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缚春腰>第26章

  她粉颊飞红, 有些害怕,却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环绕上他的脖颈, “那这样,可以了吗?”

  他同意了吗?

  付玉宵敛眸,“叫衔青回来。”

  有人应声,领命去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紧张过后,神智慢慢回归, 原抛却了的羞耻感便逐渐涌上,她脸颊有些烧热,又见她此刻与付玉宵姿态暧昧,想从他身上下来。

  可身子才一动,已然叫男人拦住。

  他低声道,干什么。”

  她难为情道, “……让我下去。”

  付玉宵淡淡道,“方才不是还勾我吗, 你的胆色哪里去了?”

  见她眉蹙得愈深, 耳朵红得滴血,竟已窘迫至极,他才大发慈悲, 稍微松了对她的压迫。

  “还记得你说的话?可别忘了。”

  秦如眉现在倒要感谢他没有挑显眼的地方落座,而是寻了个清静地方,四周虽也有人, 但好在不多。

  她移开头, 似是羞耻异常,小声嗫嚅道, “……记得。”

  殊不知,她此刻欲说还休,神态娇怯,落在旁人眼里便是极勾人遐思绮念的风情,付玉宵盯着她,一时竟无法控制地勾起一些回忆——

  这几日夜间在帷帐中她低而柔的哭吟,难受时勾缠上他的手臂,还有系着银铃愈发显得精致白皙的足踝,勾在他腰上时一声一声引人沦陷的铃铛晃动声……

  她也没做什么。

  可此刻他竟又乱了。

  耳边,她羞恼着急的声音传来,“付玉宵,这么多人看着,你放我下去……”

  他们虽在角落位置,可周围到底有人,她已经不知道感受到多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方才他不是同意让她下去了么,现在怎么又不松手了。她的腰好痛。

  付玉宵眼都不抬,淡淡道,“无妨,他们不敢说什么。”

  他语气随意,又让她坐在他怀里,大手隔着衣裳揉按她的小腹,不轻不重的。

  “昨晚你说这里疼?”

  男人的手宽阔炽热,按着她的小腹,竟一瞬间让她的身子流窜过酥麻,许是这段时日亲密过多,她的身体早已熟稔他的爱抚,无需他如何做,只要他的手触碰到她,略略揉按几下,她竟便有那种感觉,软了半边身子,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这种感觉让她羞耻。

  “放手,付玉宵……”她难为情地咬唇。

  “不疼了?”他若有所思道,“为何这里疼,是我昨晚伤着你了?可我记得你很舒服。”

  “你……闭嘴!”

  不防他竟如此直白露骨,她脑中轰的一声,彻底乱了,羞恼又恨怒地去捂他的嘴。

  他被她捂住嘴,也不动,俊朗如星的眉眼蕴着薄笑,偏生一身矜贵之气,深深注视着她,眼眸墨色浓得像是要流淌出来,她被他这样看着,一瞬竟看得愣了。

  “满意你的情夫吗,秦如眉?”

  他低声道。

  情夫。

  他竟这样说他自己?

  她心头一撞,刹那间竟有些懵然,别开头,许是心底不愿见他如此得意,低声和他唱反调,“不满意。”

  “哦?那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她听懂他话中深意,脑中又是轰鸣一声,脸颊红了,贝齿挤出几个字,“不要脸……”

  付玉宵却低笑道,“我哪里不要脸了?”

  他故意的。

  故意不知她难为情在何处,偏要看她此番羞恼情态。

  可她怎听不出来他话中一语双关。这几日他来见她的次数比之前频繁不少,她落在他手里,已被他掌控着不知死去活来几次,每每夜里都无力起来,都只能让他抱着去沐浴。

  可这人混账,说着是替她沐浴,可到最后,她又得在浴桶里哭一回。等终于被他从凉透了的水中抱起,她已在他怀里哭累得睡过去。

  已至于每每见着他,她都害怕。

  可如今他还觉得不够?

  秦如眉愈发怕了,蹙眉道,“混账……你找别的女人去,别来找我。”

  他眯眸,低声道,“可我就想和你做这种事情。”

  说着,大手揉按她小腹的力道不由得烫了,低低的声音带着喑哑,透着几分欲求不满,“一会儿回去……可以吗?”

