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公主惑心>第31章

  顾弦思让苏傅楚同行,其实也只不过是想与他多相处一会儿,顺便气一气打歪主意的太后,倒也没想真的当众与他亲近,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没想到,行至宫门口,苏傅楚竟是无视了平原侯府的马车,自然而然的跟到了她的马车面前。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顾弦思停下脚步,转回身对着苏傅楚挑了挑眉毛。

  苏傅楚拱手为礼,恭敬的道:“多谢长公主殿下准许在下探望阿朗,只是殿下的马车,在下实不敢无礼踏足。”

  这人竟然还想跟回公主府去!

  顾弦思目含嗔意,哼道:“苏公子若是不上本宫的马车,那便只能跟在马车边上,如奴仆一般走着去了,到时候满京城都知道苏侯的公子给本宫为奴,却也是有趣的很。”

  说罢,她不再理会苏傅楚,径直上了马车。

  苏傅楚站在马车下,面色纠结万分,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对着平原侯府的护卫道:“你们不必跟着了,回去告诉父亲,我去探望一下阿朗,稍后便回家。”

  跟着苏傅楚进宫的护卫首领,正是那日奉命将苏朗用暗椟送到琼辰长公主府的人,他亲眼见过那日的惨烈状况,自然不放心苏傅楚跟着去,连忙劝阻道:“公子,不若咱们先回府去禀告了侯爷,再备了重礼去探望,您这般空着手去,不是叫朗公子觉得咱们府里不重视吗?”

  苏傅楚为难的摇了摇头:“我也想给阿朗多送些东西进去,但长公主不允,只许我一人进府探视。放心,我身上带着银票呢,送再多东西,也未见得有银子管用。”

  那护卫头领一时想不出其他劝阻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傅楚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等马车缓缓离去,他才反手一巴掌拍在身边护卫的头上,吼道:“还不赶紧回府去禀报侯爷!”

  马车上,看到苏傅楚钻进来,顾弦思故意冷着脸抬高下巴盯着他,那不满意不痛快的气息,叫苏傅楚灿然一笑。

  “是谁惹公主生气了?”

  苏傅楚走近,就想在顾弦思身边坐下,“要不要阿楚去替您出气?”

  顾弦思一巴掌拍在苏傅楚的腰侧,不许他坐,哼了一声将眼神撇开,不再看他。

  苏傅楚噙着笑意,当真不坐了,而是直接跪倒在顾弦思的脚边,他伸出手抓向顾弦思的手,却又一碰即回,仿佛不敢冒犯了她一般。

  顾弦思不自觉的握了握自己的手,对于那还没来得及体会到的温暖触感就这么消失了感到十分的不满,她斜眼瞪向跪在脚边好似很乖巧的苏傅楚,心里却知道,这人就是一只小狐狸,故意在这儿撩拨她呢。

  “果然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竹轩馆里美人如花,公主榻上昨夜可是添了新人?”

  苏傅楚语调婉转幽怨,仿佛受了千般委屈,却不得不隐忍一般。

  顾弦思气的啐了他一口,怒道:“我还没与你计较你去妓馆之事,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来了!若不是顾澜调皮,将小逸拐去了竹轩馆,我对那种地方才没兴趣呢,倒是你,我瞧着倒像是对那里很是熟悉。”

  “原来公主您是去找妹妹的,巧了,我也是去找妹妹的。”

  苏傅楚眯着眼睛笑着,当真像是一只小狐狸了,“苏若南不满我与苏淮亲近,跑到竹轩馆去胡闹,我去找她本是想闹大些给苏淮添添乱,去不想遇到了公主,演了一出好戏。如今这靖安军无能的谣言一传出,苏淮那儿倒是用不着我添乱就忙的焦头烂额了。”

  “苏淮可不是个傻子,你还是收敛着点吧,”顾弦思有些担心苏傅楚玩脱了,“如今他对你的疑虑未消,你犯不着为了一个苏若南惹他怀疑,今日也是,你就这么上了我的马车,就不怕苏淮误会?”

