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这个反派我罩了(快穿)>第25章 权臣x公主 25 ·

  楼昭说这话时声音清脆如莺, 落在众人耳中,却莫名多了几分森寒意味。

  尤其是被她手指的苏先生,心中猛地一沉。

  好端端的, 矛头怎会忽然落在他身上?

  用他的命,来跟容华公子的命来做对赌?

  苏先生的目光,不受克制地落在了沈清身上, 凭心而论,他不能断定皇长子一定会保他。

  沈清原本挂满得意的脸上, 顷刻间染上阴沉。

  楼昭浅浅一笑,问道:“皇兄,莫非舍不得你这幕僚?”

  苏先生被这话激出了阵阵冷寒, 心中越发不安, 果不其然,沈清勾唇一笑, 回道:“有何不可?”

  一句话, 便将苏先生置于生死莫测的境地。

  楼昭闻言深深地看了苏先生一眼,直将他看得垂下了脑袋,才与容迟交换了一个视线, 后者默默抬脚, 往箭靶方向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楼昭低声说了两个字:“放心。”

  容迟却没看她,径直向前走去。楼昭愣了下,不禁拉住他的手, 又说了一句:“我有把握。”

  换位思考, 如果旁人拿她的性命来对赌, 她也很难高高兴兴地接受。

  要是为了这事儿,跟他离了心, 可就不美了。

  容迟看了看她紧握不放的手,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楼昭,目光很平静。

  看不出不悦,当然,也看不出赞同和鼓励。

  楼昭只好先安抚他,诚恳道:“你相信我。”

  容迟盯着她略显焦灼的眼,良久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再转身时,眼中寒意消散殆尽,唯余微不可见的清浅笑意。

  此时,园中的宾客也开始兴奋起来,皇子公主斗法,便宜了他们这些看客,一时间,纷纷将目光投向庭院中央的那对男女。

  容迟并不拖延,快步走到箭靶处,转身立在靶前,姿态从容地站定,他目光平静地看向众人,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完毕。

  此刻靶心就在他头顶发冠处,射箭者稍不留神,便可能正中他的头颅。

  想到那个可能的画面,沈清露出个嗜血的邪笑。

  他心想,自己可是给足了机会,可惜宛华太自负,太爱面子,倘若她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可就怨不得旁人了。

  一旁的沈宴亦属心情复杂,虽然他看容华不顺眼,但他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在昭昭的手中,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他想了想,低声对妹妹说道:“要么咱就别玩了,你一个弱女子,射术不出众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楼昭只淡淡回了声:“我有数。”

  话音刚落,持弓的左手微抬,右手从箭袋中摸出三根羽箭搭在弦上,只听“簇”“簇”“簇”三声轻响,箭矢如同几条直线轻巧地飞了出去。

  没给任何人留反应的时间。

  “昭昭,你……”沈宴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前方箭靶传来铮铮声,扭头一看,三根箭齐齐扎在靶心正中。

  那头的容迟也有些意外。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发顶,发冠端正,发髻丝毫未散,他方才有片刻的走神,并未留意这女子的动作,便听见头顶箭矢入靶的声音,他甚至没来得及想好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事情便结束了。

  百步开外,那女子冲他笑了笑,嘴巴动了动,分明在说:“本宫说过不会让你担心的。”

  容迟微微一愣,隔着偌大的庭院,仿佛听见某种类似冰雪消融的声音,陌生的情愫在心中流淌。

  沈宴对容迟若有所思的神情毫无察觉,眼中只有那三箭穿心的箭靶,忍不住大笑道:“皇兄,昭昭可是三箭连中靶心,愿赌服输,你这幕僚的性命是不是可以交出来了?”

  沈清与苏先生此刻一个面色漆黑,一个面如金纸,皆是沉默不语。

  有意欲奉承皇长子的好事官员出言:“那边立了三个靶子,公主殿下却只射中了一个箭靶,怎么能说赢了呢?”

  沈宴闻言夸张地扑哧一笑,看了看沈清,问道:“这也是皇兄您的意思?是不是输不起啊?”

  沈清沉着脸,挥了挥手,道:“将苏先生拖下去。”

  苏先生立刻跪了下来,颤声道:“还请主子开恩。”

  沈清看了一眼他低垂的脑袋,冷笑一声,环视众宾客道:“现在不是本宫不饶你,却是二皇子和公主,他们要你的性命。”

  这便是想将苏先生之死的责任推到旁人身上了。

  如此一来,即便这宛华和沈宴当真不依不饶,要苏纳去死,他损失了一名得力的幕僚,却也能将这对兄妹嚣张跋扈的名声弄得更臭,也不算全无收获。

  楼昭闻言冷笑一声,对那苏先生道:“本宫要你的性命做什么?不过是跟长兄开个玩笑,你看,他这便当真了。知道的人说长兄重诺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不近人情呢!”

