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辞轻声反驳道:“胡说什么。”

  “奴才说错了吗!”初一破罐子破摔,大声道:“重华殿明明您一日也未曾住过,凶手藏毒在重华殿骗骗别人还行……”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藏的?”林敬辞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在昏暗中倒显露出一丝可怖的狰狞来。

  初一被唬的禁了声,顿了顿道:“奴才没去御膳房给那狗奴才金子。”

  林敬辞轻轻合上两指宽的门缝,对着初一轻声道:“我知道。”

  “你哪有一锭金子,”林敬辞轻笑道,“不对,是你我加一起也凑不出一锭金子来。”

  “那您为什么不解释?您解释陛下肯定会相信您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连你都能看出来不是我做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林敬辞面带苦涩。

  谢渊到底是不愿看出来,还是不愿相信我。

  -

  入了夜,林敬辞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谢渊在他怀中口吐毒血的画面,辗转难眠。

  终究还是着单衣坐在院中那颗杏树下。

  林敬辞没什么动静,初一一直担忧他,也没怎么睡。这会拿着一件薄衣衫过来,轻轻披在他肩上,轻声劝道:“您还有伤未愈,夜里凉。”

  林敬辞望着月亮,轻声问道:“初一,你说牛郎织女真的能在今日相会吗?”

  初一捏不准他什么意思,不敢随意答话。

  “他们在一起太难了。”林敬辞道,“所以人们给他们编了个好结局,为了弥补人们心中的遗憾。”

  那他呢?为了弥补遗憾才机缘巧合重生了吗?

  林敬辞轻声道:“你进去吧,我再看一会。”

  初一劝不动他,只好先进殿中等他。

  前世这重华殿是林敬辞最喜欢待的地方,觉得这是唯一一处没有谢渊的地方,他觉得自在。而这一世重华殿就好像是会吃人的怪物,没有谢渊,他一个人在这殿中冷的牙齿都打颤。

  谢渊,谢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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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敬辞睁开眼,才发现昨晚自己竟然在月下坐着睡了过去。

  天已经亮了,正巧外面有人敲门,初一忙从里面跑出来开门。

  “拿去,今日的饭!”

  侍卫微微打开门,从门缝中递给初一一个盘子。初一被那侍卫粗鲁的塞了个满怀,本就稀汤寡水的粥碗立刻倒在一边,洒了大半,两个粗糙的馒头也顺势滚了一个落在地上,脏兮兮的。

  初一怒道:“御侍还有伤未愈,这些让他如何能……”

  “罢了,”林敬辞将原本披着的外衣套在身上,走过去弯腰将脏兮兮的馒头捡起来,纤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撕掉外面脏的地方,对初一道,“满宫里有几个盼着我活的?”

  如果这送饭的不是谢渊的人,恐怕连吃食都是有毒的。

  林敬辞拉着初一在院中坐下了,将粥碗推给他,“喝吧。”

  初一撇着嘴巴,十分委屈,“您吃这些怎么能养好身子……”

  林敬辞轻笑一声,“我也不是打出生就锦衣玉食,日子怎么不是过?无碍,快吃吧。”

  初一将碗推到林敬辞面前,“奴才不饿,您吃吧。”

  林敬辞揪着馒头往嘴里送,“让你吃你就吃,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初一眼眶红扑扑的,默不作声的将碗拢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时门口传来王太医的声音:“劳驾几位小哥给开一下门,老臣奉陛下旨意来给御侍送药请脉。”

  侍卫并未多言,只是照例打开了用银针试了试药,银针无变化就打开门放他进去了。

  王太医拎着食盒走进来,林敬辞请他坐下,问道:“陛下如何了?”

  王太医将药碗端出来递给他,示意他先喝掉。

  林敬辞默默与王太医对视着,王太医轻叹,“陛下无碍。”

  “……”林敬辞手指拨着勺子,低声道:“请王太医帮我给陛下带句话,我想见陛下一面。”

  王太医抿了抿唇,道:“……可以。”

  “多谢。”

  -

  林敬辞坐在院子里等到入夜,谢渊没等到,倒是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谢戎提着食盒,也不知怎么避开的暗卫,从墙边翻了过来。

  林敬辞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起身就要回殿里,被谢戎一把抓住手腕,“我没别的意思,给你带了些吃的。”

  “不必殿下费心,”林敬辞努力抽了抽手,却没挣开,冷漠道:“饿不死就是了。”

  谢戎苦笑,强硬的拽着他坐下了,将东西一一取出摆好,低声道:“你还有伤……”

  “我说了不用你费心!”林敬辞冷冷道:“这里是后宫内院,成王殿下不该出现在这里,请你走吧。”

  谢戎缓缓收回给他布菜的手,在桌下紧紧握成拳,“谢渊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你还一心一意跟他好!”

  “与你何干?”林敬辞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笃定道,“毒是你下的。”

  谢戎一僵,深吸一口气,承认了。

  “没错,是我。但是我没想嫁祸给你!”

  林敬辞轻蔑的看向他,“‘清君侧’的由头,足够你逼宫篡位了。”

  “……”谢戎百口莫辩,也不管林敬辞信不信,梗着脖子又重复一遍,“我没嫁祸你。”

  “这重要吗?”林敬辞站起身往长行殿的方向看过去,“如今前朝后宫,都巴不得我死。而陛下留着我一条命,你逼宫的借口也不那么拙劣了。”

  除非谢渊下令赐死他,前朝后宫都能闭嘴,谢戎也没了所谓“名正言顺”逼宫的借口。

  林敬辞字字句句都清晰的扎在他心口处,谢戎口中漫出一股血腥气,喉头轻轻滚了一下,道:“你好好养身子。”

  林敬辞头也没回,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声音淡漠道:“东西带走,以后也别来了。”

  谢戎觉得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突然崩断了,他冲到林敬辞面前指着长行殿怒不可遏,“你不是爱谢渊吗?谢渊跟我都是王嗣,生下来就是一个德性,你真的以为他会独宠你?”

  “他宠不宠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林敬辞温润的鹿眼不自觉带着些湿气。

  皎白的月光洒在身上,谢戎看着林敬辞的模样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没有小剧场。

  别问为什么今天更那么早,问就是想让刀子快点过去。

  我不想写刀尖舔糖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