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中人, 知他命,知天命,唯独不算己命。

  徐原青此言是故意挑衅, 顾三知不气不恼,浅浅笑着摇头,“世子算我劫数,难道要做些什么?”

  “我估计你算不了, 所以我给你算。”徐原青瞥了一眼左越,见他一脸期待的神情, 于是逗小孩的心起,抬手故作掐算, “本世子掐指一算……”

  他故作高深,神神叨叨的模样。

  凉风四起,顾三知抬手抚了抚眼睛的黑布, 静静地等徐原青演。

  左越满眼期待,恨不得脸都要凑到徐原青的手上。

  “你今天就有一劫。”

  徐原青一把推开左越的小脸, 若有其事的看顾三知。

  左越捂着小脸发懵, “啊?”

  顾三知:“世子说笑了……”

  他话音未落, 就听徐原青起身的声音, 随着眼前的光影抬头, 就听徐世子不容置否的说,“你次劫就应在我。”

  顾三知:“……”

  “我想你去一趟大相国寺,和国师聊一聊,沈齐文和陆秋灵的生辰八字。”

  “什么?”顾三知闻言惊讶的站起身, 忙要拒绝, 一只手就将他按坐回去,听到徐世子略带笑意的声音, “你急什么,向长远的生辰八字你都算的出来,聊一下他们俩的怎么了?”

  顾三知无奈:“出家人不打诳语。”

  “谁叫你撒谎了,你只是替我跑趟腿。”徐原青扯下腰间玉佩往桌上一扔,不管他答不答应就退下台阶,“此事就劳烦你跑一趟了。”

  说完带着左越就回了院子,还特意交代不许顾三知进他院子,算是彻底绝了他的路。

  左越实在看不懂世子这一遭,明明事情交给柳谦办轻轻松松,为何非要麻烦的找顾三知,且不说顾三知答不答应,就说他能不能理解世子的意思还是一回事。

  小孩一双眼睛茫然懵懂,秉持着不懂就问,不知就听的原则,挠了挠头发问,“世子,顾先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

  “他要是答应了就不知道我的意思,要是不办,就是知道我的意思。”

  “啊?”

  徐原青云里雾里的回答,让本就懵懵懂懂的左越更加不理解了。

  翌日,左越说他去找顾三知不在,估摸着是出门了。

  徐原青挑了挑眉觉得稀罕,以他对顾三知的浅薄了解,他不是想不清楚局势的人,昨日也不过是闲的无事找他闹一下,没真想让他去找国师。

  左越替他布菜,眉毛拧成一团,“世子,所以说顾先生是不知道你的用意了?”

  “谁知道呢。”

  徐原青挑挑拣拣的吃了饭,屋子里气闷,到院子里去吹吹风。

  李英昨日和罗氏玩了一天,宵禁时才回府,胡妈妈给他点了一支安神香,今日到了晌午才起,精神大好,不似之前憔悴了。

  徐原青例行给她请安,见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也放松了许多,果然女孩子要哄,要和好朋友逛街喝茶才会心情好。

  李英正清点昨日买的东西,摆满了一屋子,见他来了便让胡妈妈继续清点,拉着他到堂里坐下喝茶。

  徐原青端茶抿了一口,示意左越去看看都是哪家的东西,好差人去清账。

  “昨日阿越说我想要什么买什么,你给我付钱,我与你罗姨买时也没注意,今日送来才发觉有这么多。”

  李英满面笑容,徐原青已经许久没见她这般高兴了,自己也高兴起来。

  “娘喜欢就好。”

  “喜欢自然喜欢。”李英说着抬手给他看,“这是阿远送我的,可好看?”

  “嗯?”

  向长远昨日不是和他一起的吗?什么时候给李英买了个镯子?

  李英看出他茫然的神情,笑吟吟的给他解释,“这是李掌柜拿给我的,说是阿远交待的他,我来了就送我。”

  徐原青:“……”

  不得不说向长远真会做事,他这一手惊喜,比他付一万两银子都有用。

  听着李英一口一个“阿远”,徐原青真怕李英又旧事重提,好在李英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心,连连叹息了几声和他说,“你与阿远的事我也想开了,缘分一事强求不来,你能与他亲近我就心满意足了,逼太紧怕适得其反。”

  她满脸惋惜,又心疼的望着自己,徐原青最怕软刀子,心里一紧,别开目光说,“娘能这么想就好。”

  请过安,徐原青在院子里无趣,就带着左越去清账,本来李英不许他出门,但他说是应向长远的约,这才能出门。

  马车上,徐原青靠着车壁叹息,他居然混的还不如向炮灰!越想越气,一睁眼就瞪向了左越,吓了小孩一跳,差点被糕点噎住。

  左越喝茶渡下去,嘟囔着“世子奇奇怪怪”,轻轻开一丝窗往外看,免得撞枪口上。

  “诶!世子,那是不是向将军呀?”

