢。因将军一职空缺,各种大事小事杂事散事就都汇报到我这里,再加上我还要分神留意着英杰那里的审查,实在是忙得苦不堪言。

  其实我整天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军费又短缺了、厨子又罢工了、士兵又聚众斗殴了……我能怎么办?军费短缺我也不想的啊,现在花族贪官污吏这么多,挪用军费我也没办法啊!最后只能罚,罚,通通重罚!

  问题是军中还有很多富家子弟因为成日游手好闲被家人强制扭送过来从军,本就在家里被惯坏了,自然不服从管教,又不知托了什么人递消息给他们的家人,妄图逃过一劫。

  于是……

  赤血:“将军,这位是尊上同袍的同窗家的公子,这惩罚是不是过重了?”

  赤血:“将军,那位是摄政王故交的玄孙,您看……”

  赤血:“将军,还有一位是景合世子的拜把子兄弟的庶妹的姨表弟的小舅子,您觉得……”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我把手里的笔果断一放:“你把往外界传话的揪出来按军法处置了,其余的自不必管。”

  待这一阵过去,我当机立断找了个靠谱的将士替我处理军营的事务,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去大牢盯着英杰那里的审查。

  大牢的狱卒对英杰倒是颇为礼遇,大概是因为慕浱一早就吩咐了不准用刑。不准用刑这效率多低啊,我闲闲地坐在审讯室里打了个呵欠,最近几天熬得我黑眼圈都出来了,一会儿得抽空溜回去补个眠。

  “将军,您一会儿可有空闲?”

  我正用手肘支着头翻着一本话本子,昏昏沉沉地直欲睡去,闻言骤然清醒,强打精神一看,来人竟是景合。

  我看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登时来了精神,把回去补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事,世子有事找我?”

  “下官一直想找时间和您一叙,不知您可否赏脸移步佳颜坊?”景合笑容清浅,让人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佳颜坊将酒楼青楼合为一体,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其中妓男□□皆是好颜色,我如入乱花丛中,被美色迷了双眼。

  二楼雅间内。

  “哎呦,小世子,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那相思姑娘可想死您了!”鸨母夸张地扭着水桶腰走过来殷勤地招呼着,显然与景合颇为熟络。

  “本世子也有日子没见她了,你让她过来伺候吧。”景合一改往日温润的形象,多了几分狂放不羁。

  还召人陪酒,他当真是邀我来谈事的?我心里直犯嘀咕。说来也怪,我原本应该是对灵修这事挺好奇的,但我来了此处见了那些浓妆艳抹的□□和曲意逢迎的小倌竟一点都不感兴趣。

  “好嘞!”鸨母面上堆着油腻腻的笑,转向我,“不知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

  “不必了,上头管的严,若是知道了,怕是不悦。”我下意识地拒绝。

  景合一打手中折扇,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笑意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您不必担心,尊上应当不会介意这等小事。”

  不待我说话,他径直对老鸨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带过来。”

  我正想阻止,景合一摆手:“将军,您出来乍到,在下也没有什么好招待您的,只是这里的酒菜和伺候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料想您在正统拘束惯了,便想着带您来放松放松。”

  “哦,也是。我们正统没有青楼,自然是没这些娱乐项目。本将军还以为世子带我来这里是来谈公事,原来是我多想了。”我不意他竟这样肤浅,对他的好感大幅度下降,嗤之以鼻。

  景合听出我话中浓浓的讽意,当下只一笑:“在花族,男子三妻四妾公然狎妓是常事,也没甚可奇怪的,将军习惯就好。”

  常事?怕不是族内的陋习吧!

  我冷哼一声不答话,突闻一女子凄惨的叫声。我侧头看去,一楼大厅里一个娇弱的女子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抱在怀里肆意轻薄。那女子奋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反而被那男人重重甩了一巴掌:“臭□□,喊什么喊,再喊一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在这里就把你办了。”

  周围的男人直起哄,一众□□们也是见怪不怪。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再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拿起旁边的一颗瓜子对着男人的膝盖一弹,暗暗拿捏力道,足以让瓜子深深嵌入他的皮肉里。

  男人吃痛,放松了怀中女子的钳制,一手捂住膝盖,愤怒大吼:“哪个不长眼的敢伤老子?”

  “我。”我直接飞到一楼大厅,在男人面前站定,把那女子护到身后。

  男人本怒气冲冲,待看到我后突然一喜,向我伸出他的咸猪手:“哟,来了个更美的小美人,爷就喜欢脾气暴的,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我怒极反笑,顺势牢牢钳制住男人的手臂,轻松一折,男人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鸨母闻声匆匆赶来,急得花容失色:“两位贵人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我毫不理会,直接抓住男子的手臂将他调转过来,就势押住他的肩,迫使他面向柔弱女子:“给这姑娘道歉。”

  “道歉?她是老子买来的,老子凭什么道歉?”男人犹自不服。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冷笑,抬腿一踢让他重重跪在地上:“道歉!”

  “姑娘……”鸨母还想劝阻。

  我只冷冷瞥她一眼,鸨母马上被我周身骇人的杀气吓得噤了声,顺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那男子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周遭这么多人看着死活不肯道歉。

  “行,不肯道歉是吧?”我冷笑着点点头,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已经怒到极点了。我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一圈细碎的宝石,刀刃锋利闪着凛冽寒光,可切金断玉,是我平日最为钟爱的。我话中含着几分惋惜之意:“这把匕首我用着还挺顺手的,可惜它马上就不能用了。”

  “你……你意欲为何?”男子身上的肥肉都在害怕得一颤一颤。

  我转到他面前,手起刀落,他如图杀猪般地号叫一声,彻底失了生育的可能。

  我毫无留恋地把染血的匕首掷到地上,从衣袖里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递给已经吓傻的鸨母:“这姑娘我赎走了。”

  我牵起姑娘的手,扯了扯嘴角看向二楼的景合:“多谢世子今日款待,本将军尚有要务,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理会已经惊呆的众人和地上的男子,径自走了。

  自然没有人敢拦住我。

  “萧瑟多谢恩人今日搭救。”姑娘盈盈下拜向我道谢,被我扶了起来。

  “你家中可还有家人,我送你回家。”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她神色落寞而黯然,缓缓垂下头,“恩人可愿意收留我,我什么都能干的。”她言辞恳切,殷殷望着我。

  这事倒是难办,她身份不明,若是带她回府让慕浱知道后必定好一顿责骂。可是若不收留她,她只能流落街头了,况且那男人看着有些权势,难保不会再派人来抓她,那么她的安全势必受到威胁。

  我思量一番,心中已有决断:“也好,那我就带你回府。你也不用叫我恩人,我的名字叫南昭,你以后唤我将军即可。”

  “是。”她清浅一笑,露出一对梨涡微旋,当真是天真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