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江月牙也配合。

  “那花魁竟然闻着帕子笑了,哟呵,那一笑满屋子的男人都醉了,痴痴地看着她。”胡管家似乎回味起花魁的笑来,一时没有继续往下说。

  江月牙也没催,颇有耐心地给胡管家倒茶,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说是想起来家乡金桂飘香时节,和自家小姐妹登山游玩的情景。”胡管家抿了一口茶,转着手里的佛珠继续说道:“花魁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依依不舍地还给我。”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都起哄,要我把帕子干脆送给花魁得了。”胡管家边说边观察江月牙的表情,她只淡淡笑着不插话。

  “我说那可不行,这也是佳人相赠,不能轻易转手。”

  “哪成想姜裴瑜站了出来,说是要花五十两买我这帕子。此话一出,老鸨姑娘们以及大小爷们,都倒吸一口冷气,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谁有事没事往身上带这么多钱呢。嗨,他还真有。”

  “我寻思着,要是真卖了五十两,兰若寺不是正要给佛像镀金身嘛,正愁没钱四处化缘呢。我想把这帕子卖了,捐给他们,也算是为了姑娘和我做了一桩善事。”

  江月牙端起茶杯,遮住半边脸,腹诽道,钱到底是进了胡管家的口袋,还是化成佛像金身,未可知。

  “管家不愧是大善人。那如果我要去找姜裴瑜,应该去哪儿寻他?”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青衡山上乖乖修炼吧。”

  江月牙想着正好要去青衡派求木材和石材的事,正好一起把事情给办了。她回到寝房,见春芽坐在床上绣帕子,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月牙姐。”

  “嗯?”江月牙正躲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听见春芽叫她。

  “你能不能借二十两银子给我?我爷爷病倒了,家里没钱看病……”

  “你早上就是为这事哭的?”

  春芽手指绞在一起,好像挺难为情,说着说着泪又要留下来,鼻音浓重地回了一声“嗯”。

  江月牙换好衣服出来,见春芽又哭成小花猫,也觉着心疼,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宽慰道:“有什么事,你就大大方方地说。你来胡宅也有三年,我没有亲人,把你当妹妹看的。”

  春芽被这么一抚慰,鼻头一酸,哭得更凶了,但好像也知道江月牙不喜欢听她哭,捂着脸想忍住。

  半晌才缓过气来,抽抽搭搭地说道:“他们以为我在恒城过着神仙日子,不管他们死活呢。我省吃俭用,还做私活,赚来的钱全给他们,连块饴糖都舍不得买。这次爷爷病重,我实在拿不出钱,他们就骂我,说我在恒城跟在富人身边学坏了,学会防着老子老娘了。”

  江月牙听完觉得不是滋味,但别人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她也不好多说。她起身走到自己床边,把枕边的木匣子扒拉出来。她的钱全放这里面,春芽也知道,但东西从来没丢过。

  春芽是个好孩子。

  “这二十两你托元秋带回去,这一两你去买饴糖吃。”

  春芽推脱不要,月牙就挠她痒痒,总算是破涕为笑,兴高采烈地收下了。

  江月牙梳了个妇人髻,左边留下一缕,用钳子卷成卷发,颇有风韵。她身穿绛色蔓草团齐胸襦裙,胸也不裹了,外披一件松花色蜂蝶纹披风。

  将施工图放进画筒里,江月牙钻进轿子里,往青衡山碧秀峰的方向去。早上天色还有些阴沉,到了下午太阳出来了,温暖许多。

  轿子一摇一晃的,江月牙一没留神就抱着画筒睡着了。等到了碧秀峰脚下,她才悠悠醒转,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

  山上的气温要低得多,她拾级而上,走到校练场入口。有两位修士拦住了她的去路:“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吉游街胡宅江月牙,想找贵派姜裴瑜修士,商量修建澡堂一事。”江月牙亮出刻有吉游街代理人名号的牌子,表明自己的身份。

  其中一位修士拿过名牌仔细识别后点头,“你且在这儿等着,我替你把人叫来。”

  “有劳。”江月牙笑得落落大方,她走到校练场门口的银杏树下等候。此时快要到冬季,金黄的叶子挂满枝头,树下也堆积不少落叶,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

  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自己的披风。

  “你找我?”姜裴瑜上身赤.裸,正喘着气。他刚刚还在练枪耍棒,身体正热着,看见江月牙低了低头,才领悟过来把腰间扎着的衣服穿好。

  江月牙鼻头冻得通红,她是肉.体凡胎,比不上这些深秋还能光膀子的能人异士,提议道:“要不我们去迎客松那儿说话吧。”

  “哦。”姜裴瑜低头看她,江月牙个子不算矮,额头正好在姜裴瑜鼻尖处。

  江月牙走在前面带路,他见她怀中抱着一个画筒,便大步追上,拿了过来:“我帮你拿着吧。”

  “好。”

  姜裴瑜来蓬莱仙岛已有小半年,遇见的女孩子要么娇小可爱,要么大胆性感,还没见过像江月牙这种介于少女与熟.妇之间的女子。

  迎客松是碧秀峰专门招待客人的宅子,可以随意进出,据江月牙所知,当年青衡老祖许给娘娘的树林,就在这迎客松后山坡,正好可以顺带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