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内的小室中, 萧元景正在仔细的研究着有线电话。

  在古代的条件有限,手机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有线电话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尤其是今日从镇北王府回来后,萧元景就一句话没多说,一直在小室里埋头研究着有线电话。

  明书在小室外头伺候着,眉宇间满是担忧。

  听着叶蓁说了那位小王爷对萧元景说的话, 明书就愈发的疑惑了。

  分明前一日小王爷在承乾殿和自家的主子爷相聊甚欢,怎么今日小王爷会将自家的主子爷赶出王府呢,实在想不明白。

  北风呼啸着, 虽说屋子里燃着炭火燃的正旺,可这从气口透进来的风还是感觉的凉意。

  明书看着盘腿坐在榻上, 仔细画着架构图的萧元景,忙端了一分热汤上前:

  “殿下, 喝些热汤休息吧。”

  萧元景摆摆手:“无妨,我再坐会儿, 立冬呢?”

  明书微愣:“傍晚时侯都在呢, 这会儿不该他当值,该是休息去了吧?”

  萧元景若有所思, 唇边带着一抹笑意, 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画板, 接过明书端来的热汤一饮而尽, 登时暖意丛生, 从内到外的都热气腾腾的:

  “这样寒冷的夜, 大家晚上就都早点休息吧, 不用守着了,明日一早让小厨房的人熬些姜汤让每人都喝点,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别冻病了才好。”

  明书应了一声,刚要退出寝殿,便听见前殿传来焦急的唤声,萧元景连忙投去疑惑的目光,明书连忙前去前殿查探,萧元景也下榻穿了鞋子前去前殿。

  “怎么回事,是谁在吵?”

  见着萧元景出来,这原本就跪着殿前的小太监连忙朝着萧元景望来,跪着走向萧元景的脚边,朝着他磕头:

  “四殿下,求求您了,救救五殿下吧,我们五殿下病了,救救我们五殿下吧,求您了。”

  那小太监不停的磕头,泣不成声,浑身都在发抖。

  萧元景听得有些纳闷儿:“这病了就去请太医,来求我做什么?”

  那小太监哭到:“奴才们去请了,可近两日平都王殿下也病了,太医院的太医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去了平都王府,这会儿太医院没有别的太医了,奴才们去求贵妃娘娘,可贵妃娘娘却说等着太医从平都王府回来再说。”

  萧元景听着那小太监的哭诉,心里头一片唏嘘。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这萧元贺与萧元齐可都是余贵妃所生的,怎的这做母亲的会是这样差别对待呢?

  萧元景也没来得及多想,忙让明书取来自己的令牌出宫去请镇北王府的太医进宫来。

  明书有些诧异,可见着萧元景此刻神色严峻,随着那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前去了五殿下所居住的文华殿。

  虽然不明白萧元景的吩咐为什么意思,但是明书最后还是遵照了他的吩咐拿着他的令牌出了宫,前去镇北王府找小王爷。

  文华殿的寝殿内,萧元贺缩在被窝里昏睡不醒,萧元景坐到他的床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问题,那一碰才不得了,萧元贺那滚烫的额头使得萧元景心中大吃一惊:

  “怎么这么烫?”

  那前去请萧元景的小太监一边抹泪一边道:“回殿下的话,五殿下午后就说身体有点不舒服了,结果晚饭都没吃下去,就全吐了,奴才们吓坏了,没多一会儿殿下就晕了,高烧一直不退,偶尔还在抽搐,四殿下,四殿下求你了,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我们殿下啊。”

  那小太监说完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

  萧元景连忙将他提起来:“不许跪,能救我一定救,你们有想办法给元贺退热没?”

  一直在床边伺候的宫娥连连点头:“奴婢一直在用凉水为殿下冷敷。”

  萧元景看着萧元贺那通红的脸颊,忽然灵光一现道:“你们找几个人去外头的水缸里取几块冰来,用毛巾包着给元贺擦身子试试,在太医回来之前,先试试这个降温的法子。”

  这文华殿的太监宫娥们一听,立马各自吩咐了下去,连忙去外头的水缸里凿冰。

  登时,整个文华殿都忙碌了起来,之前那传话的小太监也连忙将拿来的冰包好,一遍一遍的擦拭着萧元贺滚烫炙热的身体。

  萧元景这才转身去到前殿,等着明书将镇北王府里的太医请回来。

  约莫瞪了一炷香的功夫,这床榻上的萧元贺总算是有了起色,退了些许的热。

  萧元贺睁开双眸,眼前看到的景象大致都是模糊不清的,可唯有床边坐着的萧元景,他大约能看出来,没来由的心头一热,却因为实在太累而只能发出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四哥……四哥……”

  萧元景伸手摸着他的额头,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醒了就好,太医一会儿就到。”