  这话说得诛心,旁人如何作想暂不得知,苏先生却垂下了眼。

  楼昭放下长弓,走到席间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是长兄生辰,不宜见血。这样,苏先生,本宫就罚你向长兄祝酒三杯吧。”

  苏先生心中一沉,这下小命虽然保住了,但皇长子却被彻底下了面子,恐怕要记恨自己。他借着祝酒的间隙,忍不住悄悄看沈清,果不其然,皇长子面色阴沉,看向他的目光淬着冰一般寒凉。

  苏先生心内不禁泛起苦意,今日真是诸事不顺,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成了这对兄妹斗法的靶子了?

  再回想起沈清打算将他推出去处死的冷酷神情,心中冰凉一片。

  往日里他都是看着旁人送死,起初还会心生同情,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如今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竭心尽力效忠地这个人,究竟有多么无情。

  苏先生内心的动摇无人得知,园内宴会依旧在热热闹闹地进行,曲水流觞的游戏还要继续。

  这次轮到楼昭做庄,她亲自斟了一杯酒,放入楠木盘中,抛入水槽。

  当瑟音再停顿时,那盘子却又来到楼昭这个亭子附近,这次却堪堪停在了容迟面前。

  见状,沈宴不禁暗骂出声:“这沈清,今日当真脸都不要了。”

  执杯盘的小厮将酒杯呈到容迟身前,楼昭伸手将那酒取下,看向沈清道:“长兄这回玩些斯文的吧。”

  沈清目光阴晴不定,盯着容迟,笑道:“我看这幕僚平平无奇,倒很好奇,小妹为何待他如此上心?”

  平平无奇吗?你对他的杀伤力根本一无所知。

  楼昭内心吐槽,却面不改色,淡淡回道:“他自然有他的妙处,此事是我与他的秘密,怎好叫旁人知晓?”

  容迟闻言,静静看向楼昭,虽面无表情,但眼底似有笑意浮动。看在旁人眼中,便是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完全视旁人如无物。

  沈清成功被这二人气到,想了想,才道:“也好,依你说的,玩个文雅的,投壶吧。”

  横竖此刻也只是消磨时间,为他们准备的大餐,还没端上来呢。

  小厮取来一只黑釉贯耳瓶,瓶肚扁圆,瓶颈细长,瓶颈两侧有一对对称瓶耳。投壶是从射礼演化来的一种游戏,参与者手持箭矢,投瓶记分。

  沈清扬声道:“谁愿与这位容华公子比一比?”

  话这么说着,却偏了偏脑袋,看向身侧一人。果然,被他目光扫到的青年侍卫自信满满地出列,扬声道:“末下愿意一试。”

  沈清微微颔首,带这些挑衅的目光看向容迟,显然对这名侍卫的投壶水平十分信任。

  容迟便起身出列,离开前想起什么似的,在楼昭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楼昭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容迟微微一笑,在她手心捏了捏,才往场上去了。

  沈宴忍不住好奇地凑近,问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楼昭想了想,才道:“他说,‘放心。’‘我有把握。’‘你相信我。’”

  沈宴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楼昭却想着,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好强?

  竟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全部还回来了。

  场中,容迟与沈清派出的侍卫对面鞠躬行礼。投壶虽然是宴乐游戏,却有着三请三让的繁复礼节,游戏者神情肃穆,谨守礼仪,旁观的沈清却忽然扬声道:“光看他玩儿能有什么意思?大家不妨各自下注,讨个彩头。”

  主人开口,宾客莫敢不从,仆从们捧着银盘在人群间穿梭,众人纷纷下注,宛华与沈宴也并不免俗,当然了,他们都投容迟胜。

  沈宴对这种事最内行,目光在场上一扫,心中就默算了一圈,对楼昭道:“容华若是争点气,今日咱们能发笔横财。”

  在场的宾客大多给沈清面子,押的都是那侍卫胜。

  投壶游戏历史悠久,各朝各代都有不同的玩法,但总的规则大致相同。每投中一箭便得五筹,投不中不得分,倘若投出指定的花样,则有额外的加分。

  容迟与那侍卫,双方每局各持四根箭矢,一共三局,计十二根箭,每轮单独计分,三局两胜。

  第一局,双方都表现得中规中矩,两人轮流投箭,或中壶口,或中壶耳,无一落空,都得了全壶,打了个平手。

  第二局,那侍卫便开始展露水准,第一箭就投中壶耳,为“有初贯耳”,计二十筹,第三箭投了个“依杆”,即投出的箭矢斜倚在壶口处,而没有掉落壶底,又多得五筹,迅速拉大了优势。