  她一惊,小脸白了几分,慌乱道,“你早上不是……”

  他不答,明知故问,“我早上怎么了?”

  秦如眉烧着脸颊,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犹豫片刻,小手轻轻拉上他的衣袖,娇声哀求,“不、不行,我疼。”

  他不语。

  但她熟知他的性子,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了些,遂又赶紧补了句,“等我好了,我就……”

  话音弱了,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咬着唇,感觉自己如被置在火上炙烤,脸烫得厉害。

  若不是有面纱遮挡,想必她的脸已经通红。

  察觉她的踯躅,男人低低的语气微扬,“就怎样?”

  她小声,避开他熟悉,“明知故问。”

  殊不知她此刻娇嗔模样悉数落入他眼中,美人桃腮杏眼,腰肢袅娜,似春水动人,这样欲说还休讨好他,付玉宵看着,一瞬间只觉所思所念竟已成真,气息沉重,握着她的力道不由深了。

  不远处,原本玩乐笑闹的宾客皆已入席落座,付容愿和魏苏也被牵引着坐在了主桌。

  秦如眉朝那儿望去一眼,心头微黯,敛去眼中神色,拉了拉男人的衣袖,“我想下去。”

  她方才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他不让她下去,她脚都碰不着地面。

  付玉宵淡淡道,“做什么。”

  她低声道,“我去换件衣裳。”

  他闻言看向她,见她脸颊难为情地飞上薄红,登时明白过来,心中又是一荡。他心中了然,却恶劣地刻意道,“好好的换什么衣裳,这件就很好看。”

  “你……”她切齿道,“放我下去。”

  他心中却有隐隐约约的惊喜。她的身体已经接受了他,对他极为熟悉,会在他的触碰下动情,她是喜欢他的,终有一日,她会沉溺进他日复一日的纠缠中,再离不开他。

  心中虽如此想,男人到底没说什么,松了钳制,“早些回来。”

  她急急下去,脱离他的怀抱,却在站到地面时腿脚一软,差些跪下去,好在旁边禾谷速度快,及时搀扶住了她。

  身后,付玉宵正看着她,视线中含笑的了然……秦如眉咬着唇,脸颊滚烫,也不敢回头,扶着禾谷的手匆匆离开。

  客房里,禾谷替秦如眉系上衣带。

  来时,秦如眉并未带多余的衣物,这件青岚水雁织云裙还是方才禾谷去找禾年帮忙,进去秦如眉从前的屋子,取回来的。

  秦如眉其实不爱穿青色,但看见这件衣裙却莫名觉得喜欢,付容愿那时给她置办了不少崭新衣裙回来,织染花样皆是最好,她却唯独留了这件最素的,其余都让付容愿退回去了。

  从前付容愿还笑着让她常穿这件,因他衣裳大多是青色,便也希望她和他穿一样的颜色。

  如今旧衣尚在,人与事却恍如隔世。

  秦如眉抿唇,旁边,禾谷看了眼旁边的衣裳,咳了声道,“姑娘,这衣裳带回去洗么。”

  她闻言望去,触及上面痕迹,脸颊滚烫,“拿出去丢了吧。”

  还带回去洗什么。

  叫人知道她被付玉宵揉了揉小腹,便动了情么。夏秋衣裳轻薄,若是再叫付玉宵作弄下去,恐怕那痕迹愈发明显。好在……付玉宵终是放过了她。

  禾谷瞪眼,“姑娘,这衣裳可……”侯爷出手买的衣裳皆是出自兆州最知名的织造署,件件价值不菲,难道就这样扔了?

  秦如眉似也有些心疼,可念头一转,果断咬唇道,“丢了,反正花的是他的银子。”

  他这样磋磨她,她巴不得他多出些血。

  出了客房,禾谷见她思绪不定,催促她,“姑娘,咱们现在回席上去吗?侯爷应当等您等得急了。”

  她正想点头,却又步伐一顿。

  视线扫过四周,心中竟萌生一个念头,不由问:“付玉宵有派人跟着我吗?”

