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你可以去青衡派要。青衡老祖还在的时候,给娘娘许诺过一片树林。”

  “但青衡老祖都飞升三十年了,又没个字契收据,我空手找人去要,别人会搭理我吗?”江月牙挑着眉说道。

  “这……”账房先生抠抠自己的额头,尴尬地笑道:“我也是帮姑娘想法子,具体还是得你自己去跑。”

  江月牙脸色稍缓,乞求道:“您消息多人脉广,再帮我想想办法。”

  “人工,你可以去沙镇找狸猫一族或者红熊猫一族。他们要的钱不多,若是使点儿心眼,工钱还可以赖掉。”

  江月牙皱眉,本能地觉得反感,又不好意思再反驳账房先生,讪笑道:“人工,娘娘说是要从玉城找人,她最信任家乡人,有什么事都头一个想着他们。”

  “谢谢您,到时候要是实在不宽裕,还请您行行好,给我松快松快。”江月牙笑起来甜,尤其是一对小梨涡,俏得很。

  账房先生和她打交道多,也收了她不少礼,当下也没拒绝,让她有麻烦就一起商量。

  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意思。

  江月牙找胡管家要了一把卷尺,戴上帷帽,就往杨记客栈的方向走。不管客栈现在破成什么样,起码砖瓦木材还可以重复利用,到时候再腆着脸求求青衡派的人,材料上可以节约很大一笔钱。

  没想到她刚走到客栈门口,就看见有人陆陆续续从里面搬东西。她急匆匆走过去,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我卖我的东西,江姑娘也要管吗?”杨无邪叼着个烟斗,斜眼看她。他也不怕冷,松松垮垮罩了件褐色长麻衫,腰间随便用布带子一系,穿着黑色短袴,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江月牙一愣,没注意到杨无邪正倚在门边,赔笑道:“自然不是,我还以为是有人偷搬您东西呢。”

  “今儿怎么不穿男装了?”杨无邪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我以为今天您不在这儿呢,您不在,我穿男装给谁看呀?”江月牙声音甜腻,令听者骨酥。

  杨无邪显然很受用,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偶尔只有在床第间,想换换口味,才会喜欢强硬一些的女子。

  白色纱布挡住了江月牙的脸,她的表情跟吃了苍蝇没什么分别,对老男人撒娇,是迫不得已的下策。

  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江月牙走到杨无邪身边,问道:“杨老板是要把这些桌椅板凳卖到哪儿去呀?”

  “给春风楼抵债。”他赊了太多账,自己也不记得。

  “这屋子您也要自己拆?”

  “废话。别看它现在有点儿破,当年用的木材可都是好木材,随便卖给稍微富裕的人家,一百两银子还是要的。”杨无邪恶作剧似的冲江月牙吐烟,呛得她满脸通红。

  江月牙强忍着心头的烦躁,一听一百两,姿态放得更低:“要不您行行好,也不用费力找人拆了,便宜些卖给我吧。”

  “卖给你?”杨无邪声音拉得老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旁观,他哼了声:“凭什么?”

  江月牙知道他要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空手是无法套到白狼的,咬咬牙道:“我们会在这儿修一个澡堂,到时候您随时来都免费。您看怎么样?”

  “什么服务我都可以享受吗?”杨无邪觑着眼看她,显然怀疑她话的真实度。

  “您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立字据。做生意最讲究诚信,到时候我若违约,以您德高望重的地位,随便一嚷嚷,我还不得被人唾沫星子给淹死?”

  杨无邪乐了,觉得这丫头比自己想象中有趣。看在她让自己心情不错的份上,爽快答应,象征性收三十两银子,美滋滋地收下契据,又将工人哄散,把可有可无的钥匙给了江月牙,转身进了春风楼。

  春风楼二楼,一个带着半张浅金色面具的男子,一直倚在窗边看他二人说话,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心情还挺愉悦。

  有事求帮忙

  

  江月牙清点并记录好杨记客栈的“遗产”,又想起下午会有工匠上门的事,急匆匆赶回胡宅,正好撞见胡管家正在招待工匠师傅。

  澡堂具体长什么样,江月牙也没见过,她把图纸仔细看了一遍,也提不出什么建议。只好让工匠师傅先去杨记客栈,看看还差什么东西,她再琢磨琢磨。

  “胡管家,你听说过青衡派新收的弟子,嚷嚷着要澡堂的事吗?”

  胡管家撑着大脸回想了会儿,“噢”了一声,说道:“应该就是那位叫姜裴瑜的后生,这小子是真的阔,名副其实的‘散财童子’。”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止不住笑,肥肉都挤到一堆,眼睛都快没了。

  “你今天这么一问,我想起来有件事我忘了给你说了。柳原街的风月馆,从西边大陆请来一位花魁。这花魁长得楚楚文弱,跟出水芙蓉似的,就是性子冷淡,谁也逗不笑。我也跟着凑热闹,没想到这位花魁竟然问我身上的香气是从哪儿来的,我就掏出那芳香帕子给她看。”胡管家说完一顿,故弄玄虚地看着江月牙笑。

  “你猜怎么着?”还卖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