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姐夫>第64章 《九》盛琸x冉元白

  蒋氏派黄嬷嬷和常嬷嬷表面上照看冉元白,实则行虐待之事,这两人也算尽忠职守,从没出过岔子。

  只是最近冉元白身上的伤有人治了,脸上也白胖不少,黄嬷嬷便疑心是不是有人暗中接济他。未免主母怪罪,黄嬷嬷深夜不睡觉,守在冉元白房门外,就是想要找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蹄子胆敢阳奉阴违。

  她来的时候冉元白已经去了隔壁院子,是以她吹了大半夜冷风,没见着人怎么出的屋子,倒是见着冉元白钻狗洞跑回来,从屋子里拿了什么东西,又着急忙慌跑出来。

  这下可给黄嬷嬷抓到把柄了。她兴奋地吊起眉梢,怪笑两声,叉腰拦到了冉元白面前。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去哪里?”

  冉元白警觉地盯着她,两手背在身后,往后退了一步。

  黄嬷嬷双眸微眯:“你背后藏了什么?”

  冉元白转身就想逃,被黄嬷嬷逮小鸡一样逮着后领扯了回来。她强硬地劈手夺过冉元白护在手里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是个小巧精致的手炉,眉毛都要扬到后脑勺。

  “好啊,真有人偷偷塞东西给你。”黄嬷嬷手上一用力,将冉元白推搡到地上,露出满怀恶意的笑,“我这就将此物交给夫人,让她查查到底是谁这样大胆!”

  她转身就要走,冉元白摔倒时手在地上撑了下,受伤的那只手泛起一阵刺痛,但他顾不得理这些,从地上一跃而起,不管不顾上前拉住了黄嬷嬷的袖子。

  “你还给我!”

  黄嬷嬷体型有他三四倍,力气更是比他大了不知多少,但就这一下还是给他绊住了手脚,一时竟不得前行。

  “你还敢要回去?这是什么?”黄嬷嬷高高举起那只手炉,“这就是罪证!你等着夫人发落你吧!”

  说到底她也没将冉元白这小孩儿放在心上,狠狠一推,将人再次推倒,她便大步向着院外行去。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看就是去邀功的。

  冉元白跌坐在满是碎石子的小道上,盯视着黄嬷嬷背影的目光一点点变得阴鸷起来。

  手指一点点收紧,忽然,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下正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块。

  眼看黄嬷嬷就要走出院门,冉元白一咬牙,捡起那块石头冲向了对方。

  黄嬷嬷只觉得被人从身后大力地推了一把,她“哎哟”一声狼狈地扑到地上,一时鼻子嘴巴哪哪儿都痛,还有点晕头转向。而当她正要下意识起身时,脑后猛地传来惊人的剧痛,一下又一下,直将她彻底砸得失去意识才停歇下来。

  冉元白面无表情地砸烂了黄嬷嬷的后脑勺,血浆喷溅在他脸上,他毫不在意,眼也不眨,仍是不肯放过黄嬷嬷。

  那石块一上一下,没有一丝迟疑。冉元白双手紧紧握着被血液浸湿的凶器,掌心又冷又痛,脸上一片麻木。这一记暴起,为的是今夜忍无可忍的掠夺,也为这几年肆意的凌辱。

  “啊啊啊!!杀,杀人了!!”就在冉元白行凶之时,常嬷嬷久等黄嬷嬷不回,出门来寻她,正好瞧见了这血腥的一幕,立时便惊恐地叫喊出声。

  常禄与福来不肯就这么放盛琸出门。太子已然病了,若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再病上加病,就算大总管不追究,陛下定然也不会绕过他们。

  两人硬是替盛琸换上厚实的裘衣,加了披风,带了手炉,看着一点加重病情的漏洞都没了,这才放心叫盛琸出门。

  冉元白此时已经叫人压倒了前院,一群人乌压压的围着,正中是他的父亲冉光和主母蒋氏。

  “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孩子,这才让他闯下这样大的祸。”蒋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擦去那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泪花。

  冉光一脸怒容盯着被缚住双手跪在院中央的冉元白,手上一根荆条直指对方:“孽子!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黄嬷嬷为我冉家尽心尽力十几载,被你母亲派你照顾你,也从未出过差错,你竟就这样随意将她打杀了?”