  禾谷摇头,“侯爷知道您是去换衣,没让任何人跟着。”

  秦如眉犹豫道,“禾谷,我想出去走走。”

  禾谷一惊,“姑娘,若是侯爷发现……”

  “江听音陪着他呢,他顾不上我,再说,除却那事情……其余时间,他应当不想见到我。”秦如眉低声道。毕竟他面对她时总是含怒,像是要将她撕碎。

  他这样恨她,要报复她,应当巴不得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禾谷张口,似想说什么,到底憋了回去,“好吧姑娘。”

  秦如眉看向四周,“我知道哪里有暗门。”

  因为能出去走走透口气,看到门外熙熙攘攘的繁华世间,她忍不住连说话声音都染上喜悦与兴奋。

  禾谷有多久没见到她这般开心,鼻子一酸,忙不迭点头,“姑娘,我们这就出去。”

  秦如眉最熟悉付家宅院,不仅是刚开始她做丫鬟时跑前跑后,熟络了付家宅院的构造,就是后来付容愿与她在一起,也带着她认遍了付家宅院所有的暗门,还将钥匙交给她。

  彼时他说,阿眉,这些暗门你都知道了,以后就不用担心我厮混,若哪日我迟迟没回来,你就去暗门堵我。

  秦如眉回神。此刻天朗气清,她站在这间僻静的客房外,隔着不远不近一段距离,依稀听见了宾客喧嚣的笑闹,还有推杯换盏之声。

  嗯,差些忘了,容愿定亲了。

  禾谷取来钥匙,带着秦如眉,从后院一间暗门离开了。

  身后的门渐渐关上,望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秦如眉轻舒了口气,抿唇一笑,“禾谷,你说如果我跑了,付玉宵会不会气死。”好不容易抓到的仇人,本要留在身边好好折磨解气,仇人却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消失不见。恐怕他知道了,又要多怒几分。

  禾谷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姑娘,你不会真的……”

  “我开玩笑的。”秦如眉笑着摇头,“我也没地方可去。”

  她能去哪儿呢?

  她没有家可回,从前她以为付容愿会成为她可以依靠的港湾,可现在这个港湾散了,仔细想想,现在的她除了留在付玉宵身边,竟已无处可去。

  禾谷欲言又止,“姑娘,您别这样,侯爷他对您还是……”

  还是很好的。

  不然侯爷不会在手上事务如此繁重时,却还惦记着把她带回姑娘身边,就因为她伺候姑娘最久,知道姑娘的喜好,懂得逗她开心……也不会一边怒恨着姑娘,一边却又想尽办法照顾她的身体。这段时间,姑娘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滋补的药膳,

  禾谷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侯爷没那么恨姑娘。

  至少没有表面上那么恨。

  秦如眉却似不想听这些,摇头道,“我们走吧。”

  禾谷只好黯然咽下到嘴边的话,跟着秦如眉走上大街。

  盛夏过后,秋意渐凉,不知不觉竟已七月了。七夕乞巧临近,兆州大大小小的街道都筹备起来,准备迎接一年一度的男女盛会佳节。

  此刻已是晌午,摊贩沿街叫卖,客栈酒楼门外扎起缯布,随风摆动,一片锦绣流彩。

  秦如眉带着禾谷穿行在人群中,她兴致很高,始终抿着笑,看人表演猴呈百戏,鱼跳刀门,眼里流淌着欢喜。

  禾谷见她开心,不由觉得这趟出门值了。

  秦如眉貌美,虽轻纱遮面,仍吸引不少目光,又自己一人带着婢女,像哪户人家出门游玩的小姐,便有人动了念头,想来结交,不过都被禾谷骂走了。

  秦如眉见禾谷气势汹汹,忍不住笑。禾谷问,“姑娘,你笑什么。”

  “有人护着我,我开心。”

  禾谷心中酸涩,“以后我都护着姑娘。”

  秦如眉只笑笑,不说话。

  禾谷的真心她能感受到,可有谁能永远护着另外一个人呢?

  当两个人站到对立面,要有多少爱和信任,才能无条件相信对方?