  “误会我与公主有染吗?”

  苏傅楚眨了眨眼睛,“这也不是误会呀,我瞧着公主刚刚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般呢。”

  顾弦思抬手作势要打,苏傅楚也不躲,反而将头靠在了顾弦思的大腿上,只道:“公主要打别打脸,不然回去我只能说您要对我用强,我拼死反抗了。”

  “你就浑说吧!”顾弦思被他气笑了,也不再逗他,伸手将他拉起来,不叫他跪着,“说吧,今儿非要跟我回府,又打的什么主意?”

  苏傅楚虽然人是坐在了顾弦思的身边,可头依旧枕在她的大腿上,他背对着顾弦思,轻声解释:“苏淮今日带我拜了祠堂,又将请封世子的奏折递进了宫,我得让他抓到些把柄才行,否则又不知道他会打什么歪主意想要控制我。”

  “请封世子?”

  顾弦思将手搭在苏傅楚肩上,轻轻的抚摸着,“他为何这般着急呢?若是顾承允答应了,那等他出征之时,岂不是叫你能更容易掌握平原侯府了?这实在是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你还是小心着些,谨防有诈。”

  苏傅楚微微闭上了眼睛,偷偷握紧了拳头。

  苏淮对于自己的病情遮掩的极好,时至今日,公主尚不知苏淮无法出征。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昨儿太医给苏淮诊过脉,今儿苏淮便带他祭祖给他请封世子,这一切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公主信他,才会不曾怀疑。

  若是叫公主知道他骗了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替苏淮出征,那公主定会很生气的吧?

  若是公主肯罚他,他自是甘心承受,可若是公主从此不理他不要他了呢?

  一想到或许因此会叫公主厌恶他,苏傅楚心里便如同针扎般难受,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不想一直被公主护在身后,他想拥有可以守护她的力量,就必须得去冒这个险。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向公主解释,今日非得跟来,也并非是他口中说的要给苏淮把柄什么的那般冠冕堂皇,他只是想趁着公主尚不知道实情的时候,多与她待一会儿罢了。

  苏傅楚没有答话,他翻了个身,将头埋在顾弦思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腰肢。

  顾弦思只当他日夜与苏淮斗法太累了,也没多想,只是温柔的拍着他的胳膊,柔声道:“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叫人直接将马车赶进府内,不会有人瞧见的。”

  苏傅楚“嗯”了一声,嗅着顾弦思身上熟悉的香气,当真迷糊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醒了就起来吧,”顾弦思用手捏住苏傅楚的鼻子,“你倒是睡的踏实,我腿都叫你压麻了!”

  苏傅楚睡的有些茫然,呆愣愣的坐起来,极其自然的蹲跪在地上给顾弦思捶腿,顾弦思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她对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顾弦思狐疑的盯着苏傅楚的眼睛,总觉得这人今日怪怪的,出奇的黏人不说,还动不动就摆出这幅姿态,就像是当初她刚教导他的时候,他不小心弄坏了她的书,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生气一样。

  苏傅楚对着顾弦思弯了弯眼睛,答非所问:“公主比花好看。”

  顾弦思气的锤了他一把,嗔道:“你没完了是不是!”

  ……

  苏傅楚当真是去见过苏朗之后才离开长公主府的。

  如今的苏朗已经不能姓苏了,即是入了公主府,他便自请按照公主府的规矩,选了青字为姓,从此唤作青朗,不过府里的人依旧习惯于唤他朗公子。

  有月明在旁时时照料陪伴,青朗再没了求死之心,对于暗椟之事,慢慢也淡然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归是他叛离了苏家,苏淮有一句话说的极对,叛家背族者不配为人。

  既不配为人,又何谈脸面,这是他应该承受的责罚,没有不甘愿的道理。

  苏傅楚自然不是来安慰青朗的,他是来提醒他,他们之间的交易尚未结束。

  这公主府里如今管事的碧渊蓝穹,一个是暗卫出身,一个是神医传人,没有一个看得懂账本的,他才离府多久,碧渊竟然妄想把账本往铺子里送,若不是他抽不开身,公主府还需要碧渊操持,他早就把碧渊从账房里揪出来扔进刑房里了。