  徐原青将窗户全推开,往人群中看去,见向长宁负手站在街上,面前似乎是一个女子,离得稍远他看不真切。

  两人似乎有争执,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

  徐原青拎着衣袍下车,走近些才看清向长宁面前的陆秋灵。

  见状,徐原青一把拉住了要凑头的左越,他快速扫了一圈,死拽着非要去凑热闹的小孩往旁的客栈去。

  店小二和掌柜的也伸长脖子要看热闹,徐原青叫了几声不应,他扔下几两银子就往楼上去,推门而入,几双眼睛瞪着,莫名尴尬。

  肖予安和杨明也在,两人不在座上在窗边,三人六眼相对,都明白了是同一缘故,左越八卦之心早抑制不住了,一溜烟就挣脱了徐原青的手,一下就窜到了窗边去了。

  “世子也来喝茶?”肖予安笑起来总带着几分轻佻,他自觉的让了一道,杨明略显尴尬的朝他颔首,也让了空隙。

  “茶就不喝了,热闹可以看看。”

  徐原青对他们稍显客气,要是旁人恐怕又是阴阳怪气的说辞。

  三大一小齐刷刷的伸头往外看,街上人堵在一起,将向长宁和陆秋灵围在其中,人声嘈杂,还好他们就离得近,仔细听能听见。

  向长宁今日没着官袍,玉簪挽发,深蓝大氅,整个人干净利落,眉宇间氤氲着锐气,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意。

  她面前的陆秋灵与她气质浑然不同,一身淡粉色的冬衣,雪白的绒毛滚边,梳着朝天髻,簪的是绒花玉坠,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端着我见犹怜的玉美人模样。

  她眼睛往四周扫视一圈,往后退却了几步,柔声询问,“向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向长宁神色凌然,屈膝朝她行礼,“郡主不必叫我将军,今日我休沐,只是向家二小姐。”

  陆秋灵忙回礼,娇滴滴的回,“灵儿不敢。”

  “郡主不必同我演这一套……”向长宁说话直白,语气也生硬,明明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截止,她沉默了半晌,用更生硬的语气说道,“郡主不必如此,我今日寻你不是公事,是女儿家的私事。”

  “啊?”

  闻言,陆秋灵作茫然无措的神态,看起来清纯无辜,叫人心疼。

  向长宁神色淡然,望着她目光却含了几分厌恶,字字清晰的说道:“我家中长辈昨日冲撞了你,本应昨日就登门致歉,因琐事耽搁,我今日送拜帖到贵府,许是郡主气未消,府上不接向家拜帖,不过既在此处遇见郡主,我便替长辈与郡主赔礼。”

  她性子出了名的狂傲,朝中大人之前以“身为女子悖逆如军营”的言论抨击过她,她迫于压力回京,众人皆以为她服软了,谁知她拎着长枪给对她口诛笔伐的官员发了拜帖,也不管人家接否,直入府中。

  听说,有些官员当即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后来,言论更加激烈,向长宁却置之不理,述职完后返回北疆,用一道道捷报封住天下谬论,以“女儿身”抨击她的人也越来越少。

  自古以来能做将军的女子屈指可数,她向长宁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令百官犯怵的向将军,现下着了女装,是以闺阁女子的身份说话,突然客气的紧,给陆秋灵说清后还郑重其事的行礼。

  陆秋灵听着心下存疑,但近日都在传她是未来太子妃,且诏书已着令丞相拟写,她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又因向家是陛下钦点给太子的护身符,她不由得多想,是否是因为向家不想开罪太子,故而与她示弱交好。

  她内心欣喜,面上还端庄大方的还了礼,轻言轻语的解释,“二小姐误会了,我与夫人不过是看上同一支朱钗,我已礼让夫人,并无冲撞一说,至于拜帖一事,许是府中下人自作主张,我回去定会重罚她们。”

  她将蛮横无理变成自己谦让有礼,又将拜帖的事情怪罪在下人身上,三言两语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郡主不怪罪便好。”向长宁叹了一口气,似在思索什么,别开眼等她行完礼,这才抬眼看向她。

  她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一记眼神扫去,肃杀之意转瞬即逝,陆秋灵心里猛然一怔,心里大叫不妙,果然向长宁眼神转阴沉,抬手拍了拍,就有官兵从人群中冒出来。