  不知不觉穿行人群,秦如眉与禾谷走到一处热闹之地,只见此处灯山高矗,彩门戏珠,分明是白天,却流淌着万重华光。彩门下设有一方桌案,不少人围聚在旁,交头接耳。

  看那桌案上的东西,好像是丝绸刺绣之物。

  一个绒髻丫头守在桌案前,被一群人吵得直揉耳朵,看见她,绒髻丫头眼前一亮,招呼道,“这位姐姐,可会刺绣?过来试试。”

  秦如眉抿唇犹豫,禾谷一脸希冀劝说道,“姑娘,去试试吧。”她知道,姑娘的手艺可比兆州的织造署要好,而且姑娘会的一些花样,兆州的绣娘甚至绣不出来。

  那是一种什么绣法,禾谷不知道,但大约不是出自兆州。

  秦如眉被禾谷推过去,那绒髻丫头立即迎过来,给她介绍,灵动的眼睛熠熠生光,“我瞧姑娘可合我眼缘了,猜姑娘在我们这儿停留,必定会刺绣,所以大胆留姑娘试试,若能得彩,奖赏可丰厚了。”

  小丫头眼里满是真诚。

  秦如眉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刺绣,我们老板说了谁要是能绣出和这鸾鸟图一模一样的针法走线,就能得彩,有大礼呢。”绒髻丫头嘻嘻笑着,给她指了指悬挂在彩门下的一副鸾戏百凤图。

  秦如眉循着方向看去,看清那副鸾戏百鸟图,蓦然愣住。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像在哪里见过。

  那绒髻丫头给她递了刺绣之物,她接过,思索片刻,在上面绣了一只幼鸾,翎羽鲜艳,栩栩如生。

  禾谷不懂门道,只见她穿针引线,赞叹不已,“好漂亮。”

  那绒髻丫头也探头过来看,却在看清她针下走法时愣住,震惊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跑进了彩门后的绣坊。

  禾谷不解,“这姑娘怎神神叨叨的。”

  秦如眉没说话,低头把那只小小的鸾鸟绣完,摸了摸鸾鸟的翅膀,唇边漾了丝笑。

  是回忆。

  下一刻,忽而有阴影逼近面前,手上的东西,竟刹那间被人抽走。

  秦如眉一愣,抬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年青男子,约莫十八九岁容貌端雅,仅随意穿着布衫,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身份不菲。

  他看了看手上那只幼鸾,又看向她,急切道,“这是姑娘你绣的?”

  见她点头,他看着她的眼神多了热忱,抑着心中激动,道,“在下能否请姑娘吃顿便饭?”

  秦如眉抱歉一笑,“我有事在身。”

  她不想招惹麻烦。

  毕竟她现在是偷偷离开的。

  年青男子一愣,立即道,“就,就占用姑娘一些时间,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可以吗?”

  秦如眉见他急切到口不择言,沉默片刻,抿出一丝笑,“这附近有什么风味好的小吃吗?”

  明白她是同意了,年青男子大喜,对她躬身一礼,“在下魏百川,敢问姑娘名姓?”

  魏百川。

  听见这个名字,秦如眉陡然一僵。

  ……该说什么呢,老天安排。

  原来是魏家人。

  之前听说魏苏有个哥哥,难道就是他么?

  她僵硬着神情,垂眼,有些自嘲。魏百川见她犹豫,不由问道,“姑娘不方便说吗?”

  她想了想,“你叫我青姑娘吧。”

  魏百川展颜笑道,“好。”

  他带着她往另一边街道走,沿途路过一处卖甩糖的摊子,想问她吃不吃,却不大好意思,“青姑娘,这位老人家在这儿做了十几年的甩糖了,邻里街坊都喜欢,姑娘不是兆州人士,我想推荐给你。只不过……我看姑娘似乎出身大家,不知道看不看得上这种粗鄙之物。”

  秦如眉笑道,“我不是大家闺秀。”

  她本就不是大家族出来的小姐,她很认清这一点。

  魏百川愣了片刻,看着她,似乎十分诧异。

  但他很快回过神,前去买了两串甩糖回来,也递给禾谷一串。

  “尝尝,很好吃的。”

  秦如眉揭了面纱,将甩糖抿进嘴里,糖丝融化在唇齿间,混着槐花香。

  她既惊又喜,转头看向魏百川,“是槐花的味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槐花味的食物,无论是甜食还是糕点,都很少有这个味道的。她在兆州找了很久,却总是失望。

