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景直视着皇帝半晌, 随即揖礼一拜道:“儿臣愿意。”

  皇帝的唇边微扬,颔首浅笑道:“此人你也认识, 甚少在朝堂,也不是你两位兄长哪一方的人,你可以放心,他保证能够处理好的,此人便是镇北王世子, 卫长恭。”

  萧元景有些惊诧的看着皇帝, 随即抱拳一礼:“儿臣都听父皇的,我相信镇北王世子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皇帝对萧元景的反应甚为满意,又简单的嘱咐了两句,便让萧元景离开了文德殿。

  冬日夜幕下的宫道格外凄冷冗长, 尤其是墙上还积着厚雪, 偶尔一阵风刮来, 割得萧元景的脸生疼, 好在他外头还罩着一件大氅,手里捧着手炉, 不然这会儿肯定冷的直打哆嗦。

  途径御花园的萧元景停下了脚步,瞧着跃鲤池上的薄冰,迈步走了过去, 瞧着冰下还在幽深的池水, 眸色幽深。

  明书跟在萧元景的身后, 一直沉默不语, 萧元景不开口, 他也不会多嘴,这就是明书与立冬的区别。

  萧元景敛眸转身,看着身边的明书,开口道:“明书,告诉荀世子,鱼上钩了,让他看着办。”

  明书抬头望了一眼萧元景,随即行礼应着,将萧元景的话记在了心里。

  只是这一入了冬,屋子里的炭火就是避免不了的,萧元景用过了晚膳之后,怕冷的他特地让人提前用汤婆子暖热了被窝,这样睡的时候就不会太冷了。

  这个时候萧元景躺在床上就在想,如果今天卫长恭不出宫的话,他应该会把人留下来。

  如此两个人就能睡一张床了,两个人睡觉肯定暖和!

  萧元景如此想着,自然睡的也格外好,在梦里自然也发生了一些少儿不宜十八禁的马赛克剧情,于是就有了第二天早上裤子再次脏掉的事情。

  萧元景觉得自己可能是哪里有问题了,以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梦。

  但是以前做的都是和一些腿长大波妹,但是自从遇见过卫长恭以后,他梦里的人选就换掉了。

  以前的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某些情况会发生,梦里的对象可能是经常见的人,不用觉得害羞,也不用觉得害怕。

  但是老师没说过,梦里的XX对象是自己的好兄弟该怎么办,甚至还发生过两次……

  萧元景看着拿来新裤子的明书,视线一直落在他那冷峻的脸上,有些疑惑的问道:“明书,问你个事儿。”

  明书:“殿下请讲,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萧元景沉吟了半晌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我在梦里,跟一个男的……那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明书虽然有些惊讶萧元景的话,可随后还是恢复如常,震惊道:“殿下,一个梦而已,殿下不必过分忧心,殿下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若是实在……不妨安排侍寝的宫女,这是有先例的,殿下不必担心。”

  萧元景听着明书的话,便回想起他第一次这样的时候,立冬就给他安排了一位,说是荀皇后安排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立冬安排的那个女孩子不错,脸蛋漂亮,略施粉黛,虽然没能看到那姑娘的腿,但是能瞧见那姑娘的手臂与锁骨,应当是个身材不错的。

  可是一跟卫长恭做对比,萧元景觉得……

  还是卫兄好些。

  他卫兄是这天底下顶好看的人了,就算是男的,那也是没人能够比的。

  萧元景颔首,笑的有些猥琐,瞧得明书愣了愣:“殿下……意下如何?”

  萧元景连忙摆摆手:“不必不必,你也说过,不过一个梦而已,无妨无妨,赶紧给我穿衣裳吧,今日得出宫去衙门见小王爷,还得问问舅舅的事呢。”

  明书:“喏。”

  应了一声,转身便唤来伺候萧元景更衣的宫娥来为他穿衣服。

  牡丹色的圆领锦袍,胸前绣着金线银龙团花,腰间扣着镶玉的腰带,缀着卫长恭赠送的刻鹰腰佩,金丝玉的玉冠玉簪更是衬托着萧元景颀长挺拔的身姿。

  明书又取来斗篷为萧元景披上:“殿下,这两日虽出了日头,可到底是化雪的天气,还是穿的暖和些好。”

  萧元景应了一声,任由明书为自己系着斗篷的带子,等着收拾齐整以后,才离开承乾殿,出宫前去镇北王府。

  镇北王府前,萧元景在叶蓁叶琛的随侍下下了马车,站在王府门前,萧元景忽然有些胆怯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镇北王府,可这一次却是正大光明的来找卫长恭,确实是有些紧张的。

  叶琛侧首看着萧元景,试探着问道:“殿下,咱们真的要进去么?”

  萧元景沉吟了半晌:“也不知道父皇的旨意有没有传下来。”

  叶蓁却道:“殿下既然是为了国公大人来找小王爷的,就别想别的了。”

  萧元景眉头轻蹙,若有所思:“我不是为了别的。”

  是为了昨夜又在梦里跟人酱酱酿酿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再见卫长恭了而已。

  萧元景沉思了片刻过后,终于还是决定让叶蓁前去叩门,结果叶蓁刚刚上了两个台阶,就听见王府大门发出了幽深沉闷的声响,叶蓁停住脚步,看着王府大门打开。

  李长亭站在门口看着门前站着的萧元景,先是有些讶异,可转念一想卫长恭的吩咐,连忙邀请着萧元景入了王府。

  萧元景看着李长亭略微担忧的模样,不由问道:“小王爷他怎么了?”

