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候安都拔高了声音。

  韩子高这才回过神来:“啊?何事?”

  “你发什么呆?”候安都皱着眉看向韩子高方才发呆盯着的地方,却正是营帐门口放下的羊毛帘,“有什么奇怪的吗?”

  “跟在周将军身后的那个人,是谁?”韩子高把目光又在那羊毛帘上转了一转。

  周文育身后立着的人存在感并不高,韩子高初时都没怎么注意到他。可就在方才,那人随着周文育出营帐的那一刻,轻轻瞥了一眼韩子高。

  那目光太过阴冷,让微低着头的韩子高瞬间便感觉到了。

  当他顺着感觉回头迎向那道目光时,只看到了羊毛帘放下的那一瞬间露出的一只眼睛。

  冰冷,仇恨,还有一些韩子高说不清的意味。

  “你是说,熊昙朗?”候安都不在意地笑笑,“有什么问题吗?”

  韩子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看他面向奇特,以前又从未听过此的名字,他是周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

  候安都嗤笑一声:“什么得力干将,一个聚众作乱的山野莽夫而已。”

  “聚众作乱?”

  “据说是从豫章一带发家,聚众抢劫,官府没有能力收缴,招安封了个巴山太守。后来周文育驻守豫章,便投了周文育。”候安都说着,脸上又现出一丝嘲讽,“这样的萧小周文育也用,还任与重职,果然是老糊涂了。”

  韩子高不甚在意地笑笑。

  候安都此时对周文育抱有极大成见,他对周文育的评论,韩子高可不敢苟同。

  “子高,话说起来,你觉得这次讨伐王琳会顺利吗?”候安都一想到陈霸先已经称帝,面上就止不住地现出一丝忧色。

  “尽人事,听天命吧。”韩子高悠悠叹了一句,把目光移到远处。

  尽人事,听天命。子华,我定会竭尽所能,平安归来。

  两军回合后,便一同进军到了郢州。刚到郢州的第一天,候安都便和周文育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周文育坚持建议攻城,而候安都却想继续西进。

  争吵结果未定,结果傍晚的时候,周文育直接派人送来了一身女人穿的衣服到候安都营帐中,暗指他畏畏缩缩像个女人。候安都登时就大怒,拔了刀就要砍送来衣服的小兵。幸亏韩子高恰巧也在,死死拦住了他。

  “为何拦我,周文育简直欺人太甚!”那小兵在韩子高示意下跌撞着跑了,候安都心里不忿,把火气全撒在韩子高身上。

  韩子高懒得搭理候安都,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茶翻着兵书仍由候安都自个儿在那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叫骂。

  走累了,骂累了,这才坐下来拿过茶壶整个儿就往嘴里灌。

  “怎么?不骂了?”韩子高脸色平静无波,似笑非笑地看着候安都。

  候安都梗了一下,扭捏着说了句:“多谢。”

  顿了顿,更加扭捏地补了一句:“对不住。”

  若不是韩子高死死拦着,若他当真砍了那小兵,事情可就闹大了。

  韩子高挑了挑眉,没说话,无声地接受了候安都的道歉和道谢。

  但韩子高没想到的是,这件女人的衣服,还是把候安都激地第二日就下令全军围了城。

  韩子高知道的时候,候安都的命令已经下达,三军已经开始行动。

  郢州易守难攻,这点候安都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想继续西进。结果一件女人衣服,就让他改了主意。

  或者说,候安都心里的主意是没改的,但是面上,却实在挂不住。

  韩子高叹了一口气。

  若是陈茜,他还可以再临时阻拦一下,但是候安都,他觉得自己的立场和身份实在有些不合适。

  罢了,先这样吧。

  果然如韩子高所料。郢州整整围了五六日,都攻不进去丝毫。

  而此时候安都收到军报,说王琳已经赶到弇口。候安都心里着急,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当下便撤军去了沌口,准备在那里抵御王琳。而周文育固执己见,不愿离开郢州,最后和候安都争吵一番后还是随候安都来了沌口。

  也是天公不作美,沌口就在那几日刮起了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