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太子殿下和他的少庄主>第21章 20 浅绯

  

  闻倾越把话说开后,二人当晚终是同宿一榻。

  顾辰麒还在幽微的光亮里睁着眼,闻倾越却因失血后嗜睡,早已睡着了。

  他不敢稍有惊扰,只是静静看着那面侧颜,便觉得心已软透,无比满足。

  不知不觉,两眼渐渐架不住闭上……

  窗外新雪纷纷扬扬,落了满宫满院,迎来明媚晨曦。

  顾辰麒睁眼后,首先入目的仍是那副睡颜,不过已侧向他这边。

  这是顾辰麒离他最近的一次,自然不错过仔细看他的机会。

  一头墨发睡得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减他清风霁月的好相貌。

  地龙暖热,烘得人颊边微微泛着红。

  眉宇疏朗,眼睫纤长,鼻梁秀挺,而那唇色浅绯,为他面上添出几分苍白。

  顾辰麒看得心底隐隐刺痛,暗下决心要仔细将他的身子养好。

  他心思微动,曲起一指,轻轻在闻倾越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眉眼微颤。

  顾辰麒顿时懊悔,连忙收回了手。

  闻倾越已醒了,缓缓睁开的眸子里,倦意还未散去,透着些许慵懒。

  他有一瞬恍神,发觉已不知多久未得这样一场好睡了。

  “阿越……”

  闻倾越看向他时,愣怔一闪而过,而后垂了眼,拉过他的手又把起了脉。

  “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

  待他把过脉后,顾辰麒反手回握。

  “从在西苑到现在,你都问过几回了,真要如此谨慎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三日须留意异常,但是你自己也正虚弱,我怕你太劳心伤神了。”

  “你放心,我这只手也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顾辰麒好笑地将自己满是指甲掐痕的手收回来,却见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阿越,你在紧张什么?”

  “我……”闻倾越一脸茫然看向他,继而垂首不言。

  顾辰麒渐渐明白了。

  闻倾越习惯把心事藏起,不擅与人言说,再加上这一年来,他都没个知心人在旁边,只有煎熬与孤独,昨日说出那番话来已经很难为了。

  而今两人终于可以坦诚心事,咫尺相依,他却无所适从,只好拿擅长之事来掩饰不安。

  顾辰麒想让他宽心,让他如从前那样无忧无虑。

  “阿越,你心中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会认真听,帮你分忧解难。阿越,我会一直陪着你。”

  闻倾越静了片刻,微微点首:“嗯。”

  “阿越能不能笑一笑?”顾辰麒轻抚着他的颊边说。

  闻倾越一愣。

  “我们初见时,你就是笑着的,当时模样,我至今还记得。”顾辰麒回忆着,不禁慨叹,“恍然已经好几年了。”

  “你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你笑,便觉得,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闻倾越看了他半晌,才轻轻浅浅地笑开了。

  淡然如往的笑颜里添了些缱绻,含羞带怯地泛着一抹绯色,眼底微红,一双莹亮眸子微垂,掩下了泪意。

  顾辰麒瞧得愣神,轻缓抚去他眼角微湿,而后忍不住撑着榻悄悄靠近。

  闻倾越脸上渐热,下意识抬手阻挡。

  “辰麒……小心你的伤。”

  散毒的伤、换血的伤,口子都不小。

  顾辰麒一笑,扶着他坐起来,不着痕迹地欺近。

  闻倾越不防被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唇上的微温渐凉,将一种莫名的感觉传遍了全身,顷刻呼吸一滞,随之心下悸动。

  他一时视线不知该放哪里,似乎哪里都不对,而顾辰麒也乱了心神,犹未满足,又想贴近。

  闻倾越悄然跟着后移,却被拢住后肩,终究没能避过。他无措地抓住身下被褥,眼睫颤了几颤,缓缓闭上。

  闻倾越微有退意,顾辰麒便在他身后施了些力,另一手也环在另一侧。舌尖半引导半征询地诱开齿门,往里探寻,而后带着几分莽撞随性,追得他无处可避。

  方寸之间,交换着彼此凌乱的呼吸。

  闻倾越还处虚弱,很快便气弱了几分,借顾辰麒环抱他的双臂勉为支撑着上身。

  顾辰麒并未缠他太久,适可而止。他见闻倾越脸上染了绯色,双唇微湿而血色回添,一双盈着水泽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望过来又躲闪,柔弱可怜。

  他忍下悸动,难抑逗弄之心,凑到闻倾越耳边说:“阿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们都快点好起来?”

  闻倾越在这迷乱里收拾出一丝理智:“给你延用的医方已是见效最好的,你还急什么?”

  “可不就是等不及了。”

  此话听来意味深长,顾辰麒轻蹭他的鬓发,烫热的气息撩得他浑身又是一僵。

  这下他再迟钝也该明白了,一时羞怯难当,慌乱无主:“我……我还是想想办法,好得更慢些……”

  “呃……你干什么?”闻倾越耳垂处被咬了一下,吓得禁不住乏力,反被回按,更贴近了他怀中,不敢再动。

  顾辰麒本是无心之举,未料好似成瘾,竟想继续吻咬、去尝更多。只这般一想,已有干柴烈火焚上心头。

  他怕玩闹失当吓着人,闭眼敛尽乱绪,才轻笑道:“那不行。”

  他将怀中人松开,正色道:“阿越,我是真的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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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食同寝?”