  不过术业有专攻,不会管家这事也怪不得碧渊和蓝穹,好在他当初计划将青朗送到公主府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点,与青朗有约在先,青朗需要替公主府做一年管事方可离开。

  一年,这是他给自己的时限,他必须要这一年的时间内达成所愿,有能力重新回到公主的身边,继续守护她。

  不管月明扶着伤势未愈的青朗起身去账房的时候,心里有多怨怪苏傅楚冷心冷情,竟是连养伤的时间都不给足,但看着青朗认真整理账册,眼中重新有了光亮的模样,也只能暗自抹掉了眼泪,说不出一个不字。

  罢了,忙一些也好,有事情做,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苏傅楚回到平原侯府的时候,已是晚膳时分。

  苏淮面色不虞,没有动筷,直到他进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嘴里还是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皇宫门口,竟敢上了长公主的马车,传扬出去,我平原侯府的颜面何在!”

  这还是苏淮第一次对着苏傅楚发火,苏傅楚却是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径直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嘟囔道:

  “我被折腾了一天,都快要饿死了,你要发火,也等我吃饱了再发。”

  说罢,也不理会瞪着眼睛的苏淮,挑挑拣拣的吃了起来。

  苏淮养了一子一女,在他面前都是恭敬小心的,像苏傅楚这般无视他的怒火,没等他动筷就敢先吃饭的,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这火应该怎么发了。

  “为父也没想到太后宣你进宫,竟会避而不见,反倒引你去了昭澜宫,”苏淮缓和了语气,“昭华长公主是要许给兰家世子的,你切不可多心。”

  苏傅楚压根不信苏淮会没想到今日太后不见他,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他咽下嘴里的饭菜,说道:“那个刁蛮公主嫁给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说,皇家的这些个公主们,没一个讲道理的,今儿在昭澜宫,若不是我舍得下脸面赔罪,说不准要被罚跪多久呢,这样的祖宗我是惹不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长公主们倒也不都是如此,还有一位灵犀长公主,性子温柔和顺,不过她如今去了普陀寺替太后祈福,不在京中,等她回来,为父倒是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见。”

  苏淮也拿起了碗筷,慢慢吃了起来,他倒是跟太后想到一块儿去了。

  平原侯府想要维系与皇室的关系,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以前他只有一个女儿,还要靠她招婿继承家业,自然是不可能送进宫去,而如今则是不同了。

  灵犀长公主顾涴生母出身不显,性子又温驯,正是一个上好的儿媳妇人选。

  至于苏傅楚愿不愿意,从来不在苏淮的考虑中,在他看来,公主下嫁后自会住公主府,若是苏傅楚不喜欢顾涴,那他大可在平原侯府里安置几房心爱的妾室,也没什么关系。

  苏傅楚冷下了脸,将手中的碗筷重重放在桌上,冷声道:“我认你做父亲,是因为这是我娘的心愿,可不代表你能决定我的亲事,我不喜欢的人,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娶的。”

  “为父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的亲事,自然得你同意才行。”

  苏淮不想这个时候跟苏傅楚起冲突,立刻变了口气,“一切都等你见过了灵犀长公主再说可好?为父年纪大了,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跟你妹妹都能有个好归宿,自然是急切了些,你也要体谅为父。”

  苏傅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闷头吃完了饭便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问道:“若南如何了?”