  膀大腰圆的五个官兵,手中捧的是女儿家的钗环玉饰品还有锦衣红袍,众人被乍闯入的官兵吓得散开,看手上的东西议论纷纷。

  陆秋灵也被惊了一跳,装作惊兔,慌忙退却了几步,丫鬟扶她才堪堪稳住。

  向长宁抬脚往前逼近她,垂眸瞧着她白玉的面容,将适才温和的气息收敛,此刻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望她如枪下败将。

  “这些就是昨日郡主看上的东西,我家中长辈先看上,但郡主说自己大婚在即急用首饰,我现下已将东西买来,特来送给郡主。”

  她字字珠玑,不等陆秋灵狡辩,又近两步逼她慌神,阻了她的话头。

  “这些个俗物送给郡主,就此恭贺红喜,还望郡主不记我家中长辈无礼冲撞。”

  她虽句句客气,却气势凌人,陆秋灵听她言语深知她在套自己,旁人众多,她静下心神准备辩驳。

  “向将军……”

  “郡主!”向长宁以更高的声音压了她话,见她要后退,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退无可退,丫鬟要护主,被她随行的官兵拦住。

  “我家中的长辈性子好,谦让郡主,但我性子怪癖,你让我一寸我让你一丈,你欺辱我家人,我便让你鸡犬不宁。”

  陆秋灵手腕被她死死抓住,手腕吃痛又挣脱不开,恶狠狠的瞪着她。

  “东西给了郡主,是我家中长辈的意思,却不是我的意思。”

  陆秋灵剪水秋瞳,娇声娇气的挣扎,“向将军,你弄疼我了!”

  向长宁越发逼人,陆秋灵的伎俩对闺阁千金有用,对征战沙场的向将军却毫无用处。

  周围看客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向长宁置若罔闻,见陆秋灵眼底逐渐浓重的恶意,冷笑看她,微微松了手,陆秋灵挣脱开捂着手腕,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街边的客栈酒楼上也探出许多脑袋,其中最为惹眼的是客栈二楼上的青衣美人,桃花眼不媚反而淡然,眼下的红痣与眼尾氤氲的红相得益彰,只稍一眼便会想再看一眼,多看了也不会腻只会越发着迷。

  因二楼的青衣美人,楼上的人一半在看热闹,一半在看人。

  徐原青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心里自然不舒服,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左越个子不够高,踮着脚往下去看,越看越好奇,伸长着脖子也不够,于是急切的撑着护栏跳,徐原青怕他摔下去,抬手将他拽回地上,顺手按住他的肩膀,以防他故技重施。

  左越抬眼幽怨的看他,闷闷不乐的拍他手。

  徐原青另一只手手撑在护栏上,指腹摩擦着木质的护栏,不仅没注意小孩的情绪,连向长宁也没看,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扫视一圈也没有想见的人。

  心里泛起一阵怪异的不悦。

  街上看热闹的人多了,后来的人通行不顺畅,于是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百人之中无一人入眼,徐原青莫名失望起来。

  肖予安垂眸看身旁的左越瘪嘴,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再看徐原青压着他的手便了然,看小孩生的白净,肉乎乎的样子着实可爱,于是微微俯身问他,“小孩,你想看?”

  左越常跟着徐原青四处走,自然知道他是肖家的五公子,因为身份天差地别他没没甚交集,突然被询问,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左越才确定他是在问自己,于是看对自己置之不理的世子,回头期待的看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肖予安见状浅浅一笑,“模样像糖,却长了一颗猫心。”嘴里调侃着他,手上却将他抱了起来。

  左越道谢都不想耽搁,迫不及待的探出脑袋,这一抬眼就看见了旁有熟人,忙拉扯徐原青看。

  徐原青手上的孩子不知何时落了别人手里,本来就烦想要发怒,就被左越扯了几下,看那双欣喜若狂的眼睛,耐着性子随他指的地方探出身子。

  楼上如灯笼般密密麻麻的脑袋,他一眼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人也看向他,眼中是惊喜的神色,随即笑容灿烂的挥了挥手。

  左越通知完就忙看楼下,向长宁对陆秋灵的辩驳只字不信,神色恹恹的看着她,示意手下上前,随手拿来一支珠钗,抬手给陆秋灵插在发髻上。

  “郡主大婚之时,我定备上薄礼登门恭贺,届时还望郡主不要再将我拒之门外。”她不急不慢的说话,看陆秋灵焦急解释的神情冷笑,她深知那解释不是给她听的,而且没一个字出自真心。

  向长宁将话说完就带人离去,将东西全都给了她的丫鬟,独留陆秋灵还在场,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她知向长宁这是故意找她茬,为给罗氏出头,她一时不察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之地,周围都是不相干的百姓,但悠悠众口成河,能将人冲刷的体无完肤。

  她现下被向长宁激的脑袋发昏,此地人群聚集,不是久留之地,她忙带着丫鬟离去,心里一直咒骂向家和罗氏,已经想好了要让沈齐文整治他们。

  中心人物离去,楼下楼上看热闹的人也散开,左越年纪尚小,虽然爱看热闹,但很多都看不明白,人都散完了也没想明白,发出疑惑,“咦!这是谁赢了呀?”