  李长亭叹息一声:“昨儿个从宫里回来就病了,上吐下泻的,大夫来看过了,开了两帖药,吃完就该好了。”

  萧元景有些惊诧:“卫兄病了?他是不是吃坏什么了,怎么会上吐下泻的。”

  说着这话,萧元景忙不迭的往燕月台走去,因为来的次数太多了,这会儿前去燕月台也是轻车熟路了。

  李长亭跟着他的脚步,连忙劝着:“也不是吃坏了什么,就像我不能吃太多的红烧肉,老大他不能吃甜食,吃完就上吐下泻,昨天那副模样肯定是吃了甜食了,他非说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

  萧元景的脚步在燕月台的院门外停下,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长亭:“卫兄他不能吃甜食?”

  李长亭点头:“是啊,老大没跟你说过吗?”

  萧元景摇头。

  他回想着昨日卫长恭品尝他做的饼干时,分明就是一副喜欢的模样,瞧不出他不喜欢,也不能吃甜食啊。

  如此一想,萧元景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格外的自责。

  李长亭又道:“本来老大就是回京养伤的,如今又病了,皇帝陛下还颁下圣旨,让老大去查庆国公的事,唉,我们老大可都是看在四殿下你的面子上呢,你可得好好劝劝他,让他别只记着我不能吃太多的红烧肉,他还不能吃甜食。”

  萧元景点点头,随后才迈步走进了燕月台的院中。

  分明是来过很多次的院落了,可这一回因为里面睡着的人是卫长恭,萧元景就只觉得感觉不太一样。

  自责与紧张夹杂着,一步一步走进院落中,叩响了卫长恭的卧房,得了应允之后才推门进去,只不过刚刚推门便听卫长恭道:

  “怎么样,萧兄来了没,要是来了你让他去偏厅等我,万不能叫他瞧见我这副病容。”

  萧元景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那站在衣柜前挑选衣裳的卫长恭,萧元景的心绪便愈发的复杂了:

  “见着就见着了呗,你什么样儿都好看,我不嫌弃。”

  卫长恭挑衣服的手微顿,惊讶的回转身看着门前站着的萧元景,脸色突变,略微颔首,有些不太好意思:“怎么到了也不说一声。”

  萧元景噘着嘴进屋后将门带上:“不能吃甜食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又让你喝奶茶,又让你吃饼干的,害得你生病。”

  卫长恭将挑选好的衣裳抖开穿上,一边系着绳扣一边朝着萧元景走来:“不妨事的,你做的饼干带着家的味道,总是想尝尝的。”

  萧元景点点头:“这样吧,以后我做无糖的给你吃,知道那种咸味的饼干吧,我做那个给你吃怎么样!”

  卫长恭应着,旋即与萧元景一道坐到了桌子边儿,伸手给他斟上一杯热茶:“陛下的圣旨一早就来了,让我审理庆国公一案,萧兄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元景这才一舒愁容,露出了笑脸:“我倒是没什么想说的,卫兄尽管放手去查去审就好了,若白表兄那里我一切都打点好了,卫兄放心。”

  卫长恭颔首若有所思,可随后眉头眉头紧锁有些担忧:“你能确定万无一失么?”

  萧元景冲着卫长恭得意一笑:“自然能确定的,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来劳烦卫兄与我演场戏就最好不过了。”

  卫长恭看着萧元景的眼神,总觉得这家伙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儿,只是卫长恭不知道这一次萧元景的坏水儿要烧到谁的身上。

  不过还是蛮期待的。

  荣平王府的正殿中,萧元恒正绘声绘色的给主位上的萧元昌讲着镇北王府外发生的事:

  “大哥你是没瞧见萧元景那副犹如丧家之犬的模样,这庆国公的案子告发到了京兆尹府,父皇念及他是国舅,不好审理,便找了这位镇北王世子来做主审,这萧元景就忙不迭的往镇北王去,怎么样,还不是被镇北王世子给撵出来了。”

  萧元昌眉头轻蹙:“哦?有这等事?”

  萧元恒拖了一条残腿走到椅子上坐下后,意得志满道:“可不,那送他们出府的还是世子本人,神色不悦,格外嫌弃,说什么让萧元景别仗着自己是尚书令,就令插手庆国公的案子,让他安守本分。”

  萧元昌却是不信的:“四弟倒不是像会以权谋私的人,依照他的性子,他可是装的一手好无辜,然后再博取同情,怎么会这么没脑子去找镇北王世子的麻烦?”

  萧元恒却是不以为意:“他如今可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又是嫡子,还未封王便先入了朝堂,坐上了尚书令,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盲目自大,自以为自己也能左右镇北王世子了呗。”

  萧元昌起身负手在殿中来回踱步,若有所思:“这镇北王府属于中立,正因为谁都不靠,父皇才格外信任,这镇北王世子更是深不可测,任凭我与元齐如何试探,都探不到一丝的口风,甚至都不曾让他动摇。如果他判了庆国公的话,也就得罪了四弟,这万一日后四弟做了储君,这镇北王府会不会被秋后算账呢?”

  萧元恒望着萧元昌的模样,连忙道:“大哥你为那个世子操心什么,眼下难道不应该是处置了庆国公嘛。”

  萧元昌回首看了萧元恒一眼,浅笑道:“三弟莫急,庆国公是四弟背后的依仗,若是庆国公倒台了,那么这推到庆国公府的人势必会被四弟记恨,这样一来,镇北王府就成了他的首要目标,届时我再加以安抚,镇北王府可是个不错的助益呢。”

  萧元恒恍然大悟,连忙揖礼一拜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小弟愚钝,小弟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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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过年就顾着团年了,存稿都没了,怎么办啊……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