  她喜爱乳糕,是因从前吃不起,吃过一次,便记住了那种绵软香浓的味道,再难忘怀。也因为那是沈昼第一次正经带她吃的东西。

  可……喜欢槐花味的食物,却因为这是娘身上的味道。

  记忆里娘一直很喜欢槐花,小时候总给她做槐花饭,那时候她小小一个,眼巴巴站在灶台边,看着娘把淘净的米放进蒸屉,再撒上新鲜的槐花,等蒸好,整个屋子都会弥散香气,娘总是会把槐花都放进她碗里。

  她已经很久没吃槐花饭了。

  没想到今日重新吃到了槐花的味道,秦如眉心中欢喜,眉眼忍不住染上笑意。

  魏百川看向她,恰好撞见她灿若烟霞的笑,忍不住心头一震,竟猛地愣住,一时说不出话。

  禾谷眼尖,见他直勾勾看着秦如眉,出声提醒,“魏公子。”

  “抱歉。”魏百川察觉自己失态,回神,移开视线。

  一行三人继续往前走。

  魏百川负手在后,略一思衬,终是开口道,“姑娘怎会天门县青娘子的绣法?”

  秦如眉不防他如此直白,心中大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禾年疑惑道,“什么天门县?”

  魏百川原只是随口一问,见秦如眉变了脸色,犹豫起来,“青姑娘怎么了?是我的问题太过唐突?”

  秦如眉心乱如麻,好半晌才回神,蹙眉道,“魏公子怎知道天门县的青娘子。”

  魏百川若有所思,“家父曾与天门县的青娘子有过渊源。”他顿了顿,才道,“这也是为何我们绣坊要借乞巧的名头,办这场刺绣彩头。”

  秦如眉明白了,“魏公子是在找人?”

  “是,不过已经找到了。”

  这话语气不对,秦如眉疑惑看向魏百川,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心中顷刻间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退后一步,蹙眉道,“我还有事,抱歉,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糖。”

  说着,她便转身带禾谷要走,魏百川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见她脸色苍白,魏百川愣了下,紧张安抚道,“青姑娘,我没有恶意,你别误会。”

  “不知青姑娘有没有听说,最近京城不太平,连带着兆州也风波四起,我们所求之事并非为难姑娘,只是……”

  话未说完,身边陡然逼近一阵躁乱的马蹄。

  眼看着危险逼近,魏百川一惊,带着她们闪身到旁边。

  一阵滚滚烟尘飞扬而起,旁边的摊子被撞翻,稀里哗啦一片。第一匹马的主人用力拉住缰绳,马的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一声,终于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十几匹乘马的胡人。

  “这什么破马,跑得慢就算了,还给我闹脾气……把人家摊子撞翻了,阿偌,拿银子赔给人家。”

  伴随着清亮娇韵的女声,马上跳下一个裘衣少女,长发束起,眉眼深邃浓丽,五官精致,周身透出一股飒然之气。

  被叫做“阿偌”的黑皮肤少年应声,跑去把银子拿给被撞翻摊子的摊主。

  裘衣少女一扭头,看见魏百川,还有他怀里的青衣姑娘,呦了声,“魏百川公子,两日不见,你多了个娘子?”

  魏百川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中抱住了秦如眉,道了歉,立即松开她,随即看向少女,毫不退缩道,“平妲公主,才来兆州做客几日,不知今日这是在大街上撞翻的第几个摊子?”

  平妲恼了,指着他,“你……”

  目光一掠,落在秦如眉身上,平妲眼眸晶亮,惊艳道,“好漂亮的姑娘。”

  她也不扭捏,飞快奔来,“我叫平妲,很高兴认识你。”

  秦如眉朝她笑笑,平妲却愈发凑近过来,睫毛忽闪地看她,“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溺水一样。”

  禾谷忍不住别开头,无声而笑,魏百川是直接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平妲一瞪他,魏百川已然咳了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付家订亲,你妹妹的定亲宴,你不知道?”