  容迟不慌不忙,前两箭都投中壶耳,为“连中贯耳”,比起那侍卫多了十筹,第三箭也是“依杆”,第四箭与那侍卫一样,投中了壶耳。

  踩着那侍卫的比分,拿下了略微领先十筹的战绩。

  若说首轮两人都还有所保留,第二轮那侍卫出场时面带得意,便有些炫技的意味,容迟却依旧不紧不慢,显然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

  但此时大比分一平一胜,那侍卫还有机会。

  到了第三局,侍卫虽然有些紧张,但发挥依旧远超水准,不仅连中壶耳,还先后投出了一个“龙首”、一个“龙尾”,赢得了满堂喝彩。

  “龙首”,倚杆的一种,投中后箭头正对准投壶者,算十八筹,“龙尾”则是箭羽正对准投壶者,算十五筹。

  侍卫这一局,打出了规则范围内的最高分。

  轮到容迟时,就连沈宴都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类似“龙首”、“龙尾”这等投掷结果,固然需要高超的投壶技巧,运气却也十分重要,投掷时稍稍有所偏差,便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暗自惋惜,这局容迟再怎么厉害,最多也只能打平了。

  却见容迟对着身侧的仆从耳语了几句,那仆从双目微瞠,犹豫了一瞬才离开,回来时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盏屏风。

  “容华公子要求隔屏投壶。”

  众宾客哗然,纷纷离席上前,想在近处观看。

  沈清面色阴沉,却不信他真能隔屏投出比这侍卫更好的成绩,抬了抬手叫人控制秩序,给容迟留出足够的投壶空间。

  仆从将屏风摆放在容迟身前,他轻轻一掷,对面传来轻巧的入壶声。

  “是‘龙首’!”有人立刻欢呼雀跃。

  第一箭便得了龙首。

  “再来一个!”

  容迟如众人所愿,又掷出一箭。

  “是‘龙尾’!”场上的气氛瞬间白热化。

  众人热切的目光投向容迟,纷纷猜测他接下来能投出什么。却见容迟停下动作,对那小厮道:“容某不才,剩下两箭,为大家表演蒙眼投壶。”

  “哈哈!”沈宴抚掌大笑,对楼昭道:“没看出来,他还挺能显摆。”

  楼昭也没想到,心思深沉的反派先生也有这样的一面。

  屏风被撤走,容迟的双眼被蒙上布条,他估量着力道掷出一箭。

  “天啊,是横耳!”空气中静默了一瞬,随即掀起浪潮般的喧嚣。

  横耳,箭矢横躺在瓶口双耳之上。有人认为这种投掷结果难度极高,且极具偶然性,甚至提议此等结局不得分。

  但在夏朝,这是规定计二十筹的。

  最后一箭,万众期待,容迟丝毫不慌,稳稳地将手中箭矢丢了出去。

  “是‘倒耳’,又是二十筹!”

  倒耳,箭头朝上,箭尾落入壶耳。*

  又一种传说级别的投掷结果。

  容迟赢得毫无悬念,沈宴乐得敲桌子打椅子,扬声道:“来都给钱、给钱!”

  表情狂热得像个在赌场鏖战三天三夜的赌徒。

  容迟与那面色苍白如纸的侍卫最后一鞠躬,走到了楼昭身边。

  楼昭好笑地看着沈宴数钱,对容迟道:“借你的光,发了笔小财。”

  “总承殿下的情,容华也当回赠一二。”

  沈宴一边数钱,一边也抽出心神听他们两个说话,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一抬眼却见容迟不知何时竟看向自己,看得他脊背一僵,默默转过身去。

  他好像真的有点多余。

  这边正说着话,一名经过的仆从忽然不慎跌倒,手中的酒壶和菜肴悉数倒在容迟身上。那仆从面色煞白,扑通跪地求饶:“公子饶命,小的并非有意。”

  楼昭看了一眼远处淡定饮酒的沈清,目光冰冷。

  并非有意?要她说,这把戏可太拙劣了。

  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穿着脏衣。很快有仆从上前,要带容迟去更衣,楼昭想了想,道:“我与你一道去。”

  沈宴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角,低声道:“他更衣,你跟着做什么去,这么一刻也离不得了?”

  沈清见状,也举起酒杯,远远道:“小妹且安心坐着,他在我这园子里丢不了。先喝酒!”

  楼昭看向容迟,后者目光柔和,暗示般地摸了摸右边的衣袖,低声道:“殿下放心。”

  楼昭只得点了点头,这才坐了回去。

  沈清满意一笑,朗声道:“给公主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