  皇后怒得猛然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太不像话了!”

  宫人顿时全都垂头跪下。

  “他这是想做什么?他要防着谁?防着本宫再将他的人抓走,还是防本宫下毒啊?”

  皇后气极,在殿内飞快地来回踱步。

  “本宫辛苦筹谋多年,护他性命、稳他东宫之位,其中多少艰难苦楚他都忘了吗?”

  “麒儿在去渠关之前从未违逆过本宫,如今却变成这样!”

  “若是旁人知道他与本宫闹了不和,对他会有多大的不利,他难道不知道吗?”

  “那个闻倾越到底哪里好?他为了一个外人,就这样忤逆本宫,防备本宫!你去问问他,可还有良心?”

  “这个逆子!他气死本宫算了!”

  皇后一拂袖,带落了茶盏,茶水随着碎瓷溅洒出来,热气消散。

  掌事姑姑抬首道:“娘娘息怒!殿下在娘娘面前一向是懂事孝顺的,想来这次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冲动?现在是他可以冲动的时候吗?”皇后抬手往外一指,“外面多少人虎视眈眈,就等着寻他一个错处,将他打得万劫不复!本宫为防那些暗处鹰犬,不敢有一刻松懈,他倒好,这是要主动送出把柄去!”

  “这般说来,那个人着实留不得。”掌事姑姑跟着发愁,想着皇后历来果决的行事手段,犹疑道:“娘娘何必再心软留他一命?不如奴婢去……”

  “不可!”皇后沉声制止,“先是跪请本宫息事宁人,再是与他同食同寝、寸步不离,本宫若下狠手,他岂能原谅我?”

  “是。”掌事姑姑想了片刻,明白了皇后的心思,“娘娘且先冷静,既然不能动他,那咱们只好多加留神防范,对东宫也得盯紧些,严防外贼才是。”

  皇后深感身心俱疲,入座按着额头半晌,叹了口气:“本宫处处为他谋算,他却还要这样防备本宫,真是……气死我了!”

  掌事姑姑适时起身替她揉按额头,并指了个宫女去备新茶。

  “殿下与娘娘是骨肉至亲,不会真有怨恨,无非一时耍耍小性子,过后自会来向娘娘赔礼,就像小时候那样。”

  皇后这么一听,也想起了幼时的太子,心便软了,气也消了许多。

  掌事姑姑察言观色,又言:“殿下自小被人时时盯着,又有陛下从严教导,不容他出错,必定也累啊。”

  皇后宣泄了一场火气,便觉得疲惫,听了掌事姑姑一番话,再没什么可恼的。她闭眼缓了一阵,怅然说:“本宫最担心的是,麒儿若对他动了真心,不愿割舍,将来可怎么好?”

  这时,掌事姑姑也哑然,无从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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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辰麒是常年习武之人,恢复能力颇强,闻倾越提心吊胆地看了他三日,确认过他身体并无异常,便已放心了。

  而闻倾越幸有墨霄那枚药,当时才勉为保住一命。失血非病,宜养不宜治,再怎么也要比顾辰麒恢复得慢些。

  顾辰麒于是反过来照顾他,无微不至。

  他听说了尚药局御医和闻倾越对峙一事,立即找了人来训斥。

  御医知晓了好歹,连忙向闻倾越道歉,并给他用了上好的益气养血之方。

  这几日东宫很安宁,皇后也没来扰他二人。

  顾辰麒知道,这短暂安宁的背后,少不了皇后的心力交瘁,他也该去请安了。

  可皇后毕竟险些杀了闻倾越,顾辰麒不免担心他的想法。

  闻倾越在榻上就着临时搬来的矮几,专注写着太子的医案,以备尚药局留存。

  他还未听顾辰麒说完,便停笔抬眸:“皇后是你生母,数日不见,你理应去报平安的。不必担心我,我不会介意。”

  “你当真这么想?你若是心中不平,可得跟我说。”

  “这就是我心中所想。”闻倾越转头继续写。

  顾辰麒静了一息,忽然凑过来,自他身后抱住他。

  “阿越。”

  闻倾越被碰得险些划花了纸张,连笔带手僵在半空。

  “你能这么想,我半是放心,半是不安。此事终归让你平白受了委屈,我该替你讨个公道。”

  闻倾越将笔搁下,覆着腰间那双手:“我能屈能伸,委屈一时无妨。反正皇后并未伤到我,你别再为我忤逆皇后了。”

  顾辰麒下巴靠在他肩上,叹了一声:“那我明日就去见母后,你乖乖等我回来,没事不许下地,知道吗?”

  “知道。”闻倾越应得有些不情愿。

  “别不高兴啊!等你休养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闻倾越看向别处:“我没有。”

  “真的没有?”

  “你!你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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