  耳边传来浅笑声,“想知道?”

  左越抬头看肖予安,乖巧的点了点头。

  徐原青看向长远笑吟吟的朝自己打招呼,蛮不自在的别过头,回过神来看自家小孩在别人手上,还被哄得乖乖巧巧。

  本来就烦,一下就窜上了火,一巴掌拍左越脑袋上,“知道屁。”说完就朝杨明示意,热闹看完了要离开。

  左越“唔”一声揉了揉脑袋,挣脱肖予安的怀抱,道了声谢就忙去追人。

  小孩腿短,蹦哒着追了出去,远远看世子被三公子拦住了去路,这才放缓了速度。

  徐原青看眼前笑容满面的人,眼睛清澈透亮映着自己,他心里莫名其妙堵着一股气,张嘴就带有质问的语气,“你出的主意?”

  向长远闻声知他不高兴了,心虚的挠了挠头,老实交代,“没想这样,我阿姐不按我说得来。”

  徐原青闷不吭声,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不冷不淡。

  人从客房里鱼贯而出,他们站在廊上挡道,向长远忙将徐原青拉到边上让人。

  掌柜的和店小二被急匆匆的人撞得晕头转向,指着人喊:“诶诶诶!你们怎么回事?”

  他们一喊,人又黄忙起来,也不管旁侧有人否,横冲直撞乱成一团,向长远忙将他护在身前,将他与人隔开。

  人潮汹涌,徐原青眼前的人气息萦绕在鼻尖,弄得他很不舒服,他微微蹙眉,将人推开。

  人恰好散尽,向长远看徐原青神情不悦,试探性的叫他,“世子?”

  他以为徐原青是因为向长宁将陆秋灵堵在街上的事情不悦,但其实就连徐原青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徐原青闷声道:“你姐心中有数。”

  他说着就往前走,向长远随着他走,一边走一边替他挡了行色匆匆的忙人,“世子,之前你说太子联合杨家和唐国公弹劾我父兄阿姐,此事杨明昨日杨明去我家说清了。”

  徐原青看他十分自然的替自己挡人,这是他生病以来除去李英外,头一遭有人这么仔细的对待他,心里泛着暖意,稍一会暖意中又夹杂的奇怪的感觉。

  他抬手将他拉住,走到路旁无人处停下,收回手,直视他,“你想说什么?”

  向长远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回过神来抬头告诉他,“他们答应太子弹劾我父兄阿姐一事,是我父亲授意。”

  “什么?”

  徐原青确被这一消息惊到,原书向家从未对储君之位有过置喙,怎么向儒会找唐国公和杨家弹劾自己,他目的为何?

  “此事我阿姐也是后来问过我父亲才知晓,昨日杨明来过后,我父亲同我们说他自有考量,叫我们不必担心。”

  向长远据实告知,对他没有隐瞒,徐原青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转到了此刻最不痛不痒的点上,条件反射的问出,“你告诉我?”

  他桃花眼不勾人,总是带着淡淡的冷,眉宇间氤氲着病气,整个人比柔弱又多了几分刚硬,是一种柔中带刚的气质。

  行人匆匆,形形色色,都没有人比眼前人更夺目。

  向长远望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答反问,“世子觉得我是蠢?”

  徐原青沉默不答,他偶尔是会觉得他很蠢,但偶尔也觉得他有脑子,向长远就是会给他反反复复的感觉,不似其他人一样能让他直接猜到几分思量。

  原书里向长远只是炮灰角色,笔墨不多,到现在原书男主沈玉泽因为他的介入还未出场,他的思想还未围绕着男主,所以难测吗?

  这个想法不成立,徐原青明知道不成立,却忍不住的顺着这思绪往深处想。

  “世子?”

  他一想到原书里他对沈玉泽掏心掏肺,就不由得胡思乱想,现在的世界因为他的存在已经改变了很多,他想直截了当的问一下,沈玉泽于他而言,是否还有原书中那么重要。

  “向长远……”

  才叫出他的名字,徐原青就见向长远整个人一震,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眼神望向街上的行人,欣喜的说,“世子我看见了一个故人,我们改日再聊。”

  说着就招手让左越过来,自己则着急忙慌的往前跑,一边跑还不忘朝徐原青挥手。

  “……”

  徐原青看着他灿烂的笑容,眉头紧皱,心脏想是狠狠被敲击了一阵,呼吸都不顺畅了,浑身发软酸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