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苏随着掀起盖头的动作互相飘摇,响起了悦耳的碰撞声,竹臣下意识抬眸,直直的对上世亭的眼睛。两人均是一惊。
“.......”
世亭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相石如此保护他的女儿,这样的相貌,若不藏着,怕是相府的门槛都会被塌坏。他自诩定力不错,看到这一幕,还是呼吸一顿。
竹臣至此才终于知道三皇子为何样,与传闻相差太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世亭见他盯着自己发呆,耳朵有点微热,他喉结滚动,轻轻的将竹臣面前的流苏撩到耳后,把左手的酒杯递给竹臣。
“交杯酒。”
竹臣接下,点点头,与世亭挽手,一饮而尽。
没有流苏遮挡,竹臣的脸更加清晰出现在世亭面前。世亭呼吸一滞。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
世亭的生母是当今娴贵妃,传闻一见娴妃误终生。他自以为没人会比母妃更美,今日却被打破。
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三皇子内心已波涛汹涌。
他从竹臣手里接过空杯,说:“我们既是联姻,没有感情,我不会碰你,但今日毕竟为新婚之夜,许多父王的眼线在,便委屈你与我同住,明晚,你可自行去耳房。”
王上嘱咐他,一定要早些占有相沁。但他不屑,也比较抗拒跟女人亲密。
竹臣脸上浮现迷茫,传闻三皇子长相极丑,仗着自己为皇子强*掠杀,什么坏事都做过,名声差到人人都想诛之。
可面前这位风度翩翩颇有魅力,还尊重女性的人是谁?
“怎么不说话?”
竹臣刚想开口,才想起自己是个哑巴,他嘴巴微张,手指了指嘴巴,又摆摆手。
世亭皱眉:“你是个哑巴?”
竹臣点头。
世亭眉毛皱的更深了,怎么从未听说过相小姐是个哑巴。
看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绝对完美的人。
竹臣心想,若他们俩分屋睡,还怎么接近他并刺杀,他不同意。
他从床上站起,走到桌子旁,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不必分房,身份尊贵,不睡耳房。”
“?”
世亭看着那字,相小姐的意思是他身份尊贵,没有住耳房的道理?罢了,总之他又不吃亏:“那我们睡一张床吗?”
竹臣点点头。走到床头将两床被子铺开。
“明白了。”同床不同被。
这三皇子居然不碰他,让竹臣心中微微减少了点压力,刚准备回床上,瞥见世亭从怀里拿出一张白色手帕,慢慢靠近他:“还有一个事,要请相小姐帮忙。”
竹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就被抓住,手指被利器割破,殷红的鲜血顺着手心往下流,世亭手里的白色手帕被血殷湿。
竹臣吃痛,愤怒的看着世亭。
“不懂什么意思吗?”世亭嘴角一勾:“这是,处子血,要拿去交差的。”
竹臣皱眉,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脸颊已经爬上红晕。
世亭看着竹臣微红的脸颊,有些想笑。
看手帕上的血迹差不多了,竹臣想挣开手腕,却没有挣开。
世亭将手帕放到梳妆台的空盒里,又从怀里拿出一条绷带,将竹臣的手缠好,才放下他的手。
竹臣微怔,抬起,看着被仔细的包扎的手。
世亭边解衣服边说:“早点休息。”
竹臣看向世亭,他脱掉婚服,露出里面白色的长袍,显得身子更加修长,竹臣心紧了紧,世亭不仅长得好看,连身材都是少有,到底是谁会对着这么一张脸说丑的?
他头饰厚重,一个人很难将头饰摘下,水清又不在身边,只好向三皇子求助。
于是竹臣冲世亭晃了晃头上的凤冠,歪了歪脑袋,意思是,帮我。
世亭也不知道为何,能立马只会他的意思,他嗯了一声,示意他坐到梳妆台面前。
见三皇子如此痛快,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子,透过镜子看他认真的脸,竹臣心里疑惑,三皇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奸,淫乱杀之人。他杀过那么多流氓混,蛋,每一个人眼神都浑浊不堪,就算再会伪装也不可能像三皇子这般眼神清澈,就连他的行为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那么到底是谁散播的这些对三皇子不利的谣言?