  苏淮没想到他突然问到这个,愣了一下,苏傅楚又问道:“你不会还没将她放出来吧?她不过就是心情不好出去玩闹了一下,至于罚这么久吗?那两位长公主不也去了么,我瞧着她们也好得很。”

  “哎,为父也是想要让她懂懂事,咱们苏家虽然显贵,但毕竟不是皇家,长公主不愁嫁,自然能肆意妄为,可为父还指望你妹妹能嫁个好人家呢,怎么能任由她胡闹?罢了,既然你替她求情,那你便亲自去将她放出来,送回房中去吧。”

  苏淮仿佛是个绝好的父亲,神态中带着的对女儿担忧和顾虑,苏傅楚理解的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在一旁伺候的管家有些不解的问道:“侯爷,让公子去暗室妥当吗?您不怕——”吓到了公子?

  苏淮冷然一笑:“该叫他知道知道苏家的规矩了。这人心中没有畏惧,就会不懂事,今日他私自去了琼辰长公主府,我不当面罚他是因为怜惜他初回家中不懂规矩,等他送了小姐回去之后,你将家规送到他房中,叫他抄写一遍,与他说,这是苏家的规矩。”

  ……

  平原侯府的暗室可不是什么优雅静谧的好地方,而是一座地牢。

  暗室建在地下,本是用于存储食物的地窖,却被苏淮命人改成了一座地牢,专门用来惩罚府中犯了规矩的下人,就连苏若南和青朗,也因为不听话数次被关入其中,只是一般也就关上一两个时辰以示惩戒罢了。

  可这一次不知是苏淮下了狠心要管教苏若南,还是因为有了苏傅楚之后他不在意这个女儿了,苏若南竟是在暗室中被关了一天一夜。

  暗室的入口阴森,通道内气味也不好闻,苏傅楚进来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心中只觉得苏淮当真是冷血到了极点,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舍得这般惩罚。

  而看到昏暗的烛光下,缩在暗室一角浑身发抖的苏若南时,就连他这个对苏若南并没有什么感情的人,都觉得她很可怜。

  往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娇贵小姐,如今头发散乱,妆容斑驳,双手抱膝坐在角落里,不停的打着哆嗦。

  单薄的被子抵挡不住地下的阴寒之气,冻得苏若南脸色惨白,她许是哭过闹过,泪痕打湿了面前的薄被,可如今却是已然一副绝望的模样,不哭也不闹,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只懂得抱紧自己,保存那一丝丝的温暖。

  苏傅楚走到苏若南的身边,伸手碰了碰她的手,不出意料的冷如冰,他叹了一口气,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将苏若南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沾染了体温的披风暖和的很,叫苏若南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半蹲在自己面前的苏傅楚,本以为已经哭干了的眼泪瞬间又滑落了下来。

  “哥,哥哥——”

  苏若南扑到苏傅楚的怀中,呜呜的哭着,“我错了,我喝醉了酒,都是胡说的,我很喜欢你的,我没有想赶你走,呜呜,我真的没有想骂你,你别生我的气行吗——”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苏傅楚用手轻轻拍着苏若南的后背,柔声道,“我以为父亲只是一时生气,关你一会儿就会放你出去了,没想到竟叫你吃着这么多苦,对不起,是哥哥大意了,没能早些来救你。”

  在幽暗冰冷的暗室里呆了一天一夜,苏若南的内心早已崩溃,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温暖怀抱的苏傅楚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带来了希望,让她只想紧紧的抓住不放。

  而苏傅楚的话却叫她更加的怨恨苏淮,是啊,谁能想到她的爹爹竟会狠心如斯!

  就连被她辱骂过的哥哥都会心疼她,可爹爹为什么一点都不心疼她呢?

  苏若南抱着苏傅楚放声大哭,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都哭出去,连苏傅楚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时都未曾停止。

  苏傅楚亲自将苏若南抱回了她的屋子里,而苏若南就这么大哭了一路,直到进了点了火盆温暖的内室,方才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

  苏若南心中正是依赖苏傅楚的时候,自然不肯叫他离开,缠着他非得叫他哄她睡下再走,苏傅楚还在犹豫要不要狠心离开的时候,绿水找了过来。

  “公子,管家刚刚送来了一本家规,说侯爷罚您今夜抄写一遍,小的瞧着好厚一本,您快些回去写吧。”

