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公主惑心>第32章

  苏傅楚抄了一夜的家规未曾合眼,而顾弦思这一夜也睡的很不安稳。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里晃,可是却抓不到,好像是的错过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昏昏沉沉的一夜,顾弦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直到第二天早上晨光照入殿内的时候,她倏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对着门口高声喊道:“碧渊,进来!”

  碧渊果然守在门口,听到了顾弦思的召唤,推门而入,恭敬的半跪在门口。

  “你去打探一下,苏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弦思终是察觉出不对劲来,“昨日他往宫内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未免太过心急了,我总觉得,其中必有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碧渊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不敢隐瞒,顿首道:“太医院传来消息,苏淮旧疾复发了。”

  “什么旧疾,严重吗?”

  苏淮对自己的旧疾一向隐藏的很好,顾弦思也是第一次听说。

  “宫里也是刚刚得知苏淮身有旧疾。太医询问过常年给苏淮诊治的大夫,他说苏淮这旧疾每年冬天里都会发作,今年尤为厉害些。”

  碧渊思索了一下,“去年公主从西岐回来的时候,本应由苏淮带领靖安军护送,他却声称病了不肯前去,咱们还以为是他故意推脱,现在看来,当时他应该也是旧疾复发了。”

  “每年冬日里复发的旧疾,”顾弦思用手轻轻点着枕边的面具,心绪不断的转动,“你去问问蓝穹,看他知不知道是什么病症。”

  “属下问过了,”碧渊继续答道,“蓝穹说,苏淮他可能是中了,皇室秘药。”

  皇室秘药?

  顾弦思的手指停在半空,心中有些诧异,却又觉得好似的确如此。

  每到冬日发作,必是寒毒,苏淮又一直没有子嗣,这不正是用了皇室秘药的症状吗?

  若是如此,那就不难理解苏淮为何这般急切的认回苏傅楚,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一生注定无子,苏傅楚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奇迹,又怎么会不欣喜若狂呢?

  可他又是怎么中了皇室秘药的呢?

  若是太后下的手,苏淮如今必不可能还站在天禄帝身旁,可除了太后,又有何人能拿到秘药?

  顾弦思的心中有很多的疑问,然而时间太过久远,除非下药之人自己承认,否则此事早已无从查证。

  “公主,属下还有一个消息要禀报。”

  碧渊之所以一大早守在门外,其实就是想要禀报这个消息,只是他有点不敢说出口,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说的,总是要说的。

  顾弦思抬头看过去,用眼神示意碧渊有话就说,碧渊咬了咬牙,开口道:“册封平原侯世子的圣旨,今日一早已经传到礼部,说是,说是要在世子出征之前昭告天下。”

  顾弦思按在面具上的手指倏然一紧,冰冷坚硬的面具硌疼了她的手,可她却无暇顾及,不敢置信的惊到:“你说什么?谁要出征?”

  碧渊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答道:“平原侯旧疾复发无法督军,已请旨由世子代替他前往岐山,统领靖安军与西岐会战。”

  “荒谬!”

  顾弦思抬手将手中握着的面具重重砸在地上,“一个刚认回来的儿子,苏淮就敢叫他统领靖安军?且不说他是否有领军之能,难道苏淮就不怕战场上刀枪无眼吗!”

  一直侍立在门口的花蔓走了进来,俯身捡起地上的面具,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走到顾弦思的身边,蹲身执起她的手查看。

  果然,莹白如玉的指尖上赫然有一道红痕,却是刚刚顾弦思手指用力捏面具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

  “公主息怒,”花蔓拿出干净的帕子,轻轻替顾弦思包住手指,“此事尚未昭告天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您先别急,不如先叫人往铺子里送信,问问公子情况。”

  “他若是肯说,昨儿就说了,还用的着我去问吗?”

  顾弦思心中有怒气亦有委屈,昨天她就觉得苏傅楚不太对劲,却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怕她追究他去妓坊的事,也没细问,如今想来,必是他早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替苏淮出征,才会刻意讨巧哄她的。

  不对,若当真是苏淮一厢情愿,那以苏傅楚的才智,想要推拒也没那么难吧?

  想让苏淮信任难,想让苏淮生疑还不容易吗?

  分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敢情从一开始,他就在误导她,做戏给她看呢!

  “碧渊!”顾弦思越想越气,眼眶开始泛红,她狠狠的盯着单膝跪在门口的暗卫,怒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打算,故意瞒着我的?”

