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辞骤然推开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谢戎心口钝痛,苦笑一声。

  众朝臣都要求要赐死他,若不是依附自己的那些人竭力反对,林敬辞的日子就真的是屈指可数了。

  “别忘了,你爹还在我手中。”谢戎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时已然全无刚才的情绪波澜,他声音虽轻却带着摄人的威胁,“你足够听话,等我坐上王位,准林尚书告老还乡,享无边富贵,安度晚年。”

  林敬辞听完遏制不住笑意,嗤笑道,“随你的便吧。”

  听话?听什么话。

  做谢戎的走狗,去谋害谢渊,最后落得跟前世一般的下场?

  爹爹在谢戎手中,谢渊也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被赐死,谢渊也会……救出爹爹吧。

  谢戎下颌线崩的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直线,硬邦邦道,“我不会害你。”

  说罢,不再多言,从来时的墙边翻了出去。

  林敬辞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蹲下身子,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勉强平稳了下来。

  都说王君薄情寡义,可谢渊从前世到今生绝不是虚情假意,谢渊一定是瞒着他在做什么。

  他林敬辞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绝不是一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

  谢渊把重华殿做了笼子把他关起来,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呆在笼子里。

  -

  林敬辞一夜无眠,又是生生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谢戎带来的东西都被他拿进屋子里了,早上侍卫敲门送饭竟然将锁取下了,态度也比前一日好很多,但也谈不上恭敬,将饭递给林敬辞道,“三王嗣平安,宫里遇喜,陛下有旨下了重华殿的锁,但是您还是在禁足。”

  林敬辞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谢渊又添了一个王嗣。

  初一听见动静出来,侍卫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不禁喜上眉梢,“陛下一定是查到什么了才下了锁,看来过不了几天就要接您回长行殿了。”

  侍卫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就退回门口守着了。

  林敬辞将饭食顺手递给初一,“你吃吧,我不饿。”

  初一急了,“您昨天就吃了一个馒头,今天怎么能……您身体会受不了的!”

  林敬辞指了指殿里,低声道:“屋里有好吃的,我昨晚上偷吃个饱,给你留着呢。”

  昨晚上初一是听见了院里有说话声,以为是陛下偷偷来见主子了,他也不敢出去,悬着的心微微放回了肚子里,倒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初一狐疑的往殿内一探头,果真看见了一个食盒,看样子的确是用了一些,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敬辞唇边挂着浅浅笑意,“吃吧,给你留的。”

  初一这才就着白馒头和刮人的粥配着精致的菜吃了。

  林敬辞顺手脱下身上未换的衣衫,去里间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上,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到盆里就要打水洗。

  初一被他吓了一跳,碗筷一扔就慌忙跑出去夺走他手中的盆,急急道:“您怎么能自己做这种活呢!”

  林敬辞见初一脸如临大敌,还带着十足的“我就不撒手”的气势,颇为好笑。

  “只是薄衣衫罢了,累不到我。”

  “不行!您背后还有伤,快放下,奴才来洗。”初一使了大力气,林敬辞挣不过他,只好将盆给他。

  林敬辞催促他道,“你快吃饭,天热搁不住菜式。”

  初一不相信的眼神在盆上转了几转,林敬辞颇为无奈,“我不洗了,你先吃饭。”

  初一吃的飞快,又将空饭碗一并收了拿去院子里一并打水洗干净,这才坐下开始搓洗林敬辞换下来的衣衫。

  林敬辞坐在杏树下,看着初一热的满头汗,轻声道:“跟着我,你受苦了。”

  初一就着清水随意洗了把脸,闻言笑道:“跟着您,奴才享福了。”

  这一句话倒是把林敬辞逗笑了,良久唇边笑意渐失,林敬辞道,“我会找机会把你送出宫去。”

  初一像是没听清似的,倏的抬头看向林敬辞,慌乱的用衣衫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林敬辞面前,认真的磕了个头,道,“奴才哪都不想去,您别不要奴才。”

  林敬辞轻轻弯起唇角,伸出手抚了抚初一略凌乱的碎发,轻声道:“我早就给你在京郊准备好了六十亩良田,你不必跟我吃苦,你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

  初一慌了,连连摇头,顾不上手指沾染的污泥,双手紧紧抓着林敬辞的衣角,“您不要奴才了吗?”

  “不是,”林敬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奴才。所以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在这红墙高楼中做一个奴才。”

  初一心感不妙,眼皮突突的跳的欢快,“您……您是不是……”

  “我有事需要你出宫帮我。”林敬辞点点头,“我会求陛下放你出宫。”

  初一还未反应过来,门外便传来马车经过骨碌碌的声音。

  这整个后宫中,能在内宫里乘马车的只有他林敬辞独一个。

  现在,难道是谢渊来了吗?

  林敬辞猛然站起身,拔腿就往门边跑过去,双臂用力将大门拉开,微微带到背后的伤口,林敬辞蹙了蹙眉没有做声,温润的鹿眼满含期待看向声音来处。

  的确是谢渊的马车,顶上四周还悬挂着王族才能用的明黄色玉穗。马车行进的缓慢,马蹄声落在砖面,每一声都像是踏在他心口上。

  一旁跟着一个太监,正是元宝。

  元宝眼尖,早就看见林敬辞在门槛处探出头来饱含期待的样子。

  只是……这车上的人,并不是陛下。

  行至重华殿门口处,车上那人道:“停车。”

  林敬辞一愣,这不是谢渊的声音。

  那人撩开马车一边的纱帘,对着林敬辞柔柔一笑,“林御侍安。”

  林敬辞扶着门框的手顿时僵住了,眼中浓浓的期望如流星一般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身边只有无边无际的冷。

  “白鹤公子安。”

  林敬辞听见自己说。

  今天还是没有小剧场。

  高能预警:前方有刀……(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