  苏若南不知苏淮罚苏傅楚是因为今日他去了琼辰长公主府的事,还以为是因为苏傅楚替自己求情受罚,当即又哭了出来。

  “爹爹这是要逼我去死啊!我,我不活了——”

  说罢,竟是一头要往墙上撞去。

  苏傅楚一把将她拦住,推到侍女们怀中,安抚道:“父亲罚我与你的事无关,你莫要多想,只管好生梳洗一下,用了膳早些休息。”

  苏若南双目含泪,不信的摇头:“他原来就是如此,每次我叫苏朗做些什么,他就变着法的罚苏朗,不许他对我好,如今你对我好些,他又来罚你,这是巴不得天底下没有人对我好,他才会高兴!”

  苏若南这话连一旁扶着她的侍女都听不下去了。

  这些年来,侯爷是经常罚朗公子不错,但可从来没因为朗公子对小姐好而罚他,倒是小姐整日里胡闹还爱告状,没少连累朗公子受罚才对。

  苏若南兀自哭闹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侍女神色有异,可苏傅楚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苏傅楚心下冷笑了一声,刚刚生出来那点可怜之意,被苏若南这一通胡说搅得一干二净。

  刚刚他当真是昏了头,才会觉得苏若南可怜。

  即便是被关了一天一夜狼狈至此,苏若南依旧还是那个眼里只有自己的苏若南。

  “好了,若南你别闹了,当心被父亲听了去还要罚你。”

  苏傅楚面色依旧温和,态度却变了,“我也得回去了,你也听到了,父亲罚我今夜抄写家规,若是我没写完,说不定也要被关进暗室去了。”

  苏若南还想要扑过来去抓苏傅楚,却被苏傅楚躲开了,她气的大喊:“他那么宠你,怎么可能会罚你去暗室,你就是不想陪我找借口而已!”

  可不管她怎么喊叫,苏傅楚都不再犹豫,他吩咐了侍女给苏若南准备热水和膳食,看着她早些睡觉,然后便头也不回的随着绿水离开了苏若南的住处。

  回到房中,绿水将那本家规递给他,口中啧啧道:“这苏家人真有意思,苏淮当面瞧着多疼你似的,背地里却叫人罚你,那苏若南更是嘴里没一句好话,像是全天下人都欠她的一样。要我说,你还是趁早离开苏家得了,再待下去,说不定哪天你也会变成朗公子那样的。”

  苏傅楚展开那本家规,扫了几眼,上面自然是那古板无趣的一条条礼仪规矩,他将家规放在桌子上,竟是当真展开白纸准备抄写,绿水愣了一下,拦他道:“公子你还真的要抄这劳什子家规啊?这么厚,你今晚不打算睡了?”

  “既然苏淮罚了,那我自然是要抄的。”

  苏傅楚用笔点了点砚台,“若是想让我睡,便帮我磨墨吧。”

  这罚抄家规是苏淮对他的试探,他只有乖乖听话,才会叫苏淮放下戒心。

  “你睡不睡管我什么事,”绿水嘴里抱怨着,手却自觉的拿起墨条磨了起来,“等明日我就往家里传信去,我劝不动你,总有人能管得了你。”

  苏傅楚放下手中的毛笔,正色看向绿水,认真的道:“绿水,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若还想跟在我身边,就不许擅自做主,我不让你传的消息,你只能烂在肚子里,否则你现在就回府里去吧。”

  绿水磨墨的手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苏傅楚似乎要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定定的望着苏傅楚,可苏傅楚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的犹疑。

  “公子,你若是伤到自己,公主肯定会生气的。”

  绿水亦是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不回去,我得帮公主看着你,护着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狼窝里呆着。”

  苏傅楚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轻轻的笑了:“好,那你便留下来陪着我,相信我,我不会做出让公主伤心之事的。”

  绿水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磨墨,苏傅楚看似在认真抄写着,然而心却早已飞出了窗外,飞向了他心之所向的地方。

  公主,明日您应该会得到消息了吧?

  您会不会生我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