  否则苏淮有旧疾这么大的消息,为何时至今日才传到她的耳中!

  碧渊额头渗出冷汗,立刻改为双膝着地,低头俯身以头杵地,请罪道:“属下大意,未曾及时打探到苏淮的消息,是属下失职,请公主责罚。但属下当真不知公子的打算,属下万万不敢欺瞒公主。”

  他是公主的暗卫,只听命于公主一人,平日里玩笑便罢了,若是在这样的大事上,他敢与人合谋欺骗公主,那他这条命便不用要了。

  顾弦思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迁怒,但她心中着实是怒意难平。

  若是平常之时,苏傅楚想去军中历练,她不但不会阻拦,还会帮他铺平了道路,可如今却是战时啊!

  西岐人野心勃勃,皇甫琰更是筹谋多年,一心想立下不世军功,此次西岐异动,不止是边军,就连西岐王军都驻扎到了岐山附近,明显不仅仅是试探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弦思才会有把握苏淮必会去岐山督军,却未曾想到,如今要去岐山的,换成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既然认罚,那就自己去刑堂领罚吧。”

  顾弦思拼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叫人送信去铺子里,让他回府一趟,本宫要亲自问一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

  信立刻就送到了铺子里,然而顾弦思只收到了一封叫她不要轻举妄动的回信,苏傅楚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顾弦思不知道苏傅楚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根本不敢胡乱插手,毕竟人如今在苏淮的手中,若是她做了什么惹人怀疑的事,怕苏淮会对苏傅楚不利。

  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苏傅楚被封了世子,朝廷上下抓紧筹备着他出征的事宜,她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一般,仿佛呼吸都带着刺痛。

  顾弦思整日里没有一个笑脸,公主府里的气氛压抑极了,挨了鞭子的碧渊也不敢偷懒养伤,四处搜集着西岐和靖安军的消息,只盼着公主看在他辛苦的份儿上,将火气留给那位惹了事不敢回来的正主儿,千万别再拿他这个无辜的暗卫出气了。

  而此时的平原侯府里,亦是人心惶惶,因为苏淮和苏傅楚为了出征之事,已经吵了数日,父子两个谁也不肯让步。

  苏淮本以为自己对苏傅楚如此看重,带他祭祖给他请封了世子,又日日演足了父慈子孝的戏码,如今需要苏傅楚替自己出征,他应该是不会拒绝才对,却不想苏傅楚态度坚决,就是不肯答应。

  眼看着出征在即,苏淮再生气也不能当真对苏傅楚动手,怕将人打伤了更无法出征,只能按下性子,改为怀柔的态度,派人将苏傅楚叫到了祠堂中,打算与他好生谈一谈。

  苏傅楚其实也在把握着尺度,他若是太快答应,一则怕苏淮生疑,二则怕不好谈条件,可若是拖得太久,叫苏淮失了耐心,即便是最后他去了靖安军中,身边也会有更多掣肘,不利于行事。

  所以今日祠堂这一次谈话,于父子两个而言,皆是最好的时机。

  苏傅楚踏入祠堂之时,苏淮正亲手擦着牌位上的灰尘。

  “你来了,”苏淮没有回头,“过来,帮为父擦一擦上面那个牌位。”

  苏傅楚应声上前,接过苏淮手中的棉布,顺着苏淮手指的方向轻轻擦拭,那是开国之时带领靖安军将西岐人赶出岐山之外的苏家先祖的灵位,也是因为他,苏家才能执掌靖安军的军权。

  苏淮静静的看着苏傅楚将那牌位擦拭干净,又亲自拉着他一起净手,等苏傅楚将手上的水擦干净之后,苏淮方才将他拉到正中,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跪下。”

  苏淮手上稍稍用力,苏傅楚顺从的跪了下来。

  “知道刚刚叫你擦拭的牌位是我苏家哪位先祖吗?”

