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冲过来抢夺木盒,清一见状连连唤了人将她桎梏住。
宁昀斐专心的看着上面的红线,被缠的很紧,绕完锁眼一圈后,又拉扯出来在盒子上绕了一圈,最后才打结。
他余光看向大喊的女人,她说里面有鬼,他当然是不信的。
穿着模样来看,多半就是这个月下宫的女主人,高婧雪。
“给我把匕首。”他向清一说道。
清一把匕首递给他,没有迟疑。
宁昀斐先挑断了绕盒一圈的红线,用匕首在锁孔一侧割断红线。
盒子松动,他的手放在上面要打开的模样,高婧雪也跟着他的动作,停止了叫喊,目光绝望的站在那里。
皇上派人来她这里察看,那就一定对她怀疑了。
不是说这东西很管用么,不是说无人能解吗?怎么到头来这皇上无事,她马上就要小命不保了。
宁昀斐打开盒子,映入眼的就是只兔子的尸体。
兔子被用白布紧紧的裹着,但丝毫挡不住涌动的虫子,不断的从兔头跟兔尾向外的涌。
经过不断的腐蚀,它的尸体变得干瘪。
里面的气味也向外发散,那味道,跟秦承靳身体上的味道差不离。
只是思考片刻,虫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东西,爬在盒子一壁,似乎想要爬出去。
宁昀斐看的恶心,一把关上丢给清一,清一胃中翻涌脸色难看的接过,刚刚主母开盒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从尸体爬出的虫子,实在是恶心的不得了。
清一改用一只手向外撑着,正想着要不要丢给侍卫拿着,宁昀斐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
“压实了带走,别让虫子出来。”
清一听罢收回手,狠狠的压着盖子。
宁昀斐感觉到拽着他衣服的手扽了扽,分给秦承靳一个眼神,“有事说事。”
“找人看着高婧雪。”他的声音很轻,但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感觉。
宁昀斐眼底带着精光,他抿了抿唇,开始替他大肆发扬暴君行径,“这个女人就不用带走了,直接逮起来就行。”
“是。”清一道。
走了许久,宁昀斐还是把心里的好奇问出来,“你属兔啊?”
“嗯。”
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秦承靳应了一声。
堂堂一个暴君属兔好不威风,想象一下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穿着龙袍,一点也没震慑力。
脑子里胡乱想的宁昀斐有些想笑。
看着旁边突然笑起来的人,秦承靳一脸无奈,不知道他这又是在想什么东西。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寝宫。
宁昀斐拿起竹签,就往虫子身上扎去,握着竹签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看的秦承靳硬生生的,都快以为他是在大义灭亲,下不去手。
“还是让清一来吧。”他道。
“怎么,看不起我?”偏偏就要给你露一手,宁昀斐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低下去。
稳,准,狠,那虫子被他挑在碗里。
尽管身上被扎出一个洞,黑色的虫子。依旧在不停的扭动,看的宁昀斐实在是难受。
但又没人可指使,他给清一列了个单子要他去准备物件。
他伸手向碗里探去,纹路清晰滑腻的手感,让宁昀斐一阵恶寒。
忍住想要甩飞的冲动,手指用力将它捏爆在碗中,里面的液体随着指尖,一滴滴滴落在碗中。
“主母,我找来了,我……”
清一两手提着东西,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喜悦的笑意瞬间凝固。
主母这是在做什么?
他下手拿虫子不说,还捏爆了。
不愧是主母,非一般的事都能做出来。
“东西都准备齐了。”他道,随后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
宁昀斐拿桌布用力的擦着手,他恶狠狠的,看着桌面上的东西,猛的想起,现实里他也让方梵跟刘宸浩准备过,不过后来忘在秦承靳家里了。
虽然脑中跟手上有熟悉的记忆,但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来做。
他将兔血跟鸡血融合在一起,在里面放入了几滴虫血,混合均匀后才拿起毛笔,在符纸上画出符文。
画了半刻,他愣道:“符纸哪儿来的?”
“抢了个道士。”
“??牛!”
“有火吗?”
等了半天没人回应,宁昀斐这才看向一旁的清一,他瘫坐在地上,捂着右手仰望天空,一双眼睛默默流泪。
他不干净了。
方才主母让他掐爆了一只虫子。
那个感觉,不论是拿在手里,还是看在眼里,都很让人由内而外的难受。
“不就是一只虫子,你这就颓废了?”折磨不了暴君,那就折磨他的手下,看见他这副苦样子,宁昀斐笑嘻嘻的说道。
秦承靳:“……”五十步笑百步,刚刚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主母,这个虫子确定能治好主子吗?”
“老人喝了能年轻,死人喝了能复活,活人喝了能成仙。”
宁昀斐在他犹豫未尽的目光中,继续说道:“要不你试试?”
