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朝中宫中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上行下效,若你次次硬闯宫门,日后这禁卫首领,就没法挡着旁人了。”临到最后,林诗到底还是敲打了一句。

  “这是自然。”二皇女点头,并没有多想。

  但齐承墨不一样。他比二皇女敏锐多了。一听说林诗出现在了禁卫军在宫中的哨所附近,他就立时想到,林诗不会未卜先知,她去宫门附近,定不是为了二皇女,也不可能是为了徐峰,能为了谁,呼之欲出,卫卿。

  她又去寻卫卿做什么?

  齐承墨坐在桌旁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林诗去寻卫卿做什么?二皇女又为什么急匆匆入宫?难道林诗真的要把卫卿纳进宫?但是想想也不太可能,她日日与来自己宫中,怎么能有力气去寻别人?

  说不定还是为了公事。

  “去打听打听,二皇女为什么入宫?”齐承墨刚吩咐了白术,后脚就知道了消息。

  “听说是因为大祭司离京了。”白术也很震惊,“宫里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离京了?”齐承墨想起那个曾经被禁卫阻挡,不许人进的屋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请巫医,就说我不舒服,请他开点晚上安神的药。顺便报给御前知道。”

  “是。”白术没太明白,自家殿下装病干什么。但他也没多问。

  当晚,林诗果然没来,只遣人送了药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齐承墨换了一身短□□衣,趁着茫茫夜色推窗出门,悄悄来到那个总有禁卫把守的后殿。

  果然,晚上的时候,门口也站着两个人。不过这倒是难不倒齐承墨,他踩着一旁的红墙,飞身上房,在房顶未融化的雪上踩出两个脚窝窝来,然后轻轻扫开一片残雪,移开瓦片,往下一看。

  房间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四周挂着似乎是羊皮的地图。

  齐承墨深呼一口气,顺着瓦片移开的洞口,轻轻落了下去,衣服上都还带下去些许未融化的雪花碎屑。

  “你不是病了吗?”

  齐承墨刚落到屋中,身形还未曾立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林诗的声音。

  落石

  

  林诗站在墙角的阴影里,那半点光亮也照不进,漆黑一片,要是没有动静,根本看不出藏了个人来。

  齐承墨转过身,惊恐睁大的眼睛已经渐渐趋于往日的平和。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透着那微弱的光亮,看向墙角站着的人,哦不,是坐着的。林诗的屁股底下竟然还有一把椅子。

  “如此深夜,陛下怎么还没睡?”齐承墨的脸皮愈发厚了,只是心多跳了一下,但面不改色,甚至还歪了一下脑袋,自如的就好像是在这家的寝宫里。

  “自然是来等你的。”林诗在二皇女走了之后便特意嘱咐,无论安和宫有大事小事,都要报来。结果没出一个时辰,就特意去请了巫医。前些日子,林诗特意问过,齐承墨原本的心悸之症早已好了七七八八,根本不需什么安神的药。

  “听说你病了,特意来关心关心你。”林诗坐在角落,面色柔和,仿佛真是来探病一样,“怎么样?躲禁军刺不刺激?上房顶心跳的快不快?见到我,发病了没有?看你现在这般灵巧模样,倒真很欣慰。”

  “陛下说笑了。”齐承墨咽了下唾沫,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把人叫进来,把自己押解起来,绑回去,继续软禁。

  齐承墨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林诗的眼里。虽然狡黠,但不失可爱。林诗盯着齐承墨半晌,盯得他的心都开始“哐哐”地狂跳,才缓缓站起身来,那出身边的火折子,点燃蜡烛。

  “想看就看吧。反正就算你能传信回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林诗故意话说一半,然后专注地把烛台罩上一层罩子,拿着走到了沙盘边上,“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告诉你。红色的小旗子是朝廷的军队,黑色的是巫女,杞国是蓝色,陈国的是深蓝……”

  其实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齐承墨也是从小在宫里长大,听太傅谆谆教导,习文习武长大的,国土分布,山川河流大约熟悉,至于周边各国的习俗风土,就算不甚明了,也大差不差地知道一些。

  “今天老二来,就是问大祭司的事儿。”林诗一指武汾,“大祭司连一颗‘天雷’都没带,你猜杞国会发生什么天灾?”

  “我不知道。”齐承墨老实地摇了摇头,半点没觉得林诗说的哪里出了纰漏。大祭司出马,自然无往不利,就算是只有她一个人,也能顶千军万马。

  不光林诗、齐承墨这样想,孟沛也是如此想法。他到了武汾附近的右军驻地之后,发现粮草、武备奇缺,兵员也多羸弱,平日里驻守还好,若用这支军队去打仗,着实是找死。

  但大祭司到来之后,孟沛便不这样想了。他甚至在深夜里还巴巴地跟在大祭司见山的身后,就像此时此刻。

  “孟将军跟着我做什么?若我是你,现在就去整军备战。”大祭司见山抬头看天,月色正好,星光璀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不曾流逝。

  “好。”孟沛一句话也不多问,直接抱拳,“卑职这就去把他们都叫起来。”

  话一说完,孟沛便风一般地疾驰回了营地,跟着出来的亲兵,一半跟着回去了,另一半和几个巫侍零零星星地站在四周,说是守护,但更多是敬畏,看着大祭司见山的眼里都带着满满的光和信任。

  大祭司见山被这样的眼神看惯了,心里却并不十分喜欢。她望着天上的星星,慢慢捂住胸口,坐下地上。

  下一刻,跟在她身后的人也都下马的下马,跪坐的跪坐。一颗陨石从天而降,带着长长的尾巴,从众人面前一闪而过,然后轰然砸到了杞国境内,连带着他们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

  ‘“准备出兵。”大祭司见山闭了闭眼睛,躲过身后愈发炙热的眼神,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句,然后扶着自己的马,隔了半天,忽然弯腰“呕”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