  这话一出,秦如眉与禾谷皆是一愣,纵然她们已知魏百川身份,但没想到这般直白被点出。

  魏百川显然也注意到了,看了秦如眉一眼,低声解释道,“青姑娘,我有一个妹妹魏苏,今日与付家二公子订亲。”

  秦如眉颔首,“我知道。”

  平妲看看魏百川,见他望着秦如眉,挑眉,“你喜欢她?”

  这话惊了一片人。

  即便魏百川再想镇定,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平妲,你说什么鬼话。”

  平妲拉长语调,了然地点点头,“你害羞了。”

  魏百川被点破心思,深吸一口气,想也不想便反驳道,“你还在这做什么,你不是要去付家?找你的淮世侯去吧,来了兆州几日,要见的故人没见到,整日在街上横冲直撞。”

  话落,平妲横眉怒目。

  另一边,却是完全不同的沉默。

  禾谷屏住呼吸,紧张地看向秦如眉,她却没什么反应。

  禾谷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姑娘。”

  秦如眉对魏百川和平妲笑笑,轻声道,“抱歉,我有事在身,先行离开了。”

  禾谷也福了一礼,赶忙随着秦如眉离开。

  平妲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但那两道身影已经走远了,平妲只好作罢,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秦如眉,眼巴巴的。

  魏百川咬牙,“你还好意思看,青姑娘被你气走了。”

  说完,魏百川想起什么,慌了神,立刻转头看去,可街上人潮如织,哪里还有秦如眉她们的身影。

  他竟忘了向青姑娘问一个地址,现在她消失了,人海茫茫,他要如何再找她?

  平妲见他变了脸色,疑惑道,“这姑娘,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方才她瞧着,只以为秦如眉是他喜欢的姑娘,现在看来,好似不止这个原因。

  “重要,”魏百川难掩焦躁,沉声道,“她当然重要,我们找她找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今日发现是她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平妲感觉自己闯了祸,撅嘴道,“我不知道嘛。你们不是在找和青娘子绣工相同的女子吗?可是,青娘子万一也将自己的绣法传给了其他人呢?你们指不定找错人了。”

  “不。”魏百川笃定摇头,“不可能找错,青娘子的绣法从未传给别人,除了她的女儿。”

  平妲懊恼跺脚,“那怎么办。”

  魏百川摇摇头,“算了,你先去付家吧,阿苏的定亲宴应当还没结束,淮世侯还没走。”

  平妲只好点头,正要转身上马离开时,魏百川忽然又道,“对了,方才青姑娘离开前,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是啊。”

  魏百川皱眉,“你要说什么?”

  “我来的时候,发现了一队行踪隐秘的暗探,看装束似乎是从宫里来的,在抓人。”

  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魏百川立刻问,“有没有打听到对方要抓什么人?”

  平妲艰难地想了想,“要抓的好像是个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姓秦……”

  话语落下,魏百川脸色遽白。平妲也反应过来,哭丧了脸,“不是吧,我闯祸了。”

  魏百川攥紧了手。

  与此同时,有人惊慌失措地飞奔回来。

  “魏公子,出事了!”

  是禾谷。

  *

  平妲策马来到付家时,付容愿和魏苏的定亲宴已快到尾声,无人在门口迎接,她快步迈进大门,到了庭院,却觉四周氛围有些凝迫。

  小厮跪了一地,平妲眼尖,一眼就看见桌旁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

  她飞奔过去,笑道,“付玉宵。”

  被唤到的男人却没有反应。

  平妲纳闷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衔青疾步走过来,“公主,您可曾见过秦姑娘?”

  “什么秦姑娘,是方才我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个青姑娘吗?”平妲愣愣道。

  话音落下,男人顷刻间抬眼,朝她看了过来,眼底皆是浓重弑杀之意。

  衔青眉头拧得死紧,“可能是。”

  付玉宵终于开口,“什么青姑娘?”

  他微笑着。

  可他越是笑着,便越是让人心底发寒。

  衔青背后寒意涔涔,对平妲道,“公主,侯爷身边丢了一个人。”

  “什么人?”

  衔青硬着头皮道,“女人。”

  此时,跟在后面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禾谷终于姗姗来迟,只见她神色惊惶,红着眼眶奔进,在付玉宵面前跪了下来。

  付玉宵胸膛震出一声笑,极轻的,“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