“不,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给主子吧。”清一从地上起来,惊恐的摇了摇手。
太吓人了!
主子,真是委屈您了!
宁昀斐拿起符纸,点燃后放在滴入了虫血的碗中,不过一会儿烧成灰烬,似乎觉得还是不够。
“你去把这些虫子都挤了,挤在这个碗中。”他看着已经淡到没有的液体,对着清一说道。
“!”清一双瞳睁大。
什么,还要再碰这些虫子!
他咬了咬后槽牙,跟发了失心疯一般,抓起虫子疯狂的向往碗里挤。
终于在挤了半碗后,宁昀斐喊了停止。
清一彻底解脱,整个人虚脱的坐在地上。
再加入从月下宫带回来的香灰,宁昀斐拿起筷子在碗中搅了搅,是粘稠的状态,他拿起桌上的鸡蛋,和碗向龙床走去。
两人制作这碗东西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眼看着就要灌入自己的身体中。
秦承靳脸色渐渐变白,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灌入嘴后,宁昀斐眼疾手快,将一颗鸡蛋堵在他嘴中。
冗长的一段平静后,秦承靳的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看的清一一阵心惊。
撑着凳子从地上起来,跑向他那断了气的主子。
刹那间,床上的人涌了起来,向外侧扭过身子尽数吐了出来。
呕吐物哗哗的向地上流去,除去白色的液体外,一同出来的还有几口黑血。
肿胖的身体也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眼看都吐了一炷香的时间,还在往外流,清一心中有些着急。
他跑到院里,“主母,主子都吐了这么长时间,真的没事儿吗?”
“有事儿早断气了。”宁昀斐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缓慢的摇着,惬意的说道。
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无奈,“你喜欢朕,就是这般咒朕的?”
树下的两人,有些微愣。
清一愣的是,主子复活了!
宁昀斐愣的是,他竟然醒的这么快?
“主子您终于醒了,属下好想您。”清一冲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叫着。
“嗯,朕知道。”
秦承靳点了点头,一把推开挡路的清一,往树下走去。
藤椅上的白衣男子闭着双眼,树荫下缕缕阳光打下,他的身上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一般,宛若天上神祗现身人世。
“你为何不看朕?”秦承靳质问的声音中带着失落,他的声音愈来愈小,“你还是嫌弃我丑?”
“没有。”他回道。
宁昀斐在想,他是不是得先回丞相府一趟,万一时蓉她妈她爸来找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露馅。
毕竟是答应过时蓉的,最起码她家中不能出差错,他说:“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你是谁?”秦承靳心里咯噔一声,问道。
他有想过他会离开,可没想到会这么快,跟他的短暂相处,让他感觉很舒服很放松,让他第一次不想放手一个人。
他不似那些勾心斗角,谄媚他的人,他也会跟他发脾气,也会为他想着。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等时蓉那边完事,还会回来虐你的!
宁昀斐清了清嗓子,“清一知道方子,符我也都画好了,再喝三日你应该就无差了。”
明明心中有千万句想挽留他的话,可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能留下他的方式也有千万种,只是不管哪一种,也许只能短暂的留住他,就好像他不属于这里……
秦承靳蹲下身,伸出手在他胳膊上戳了戳。
半刻后,他哑声道:“好……”
宁昀斐站在宫门口,看着吵嚷的街上,过往的马车和人群,突然有一种解放的感觉。
时蓉满脸愁容有些焦急,她约完人后就回府睡觉了,还是今天一早,她母亲过来找她,询问了宁昀斐去哪儿了。
她这才想起来,昨夜宁昀斐被她扔在了宫中。
她说她要去找宁昀斐,奈何她母亲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说什么也非要跟着她一同前去。
别无他法只好坐上马车,快马加鞭的往这边赶,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时蓉愣神的时候,她的丫鬟突然说道:“小姐,姑爷出来了。”
宁昀斐,无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时蓉探出头,略显激动的唤道:“宁昀斐,这里这里。”
她怎么架马车来了?
宁昀斐狐疑的上了马车,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心头顿时了然。
“主子,既然您舍不得主母,为何不留下他?就算留不下,您去送送主母,见他最后一面也行啊。”清一无力的劝说着。
从主母走后,主子就一直在藤椅上躺着,说什么也不挪开。
这副样子,明显是舍不得。
又想到主母说要走的时候,主子问的话,清一婶婶的心累,有点担心主子是不是被欺骗感情了。
是做什么不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连名字也不知道。
而且竟然还那么……的问,是不是嫌弃他丑?!
清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直到清六的出现。
“禀主子,主母出宫后,上了辆马车。”
秦承靳睁开眼睛,“谁的。”
“左丞相,李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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