  苏淮站在苏傅楚的身侧轻声问道,手却未曾离开苏傅楚的肩头。

  苏傅楚点头答道:“知道,是先祖苏瑾。”

  “嗯,正是先祖苏瑾。”

  苏淮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敬的意味,“我苏家的爵位是打前朝承袭来的,先祖少时有纨绔之名,为京中的文人墨客所不齿。我大安开国之祖初登帝位之时,根基不稳,内有摄政王把持朝政,外有西岐、北戎虎视眈眈。先祖临危受命,率领靖安军阻击西岐王军,历时十数年,方才将西岐人赶出岐山,至此靖安军便驻扎在岐山脚下,为我大安镇守边关。”

  苏傅楚抬头看着苏瑾的牌位,默然不语,苏淮又接着道:“苏家执掌靖安军数代,每一代家主都曾亲赴军中,或为历练,或为督战。为父年少时,亦曾经远赴岐山数年,与靖安军将士们同吃同住,放才能真正的掌控军心。即便是没有如今这场战争,为父也会将你送到靖安军中磨炼,这是你身为苏家未来家主的必经之路,虽然注定辛苦,但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是怕军中辛苦,”苏傅楚依旧抬着头,却没有看向那牌位,而是看向更高远的地方,“若是你要我去军中历练,便是数年,我也愿意去,可如今却是要与西岐交战,我——”

  “你怕了?”苏淮按住苏傅楚的手微微用力,心中略微有些不满,他的儿子,不该如此胆小。

  苏傅楚摇了摇头:“不是怕,而是不愿。西岐毕竟是我娘的母国,我娘带着我四处漂泊,曾受过无数的白眼指摘,唯有在西岐的时日,我们受到的善意最大,我至今仍记得少时给我跟娘亲送吃喝的大婶,虽不富裕,但却着实心善。现在你要我领兵去伤害那些曾经在困难时对我伸出援手之人,我着实做不到。”

  苏傅楚这话,却是出乎苏淮的意料了,他心中暗叹,果然是个心软的孩子,这样也好,心软的孩子才更好控制。

  “傻孩子,说什么浑话呢,”苏淮轻轻的笑着,“为父又不是叫你领兵攻入西岐,你想这些做什么?如今是西岐王军想要入侵我大安,靖安军只是想要平息战事罢了。你即使担心靖安军会伤害西岐百姓,那何不自己亲自去看着?有你领军,靖安军自不会越过边境,伤到无辜百姓的。”

  苏傅楚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认真思索着苏淮的话,苏淮也不催他,父子两个就这么一站一跪,安静了良久。

  终于,苏傅楚软下了身子,改跪为坐,自己揉着膝盖埋怨道:“既然是想讲道理,在哪儿说不行啊,非得叫我到祠堂里跪着说,也不知道给我准备个蒲团软垫,若是跪伤了膝盖,谁替你出征?”

  他虽没有言明,但话中的意思便是应下了。

  苏淮得偿所愿,也不计较苏傅楚的态度,伸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揽在身边道:“为父是想让你知道,苏家的历代先祖为了守卫大安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此去靖安军中,也要秉承先祖遗志,不可堕了我苏家的威名。”

  “我既是答应去了,那必不会胡来的,只是父亲既然叫我去,那我便不想当个傀儡,躲在后军享乐,父亲该当让我能真正的见识一下战场才行。”

  苏傅楚认真的看着苏淮,眼中仿佛壮志满满,像是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

  苏淮本来确实是想让他在后军待着,只要平时露露脸就行,军中事务自有他的心腹处置,可苏傅楚刚刚应下了他,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倒是叫他无法直接拒绝。

  思虑了一会儿,苏淮终是道:“也罢,你想历练也是好的,为父便将左前锋营交给你统领,若是战局不紧,你可以去前线见识一下,但切忌不可贪功冒进,军中事务还是要多听诸位将军的。”

  苏傅楚等的就是这一句,他顿时高兴了起来,缠着苏淮教他军中事务,又要了苏淮亲笔写的认命他为左前锋营统领的文书,说以免苏淮反悔抵赖。

  苏淮倒是也由着他闹,当真就写了文书给他,因为在苏淮看来,这文书也顶不了什么用。

  一来左前锋营乃是靖安军的先头部队,一旦开战,会一直在前线游走作战,身在后军的苏傅楚即便是当了统领,也很难真的接触到这支军队;

  二来左前锋营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精锐,根本不会因为他的一纸手书就听命于一个从未领过军武功平平的公子哥,所以这所谓的文书,不过是他哄着苏傅楚玩儿的罢了。

  父子两个各取所需,皆是满意了,平原侯府连日来的阴霾尽散,人人挂上了笑脸,都在忙着准备世子出征的事宜,仿佛此战必胜一般。

  而在京城另一边的琼辰长公主府里,顾弦思却是急的几夜没睡好,梦里总是苏傅楚浑身浴血的模样,可偏偏苏傅楚一直未曾露面,她只能自己憋着气,竟是将自己给气病了。

  花蔓哄着顾弦思喝了药睡下,退出殿外,轻轻关上门,对着候在外面的碧渊怒道:“你到底有没有将消息递过去?公主气成这样,公子却连面都不露,这是什么道理?”