这个人到底该不该杀。
正想着,头上一轻,那重死人的凤冠被摘下。竹臣居然没什么感觉。平时水清给他梳发髻摘头冠都揪的他头发生疼,这三皇子比丫头还会伺候人。
他困的要死,成个亲也太麻烦了。将自己的妆容胡乱一擦,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竹臣脱下自己的衣服,多留了一件内穿的。婚服厚重,看不出他平坦的胸口,若不多穿一件,怕是会有人起疑。
走到床边,世亭居然已经睡着了,床上的男人没有醒时看着凶,但是眉头紧紧皱着,竹臣有些情不自禁的用手把他眉毛抚平,动作不重但也不轻柔,但世亭没有要醒的迹象。
现在动手杀了他,他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竹臣坐在他旁边仔细端详。他与世倾一点都不像,虽说是同父,但确实是两张截然不同的脸。
世倾为王后所生,他做事阴辣狠毒,却是一张颇为正气英俊的脸,不然竹臣也不会见他第一眼就被勾住。
不过他一做表情就嚣张跋扈,盛气凌人。但笑起来也温柔似水,极为矛盾。
世亭是最受王上宠爱的娴贵妃所生。他五官像精品上好的刀雕刻般,下颚线直直的紧绷着,就算是这样躺着,下巴也没有一丝赘肉。鼻子高翘,眉毛与睫毛浓密好看,完美的不像凡间的。
长的好看就是有优势,竹臣向来杀人不眨眼,被他盯上的人他毫不心慈手软,利落干净,眼下却对这个男人有些下不去手。
罢了,为时过早。
他吹了蜡烛,房内瞬间只有屋外一丝月光照射,脱了鞋后轻轻的跨过世亭往里面躺去。
今日太累,竹臣没躺一会便睡着了。
待他呼吸平稳后,刚刚还紧闭眼睛的世亭睁开眼,歪头看了看床内的人。
屋内光线黑暗,看不清五官,但只看轮廓都觉得这人像一幅画。
世亭抬手摸了摸眉毛,翻了个身,侧身对着竹臣。
他从小便是一人。除过他的母后,未曾有人这样接近他。如果以后枕头边多了这么个人,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世亭整个晚上眉毛都没再皱。
——
大皇子府。
从三皇子府回来后,大皇子就跟发了疯般乱扔乱砸,整个房间被他砸的不像样,嘴里还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竹臣怎么可能死!!水清这个死丫头!明明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说完又把脚边的案板踹翻。
他爱竹臣,爱的快疯了。
当年他就是个傻子,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将自己十九年来唯一心动的人一剑刺破胸口。
回来后哪里都是竹臣的影子,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忘不掉竹臣,若有后悔药,他可以不要皇子身份,哪怕现在让他见竹臣一眼,他都可以抛下这一切。
世倾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瞬间红肿。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白相听见,不顾后果闯进:“王爷!”
他已经呆在世倾身边四年了,大皇子确实会时不时的发疯,但今日却格外强烈。
世倾眼睛通红,凶狠的瞪着白相。拿出柜子里的一沓地契扔到白相身上:“明日等世亭从王宫回来,拿着这些。去跟他换一个叫水清的丫鬟,这个丫鬟知道他的下落!”
白相愣住。
又是他!四年,每次都是因为他!大皇子聪慧飒气,白相敬佩尊重,可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可每每因为不知何样,甚至不知是男是女的“他”,好似被夺舍般。
他看着那些地契,这是大皇子生母还在世时为大皇子争取到的。这些店铺和地方均为主城要地,世倾视为宝贝仔细经营,世亭一直都想要一部分管理,他半点都不让,现在为了一个知道他去处的丫鬟拿来做筹码!
白相不服:“王爷,我去将那丫鬟抓来审问!何必浪费这些!”
世倾嗤笑:“你打不过她。”
“怎么可能?”白相道:“一个丫鬟!”
“水清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算你打的过她,怎么能把她绑来?他把水清当亲人,若是亏待了水清,他会生气的。”
世倾不再理白相,自顾自的拿出一副画像,屋里没一处是干净的,但那副画却一尘未染。
白相有意瞄了一眼,画像上是个颇为好看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微眯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男的?
白相心想。
大皇子喜欢的,居然是个男人?!
白相内心受到冲击,默不作声的出去关上房门,再次回想起画像的人时,只觉得眼熟。
——
“主上!起床啦!”
竹臣睁开眼睛,水清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左右看了看,屋里无其他人。
“世亭呢?”
水清将洗漱水放在床前:“早醒了!今日要去王宫敬茶,迟了可不好。”
“哦。”
竹臣吐出嘴里的水,晃悠悠的走到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