  萧元贺双眼一热,两行热泪就滚落下了眼眶。

  许是人这一病心绪就乱了,不过是睁开眼看到了萧元景,萧元贺就觉得格外感动,甚至还哭了。

  萧元景有些无奈,刚刚让宫娥拿来热茶喂萧元贺,就见着明书带了太医进来了寝殿,而太医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瞧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即便只是穿着随侍的衣裳,也遮盖不住那个人身上闪闪发亮的光芒,瞧的萧元景心里那头鹿又活了。

  所以在太医为萧元贺诊病的时候,萧元景便与卫长恭站到了一处,悄没声的站在最后,不让人发觉。

  萧元景小声:“你身体不是不好嘛,怎么还进宫了。”

  卫长恭靠到他的耳边:“来的人拿着你的令牌,我以为你病了。”

  萧元景心头一热,也不知为何感动的不行,这大概就跟方才萧元贺看到他时的感觉一样的,那种被人惦记的微妙情绪,在那一瞬间全部迸发。

  卫长恭的视线落在萧元景那微扬的红唇上:“这么开心?”

  萧元景轻轻的点头:“被人惦记的感觉,很爽。”

  卫长恭颔首没有再说话,在他确定生病的人不是萧元景的那一刻,他就不担心了。

  不过片刻,这太医便诊好了脉,萧元景连忙问道:“太医,元贺他怎么样了?”

  太医一副轻松的姿态起身,笑着道:“五殿下不过是受了风寒,加之饮食不调导致的病症,好在高热及时退了,否则这高热一直持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臣这就为五殿下开几帖药,慢慢调养过来就好了。”

  听到太医如此说,萧元景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首看了卫长恭一眼,只瞧着他朝自己略微颔首以后,便跟着太医一道离开文华殿。

  醒来的萧元贺看着床边的萧元景,眼眶通红:“四哥,谢谢你啊。”

  萧元景笑着拍拍他的小脸蛋:“乖,你喊我一声四哥,就是我弟弟,瞧你身边那小太监,哭的可怜极了,所以我才过来的,你听太医的话,好好养病,知不知道。”

  萧元贺点点头,瞧了瞧这屋子里伺候的人,忙道:“四哥,这都子时了,你快回去歇下吧。”

  萧元景四下瞧了瞧,忙道:“没事儿,哥在你这儿睡,你有什么事儿就喊哥,等明儿个你吃了药好些了我再回去。”

  萧元贺望着萧元景,眼眶愈发的红了,他扯了扯被子,将自己的脑袋藏在被子里。

  萧元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不许哭了,我可不想盖着你湿漉漉的被子睡觉,容易着凉。”

  萧元贺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萧元景脱了衣裳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萧元贺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虽然说他和萧元齐的同胞兄弟,可到底还不如现在和萧元景亲昵,更别说同睡一张被子了。

  萧元贺从小就是萧元齐的陪衬,他学问好,长的好,又深受皇帝喜欢,有了一个优秀的兄长,那他自然就暗淡无色了,他多努力想引起余贵妃的重视,结果都是于事无补。

  余贵妃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萧元齐身上,而萧元齐也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麻烦精,表面上两个人是和谐的一母同胞的兄弟。

  可实际上,有了出色的萧元齐,那里还有他萧元贺的位置。

  一如今天晚上,萧元贺以为萧元齐总算出宫了,他就可以得到贵妃的重视,醒来以后可以看到余贵妃。

  可结果他看到的却是萧元景,一直到现在余贵妃都没有出现,甚至连她宫里的人都没看到一个。

  萧元贺翻了个身,瞧着身边已经睡熟的萧元景,心里除了感动,还有信任。

  “殿下,喝药吧。”

  小太监的声音在床边响起,萧元贺连忙让他噤声,被人伺候着坐起来:

  “四哥睡的好,别吵他。”

  小太监连忙颔首行礼,萧元贺因为实在虚弱,也无心责罚,只是将那如同胆汁的药喝完以后,这才躺下与萧元景一起休息。

  听说五皇子病了,皇帝在下朝以后也特地来关心了一番,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嘱咐太医好生医治,在皇帝走后,萧元贺也从皇帝赏赐的礼物里面挑了几样最好的东西,嘱咐文华殿的人送去承乾殿给萧元景。

  不过三五日的时间,这雪是下了又停,还未化尽便又开始下雪。

  除了萧元贺生病那晚卫长恭见过萧元景以后,这几日萧元景都不再去镇北王府了,而卫长恭也按照了皇帝的旨意,在一心一意的核查着庆国公在庄子上的装母,以及逼死庄子上的孤儿寡母的案子。

  因为涉及皇亲国戚,这皇帝也下旨等卫长恭核查清楚以后送进宫中,由皇帝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