  最最可恨的是,早不杀晚不杀,偏偏要在御史在的时候杀。若让御史知道他治家不严,儿子是个随意打杀老仆的混账,他还有什么仕途可言?

  冉光越想越气,上前一鞭打在冉元白肩上。冉元白咬牙不应,瘦弱的身板一阵颤抖,肩膀处很快透出血迹。

  “好啊,你还挺硬气!”冉光见他一声不吭,怒极反笑,“那好,我今日就将你就地打死了,一命赔一命,也算给黄嬷嬷一个交代。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娘生下你,不,我就不该纳你娘进门!”

  冉元白先前一路沉默无声,就是被绑到冉光面前都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可如今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一下子抬头直视对方,眼里带上情绪,凶狠的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你就不该纳她,这样她也不会死!”

  他咬牙切齿,恨意惊人,叫冉光都有些怔忪。

  只是怔忪过后,被幼子当众驳了面子的羞恼叫他很快燃起滔天怒意。手上荆条高高扬起,眼看就是又重又狠的一鞭。冉元白闭上眼,等着剧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一抹白影越过人群,直直朝着跪在地上的冉元白扑去。

  冉光收不住手,一鞭抽在来人身上。错愕之余,那人回眸看向他,眼中寒光凛冽,冰冷至极,叫冉光无端心中一紧,骇得退后了一步。

  “放肆,你敢打我家主子?”

  “谁给你的胆子!”

  常禄与福来见太子被打,急得脸都白了。虽说盛琸穿得厚实,一时看不清是不是破了皮,但那可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连陛下都不能说打就打,这冉光什么东西,也敢动手?

  两人护到自家主子跟前,眼看要与冉光起冲突。蒋氏见势不妙,给两旁家丁护院使了眼色,几人纷纷上前,两方人马便这样对峙起来。

  气氛胶着,常禄与福来自小宫中长大,虽是宦官,也自觉要比这些连皇城都没见过的土包子高上一等,连冉光这个八品县丞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提冉家的家仆了。

  “大半夜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怎么回事?”福来撩起袖子就要开干,人墙之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常禄面色一喜:“杨大人,你快来啊,有人要打我们家主子!”

  外头一静,片刻后一人跌跌撞撞挤进来,挤得身上衣服头发都乱了,鞋也差点掉了一只。

  他似乎视力不好,双眼迷迷瞪瞪的,身旁护卫扶着他才不至让他摔倒了。

  “谁?谁这么大胆?”他扫了圈众人,视线先落在冉光手中染血的荆条上,再是定在盛琸被勾破一道口子的披风上。

  杨晋不是蠢人,很快明白过来两者之间的关系,霎时倒吸一口凉气,扑过去一把抓住冉光的胳膊,指着他语气严厉道:“你……你好大胆子,连他你也敢打!”

  冉光吓得脸色都变了,抖着嗓子道:“大,大人,下官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蒋氏在一边瞧见自己丈夫这样没用,微微蹙了蹙眉,咳嗽一声,对着杨晋福了福身道:“大人,今晚小儿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与主君共同在院里料理此事,这是家丑,我们本不预惊动客人。也不知这位小郎君为何突然出现,要干扰我夫妇二人执行家法。”

  杨晋闻言看向盛琸,用眼神询问对方可有此事。

  盛琸清咳两声,从地上起身,将自己方才严严实实护住的孩子显露出来。

  “杨叔你看这孩子,哪里像是冉县丞的儿子?”冉元白本就瘦小苍白,如今一身破衣被冉光抽得零零碎碎,身上沾满也不知道他自己还是黄嬷嬷的血,显得越发可怜巴巴。

  “这……”杨晋又看向冉光夫妇。

  盛琸沉着脸,表情冷漠矜贵,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再者,我朝何时可以乱用私刑,我怎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