  碧渊欲哭无泪的拱手告饶:“姑奶奶,我哪敢不送消息啊,我这背上的伤还没好呢,可不想再挨一顿!平原侯府现在跟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一般,别说人了,鸽子都飞不进去,我只能将消息放在铺子里啊。”

  “说到底还是你没用,”花蔓不满的哼了一声,“我原以为世上男儿皆薄幸,唯有公子是特殊的,却没想到竟也同其他男子没什么差别!往日里公主一日睡不好,他便好似急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你瞧瞧公主都多少天没睡好了?便是叫了西院的人来伺候也没用,怎么就不见他心疼呢?”

  “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吧,”碧渊赶紧将花蔓拉到一边,“这样,我叫人留意着平原侯府,只要公子出门,定将消息带到行吗?你先哄着公主些,毕竟出征在即,公子即便是心里再想回来,也得找寻时机不是?”

  花蔓知道为难碧渊也没用,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公主还是太傻,竟是一片真心完全交付了出去。

  这男女之事,谁先动心,谁便会输,公主如今便是叫楚公子拿捏住了,否则他怎么敢欺瞒公主?

  罢了,指望男人是指望不上的,她还是去给公主准备些清热的甜水,等会公主醒了哄她喝了,多吃些甜的,也许心里就没有那么苦了。

  ……

  即便是喝了蓝穹的药,顾弦思睡的也极不安稳,恍惚间,她又一次看到了曾经失去亲人的景象。

  她的母后,因为生育弟弟难产而亡,那一日,栖凤宫里再浓烈的香料,也掩盖不住那冲天的血腥气。

  她那时还小,并不懂得难产之事,还一个劲的发脾气,说宫女伺候不周,才叫殿内血气难闻,却不知她的母后含笑抓着她的手,叫她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的时候,血已将身下的被褥完全染透。

  后来,父皇突然重病,卧床不起,她日夜守在床头,逼着太医一遍一遍的琢磨药方,然而即便是当时神医浮游尚在宫中,却依旧是无法挽回父皇积重难返的恶疾。

  父皇在临死前,亲手将蓝羽令交到她的手中,希望她能持令自保,也护住弟弟,可她那时却是未曾在意,沉浸在父皇去世的悲痛中,被逼着服下秘药远嫁和亲,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蓝羽令的意义,才开始学会反抗。

  再后来,她亲手杀了皇甫玟,却因为遮掩不周,走漏了消息,在苏傅楚带人来救之前,皇甫玟的亲随杀进了东宫,雪晴为了护住她,死在了她的面前,临死之前,雪晴还在对她说:公主,别怕。

  她这一生,失去了太多至亲至爱之人,每一个都是亲眼目睹却无力回天。

  她逼着自己坚强,逼着自己不断的成长,不顾惜名声也要与天禄帝母子抗衡到底,就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不叫他们再受伤。

  可是如今,她以为最懂她,一辈子都不会伤她的那个人,却欺骗了她,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离开了她的保护,要去那个随时可能会受伤甚至丧命的战场。

  不止是敌人,就连他身边的靖安军都是苏淮的人,是她和他都无法掌控的,这一役,他需要面对的,绝不紧紧是西岐军的刀枪,还有身边那些不知底细,随时有可能将刀剑指向他的靖安军。

  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绝不会同意,却还偏要去呢?

  顾弦思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他真的不怕她会生气,会担心,会难过吗?

  是不是在他的心里,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又或者,他对她的驯服温柔,也只是在演戏罢了。

  她真的了解他吗?

  亦或者,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越是一个人待着,便越容易胡思乱想,纷杂的思绪叫顾弦思的头嗡嗡作响,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竟是气的自己眼泪掉了出来,继而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

  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顾弦思不想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拉高了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道:“咳咳,我没事,花蔓你去帮我炖点甜的东西吧,我想吃甜的。”

  她一直便是如此,难过了就吃些甜的,嘴里甜了,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来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缓步走到床边,伸手去拉顾弦思的被子。

  顾弦思紧紧抓住被子不肯放手,带着鼻音道:“都说了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来人轻叹了一声,松开了手,然后顾弦思便听到了床边的脚踏上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跪在了上面。

  顾弦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倏然将蒙着头的被子掀开看了过去,果然,在她的床前跪着的,正是这几日一直在折磨着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